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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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两崖之上,靠近任玄的那数十属下,每人都肩套一张五石强弓,背负箭壶,壶中仅有三四支箭,那箭形式特异,箭头不是利镞,而是外表漆黑发亮,似是铁制,大若握掌的球状物。华云龙内功深厚,东西崖相隔虽有数里,留意之下,看得分明,心中暗暗一震,朝天乙子低声道:“道长,请你想办法将临谷湖岸炸去。”
天乙子霜眉一皱,道:“任玄是用火器?”
华云龙点一点头,道:“正是,蒋叔爷对我说过那雷火箭。”
天乙子道:“谷中范围甚广,那些高手身手矫健,目力敏锐,雷火箭为数不多,也炸不了多少人吧?”
华云尤面色凝重,道:“任玄必有安排。”天乙子不再发问,目光一扫崖下,转身奔去。
只听任玄纵声大笑,道:“华云龙,让你瞧老夫手段。”猛地将手一挥,峻声喝道:“放箭。”那批高大箭手,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东西崖壁之下,一听任玄下令,箭出疾若流星,满天花雨一般纷纷射去。
谷东西峰壁,相隔虽远,雷火箭也不易射,但这数十名箭手,都是任玄精选,身手不比泛泛,手劲甚强,崖高数千尺,箭成弧形下落,则又匪难。但听轰轰之声,连绵不绝,惊心动魄,人人心中都是一紧。雷火横飞之下,林木摧折,沙石飞走,这也罢了,那爆响过后,又是蓬蓬连声,无比强烈的火光,直冲上天,足有七八丈高,无疑的,林中埋有大量引火药物,由雷火箭而引发。
那火势蔓延之速,真令常人难以置信,自华云龙下令坠索迄今,说来话长,也不过几呼吸工夫,绳索仅放了一半,那一片青葱苍翠的林木,已成了火海。大势一变,先头急奔至峭壁下的人,连逃也来不及,惨叫声中,火舌一卷,已不见踪影。华云龙本待拼着烧毁十余条绳索,急速抛去救出那些人,却是不及,只得长叹一声,下令停止放绳,免得被那猛烈之极的火焰烧去。
任玄意犹未足,再度摆臂,道:“半数石坪,半数别宫。”。
飕飕连响,弦声震耳,那数十支雷火箭,分别攒射向石坪上群雄及九曲别宫。坪中数千人,武林精英,十九聚此,岂能束手待毙。元清大师与曹天化,功力最高,见那雷火箭将及地面,同时跃起,挥手之间,各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劲力,卷飞七八支雷火箭,远落松林之中。
其余高手,眼见箭已临头,纷纷跃身捞住,只是仍有少数箭支落至石坪,只有两人,虽也接住来箭,却因那雷火箭本身份量已自不轻,再由数千尺高射下,所增之重,何啻数十倍,一个把持不住,失手坠地。但听数声巨响,火光一闪,一阵浓烟,夹着千百道乌光,四外飞射,惨呼之间,随之火起,声如狼嗥,首当其冲的,固是炸得肢体四散,受余波碎片击伤,不计其数,呻吟起落,入耳惊心,睹之骇人。
攫住来箭的那些高手,觉得将这等易炸之物,握于手中,那是太危险了,不约而同,摔箭入林。这些雷火箭,被元清大师、曹天化卷飞的,先后落入林内,轰蓬声中,一大片松柏,又遭引燃。同时间,只见那座巍峨堂皇,美仑美奂的「九曲行宫」,烈焰腾空,火舌乱飞,熊熊焚烧起来。
展眼间,那缦回的长庑,那峥嵘的楼阁,已被火海吞没。这时,谷中群雄,耳闻四周「劈劈啪啪」的燃烧之声,眼见火光耀天,映得人人面色,尽成血红,加上烈火烧烤,惨呼呻吟之声,呼吸欲窒,除了少数高手,尚能保持平静外,所有的人,无不惊惶失色。
眼看草坪外森林,尽成火海,任玄再下令雷火箭攒射石坪,谷中群雄,只怕谁也逃不了丧身危运。华云龙立身崖头,剑眉紧蹙,他虽当机立断,要天乙子毁峰顶水湖,靠谷石岸,引水灭火,只是谷中火势之猛烈,蔓延之速,大出意料之外,暗暗想道:“聚集火药炸岸需时不少,看这形势……”
谷世表眼见自己精心布置,欲一手坑尽天下英雄的埋伏,倒转过来为敌利用,心中的激忿、惊怒,已臻顶点,但他不愧绝代枭雄之才,际此恶劣形势,心神依旧不乱,明知若下煞手毙敌,必然引起公愤,益发不可收拾,当下随手一拂,闭住那三人||穴道,仰面厉声叫道:“华云龙,你可想救你尊长性命?”
