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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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吐血了呢?难道真相永远都是如此让人不能面对,无法直视的吗? 阿汉感到迷茫且郁闷。白惊鸿却颤抖而坚决得推开过来扶他的人,双目直视阿汉,脸上神情,竟不知是悲是喜,良久,才惨然一笑:“你说得是,我素来自视甚高,却原来,我竟是个连男宠都不如的东西。“ 一句话说完,他双眼一闭,直接往后就倒,接着又是一阵子震天响的惊叫。 阿汉愕然,啊,这个,这个,似乎是比吐血还要严重一点啊。 接下来。就是一片的混乱。神色惨淡的下人,紧张慌忙的大夫。大呼小叫的声音,来去奔走的脚步,以及狄飞那雷霆般震怒的吼声和冰雪般冷酷的眼神。
第二十三章 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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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硬而带着麟片的鞭子划破空际的声音单调刺耳,强劲的力道使得每一记鞭子与血肉交击,都带起长长的血痕,以及肌破撕裂的声音。 血静静得滴落下来,很快就成了一片小小血泊。 天地间一片静寂,安静得只剩下挥鞭声,鞭子与血肉相击声,血液滴落声。单调而沉闷。 所有人都沉默着站得笔直,从没有见过庄主如此暴怒,从没有哪一次处罚一个小小男宠,竟要把全庄若干人等一起召来同时观刑,从没有哪一次,那位占尽宠爱的白公子,脸色会如此难看。 就算是一人之下的副庄主,此时也噤若寒蝉,很不自在地坐在侧位上,小心地偷眼瞧坐在正中央,面色铁青的狄飞,和神色漠然的白惊鸿。 所有观刑者都有硬着头皮受罚的感觉,空气中的肃杀和冷沉,让人呼吸不顺。几乎人人都在心中埋怨着阿汉,怎么就好端端惹这么一场大祸,平白让大家一起受罪呢。 刑罚已经持续了很久,这是最粗最重最狠毒的麟鞭,就算是骨头最硬的铁汉,被打了这么长时间,也会痛不欲生。 然而,从头到尾,阿汉都安静得出奇,他甚至没有象以前那些,唠叨一些很无聊的话,也没有不解得提出一堆问题,他安静得看着事态变化,安静得看着狄飞气急败坏,安静得听着狄飞发出指令,安静得被人脱了上衣,吊起来当众鞭打。 他瘦弱的身体就这样无所遮掩得展示在每一个人面前,他身上有无数道伤痕,只是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些伤,是为了在困境中保护他们的庄主而留下的。 相比之下,人们更对他那毫无美感的躯体,以及略略畸型的身体感到好奇,庄主对他长时间的兴趣,到底是因何而来。 狄飞一开始只是拉着白惊鸿怒气冲冲地观刑,一开始,他虽然下令当众鞭打阿汉,并让所有人来观刑,但他自己却是连看也没有多看阿汉一眼,他只是无比焦虑地对着白惊鸿解释。无比心痛地担忧白惊鸿被气坏的身体,无比气愤得暗恨,阿汉平日里不声不响,原来早就对白惊鸿含恨妒忌,今日有此机会,竟这般出口伤人。 他捧在掌心如珠如宝,舍不得碰一个指头的人,竟被阿汉当众那般羞辱。 他是那样地焦急,那样地忧心,那样得魂不守舍。然而,或许是时间渐渐长了,那一声声鞭响,终于还是慢慢唤回了他的心志,或许是因为白惊鸿一直冷心冷面不理会他,他说得太多,没有回应,于是偶一分神,忽然记起了正在受刑的阿汉。 于是他转眸,抬眼,他看到了半身赤裸,全身除了脸部,几乎已找不到完整之处的阿汉。 那被吊在半空中的人,瘦骨支离,伤痕遍布,新伤旧伤,重重叠叠,已不可分。 他瞳孔微微收缩,一语不发。那么多的伤痕,有多少是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有多少是被他自己留下的。 那样清瘦的身体,怎么那么多的人参燕窝鹿茸何首乌,就是养不胖呢? 