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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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用那麽奇怪不是麽,光看那匹马,光听他对那匹马的态度,还有那匹马的名字,不就应该明白他是怎麽想自己的了吗。
陆奉天满面笑容的放开马夫,转身对随从说道:“马夫,我的大恩人!以後你们见了他,就跟见了我一样,一定要尽心侍奉。”
大恩人……,马夫心中咯!一下。
随从们连忙弯身向马夫问好。
奉天挽起马夫的手,迈步就向楼梯口走,边走边大声说:“走,马大哥,随我回府去。我陆奉天昔日的大恩人怎麽能去做别人的马夫,你放心,今後只要有我在,不愁没你的好日子过!”
马夫刚想开口推辞,陆奉天却又靠近马夫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这是外面,等我们回去以後再慢慢聊。”
马夫弯起唇角,收回想说的话。
那边李诚兴却在此时喊道:“喂,你要带我马阿哥到哪里去啊!我管你是他恩人还是仇人,你不能这样随便带走我李府的人吧?”
陆奉天低头问马夫:“你和李府签约了吗?”
“没有。诚兴待我如友人,我也只是……”
“那就好。这样我们也没必要和姓李的多打交道了,走,我们回府。”陆奉天打断马夫的话,挽著他的手催促他随他回府。
“等一下,我……”
“走走走,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可是……”无法,马夫只好回头对李诚兴叫了一句:“诚兴,你先回去吧,我和…陆将军有些话要说,等过会儿我在去找你。”
我不会让你去找他的!陆奉天在心中恨恨地想到。
果然,之後陆奉天就没有给马夫回去李府的机会。一到护国将军府,陆奉天就命人去李府把马夫的行李取来,并让管家准备酒席,说要款待自己的大恩人,然後又让丫环带马夫去洗尘更衣,几番折腾已是掌灯时分。宴席中,陆奉天没有开口问一句马夫这三年来做了些什麽,甚至闭口不谈年少时期,只是笑谈他这两年来的征战和入朝为官後发生的一些趣事。
马夫想开口,却总是被打断,弄到後来也没了想说的兴致。难不成要他哭著告诉他,我这三年为你背黑锅坐监牢挨打受骂哪有你风光得意!然後让他继续对自己感恩戴德不成!马夫嘲笑自己。
刚开始还很激动,心中想著要如何和小四子续这段缘分,并体谅地为他想了很多,可是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两日,虽然每日都有陆奉天设宴招待他,但不晓得为什麽总觉得有那麽一丝不安飘在心头飘著。其间也一直没有看见刘婶,虽说自己也不想见她。
吃过晚饭,坐在房中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奉天好好谈谈。他不明白小四子现在心里想的是什麽,初见时的热情让他一时迷惑,可是把他接回府後的态度更让他糊涂。心想如果小四子真的已经忘了他,他也不会就这样死皮赖脸赖下去。
拜托了前来侍候他的丫环,让她去请陆将军前来一晤。丫环支吾一番,说是将军已经歇下,有什麽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你把他请来。说我明日就要离开,想在走之前和他好好叙叙旧。他如果不来,我现在就走!”说完,便立刻起身收拾包袱。
“这……,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请将军,还请先生稍待。”丫环福了一福,匆忙向门外走去。
不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陆奉天身著便服推门进来。
丫环放下茶盏,带上房门,悄无声息的离去。屋中只剩下一坐一站的马夫、奉天二人。
马夫被眼前挺拔的身姿所吸引,一时看得入神,无意间看到对方打量自己的眼光,也就顺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猛然间,这才惊觉现在的自己是多麽的与他不配!
现在的他有一张富有男人味的俊俏脸庞。而自己则貌相普通,虽然眼睛很大鼻子也很挺,但那张笑起来就会露出一对大括弧的瘪嘴让他看起来像丑旦一样,而且随著年龄的增大风霜的加深日渐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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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幅修长挺拔的身板,结实、魁梧、高大。反观自己,本来还算中等的身材,因为这三年牢狱的折磨已显得佝偻,而双腿则因为从小在马上攀骑,形成不太明显的罗圈腿。还记得他曾经嘲笑自己无法并拢双腿,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分开。而他的腿是那麽的笔直。
他曾经沦落,他接济他。如今他权势在握家财万贯,而自己除了怀里刘婶想要买断恩情的五百两,就再无恒产。
怎麽感情我像是千里寻夫的糟糠妻呢?马夫揉揉鼻子,苦苦的在心中开自己的玩笑。
陆奉天的眼神闪了闪,开口道:“我听说你要离去?”
马夫看著他,缓缓点点头。
“为什麽?我待你不好?”陆奉天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既盼他离去,又不舍不愿他离去一样。
“不,你待我很好,好到让我这个穷马夫受宠若惊的地步。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报恩。”马夫盯住桌上明的烛火。
“难道我向你报恩也有错?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呢!可以说没有你也没有现今的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在这里赡养天年。”
“……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恩情?”马夫心一横,抬头打破僵局。
陆奉天直直的看向马夫,那眼光是如此复杂,复杂到马夫一颗心上上下下毫无著落。
半晌,才听他开口说道:“那……都是年少轻狂,你也明白的不是吗?那时候我年少不懂事,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平日生活单调,故而在初尝情欲後便欲罢不能,偏偏那时候对我好的人只有你,……你又从来不会拒绝我。”
“年少轻狂……?”马夫愣住。随即恍然大悟般,连声道:“对、对,你说得没错!那只是年少轻狂。是我想太多了,呵呵,看我这傻样!我怎麽没想到呢,那时候除了我你也没别人可找啊!”枉我还把自己比作糟糠妻,原来我连糟糠都不是!哈!马夫拍拍自己的脑袋,大笑。真是,随便听听别人说他怎麽待那匹马,就傻的以为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巴巴地跟著他来,结果倒弄出了笑话来!奶奶的!你没事一见面就那麽亲热做什麽!你这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吗!
