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如意狼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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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出了大门,站在门口上四处张望,正在心头彷徨,却见王宅右手边的过道里,探出个头来,向着她缓缓地招了招手。
那人生的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儿,梳着油光水滑的头发,月娥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面容姣好,正青春年纪,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不似奸诈之相,便也迈步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去到了过道里,金玲姑娘立住了脚双手交握腰间,说道:“嫂子,昨天是发生什么了?你莫不是真的一时想不开去投水了吧?”
月娥只得笑笑,将头低下,缓缓摇了摇。
金玲说道:“我今日来叫嫂子出来,是想跟嫂子说一件事,昨来媒婆大娘来我家说亲了,我爹娘对那户人家颇为中意,若是不出意外,过一阵我就不在这儿了。”
月娥不知道这月娘跟金玲的交际如何,不过见两人清早便出来说话,想必是不一般的,便说道:“如此恭喜你了。”
金玲叹一口气,嘴角微微一笑,略带苦涩之意,却说道:“这有什么可喜的呢?也不知那边的是个什么模样性情,只说家世却是好的……我现在只求脱离了这边,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月娥听这话有些古怪,又看金玲的样子竟无一点喜色,便问到:“怎么又这么说?”
金玲说道:“嫂子原来是不知的……昨夜里,我爹又闹起来了。”
“啊?”月娥一惊,闹什么?怎么闹?昨晚上她被王四鹄整得也是欲生不得,欲死不能,哪里会知道别人发生什么?
金玲低下头,双眼里泪光莹然:“嫂子先前也听我说过,不过这番我爹闹得实在太厉害,他喝醉了酒,拿了把刀,冲到我跟妹妹的房间里,想要杀我们呢!”说着,抬起手来,手心攥着的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
月娥吓得一大跳:“你说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儿?”
金玲颇为心酸,眼泪虽擦,却怎地也止不住,只哽咽说道:“你也知道,我爹原是喜爱那二两马尿的,喝了之后就会犯浑犯糊涂,寻常不过是打打骂骂,可是昨晚上,竟动了刀子!我慌得抱着我妹子只管哭,我娘衣衫不整地冲过去护着我们,又哄又骗又是劝的,才把那老混蛋给喝退了……”
月娥看她眼圈发红,也为她觉得心酸,伸手握着金玲的手,说道:“你不要哭了……”想要劝,却不知怎么劝说,满腔的话乱七八糟的,都只在嗓子眼里转悠,说哪一句都觉得分量不够。
过道里一声无声,金玲抽噎片刻,张开双臂来拥着月娥,哭道:“嫂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般苦?”
月娥蹙着双眉,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轻轻抚摸她的背:“会好的,别担心……你若是嫁了好人家,便会不常在家里头,也少受些苦。”
金玲慢慢地止了哭声,站住了脚,说道:“话是不假,但我心里只挂念我的妹子跟老娘。”
月娥叹了口气,心头的主意转了转,见左右无人,未免也说出来。望着金玲通红的双眼,说道:“既然是如此……你爹时而发狂,为何你们还跟着他?倒不如走了算了!”
她心底打着要逃走的主意,这时侯听到金玲的悲惨事故儿,便趁机提了出来,一时提醒,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探路。
金玲听月娥如此一说,反倒慌了,急忙伸手反握住月娥的手,说道:“嫂子你说什么胡话?走?往哪里走?若真个儿能走倒是好的,嫂子忘了前个月邻村媳妇跟婆婆吵架,一气之下回娘家之事?”
月娥全无记忆,便含糊说道:“那又如何?”
“嫂子真真糊涂了!”金玲跺了跺脚,转念一想,又有些释怀,说道,“嫂子整日被那两只老货欺负,王四哥又不是个疼惜人的,未免把嫂子弄得糊涂了……嫂子万不可生出这样的念头,那媳妇半路途中不知所踪,三天之后在林子里发现衣衫不整的死了,也不知是什么所为……一时之间却成了奇耻大辱,婆家都不肯认了……此事人人皆知,嫂子怎可忘了?咱们这天水镇里原先有三多,山林子多,野兽多,美人儿多,可是现在是山林子多,野兽多,禽兽更多!”