他记得他曾怎样伤害那个人,却忘记了在熄尽***的黑暗中温暖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瘦小。 长鞭划破空际,带起呜呜的响声。落在人身上,声音无比沉闷。那小小的身在在空中颤动着转一个圈,无数的鲜血,随着鞭梢洒落。 狄飞慢慢把手拢到袖中,人们只看得到他森寒的脸色,不知道他指尖的冰凉。 用刑时间有多久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他有些困惑得看着一记记鞭子重而有力地挥下去,以前为什么从没有发现,他的行刑手这样用心,这样卖力。 抬头看着阿汉的脸,那张脸上,没有愤怒仇恨或痛楚哀求。 如同以往无数的岁月一样,坦然的容颜,明净的眼眸,只是,带点微微的不解,淡淡的困扰。 隔着长空,隔着丽日,隔着无数人流,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天下最森冷的眼睛,世间,最清澈的眸子。人间最冷酷的双目,红尘最无垢的清瞳。 狄飞微微一震,生平不惧任何血战,任何强敌,然而这一刻,却忽然有一种想要转头,不与那人目光对视的感觉。 他曾毫不留情地处罚过无数人,他见过太多血泊中的嘶声惨叫,痛苦挣扎,有人至死骂不绝口,有人到最后,依然哀哀告饶,然而,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平静,那略带困惑与不解的平静。 那个少年,和以前无数次一样,视他为主人,无论他的要求是什么,他只是无声承受。 即使他不解,他也不反抗,即使他困惑,他也不置疑。 狄飞寒了脸,强迫自己望过去,他不能在属下面前流露他的软弱,他更不能让白惊鸿看到他此时的心软。 那样的血肉淋漓,那样的伶仃瘦弱。那样清澈得不带丝毫红尘杂质的眼,那样明净得,仿似不属于人间的眸。 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他又会那样仿似无心地问:“主人,你说要让我做你最宠爱的男宠,你宠爱人,就会鞭打他吗?” 然后自己又会哭笑不得地摇头。 他总是这样的。 狄飞在袖中一根一根捏紧手指。是啊,几乎都忘了,阿汉就是这样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其实只是一个天真的,不知红尘事的孩子,孩子不会撒谎,孩子只会想什么说什么,孩子不懂复杂的想法。所以,他总会说一些成|人无法接受,无法相信的话。 是啊,他忘了。阿汉连他都能气得火冒三丈,又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惊鸿。错的不是阿汉而是他自己。是他用人不当,是他病急乱投医。阿汉说了伤人的话,只怕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此刻纵然想起,也是枉然了。 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否则做为庄主,他的威信何在,在白惊鸿受到如此伤害之后,他若不有所表示,又怎么化解这场怨恨。 所以,无论心中是否有懊悔恼恨,他依然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面无表情得看着这一场没完没了的刑罚。 那样的一双眸,隔着无数的时间与空间,无数的人与物,遥遥望来,无恨无怨,只有淡淡的不解。每一鞭击下,血肉横飞,他只是这样望过来。 狄飞慢慢把手在袖中握拳。他忽然极害怕,害怕阿汉会这样大声叫他:“主人。”害怕阿汉就这样明明白白地质问:“主人,为什么?” 他不能回答,为什么?因为他自问自心,即始最开始,他没有惊怒,没有愤恨,没有失去理智,在看到白惊鸿吐血气晕之后,他能做的,也依然只是,下令,刑责。 这世上,没有是非,没有对错,没有善恶,有的只是利害。在白惊鸿之前,小小阿汉,从来微不足道。为了白惊鸿,杀死任何人,牺牲任何人,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那鲜血为什么那么红,那么触人眼目,那鞭声击下,为什么如此刺耳,令人五内烦燥。