山海别经-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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爰慧也不失一点小聪明,开始就压根儿没问打架的诀窍,否则,定然会引起他叔叔的怀疑。捕厅差官的职业习惯,跟我们星球上的警察恐怕不会有什么两样,就善于把好人也往坏处着想。
练了一会,趁着他叔叔兴致勃勃,爰慧突然把人家的胳膊往后一拧,完全是照着稷腾如法炮制。只见叔叔一个遽然转身,那个得空的手臂,反过来压住了爰慧的双臂,原先被爰慧已经拧住的手臂,再借着身体顺势一压,居然迫使人家身不由主地跪倒。有如犯了自知不可饶恕的大罪,迫不得已跪地。非常连贯,非常顺畅的一套,根本容不得对方挣扎。
当然惊喜万分,爰慧缠着叔叔,非要先练这一招。他的叔叔开始却不依,说是打架的招式,不学也罢。爰慧自然不肯听,说就这个有趣,不然的话,不练也罢。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惯常的面孔,正是谁见了都担心的样子。索然无味,郁郁寡欢。爰翼自然不想前功尽弃,只好耐着性子哄他。就这样,很快就把这一招教会了爰慧,可爰慧不管怎么练,就是反制不了他的叔叔。
见到侄儿又是一脸颓丧的样子,叔叔却乐了,朗声告诉他,对付不同的对手,应该因人制宜,每个擒拿动作,都有相应的对象,诸如防人反拧胳膊,还有很多变招,刚才一招,只能对付力量弱于自己,或者旗鼓大致相当的对手。
说着,便把不同的招式一一演示出来。最后,对借力打力的一招,爰慧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对手反拧你的胳膊,也是来一个遽烈的转身,不过,不是用大力直接压他,而是骈起另一只手的四指,如出鞘利刃,快速插向敌人的喉头。在这中间,还有两个特别的窍门,在转身之际,首先自身必须略微前倾,让敌人觉得你是在奋力挣扎,势必生出后拽之力;而利刃般出指之际,同时应该全身反向急推,自身的力量,正好与对手后仰的力量合二为一。四两拨千斤,对手就必定在那一瞬间失去重心,根本无法,也无力抵御你这迅疾如电的一刺。如果得手,也不用正刺人家的喉头,偏向对手倾倒的方向最好,正好借力打力,挤压对方的颈部大血管,大脑一旦缺血,就很容易让人一下子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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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他的叔叔还特别交待,这一招非常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尤其是血管过敏的人,甚至会造成心跳骤停,闹出人命来。可爰慧琢磨了半天,就这一招合他的胃口。确实,他跟稷腾相比,无论身材还是气力之差,实在太过悬殊。一旦被他的对手占住了上风,简直就象一座大山崩覆一般喘不过气来。
我的替身一边嘴上应着,一边却在暗暗加紧练习。一时半会记不住,我还是通过灵感传输的方式,稍微加以提示。爰慧哄骗他叔叔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说是以后一旦在荒郊野地落单,遇着旧人部落的莽汉蛮女来擒,也就有办法对付了。
对于格斗搏击的技术,我可从来没有学习过,在我们的星球上,随时都佩有最锐利的武器,什么激光枪,束能刀,那些冷兵器时代崇尚的擒拿格斗术,根本找不到施展的机会。这会儿,我却也表现出非常浓厚的兴趣,我知道我的替身他一时半会也练不全,可那些招式我得帮他统统记住。将来帮我去找战友,得准备他是孤身一个,毕竟他没有条件配备我们星球上才有的武器,多懂一点防身本事,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去他叔叔那里七八趟,爰慧已经练得能够迫使叔叔全力闪避了。稷腾那一票货,自然无法跟爰翼相比,看他平素打架的熊样,就知道他的能耐到底有多大,这是什么招式,恐怕连听他也没听说过。练了这么几天,不仅是身体力行的爰慧,就我只看不练,也可以算是半个行家了。
十天头上,爰慧就寻机还击了。当时我倒还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有一点点害怕,抑或是紧张,关键是我怕我的替身弄巧成拙,抓蛇不成,反被蛇咬。尽管我也很是看不惯稷腾那一种,可怕因小失大,招致人家剧烈的报复。或者干脆就打不过人家,没等高招使出来,就被人家整垮了,而且一反常态,肯定会惹得人家更加恼羞成怒,只怕到时候,对方的手段会更加毒辣,更加残忍。假如我的替身只受一点皮肉之苦,倒也情有可原,只怕无意闯大祸,甚至危及到了他的生命。俗话说得好,相骂没好口,相打没好拳,我可不想再耗费一个什么十六年了。
紧张之中,好象还有一点亢奋,在我们的星球上,我毕竟也算一个血气方刚,意气用事的年纪,欺负我的替身,实际上也是对我的大不敬。
单就个人实力,爰慧确实不应该是那个稷腾的对手。可偏偏那天,他把对方弄倒了,那一个过程,甚至连我想都没能想清楚。事后回忆,也是一片模糊。似乎那一切,都只是在无意识间发生,本该如此,顺理成章。直到那两个跟屁虫惊叫连连,怪声迭迭,爰慧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可心头的气恨,竟然见着血色更加旺炽了,一时之间,连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思都有了。
要说那个家伙也是活该倒霉,那么庞大的一个身躯,什么地方不能先着地先借力?偏偏把一个皮薄骨脆的后脑勺,径直往那有棱有角的的大石头上磕,那还有不流血,不昏死的道理?
