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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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人,又因为国王纳妃选秀建宫游乐等等事,多出一项项骂名。 王上做了多少恶,都是陛下圣明,坏的,肯定是诱使主上往邪路里去的左家人罢了。 所谓天子第一近臣,所谓世袭陪王伴驾之人,说到底,不过是国王的替罪羊。 得到了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注定要担下一切罪孽。 在人们轻蔑左家的人贪图富贵时,有人会在意,左家子弟,也会有志向,也会有期盼吗? 在人们称赞傅家的少年文武全才时,有谁知道,左家的儿郎也同样学文练武,而他们所有的技能,都只不过是为了给帝王取乐,替王子应付考试,永远没有机会一展抱负。 左涤尘正年少,年少的他,还有着少年的理想,少年的雄心,少年的志量。他曾比所有的表兄弟们都要勤奋地学习一切知识。皇宫的藏书,他无不通读。十八般兵刃,他样样精通,他自问拥有飞的翅膀,却永远没有展翼的机会。 他恨傅青麟,当他困在小小宫宇中时,那个与他同岁的少年,已叱咤风云。当他怀着对命运不公的怨恨,在人前对帝王伏首时,那白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总是远远得,用那样居高临下,那样冷嘲不屑的眼光望向他。 他姓左,他生在左家,这是他的罪吗?这是他所有父辈的罪吗? 没有他们姓左的,国王就不会纵情声色吗?就不会大选秀女吗?就不会肆意建造宫室吗?没有他们左家,梁王就敢于对抗宗主国,而不把傅家的美男子献上吗? 或许,这件事不是他们左家推动的,但难得,能有机会,如此羞辱傅家最骄傲的少年,让傅家长房嫡子,第一继承人,落到他一向看不起的左家人手中,做为礼物接受调教,左涤尘心中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满足感。 然而,难得天上掉下来的报仇机会,就又这样,轻飘飘飞走了。 傅家交出了一个真正天下无双的美男子,换走了傅青麟。 那个叫傅汉卿的人,的确拥有世人连想象都不能想象的美貌,然而,他毕竟不是傅青麟,不是代表整个傅家传承与希望的傅青麟,不是代表着傅家全部骄傲与尊严的傅青麟。 对左涤尘来说,能任意玩弄羞辱象傅青麟这样高贵,并且一向看不起他的人,才是人生最大的满足。 所以,在梁王应诺要让傅青麟离去时,左涤尘失控般叫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成为送给宗主国的礼物。” 所有人闻言望向他,左涤尘也不慌张,伸手一指傅青麟:“傅公子原本中了软骨散,动弹不得,转眼间,却又能起坐自如,应该是受刚才一掌之助吧。” 傅汉卿淡淡点头:“是,是我刚才助他驱除了药力。” 有了他的回答,众人的心思才略略恢复正常,全都怔了一会儿神,才能真正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然而,也都不由自主,或是暗打一个寒战,或是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运功行气,没有凝神贴掌,只是浑若无事地轻轻一拍,就在不知不觉间驱尽毒力,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左涤尘冷冷望向傅汉卿:“如此强大的武功,若是就此献给宗主国,让他常伴帝侧,万一弄出什么事来……” 傅青麟冷哼一声,怒视左涤尘:“你想干什么?” 傅卓及时出手,按在儿子的肩上,以确保儿子不会因为愤怒而失控地冲过去:“如此,左公子以为当如何?” 左涤尘微微一笑,恭敬地道:“请恕侄儿无礼,侄儿以为,若为了国家好,要么仍留下傅公子,要么,就干脆废了此人武功。” “你敢……”傅青麟怒喝了一声,竟是在父亲的力按下,犹自踏前了一步。 在场几个梁国最高的实权者淡淡的目光只在这梁国曾经的第一美男子脸上略略一转,便又移开。到底还是少年啊,到底依旧天真,到底仍然有着那不合时宜的热血与盛气。 傅汉卿也只静静地看了看他,这个小侄儿,其实在很多年前,他是见过的。 那时,他还是个刚刚出世的婴儿,粉团一般,人见人爱。傅家上上下下,都将这长房嫡孙,当做珍宝,轮番抢着抱。他一个无人在意的小小孩儿,只能远远看着,那被众人捧在掌心的婴儿。 那时,他还是个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孩子,奶声奶气,牙牙学语,尚不懂人世的纷争,身份的悬殊,隔着老远,摇摇摆摆向自己走来,张开小小手臂,用软软的声音喊:“抱,抱……” 再然后,傅汉卿就被关进那高高的围墙里,等到再一次走出来时,只是为了用自己,来换回这傅家最珍贵的少年。 这么这么多年了,他无非是吃吃睡睡混沌度日,那多年前,曾用软软声音,喊过他叔叔的孩子,已长成这般英风年少。 他淡淡移眉,望向左涤尘:“若能保证让他离去,要废我武功,也是无妨。” 他说得如此轻淡,仿佛只是答应请别人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不可置信的目光纷纷望来,然而在隐约的惊疑之中,又分明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过于强大的力量对于上位者来说,从来都是一切不安的根源。 无论如何,一个人有着如此的容貌,注定要成为高高在上者最钟爱的人,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没有人愿意任自己玩弄的男宠,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同样不会有哪个国王有这种胆色,把拥有如此强大力量,足以引发无尽变数的人,送到可以影响他们举国存亡的宗主国去。