华云龙淡淡说道:“谷世表,你要说的,华某已托人做了,不如勿言,免得让敌人有了警觉。”
谷世表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聪明绝顶。”心念电转,妒才之心,就如谷中炎炎烈焰,炽感胸中,强自隐忍,敞声道:“你如此机警,本神君倒也放心不少,只是你临时准备,仓卒不能周密,留意旁边唯一古梅的一块青石下。”这两人一番对答,如打哑谜,没有几人听得懂,只是人在危急中,特别敏感,顿时意念似有生路,大部份歇下手来。
华云龙暗暗想道:“这谷世表能计及不测,预先埋下炸毁湖岸火药,也算是雄才大略了,讵料一败至此,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唉,自害害人,不胜浩叹。”
忖念中,贾嫣突然走至他身旁,促声说道:“对崖刑纣等人,怎地失踪?”
华云龙瞿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除了任玄,临崖俯望,督察形势,不时朝自已瞥上一眼外,刑纣、龚浩、魏奕丰,突然不见。他转念一想,已知其故,凝神听去,果闻七八里外刀剑喝叱之声,隐隐传来,只因谷中声响太大,致于他人功力,不留意亦难察觉。他心惊怠慢不得,匆匆说道:“留心敌人。”身形一拨,星飞丸掠,向南而去。
这放牛坪的山谷,东西宽仅数里,南北长达十余里,华云龙等存身之处,在这一条峭壁中央,较为平坦低落的地方,区区数十丈,仅作一小段崖头而已。那峰顶小湖,虽说不大,渗漓弥漫,也有大半峰头,距谷最近,岸壁最薄,却在西南一带。
湖畔,峭堑起伏,普通人行走艰难,这一段路,走上一个时辰,也不一定走得完,但华云龙何等轻功,瞬眼之间,已然赶至。只见湖滨地上,天乙子手执宝剑,与刑纣相斗正激,他的弟子,布下「坎离剑阵」力拒龚浩与几个老者。
峰岩至此一窄,数十丈内,湖属临谷岸壁,自数尺至丈余不等,此际,裂开一隙,湖水泻下一线,只是杯水车薪,无补于事。四外散布一包一包的纸袋,从口漏出一些黑色粉末,显然即是火药。刑纣百年老魔,厉害可知,此时施出了「太阴神爪」,手指暴长寸许,粗了一倍,其色灰白,每一爪抓出,迫出五股蒙蒙白气。
此际,任玄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忍不住发出一阵震天狂笑,坪上高手,人人色变,谷中群众,顿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他们心中,不由一沉。陡地,遥遥传来一阵穿金裂石,惊心动魄的清啸,人人都听出是华云龙的啸声。突然间,任玄得意至极的笑声,如忽然遭人斩断,戛然而止,谷中暴出一阵惊哦欢喜声。东崖诸人,莫名其妙,但知情势必然骤变。
宫月兰急声问道:“姊姊,怎么啦?”宫月蕙手一摊,苦笑一声,表示己亦不晓。
宫月兰面庞一转,促声道:“嫣姊。”
贾嫣再也无法保持心如止水,樱唇含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宫月兰急得什么似的,喃喃咒道:“这鬼地方?”团团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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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紧接着的事,说来冗长,其实自华云龙离去至今,不过片刻而已。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华云龙登上一座峰头,睹状之下,义愤填膺,一声长啸,扑向斗场。人在半空,宝剑出鞘,身剑合一,映着白日,似经天长虹一般,蔚为奇观。