好象当时有人拍了两下手,似是鼓掌。一看正是罘浼,不惊反喜,只见人家也拿着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一时之间,竟让我也有点激动起来。
那种目光,让人久久不能忘怀,仿佛带着电,刺入人的眼底,搅遍了整个身心,甚至电着了深藏在爰慧脑子里的我。只见我的替身浑身颤嗦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迎上两步,倘若不是那两个跟屁虫的叫声越来越惨烈,说不定他真会冲上去把人家拥进怀里。
罘浼她确实非常美丽,平时总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冷峻笼罩着,就象心有所属的望沐一般,不说拒人于千里之外,至少我是不敢过分挨近。这一会儿,却叫人想起了可人异常的相柳,两个眼睛都在说话,周身放射着一种天使一样的光芒,让人欲拒还迎,身不由己。
假如我也有一个色身的话,我肯定也会象我的替身一样,瞠目结舌,遍体汗出,浑身上下颤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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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爰慧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回的家,直到父亲在他的耳边咆哮如雷,这才意识到已经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了。
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我记得我的替身曾经声辩过,企图在他的父亲连珠炮一般喧嚷的夹缝中,寻找一点解释的机会,结果只能是徒劳无益,在一个由树蛙领头的大合唱里,蚊蝇一般的嗫嚅,根本微不足道。
“不许胡说……不要胡说……这样你父亲会更加生气的……不要胡说……千万不要胡说……”
他父亲的吼叫,我可以说是一句也没有听清,倒是他母亲的劝慰,至今还在爰慧的脑海里,余音未绝。
我的替身,还不满十六周岁,倘若把五至六岁算作懂事伊始,那么这十多年来,他听得最多的一个语词组合,便是不许胡说,间或丰富一点,那个胡字便可能换成瞎字,乱字,混字,诸如此类,再繁复一点,便是把另外三个字也用同义异音字替代一下,如不字可用他们艮山方言的勿字,许字或用可字,能字,说字自然能用讲字来替代,这便是我所能感受到我的替身的语言环境。
语气尽可不同,或喝斥,呵斥,喝叱,不然就是责备,责骂,讥讽,嘲笑等等,不一而足。让人感觉好受一点,惟有他的母亲,几分嗔怨,几分恳乞,嗔怨的似乎总是她本人,恳乞的倒是爰慧这个憋不住又闯了祸的人。这一种特殊的感受,在爰慧八岁那年开始明晰。前面的几年,我的替身还毫无分辨能力,一视同仁,只要听见那四个字,便扁起小嘴,以哭嚎来回敬。
爰慧自打一生下来,就显得非常怪异。当然,这只是在地球人类的眼里。那本是我的一番创意,先来一点惊世骇俗的警示,铺垫出一个基础,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尽快跟我的老房东,也就是爰慧的父母说明我的来龙去脉,藉着爰慧的小嘴,而且越早越好。刚刚掉队的那会儿,我自然是归心似箭。然而事实已经证明了,光着急,不顶用,闹不好,反而会更加弄巧成拙。
别的婴儿,一般都是母体用力,甚至得借助外力出生,而爰慧,完全是在母亲毫不知觉的情况之下,自己爬将出来。宛如一只冬眠初醒的小熊,竟是自己出洞觅食了。同样也在他的母亲不知无觉之中,老马识途,拱到了那个女人的Ru房上。说一个大实话,那会儿,从策划到实施,主导爰慧的全是我,可以保证,当时我是一点邪念也没有。好在那一刻,爰慧的母亲已经换了宽大的孕妇服,使初涉人世的爰慧,一点也没遇到障碍。
爰慧的母亲怀孕,本来早过了预产期,到医院一查,一切都很正常。医生希望保险一点的好,便让母亲留院多观察几天。那自然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的灵魂急需补充能量,母胎之中,绝对是一个理想的场所。
等到我的替身懂事以后,每每想到那个情景,总不免要一阵焦虑,直到一身通体大汗出透,方能安定。他的母亲,平素最喜欢骑自行车,最后一次临产检查,也是自己蹬着自行车去的医院,假如我不识时宜,挑在那个时候撺掇人家出来,一旦离了母体,不仅直临万丈深渊,还能撞到一片犁铧一样狰狞可怕的滚滚车轮。这也就很自然地给我的替身落下了一个难以治愈的绝症——恐高,兼之怕见高速飞旋的东西。
假如不是久封未启的||乳头,传出阵阵异样的感觉,爰慧的母亲可能还不会及时醒来。第一感觉,只以为是护士一不小心把待哺的婴孩送错了床位,直到抱着我的替身坐起,那个女人方才发现自己的肚皮已经空空落落了。唯一的联系,就剩一根血模糊糊的脐带了。要不是出于固有的慈母天性,她真会惊得一把拚命抛开。这一来,又让人落下第二个怪毛病——怕摔。
大人喜欢小孩,尤其是那种喜欢显示自己强健体魄的男人,总喜欢把婴孩悬空起来,尽情逗弄,可我的替身偏不识这个抬举,不悬则已,一逗,非哭惊厥了为止。到了后来,愈演愈烈,非让人坐定了,再抱紧不可,即使是两个大人之间的交接,稍微一点悬空,也会憋死过去。这当然是我别出心裁的恶果,何尝不想纠正,可他偏偏不听,似乎已经把那种恐惧感网罗进了他的植物神经系统,这一点,我何尝不知道,某种恶习,一旦为植物神经系统所关联,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那便是病了,客气一点的说法,也至少是一种不会致命,却永远也治不好的神经官能症。
忌讳多了,尴尬自然不断,最讨人喜欢的孩子,也没人再敢自找没趣了。婴孩时期的爰慧,便只能逗留在棉山褥海之间,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敢随随便便抱他,只怕儿子给她老人家翻白眼。就是换尿布,也不敢叫小小的身体脱离一点床面,全学的是医院护士给瘫痪病人换床褥的办法,一点一点地揭。仿佛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古画,匠人非得万分小心才是。
我都记得,围拥在被窝里,四面夯实,爰慧便能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