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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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可卿应道：“是！”
萧长剑虚弱地向萧离道：“离，扶我去休息！”
“是，师父！”
两人何曾见过萧长剑如此模样，不过此刻经萧长剑施为，萧嫣儿的命算是保住了，柳可卿也放心了许多，也不敢悖逆萧长剑的话，只得守在房子之外，耐心地等着。
只是房子里面甚至连呼吸声也没有，安静得让柳可卿心里面发慌。
“嫣儿，你不能有事啊！”
第四十五章 白的赴死
啸月斗狼跟着修罗回到修罗堂，全修罗堂众都疑惑不已。非是因为啸月斗狼的名声，而是因为修罗的改变。
似乎有一样东西陪在修罗身边，他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的恐怖也淡了许多，半人高的狼看上去也不会让人有害怕的感觉。只是斗狼也如修罗一般沉默，静静地跟在修罗身后，脚下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修罗，也如常一般无言，冰冷。
只是，有人陪伴，或许便不算孤独了吧？
夜叉和无常汇报了情况之后，一一退去。孤寂的山顶之上，雪花时缓时急，犹如天在呼吸一般快慢有序。
修罗站在冰雪之上，小斗狼静静地躺着，无声地看着修罗。
忽然之间，修罗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着小斗狼看了良久。指尖微抬，一串流动的文字缓缓从他指尖飞出，穿过黑夜，穿过飞雪，没入了小狼的脑中。小狼抬头看了一眼修罗，待那文字全部没入了脑海之中后，小狼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过去了。
修罗不再理会小狼，一挥手，“天罪”雪白的甲片从黑袍之中幻出，各式的巴掌大甲片，围绕着修罗飞舞。修罗白皙纤长的手，轻轻地在每一片甲片上抚过。黑袍下他犹如用冰削成的脸上，依旧是如万古未化的僵硬，永远没有表情。但是他漆黑的眼中，眼神却是如此的专注，仿佛要将“天罪”的样子全部刻于心中。
飞舞的雪花中，“天罪”忽然迷幻起来，一片片失去了实体，从修罗伸出的手中渗了进去，如雪花融化了一般消失在他的掌心之中。
夜空之中，只有无声的雪花，还有雪地上面那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雪花落到修罗身上，会悄悄地融入他的体内，就像雪花遇到了水一般，它们原本就是一体，只不过现在相汇了。
有修罗的夜，只能以孤独和黑暗度过；但是修罗，也注定了是要与杀戮为伍，与死亡做伴！
白无常的身影，忽然穿过层层冰雪的屏障，在夜空之中闪过。冰冷的刀光，带着必死的决心，悄无声息地向着修罗的头上斩落。小狼率先跃了起来，身子一伏一跃，扑入了黑夜之中。
刀光直接砍中了修罗，但是修罗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未曾动过。刀光一闪而逝，修罗却安然无恙。黑夜之中的白知道，刚才修罗已经躲开了攻击，只是他动作太快，自己才没有看出他有移动的痕迹。
白躲开飞扑而至的小狼，双脚刚刚着地，白便知道自己又输了。
夜空之中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尖锐的冰棱，凌空地架在了他的脖间。
白心头震动，他自认自己经过数月的修炼，已经有所进步，但是此刻他方才发现，空中的雪花，已经将他所有的路都封死了，那些飘忽不定轻柔无物的美丽花朵，随时随地都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刃，在任意的方位以任意的方式进攻。
他在刺杀的开始，就已经输了，而这个飘满雪花或者是冰雪的世界，就是修罗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他已经成为了掌控者。铁岭之行，他又一次蜕变了。已经成为了深藏在夜空之中，没有一丝实体的天空了。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从想象他在黑夜之中的形态。他不再是高峰，山峰再高，也有登上的一天。他已经站在了天空之上，而自己与他的距离，已经是地与天的距离。
人能升到天空的高度么？可以吧，只要变得如灵魂一般轻灵。
“修罗······！”白艰难地开口，此刻他已然无力地垂下了手中的刀，斗狼也停止了攻击，又复躺在了旁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修罗······！”白又唤了一声：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咬着牙，让自己颤抖的身体不要倒下去，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要奔溃，不要断绝希望。只是平时性情沉稳如白，此刻也已经压抑不住心底的感情了么？
修罗，永远都站在比自己远，比自己高的位置，每一次自己有一步的进步，他便已经迈出了五步、十步、甚至是百步。曾经自己以为修罗是一条河，一座山，终究有追上他的一天，而自己也正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日夜修炼，承受着嗜杀和死亡的恐怖，只是今天，他再次看到了距离，修罗再次将他远远的甩开，似乎，这一切，从惊讶变成无奈，从无奈变成习惯，现在又从习惯变成了绝望。
对自己的绝望，对世间的绝望。
“噗”，白无力地跪倒在地，头垂到了冰雪之中。长长的头发，与冰雪的颜色混合，此刻他仿佛一堆冰雪一般，轻轻的碰撞，便会如雪花一般凌散飞碎。
“修罗，杀了我吧！”白的声音，从冰雪之中透出来。雪花覆盖在他身体上面，缓缓地将白身体的线条掩盖，再也分不出他的身影所在。
修罗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永远都是那样，安静，却又阴冷，如同黑夜一般，谁也不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白伏在地上，闭目等死。空气之中的寒气从四肢百骸之中蔓延而入，犹如病毒一般沿着血管冲入心脏。白撤去了身上所有的防护，不再运转真元。他想，即便修罗不动手，自己被冻死了，也算是好事。如果我还有心愿，那便是下辈子不要再投胎了吧，这个世间，有太多的痛苦和无奈，再来一次，也不过如此。
