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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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父亲
时空的距离,割不断我对你刻骨铭心的思恋。
梅若素出了梦缘咖啡厅;直接去找齐眉。
“那个林惟凯,真是邵刚的大学同学?”
“当然。”齐眉盯着她,脸上满是兴奋、期待的神情,“怎么样?有没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有点啼笑皆非:“你知道他是谁?他爸是我妈的现任丈夫!”
“这样一来不是更好?亲上加亲,要不怎么叫缘分呢!”
梅若素可不这样认为。不错;林惟凯是长得很帅;就像某个大明星:轮廓分明的脸;壮伟的身型;高大俊朗;气宇轩昂。如果她是一个浅薄幼稚,而又初涉爱河的小妞;今天一定会为他的英俊所倾倒;更会被他的冷峻所镇服。
但,她要的不是一个情人,而是一个能帮助社会承认她孩子的临时丈夫。林惟凯和她家人的关系太密切了,即使今后她和他离了婚,也是斩不断的姻亲。不,他不合适!
“告诉他,我们不可能。”梅若素说完这句话,就迳直离开,扔下齐眉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卧室的门开了,邵刚从里面走出来。他揉了揉齐眉的短发,安慰她道:“没关系。你已经尽到你红娘的本份,以后就看惟凯自己了。”
“可是,他们既然有这层关系,林惟凯为什么不自己去追求她,还要绕这样一个弯子?”
“你又不是不了解梅若素。在念大学时,她就以个性孤僻脾气古怪著称,总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态度。如果惟凯要追,那时候就追了。”
齐眉正眼望向邵刚,眼睛瞪得更大:“你的意思是,林惟凯早就对若素动了心?”
邵刚耸耸肩膀,说:“惟凯有很好的家世、出众的才华和英伟的外貌,倒追他的女孩子不会比梅若素的加强排少,有什么道理至今独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下一刻,齐眉对林惟凯充满同情:
“但,若素真的很难搞,冷冰冰的像个石头美人。听说这和她的家庭很有关系。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和母亲也处不好。”
“这些惟凯比你更清楚。大学最后一年,他除了念法律,其它时间都用来观察她。他说,梅若素嘴硬心软,冷漠不过是她的伪装;其实是个最多情的人。”
“依我看,多情的是你那个死党吧?”
齐眉记起来了,林惟凯是毕业班的超极学偶,学习好,体育好,长相好,当时有不少女生暗恋他。有的竟在放学时尾随,连他家住哪门朝哪开都摸得一清二楚。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魅力,一脸傲气,对身边趋之若鹜的女生不理不睬,却偏偏对梅若素情有独钟。感情的事真是说不清楚!
梅若素没有再和林惟凯约会,林惟凯也没有找她,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本以为天下太平,那天却接到母亲的电话,要她端午节回家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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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在林家碰到林惟凯,借口工作忙,一口拒绝了。李倩如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要她注意身体,但听得出,语气颇为失落。
她伤了母亲的心,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端午节那天,办公室的人都提早下班。中国的传统佳节,一家老少坐在一起,吃棕子,喝酒聊天,其乐融融,她却像个旁观者。喜庆、团圆这样的字眼,早就与她无关。
一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路边的小吃店飘出棕叶的清香。多少年没吃过棕子了。一吃棕子,就会想到童年,想到父亲。
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父亲是个风度翩翩、温文俊秀的男人。在外人面前,他不太说话,也很少笑。而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是那样温言细语,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为了她,他不止一次地和母亲发生争执。最厉害的一次,是她四岁那年端午,小保姆买回几只刚孵出的小鸡放在纸盒里哄她玩。母亲回家看见了,很生气,责怪小保姆自作主张乱花钱,又说鸡虱子会咬着她,硬要小保姆拿出去扔掉。她万分不舍,哭着闹着要把它们留下来。父亲站在她一边,不惜当着小保姆的面,和母亲大吵,替她保住了那些小绒球样的生灵。
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只要有父亲在身旁,她就觉得安全、温暖。他们拥有同样的血型,同样的性情。母亲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就连长相,她也遗传了父亲的清秀,五官都是薄薄浅浅的,不像母亲那样浓眉大眼,光彩照人。
可是,她这唯一的父亲,却被母亲逼走了。趁父亲在美国的机会,母亲在国内与陈文杰一起,把贸易公司和独生女儿都划归自己名下。待旅美多年的父亲归来,迎接他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那年,她刚满八岁。从此,只能在记忆中寻找父亲。家里甚至找不到一张父亲的照片。母亲把它们都藏起来了,却割不断她对父亲刻骨铭心的思恋。这十六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他。
即使是现在,她都仿佛觉得,父亲正在不远的某个地方注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充满忧郁,像中世纪油画中的绅士。
梅若素慢慢地顺着人行道走,一径低着头,不看前面的人和物。直到红砖道上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顺着笔直的裤线、西装、领带,最后落在一张浓眉微蹙的脸上。
林惟凯略略叉开两条修长的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表情严肃而深不可测,那眼光似要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他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仿佛从天地初开之时,他就一直凝视着她。
一阵窘迫,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像总是被我吓到。”他的叹息低不可闻。
“什么?”她轻蹙眉梢。
他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你为什么不回家?”