陆奉天看见马夫在笑,笑得嘴角边的两个括弧深深的,太深了,看起来反倒好像在哭。
“我承认我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也没有如今的我。但如今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孩,这几年我已经明白很多事情,包括当初那场不应该发生的荒唐。…你也是男人,我想你也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也是。”
原来这就是他要跟我回来慢慢聊的内容,果然是不能在外说的。让人知道年轻有为美眷在旁的大将军曾经荒唐过,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马夫一个劲的笑。他也只能笑。
看到马夫一边笑一边开始收拾起包袱,陆奉天愣了一下。
马夫的行李很简单,很快就收拾好了,把包裹背上肩,两边唇角使劲往上一提,抬头对陆奉天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不好意思,这几日打扰你了。我是粗人,也不会看人的心思,你早点跟我说清楚也不必拖到现在。我说了,不必你报恩。当初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对我觉得愧疚。你有现在也是你自己拚来的,就算没有我,陆家也放不下挡不住你这条蛟龙,迟早你都会飞上天的。”说完,一抱拳,绕过男人就往门外走。
“马大哥!”陆奉天一愣,随即一个箭步挡在了马夫面前阻住他的去路,表情一变,变得著急万分,快语道:“你去哪里?李诚兴那里?我跟你说笑呢,你咋听不出来?我和你三年没见了,我也担心啊,担心你忘了我,担心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心思了。我不想让你笑话我,所以我才会、才会想试探试探你……,马大哥,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陆奉天冷厉的脸一下显得稚气了很多,抓住马夫的手,拼命解释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我……,偏偏上次我去接你们的时候,刘婶告诉我说你已经离开了,我以为你要去过你自己的日子,毕竟你和我之间……在世人看来是离经叛道是龌龊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也没想到你会来京城、你会还记得我啊。这几天,我一个劲儿地说,就是不想听见你跟我说,说是你已经成亲了,孩子今年已经多大了,问我要不要做孩子的干爹之类,我、我……”
马夫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搂住了面前的男人,用自己的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了他。
“小四子……,你这个小傻子,你这个……,我怎麽可能忘了你!我怎麽可能让你做我孩子的干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这三年……”你竟敢试探我!你这没良心的小狼崽子!
“你别说,什麽都不要说!我不想听,不想听你这三年都做了什麽、和什麽人在一起。”
“好,好,不说不说。只要你还记挂我,我……就值得了!我认了!”奶奶的!那三年就当老子命中注定欠你的好了!
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般,陆奉天还是一样喜欢粘著他,晚上吃完饭总会在他房里呆上一会儿,有时也就在他这里睡了。不过又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至少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
是我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吗?但是他那样子又不像对我毫无感情啊,难道是我多虑?想想,马夫有点脸红。怎麽自己好像欲求不满的深闺怨妇一般,又不是喜欢那码子事,说不定小四子长大了,会体恤人了也说不定啊。
除了这个恼人的小问题外,他还有一个大大的问题堵在心口堵著。而这个堵得他心口难受的问题就是陆奉天名义上的未婚妻,卞青仪。
说起卞青仪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光是她身为宰相独生爱女就够得天独厚的了,就连当今皇後也觉著她可爱称心,把她收做干女,赐了“大仪公主”的称号。
除了她显赫的身份外,她的美丽和才情也是赫赫有名的。传说现年十七岁的她美若天仙、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无所不绝,尤其一手牡丹绣,被称一绝。故而在京城,卞青仪素有牡丹美人之称。皇上、皇後用的帕子都是她亲手所绣。马夫也在陆奉天的身上看到了这麽一块传说中万金难求的牡丹绣帕,绣的那个……
“真是好!有这麽一手绝活在身上,就算她不是出生官家,一样可以富足无忧。你说是不?小四子。”马夫躺在床上斜眼看陆奉天。
一把抓回那方绣帕,随意塞回外衣的袖子里……他的外衣都放在床头旁的椅子上了。
“怎麽我听著像有人在喝醋似的。”男人把手枕在头後面坏坏的笑。
“喝醋?你的?怎麽可能!”有人嘴硬。
男人吃吃笑。
“喂!小子,跟你说正经的!”马夫看他笑得过分,伸出手掌就在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你和那小女孩到底是怎麽回事?”心中放不住话,还是问了出来。这样不明不白的,搁著也难受。
“什麽怎麽回事,还不就是那麽子回事。”懒洋洋的语调。
“喂!”瞪眼。
“哎呀,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赴京赶考的路上碰到行遇刺客的宰相夫人千金,顺手管了闲事,结果宰相因此对我别目相看,以後你都知道了,他见我爬到如今的地位,想要更进一步的拉拢我,就把女儿许配给我了。我想推也推不掉。”奉天闭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