白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睡去。
雪地上面，多了一个隆起的雪包，雪花簌簌，永恒的白色，或许是所有罪孽最好的归宿。因为白可以掩盖黑，可以将所有都掩藏起来。除非遇上了阳光，或者是火一般的正直炙热，要不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冰封之下那一定格的瞬间，从此唯有冰冷与黑暗相伴，与世隔绝。
但是这白色的世界之中，却有一个黑影，从来不曾进入过白的世界。他是如此的黑，仿佛从黑夜之中诞生的一点，投射到了这雪地之上。他与黑夜交融，却比黑夜更黑。他孤立于白色世界之内，却只能与黑色相伴，与冰冷为伴。那颗永锁的孤心，即便是阳光和烈火，也不能为之改变的吧！
只是岁月风雪拂过，冰川奔溃，又一百年逝去，谁又能在湮灭之中，留住那一丝不变的记忆与执着。坚持到了最后，又能留下一些什么呢？
金光，忽如阳光一般，照亮雪地。
金色的娇影，在雪地之上留下了几道残影，眨眼之间，冲破层层冰雪的封阻，闪到了修罗身边。带着金光的刃，流动着如波浪般的美丽绚烂，割向修罗的脖子。
但是，金刃砍在修罗的身上，犹如空无一物一般。金光没尽，修罗的手，叹息一般深入了金光之中。
霎时间，金光退去，黑袍之下，是夜二那不忿的双眼，还有苍白得如同星辰的脸。冰雪从修罗指间延伸出来，瞬间将夜二冻结，成为了冰雪世界之中第二具冰雕。
事情发生在瞬间，修罗从躲开攻击到冻结夜二，似乎只是眨眼之间完成，毫不犹豫，毫不心软。小狼没有有动一下，对闭关而出的夜二没有丝毫的反应。
“啪”“啪”“啪”，击掌声带着赞赏的意味，从另外一边响起。小斗狼的头抬了一下，看了一眼，但是又垂下了头去，似乎对这掌声的主人没有丝毫兴趣。
“嘿嘿，修罗，你又强大了！”黑蹲在一块大冰上，脸上却是笑容。修罗收回了手，又复静静的模样。风雪依旧，雪地之中，多了一具晶莹的冰雕耸立，无声无息。唯有雪花簌簌，静夜虚空。
黑跃下地面，半跪行礼：“参见堂主！”
在修罗堂的规矩，只有在任务的时候，才会以上下属的身份相对，而执行任务的时候，便只能以任务为先。
“血杀堂和死神堂已经回到了总坛，教主请堂主前去议事。”
修罗缓缓地抬步，移动，离开。留下黑在原地。
黑等修罗离开，缓缓地站起身来。
“嘿嘿，两个笨蛋！”
黑在两个冰雕上面拍了一掌，坚冰轰然碎去，白与夜二被释放出来。
“两位，睡得可还好吗？”
白站起身来，瞟了夜二一眼，叹了一口气，飞身离开。夜二脸色如死灰一般，驾起金光如逃跑一般跃下山巅。
黑对着夜二高喊道：“傻瓜，你还要修炼啊！你那点水平，连我都打不过！”
飞身而下的夜二，乌黑的长发从飘在脑后，仿若一面旗帜，软而轻飘地叙说着今日的失败。又像黑夜的触角，永远挣脱不开那烦乱的思绪。
她眼角浸含着泪水，飘出眼角，瞬间飞散融入了暗夜之中。
即便闭关，即便拥有者无上的法决，即便日夜不断地突破，我还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下。
我，或许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或许他要的，也不是我这样的弱者。
叔父叔伯，我对不起你们，我杀不了他，报不了你们的仇。我也靠近不了他，即便连接近他的资格也没有。原来人心，其实很脆弱，当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骤然崩塌，身体上的力量也一瞬间消散一空，那一刻只想找个地方，闭上眼睛躺下，等死。或许离开才是最想做的。
“你还是不放弃吗？”夜一骤然出现在夜二下山的路上。
夜二骤然地停下来，眼中的泪瞬间被真元蒸干，若不是她微显红肿眼睛，几乎看不出她哭过。但是黑夜之中也看不清楚。
“你想做什么？”夜二的眼中满是警惕，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短刀。
夜一的长发被风从后面卷到面前，凌乱地将他简洁的脸掩盖起来。如刀削过的脸部线条变得迷糊，柔和，眼中那凌利的光，似乎也弱了许多，却带着丝丝柔情，融入黑夜的空中。
而思绪，也如两人乱舞的头发，繁杂而不知从何理起。夜二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地看着夜一。修罗堂不是什么善堂，稍不留神即判生死，她败于修罗的手，此刻却不想再受打击。
夜一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修罗的强大，在于他控制力量的技艺已经妙到了巅峰。如果你想打败修罗，就跟我来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也想杀死修罗。”
夜一领着夜二，却来到了修罗堂内的训练场。山巅之间连着的铁链，在夜风的吹拂下哐当哐当作响，伴着呼啸的风，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吹拂着两人僵硬的面容。修罗堂的训练场，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化为崖底的无数毒蛇蝎子的食物。
传言修罗是唯一一个活着从崖底爬上来的，这也成为修罗堂内里面的额一个传奇。
“来啦？”黑的身影出现在铁链之上，一只脚踩着铁链身体随着铁链左右摇摆。黑的脸上带着嘻嘻的笑容，如风中树叶一样从容。
“你们······？”
强烈的危机感，让夜二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如果夜一与黑要动手的话，自己几乎没有机会逃脱出来。
“不用担心！”夜一淡淡地道，“我们没有敌意。”
“既然来了，就开始吧！”黑迈开步子，走向两人。
夜一点点头，对着夜二道：“我们要用修罗的修炼方式，多人刺杀一人。这样才能将我们的本能激发出来。”
黑对夜二笑着问道：“你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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