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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三人行必有我尸-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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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留点尊严,不要再探究了。”谢燕九脸色苍白的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

“可是——”

虞娘的话还没说完,谢燕九就中断了他们的联系,虞娘眼前的一切都在消失,包括谢燕九和她自己,最终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八十九章

这半个多月来;陈挽风被锁在北极塔内,日日抄写道家经文。

茅山教内子弟若犯了过错;大都会被发往北极塔处罚;这里的执事道长道号玉成,俗家姓杨,这位杨道长的师父与玉仙真人的师父是师兄弟,所以在茅山的辈分极高;故而掌门将执刑之责都交予了他。

不过茅山毕竟是道门而非江湖门派;并没有那种用来严刑逼供折磨人的器具;而陈挽风除了脚上被锁了镣铐防止逃走之外;也没有受到太多折磨。

昔日玉壶真人在茅山时;曾指点过杨道长,故而杨道长对其“弟子”陈挽风也格外关注,陈挽风一开始也曾怒骂抗拒,但他一日不抄完当天的道经,一日便不给饭他吃,他扛了几日扛不住了,就乖乖的抄写道经来换饭吃。

玉仙真人罚陈挽风抄写的都是道教最基本的道理,他本来就极有慧根,昔时钻研《茅山道法》因为基础不牢而不求甚解,所以突然一下子看了这么多道书,时不时就有些顿悟,遇到不明白之处,有时候还会搁笔停下来想半天。

一次,陈挽风遇到难处百思不得其解,正好看到杨道长来看他,便开口将他叫住,直问老道儿这句那句是何意思。

杨道长见他说话无礼,就走过来骂了他一顿,骂完之后又对他提的问题作了解释,而陈挽风也很刁钻,想着方儿找他的言辞漏洞,勾动了杨道长与他驳起来,这样一来二往,杨道长天天过来骂他,天天跟他辩论。

渐渐的,陈挽风辨不过杨道长了,就投了降,开始好好请教其学问,杨道长也觉得他很多问题颇有见地,孺子可教,自以为收服了这个顽子。

这世上的人多好为人师,其心理便是有一种优越感,感觉帮助别人要比受人帮助而开怀,陈挽风见到杨道长渐渐不防备自己了,他也从送饭的小道那里打听出了茅山道士们的作息,就打算逃走了。

这一天夜里,趁着四下无人,他从鞋底取出一样东西,却是一截灯芯。原来他偷了一截蜡烛,捏碎了蜡皮,抽出了灯芯藏在鞋底,这回儿取出来之后,将灯芯抽成丝,一端打了一个小套,然后在点燃的蜡烛上过了一道蜡油,这样细细的灯芯就硬了。

他用灯芯插到镣铐锁洞里面,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找到一个部件,又费了半天劲才用小套圈住了它,然后小心翼翼的拉扯了几下,果然就将镣铐打开了。

亏得陈挽风好手段,竟然真的用一根灯芯开了锁,他开了锁之后不急着走,用纸撕了个假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咒语写上去,然后假人就变成了他的模样躺在地上。

接着,他躲在门后压着声音叫唤,说自己肚子痛快要痛死了,问外面的道士是不是给他下了毒。

外面守门的两个小道长被他吵得烦死了,从门缝里一看,见他果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怕他真的有事,连忙开了门外的锁进来看,他二人一进来就被陈挽风关上门放倒了。

陈挽风将两个小道关在塔内,自己出去把门锁上,然后就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尸王城城主大婚准备了三个月之久,虽然尸王城号称世外之境,但城主大婚毕竟是大事,不说昭告天下,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素日来往结盟之宾或亲身来贺礼,或使人送来贺礼,城中人人喜气洋洋,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内城搭起高台,摆起长龙阵,预备前三、中三及后三共计九天的流水席,果真一派鼎盛景象。

魏惜金这几日又给大禹神鼎喂了一次灵血,精神更加不济,懒懒养了两天,喝了两日的鹿茸血参,勉强能维持半日,只是面上颜色不好看,又不好学那女子涂脂抹粉打扮,只好穿戴齐全就出来见客了,遇人便以生病为托词,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见他形容憔悴,还以为新郎官真的害了病,不免打趣了几句,倒也不好灌他喝酒,算是躲过了一劫。