哪怕被选中的人不是傅汉卿而是傅青麟,所得到的待遇都不会有异,不是软骨散,必是化功丹,绝不可能送给上国一个活蹦乱跳,上马下马,都英雄八面的傅家小将军。 但同样的,也没有人能相信,有人会如此轻淡地看待自己的武功。 可是,傅汉卿是真的根本没把武功放在心上。说起来,也是别人误会了,他有的,不过是一身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没费精神与力气,连睡觉都能自然增长的,诡异到极点,偏还强大到极点的内力罢了。至于武功……这种东西,他只听过,没练过,也从来不曾拥有过。内力虽然强大,但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东西,谁能指望有人能够珍惜呢。更何况,他所练的内功心法极奇特别,就算被废了,只要没有被震得全身经脉尽断,他照样能在一呼一吸,日常饮食起居的普通生活中,再不费力地慢慢练回来。至于在失去力量其间的自保问题,傅汉卿更是不怎么在乎的。可怜当初小容费心为他研究出如此神奇的功法,用在傅汉卿身上,实在大大浪费。从第四世,到第六世,连续三世,天下无双的内力都无法让他真正保护自己,他永远也无法使用这强大的力量去伤人,即使明知会受伤害,即使明知,不是对方倒下就是自己倒霉的情况下,他依然不能做到自由控制力量伤害所有试图伤害他的人。内力只能起到威慑作用,一旦威慑无用,真动起手来,他可能连街边一个普通泼皮都打不过,很多时候为了拼命控制体内的力量不要伤人,往往把自己整得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他会好好珍惜这一身天下第一的武功,根本不可能。 只是,这样的内情,自是无人了解的。所以在一众不可置信望向他的目光中,以左涤尘的眼神最是锐利:“你内力如此高深,只怕纵然是化功丹这一类的药,你一入口也立刻逼出体外了吧?” 傅汉卿悠然负手,仿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可先卸去内力,你命宫中高手以银针制我奇经八脉,断我气机,再点破我气海||穴,然后,你再觉得什么化功药物可靠放心,就让我吃什么,这样……” 他懒洋洋扫了众人一眼,眉目之间,仿佛已有些不胜其烦,恨不得这无聊的一切,快些结束“你们放心了吗?” 这一天,傅青麟的世界,天翻地覆,这一天,傅青麟看尽了背叛与出卖。 他本是傅家长子嫡孙,天潢贵胄,天之骄子。从他出生,就注定了所有的阳光都属于他。而他,也从来不是锦绣丛中,温柔乡里甘度一生之人。从小就习文练武,时人以神童相称。年纪幼小,便已为国家立下许多功劳,傅郎美名,传于天下。便是大王太后,也时常相召,常有赏赐,说起青麟,无不是笑容满面,看他若子侄一般。 年少的他,以为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属于他,年少的他,曾立下志愿,要为家族,为国家,为百姓,献出他一切的力量。 年少的他,还有着梦的翅膀,还有着飞翔的心,还有着火热的血,飞扬的志。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就一日之间,便再也无处寻觅。 那一天,他白马白衣扬金鞭,在一片灿烂阳光下,奉旨入宫。他是宫中最受欢迎的少年臣子,他有骑马进宫之特权,他是大王最常夸奖的子侄。 面对他自小发誓效忠的王,处在那无数次进见的宫殿中,依然是如旧的平身赐座赐茶,不同的是,一杯茶之后,那屠龙搏虎之力,便如流水而逝。不同的是,那永远笑意慈祥口口声声说,疼爱他如疼爱自家子侄,时时满目欣赏,望着他说,将来必要大大用他的王,苦口婆心,开始为他讲解宗主国的意愿。 不同的是,那个总是说和自己情如兄弟,时常约自己去玩耍,从不对他摆架子,动则拉着他的手说将来继位后,大事皆需仰仗他的太子,在旁边,满脸带笑地劝他要以国事为重。 不同的是,那个永远温和微笑,不管自己如何飞扬任性,也总是为他打圆场,每次自己与他的儿子吵架,总是把儿子痛骂一顿,却对他细加安抚的左世叔在旁笑得悠闲自在,站在一旁,不断地对他说起,家国之义。 不同的是,那个从小和他斗到大,从来看他不顺眼,他也同样看不顺眼的左涤尘,在三人之后,用那样森冷而得意的目光望向他。做为王家近臣,专门负责王族欢娱之事的左家公子,很久以前,就开始掌管调教宫中娈童的差事。这个自己从来看不起的家伙,将要肆意玩弄他的身体,折辱他的尊严,以便给宗主国,送上最完美的礼物。 一夕之间,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所有的光明变做了黑暗,所有的幸福,只余痛苦。 他是傅青麟,傅家长孙,傅氏一族的继承人,从他懂事那一天,他就立志,要为他的国家,为他的君主,献出他的生命,和忠诚。直到这一天,他才明白,原来,他爱了十几年的国家和君主,其实从来不曾爱过他。 好一个家国之义,好一个国事为重。 就在他暗暗立下死志时,转机却出现了。 那个只看一眼,就叫人一生不能忘怀的人,那个轻轻一掌,重新把光明与力量交还与他的人。那个微笑着轻轻说“如果从辈份上算,我应该是你的叔叔。”的人那个抬眼望向左涤尘,淡淡说“若能保证让他离去,要废我武功,也是无妨。”的人,成了救他出苦海的生机,那个人,将会代替他,留在那污秽与丑恶的黑暗当中。 而他,唯一的念头,只是不可以。 他不记得他是谁?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但是,他觉得,不可以。 不可以…… 在他已知道被出卖被伤害被背叛,原来会这么这么这么痛时,不可以已再让另一个人遭出卖遭伤害遭背叛。 即然他痛恨别人举着为国家好的旗帜,把他自己出卖时,他又怎么能因着为自己好,就要将旁人出卖。 这个人说,我应该是你的叔叔。 即使他不记得了,但,即然,那人是亲人,即然,那人也是傅家人,那么,就不可以眼睁睁看他被傅家交出去。 梁国出卖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