这一场漫长的刑罚到底有多久,阿汉挨了多少鞭,他为什么还不晕,他为什么不哭叫,他为什么不求饶,他为什么不大喊,主人,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饶了我。 只要他说出一句,自己就有了台阶下,只要他肯点明,曾救过自己的性命,那就连白惊鸿也没有理由再加以为难。 然而,他什么也不说。 阿汉从来都不说,阿汉从来不会为难他,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居功,从来不曾对他做过任何稍高的要求。 他只是说,主人,请宠爱我吧。主人,让我做你最喜欢的男宠吧。 阿汉对他最大的一次要求,唯一一次谈条件,只是说,你要让大夫看你的伤。 他从来不会说,即使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即使被打得遍体麟伤,他也不会记得提醒世人,他曾用他的生命,救过血修罗狄飞。 然而,他不明白,世人有多么善忘,当你自己不再提起之后,世人也就理所当然得以为,这一切,不曾发生。
第二十四章 出卖
狄飞静静得等着,他几乎有些无望得在等待。他等待,任何一个人,看不过去这无情的处罚,站出来说一两句情。 然而,他知道,他不会等到的。 没有人,会为阿汉出头,因为不值得。 阿汉从不懂拉帮结派,所以,任何侍姬和男宠都不会为他说情。阿汉从不懂得要如何收服身边人,所以他身边也不会有忠心护主的下属。阿汉从不知如何示人以好,所以庄中的实权人物,全都与他没有交情。 阿汉不是白惊鸿,白惊鸿善待每一个下人,身边有人犯了错,无论有心或是无意,他总是挺身而出,代为说情。他身边任何一个人,对他的忠诚,可能都胜过对自己的忠诚。 白惊鸿亲切和善,除对男宠侍姬们不理不睬,待庄中所有执事人员,都温和有礼,有人需要帮忙,他一概会帮,有人需要他在自己面前说什么话,他也一定肯出头。 白公子能给大家这么大的好处,他若处此境地,或许会有很多人猜准庄主的心思,知道求情的好处,全都跳出来死保。 但一个动则就被庄主弄得一身伤的小小男宠,一个明明听了一堆流言,却从不参予任何争宠恶斗不识时务的笨蛋,一个让人狠心地毒死了自己的猫也无法挑拔无法利用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收了一大堆稀世奇珍,却又能面不改色全交出来,不肯帮人私相授受的不识趣的家伙,一个身边的人犯了错,也可以坦然说,做错事就应该受罚,和他是不是我身边的人,有没有服侍我,没有关系的人…… 这种人,又有谁会为他出头呢? 狄飞心底冰冷而绝望,他等待着,至少会有一两个人,还记得这人曾救过自己吧,至少会有一两个人,还记得,这人曾在自己受伤时助他疗伤,立有功劳吧。 然而,他又是如此清醒而残酷得知道,纵然有人记得,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就象他自己,纵然清楚得明白一切,看透一切,却又同样知道,在没有足够台阶的情况下,在无法下台的情况下,在不能确定是否会引起白惊鸿误会,更加气恼的情况下,他依然只能,冷酷得看这场遥遥无尽的刑罚继续下去。 他不能冒永远失去白惊鸿的险,他不能让阿汉成为他与白惊鸿之间,永远不能拉近的鸿沟,他不能让白惊鸿感觉到自己对阿汉异乎寻常的重视,他不能让世人发觉,他对一个小小男宠,如此放不下。 于是,他沉默着,等待着,心中明知绝望却依然无言得注视那淋漓的鲜血,倾听那刺耳的鞭声。 所有人噤若寒蝉,只除了……白惊鸿。 他慢慢站起身,眼神漠然,声音清冷:“对不起,这场闹剧,我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 他转身,就要把一切的残虐血腥,轻松抛下从容而去。 狄飞猛然站起,一探手抓住他的胳膊:“惊鸿……” “怎么,狄大庄主,还想我继续坐在旁边接着看这人被活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