他那身法太快,声犹未至,人已扑到。这边血战正殷,忽觉剑光刺耳,头上劲风,若泰山压顶,迅雷击身,人人心胆俱裂之下,竟不分敌我,兵器上撩,合拒来人。但听一声厉吼,剑光倏敛,那使钢拐的老者,流血五步,尸横就地。
只见场中一位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少年,凝立如山,宝剑上指穹苍,气宇森严,神情肃穆,仿佛一尊天神,自天而降。场中诸人,心神大震,停下手来,凝目注视着华云龙,脸上的神倩,如在梦中。寂然片刻,华云龙目光由众人脸上,一掠而过,始才朝着天乙子,缓缓说道:“天乙前辈,请您将那梅树旁,一块青石翻开,点燃其下引线。”
天乙子心头一清,朝目四望,只见百步之外,一株石梅,枝干夭矫,是附近惟一的梅树,其下盘根错结,青石累累,但仅一块青石,大如磨盘,光泽圆滑,他经验老到,一眼便断定引线必埋在此石下。
此时,华云龙一人独战刑纣等九大高手,居然神态悠闲,游刃有余。侠义道的,无不兴高采烈,瞿天浩等老辈人物,重见华家继起有人,老怀大畅,相视而笑,同是欣然不已,长恨道姑喃喃自语道:“这孩子。”忽觉悲不可抑,凤目之中,珠泪滚滚而下。方紫玉莲步悄移,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替她拭去玉颊泪痕,她木然而立,未加阻止。
华云龙见刑纣凶悍绝伦,心念一转,健腕一振,刷的一剑,刑纣胸膛早着了一剑。刑纣闷哼了一声,他受创之下,凶性大发,十指箕张,放弃防守,踊身扑上,发出十二成功力的「太阴神抓」。华云龙冷冷一哼,身形一侧,右腿一翻,刑纣「太阴神抓」,嗤嗤连声,将地面击出十几个深洞,人却在厉啸声中,摔出悬崖,落入炎炎火海之中。这一代凶人,作恶不悛,终于死在华云龙手底,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华云龙也算报了杀祖大仇。
第卅八章女儿心事郎知否
蔡薇薇最为起劲,咭咭呱呱,讲述战况,唯恐别人不知华云龙多么厉害,蔡昌义等少年,指手划脚,大声呼叫,遥遥助威。东崖诸人,情态又异,他人尚可,宫月兰与倩女教那批女弟子,少女心性,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望望对崖,高声讥讪任玄,一会儿俯视谷中,一会儿又埋怨华云龙糊涂,选错地方,累她们失去眼福,想越岭至现场,亲眼观看,又惧任玄遣人断索,那时节,连略阻待援,亦有不能,踌躇不安,好生难耐。
贾嫣劝之不听,只得一旁微笑观看。梅素若心情,最为矛盾,眼看华云龙如此厉害,倏而芳心油然生喜,倏尔觉得,自己如此,有负师恩,胸中翻腾不已,那冷艳的面上,也是乍阴乍晴。那数千江湖人物,个个欢欣鼓舞,九阴教、玄冥教、星宿派诸人,则只有惊骇莫名了。
谷世表愤恨交加,心中暗暗道:“臭小子。”转念又想:华家代出奇才,难道真是天绝我谷世表?天公既已不仁,嘿嘿!姓谷的夫复何言?念头直转,牙关挫得格格乍响,那份怨毒,竟然尤在任玄之上。
谷上谷下,人人激动,似已忘了那熊熊烈火,已然蔓至,将山谷整个包围起来,令人呼吸欲窒。忽听一阵震天爆响,随即一阵轰然巨声,隐约尚杂有半声惨呼。那声惨呼,在此情况,谁也未加注意,只有谷世表低声咒道:“替死鬼,活该。”
但见山谷那东南峭壁,顶上炸毁了数十丈长一段缺口,湖水卷着碎石,倒泻而下,形成一道宽阔无比的匹练。华云龙与龚浩等搏战突崖,在那猛烈的爆炸下,受了波及,一阵摇幌,整个崩裂下崖。众人无分敌我,哗然惊叫。
若在常人,自无幸免,但岸上诸人,除天乙子的徒弟梢弱,皆为一等的高手,危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