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那也不是我的家,是我父亲的家。”他纠正道。
“有区别吗?”
“当然。”他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请你吃饭。”
“不用。晚饭我自己会解决。”
“那我送你回家。”他说完,不容她拒绝,就快步走向路边的宝马。
这人怎么这么专横?她皱皱眉,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上了车,坐在驾驶座旁,梅若素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两眼直视着前方,但她的眼角余光仍能清楚地感受到林惟凯的非凡魅力。
他那掺杂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直冲她的脑门,勾起埋伏在心底的某种情愫。
大学毕业后,她分在一所中专教音乐。在参加中学同学聚会时,与白凌霄重逢。他开始频繁地约她,送俗气的玫瑰。虽然她并不喜欢玫瑰,但还是被他打动,一点也不愿意拒绝。
那时,她住在城郊,上下班要转三次车。白凌霄瞒着妻子,每天用他的富康车接她,用他有力的双臂揽她入怀。在整洁而狭小的房间里,或车上的座椅中,他总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环绕她的纤腰,然后是长时间的接吻和拥抱,是爱欲难分的迷乱和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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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被回忆吸去的注意力调回前方,却发现,车子开到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恋爱
原来,你排斥的不是婚姻,而是爱。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不高兴地问。
“别紧张好吗?也不过带你去吃顿饭。”林惟凯握着方向盘,一副笃定的样子。
梅若素感觉自己被愚弄:“停车,让我下车!”
“对不起,恕难从命!这是快车道,况且马上就到了。”
“我也对不起,我没空奉陪。”
“都下班了,你会有什么事?”
他的表情带着几分讥诮,好像下班后她就应该躲在家里发霉。
她赌气似地说:“与你何干?我有约会。”
“约会?”林惟凯浓眉一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竟然背着我去跟别的男人约会,这样不太好吧?”
听他的语气,好像她红杏出墙似的。
梅若素冷冷道:“我又没给过你什么承诺。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不,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父亲现在也是你的父亲,我们算是一家人。”
“不!我只有一个父亲。”她用力咬住下唇。
他猛地刹车,转过头来,盯着她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差点忘记他是律师,最擅长诡辩。
“你不是说不能停车吗?”她顾左右而言他。
“回答我!”他不但语气坚定,还伸手过来抓她的手腕。
“我想齐眉已经告诉你了。”她盯着自己的手腕。他抓住的地方,正是那块刺青。
“她只告诉我,你说我们不合适。”他没有松开手,眉头皱得更紧,“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她一下子愣住了。仿佛脑海里有个声音,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她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英俊不凡,年轻多金,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如果,她没有那么深地爱着白凌霄的话,说不定她会爱上他的。但至少一点……她不讨厌他。
看到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林惟凯放开握她的手,意有所指地说:“别看着我发傻,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嘴唇往下一撇,故作冷淡地说:“我才没发傻,也没有什么感觉。”
他收敛起笑容,重新发动车子,用略带揶揄的口吻说:“对,你是没有发傻,只是一颗心像小鹿般碰碰地乱撞。”
这个男人怎么如此自大?梅若素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请我吃饭吗?怎么还没到啊?”
“哦,到了!”他把车子泊在一家酒楼门口。然后,回过头来,盯着她说:“今后,别再告诉我你要约会,因为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约会……下车吧!”
谁说她没有约会?
从那天起,林惟凯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不但三番两次地“骚扰”她,约她出去喝咖啡、跳舞、驾车兜风,她的办公桌还常铺天盖地堆满了玫瑰……最意外的一次,他突然闯进她上班的公司,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对她说:“素素,我喜欢你,请答应我的追求吧!”话音刚落,同事们鼓掌、尖叫,吹口哨。
林惟凯很擅长制造浪漫,梅若素简直招架不住。更何况,他自身的条件是那么完美,让人根本无法抗拒。就这样,他们谈起了恋爱。
花前月下的美好日子,她和他拥抱、接吻、抚摸,却始终没有跨越最后的界线。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下班后,他们照例约在酒楼见面。因为林惟凯临时处理一件官司的事,要晚些到。
梅若素找了张靠窗的小桌喝茶,一边环顾四周:淙淙的水流声,轻曼的音乐,柔美的灯光,穿戴整齐的侍者,衣冠楚楚的客人。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能够在这样优雅的环境中享受美食,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这是林惟凯带给她的。因为他们正在谈恋爱,一场“合理”的恋爱,无需遮掩,不用逃避,一场金童玉女完美无缺的恋爱。
这时候,梅若素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向门外走去。她向他们招招手:“齐眉!”
齐眉和邵刚用完餐,正要离开。看见梅若素,她很灿烂地笑起来,说:“若素,好久不见。你一个人在这儿等谁?”
邵刚打趣道:“等谁?这还用问吗?要算起来,你还是他们俩的媒人呢。”
“什么媒人?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
一个低沉的男声插进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正是上座的时候,原本空荡寂静的酒楼,眨眼工夫就坐得满当当的。周围人声鼎沸,杯盘交错。
林惟凯的出现,使热闹的场面更加热闹了。他招呼邵刚:“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