月娥呆呆怔怔,看着金玲:“那么说逃走却是不成的了?”
“也不是没有人逃过,只不过,若有人敢逃,又不是死在野兽禽兽口中,衙门便会画出形文影像,四处张贴,若是捉到了逃走之人,哪里还会有个好?轻的打几十大板,死里逃生领回夫家,日后人人唾弃,重的夫家都不要了,直接沉了水塘。”金玲说道,“似我们这种未嫁的黄花闺女更是凄惨,这一逃,一生的名节都毁了,日后想嫁人都不成……”
“我现在只求能许配个好人家,也算是逃出生天了。”王金玲说道,抬起帕子又擦了擦泪。
月娥只得打起精神安慰,说道:“放心吧,总不会一生如此受苦。”
王金玲看着月娥,说道:“似嫂子这般的好人才,十里八乡都比不上的相貌,就算是做个王公夫人也不为过!却偏偏阴差阳错、落在王四哥的手里,被那两只老货压榨欺负,我看了也觉得心寒,真真是骏马每驮痴汉走,巧妻常伴拙夫眠!糟蹋了人才!——而似我们这等连嫂子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的,又能怎么个好造化?罢了,也不用那些痴心妄想的,一切便听天由命罢。”
絮絮叨叨,说完了体己的话儿,又感叹了一阵,才方回家。月娥也回身出了过道,站在街头上,望着清晨尚空空荡荡的大街,一时茫然起来,听了王金玲的这番说话,竟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月娥想着金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原是一首俗语:
骏马每驮痴汉走,巧妻常伴拙夫眠。
世间多少不平事,不会作天莫作天。
月娥心想,难道老天当真要让自己走上这条绝路?
正在彷徨无计的时候,只听得旁边王家宅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月娥转头去看,却正对上王婆子的双眼,婆子张口便骂:“做死的淫…妇,一早起来不思去伺候饭食,却出来外面风流引汉不成?”
月娥望着面前这一张尖酸刻薄毕露的脸,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怒火来:若眼前这真个儿是条绝路,没有退路可走,她也只能拼上一拼。她自忖前生今世都没有做什么孽障,难道真个就会注定死在这些个腌臜猥琐、狼心狗肺之人的手中?
就算死也不甘的,何况真正的姚月娘,已经死过一次了。
心激愤略施小计
王婆子骂骂咧咧,见月娘只是低头不语,自以为得计,将门关了,督促月娘去厨房内干活。
月娘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作出那小绵羊的样儿来,不管王婆子是等候口还是动手,早起的老张头远远看了,虽然心内抱不平,却也是个敢怒而不敢言。
王婆子赶着月娘进厨房,就好像是赶着什么家畜家禽一般,两人进了厨房,王婆子手拍着大腿,方骂道:“没出息的死淫…妇,整日里只缠着我儿做那种勾当,把他的精力都耗尽了,却整整一年了却连个蛋也不下?——老娘养着你做什么?白白浪费这些米粮,倒不如养一只鸡!”
月娘低着头,手下收拾那些锅碗瓢盆,王婆子觑着她楚楚可怜的脸,越看越不顺眼,走过去伸手一巴掌拍在月娘的脸上,厉声吼道:“怎么?老娘说话你不肯听是怎么的?三杠子压不出一个屁来!看也知道是个不会生的主儿,当初老娘大发慈悲,收留你那乞食儿到此的爹娘并小畜生三人,让他们不至于流浪在外冻死街头,那一对老东西病死之前甘心情愿写了卖身契,将你送给我王家做媳妇,却怎么能抵的了你们一家四口在我王家的吃食穿用?指望着你给王家续个香火,没想到竟然是个不中用的!这种水蛇腰留着勾引男人倒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先是狠命地拧月娥的腰,而后便指点着她,一根手指头指甲尖尖地,几乎戳到月娘的额头上来划破她的脸。
月娥皱了皱眉,半边脸已经是火辣辣的,腰上也疼得紧。心头却想:原来这姚月娘之所以跳入这等火坑,是因为如此。当年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姚月娘一家四口流落此地,偏偏别的地方不去,竟撞入这个阎王殿来,听着王婆子的口吻,此刻她竟然是个失去双亲,只剩下幼弟之人,果然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受了委屈也没人知没人疼……当日她跳水的时候,想得是什么?若非逼得她到了绝路,怎么会寻那死路?
王婆子见月娘依旧的沉默不语,越发得意,说道:“现在我老王家是有些不如从前,若是从前,还用着你这淫…妇现世,我四鹄儿要多少名门闺女没有?我的主意是不要你,——生着一张招灾惹祸的脸!老娘看了就有气,偏我四鹄儿看中了你,那就是你天大的福气,你现在最好将他服侍的舒舒服服,老娘还能容你些些,有老娘在,别指望着在外面勾三搭四!”
月娘听她提起王四鹄,心头更是揪的难受,想到昨晚上地狱般的恐怖经历,手上不由地紧了紧,皱着眉,手头将一根筷子“啪”地折成了两截。
王婆子在一边冷眼一看,立刻大跳起来,骂道:“作死的淫…妇!老娘不过是训你两句,你竟然敢发脾气折断筷子?真是反了!”她眼睛一斜,从旁边灶下抽手抄出一根烧火棍来,没头没脑的就向姚月娘身上抽去。
这王婆子的性格原是这样的,原先只是偏激,并无这等暴戾冷酷。只因为先前王家的确曾经有过风光一时的时候,这王宅内的仆人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王婆子统领着,作威作福,何等威风,如今却一落千丈,这王婆子未免心理有所扭曲,更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姚月娘身上。
偏偏姚月娘是个逆来顺受的温柔的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所有的一切苦楚都忍在心底,那王婆子先前是六分嚣张,却被姚月娘惯得逐渐增长到了十分百分,渐渐地发展到了只干骂不过瘾,每日家不寻个由头打姚月娘一顿,便浑身难受不自在。
月娥见王婆子如老虎一般的扑过来,手中的手臂长烧火棍没头没脑的抽过来,好似是个要打死人的光景,果然十分威风。
若这时侯,姚月娥是真的姚月娘,那未免会双手抱头躲起来,只顾哀求而已。然而月娥是个现代女子,没有缘故的重生到这姚月娘身上,已经气闷,她先前过得虽然不至于算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她性子好人勤快,踏实肯干,从小到大虽然是个孤儿,却也没受过这种非人的虐待。
她先前刚醒过来,不知道事情的端倪,不了解此时的情况,少不得忍气吞声着,准备查探清楚现状而后谋划。
不料王婆子却只以为她仍旧是昔日那个任人打骂的姚月娘。
见王婆子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月娥把眉头一皱,不退也更不慌张,手中本握着一个碗,见状反而向着旁边用力一扔,只听得“啪”地一声,瓷片碎裂四溅。月娥不慌不忙,站在原地,只冷冷觑着王婆子扑过来。
那王婆子手上握着烧火棍的时候,本是兴奋得意之极,料想里那姚月娘又会如小猫小狗一样,受了欺负只管躲着,她习惯了看姚月娘流泪哀求的样子,此刻更是瞪大眼睛,又是兴奋又是刺激扑过来。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眼前姚月娘却将手中的家什向着旁边狠狠地一甩,两只眼睛冷冷地瞅着她。
王婆子吓了一跳,倒有些动作迟缓起来,望着月娥,骂道:“怎么?你想干什么?这么瞪着老娘,想作死吗?”心头犹豫,那手中的棍子却到底是抽了下来,只不过稍慢一些。
月娥一转头,一手便准确地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