婚事琐碎,魏惜金早就备好了人周旋,城中四位主事长老充当长辈,又有各处管事任职周旋,布好了人迎接,分好了人安置,一应用度也有专司分发,侍女们负责服侍、先行者们负责照应,一环扣一环,虽然忙,确是忙而不乱,处处有序。

今日是魏惜金与袁十三扇姑娘的大喜之日,袁十三扇移到了城中驿馆,由此坐花轿进门,依尸王城的规矩,色以白为贵,但又因是他俩的好日子,所以他们都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扇子姑娘换衣服的时候还与谢燕舞笑着打趣,估计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穿红色的衣裙了。

等她真正成了城主夫人,一应都是白底的裙衫,故而她才如此玩笑,却不想一回头,见到谢燕舞恍恍惚惚,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扇子姑娘问她怎么了,谢燕舞便道:“兴许是受凉了,并不碍事。”

今天这样的日子,这里的侍婢今日涂脂抹粉,个个恨不能都打扮得赛过新娘子才好,唯有谢燕舞素着一张脸,看起来果然就像是病了一样。

扇子姑娘闻言伸手抚她的额头,感到体温还好,便道:“既然如此,你先去找个地方歇一歇,我这边还要穿戴和梳头绞面上妆,一时也用不着你。”

谢燕舞虽然眼睛发昏,但也太过散漫,连道不敢。

扇子笑了起来,托起她的手道:“我又不是傻子,谁对我不好,我都记在心里,只等来日还她,而谁对我好的,我必然加倍对她好,而且立时就报,这些时日多谢你在我旁边照料周旋,你且放心去歇会儿,我上花轿需得你送,进门需得你陪,到时候我唤人去喊你,虽然辛苦你了一些,但这样的大日子,我也只能交给你了,你歇好了,届时也不会出什么状况。”

扇子笑吟吟的说话,还跟以前一样和善的口气,可是说出的话意思莫名,叫人听不出好歹来,谢燕舞还好,倒是旁边准备穿戴首饰的那些侍女一怔,有的悄悄抹了脂粉,有的偷偷从身上取下了两件首饰。

扇子这些时日的确是受了一些闲气,之前她是未嫁之身,一个姑娘家的还没进门如何好管制夫家的侍女?故而遇事只有忍着,幸好魏惜金派了谢燕舞照应她,辖制那些人不至于太过分。

有些人以为扇子性子绵软,所以很不以为然,却没想到她一狠起来连他们城主都敢劫,又怎么会怕她们。

扇子话一说完,整个屋子里气氛就很不对劲了,偏偏她如不知道一般,笑眯眯的将谢燕舞推出房去,然后坐在镜子前,一点也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忸怩,笑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各位妹妹务必要将我打扮漂亮一些才好。”

大约是因为今天之后,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城主夫人,那些个侍婢们心里有些忐忑,都道不敢,然后各自取物品,为扇子披戴佩饰,绞面上妆。

话说谢燕舞的确是头疼眼昏,她也怕自己状态不好在婚礼上失仪,就找了一处偏房躺了会儿,不一会儿就意识涣散,呼吸平缓,眉目松弛,看似真睡着一般,不料睡着睡着,眼睛突然睁开,目中放出一丝狠光。

尸王城的婚礼嫁典自有一套规矩,但也和寻常嫁娶大同小异,只是吉时定在傍晚之后,月起之时。

日落时分,天色还不暗,一列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来到驿馆,魏惜金红衣白马,玉冠银瞳,虽然面色略微苍白,但俊逸无损,依旧风姿翩翩。

他下马去将新娘子抱上轿子,扇子躲在红帕下无限娇羞,偏又怕自己太重而吓到新郎官儿了,臊得满脸通红,等进了轿子不知道是谁递给她一个苹果,她紧紧握住了抱在怀里,生怕路上掉了。

魏惜金在尸王城拥有一座宫殿,今日四门打开,广迎八面来客,他带着迎亲队伍入了东门,喜堂摆在正殿之中,众人早等着他们。

魏惜金已经有些体力匮乏,仍在勉力维持,依着众人踢开轿门,立即有人递来绣球红绳,一头塞给他,一头塞给新娘子,他走在前头不觉有些心神恍惚,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总好像活在梦里一般,眼前一切都看不真切。

月上梢头,拜堂开始。

一拜天地,沉尸湖上突然出现了大雾,雾中飘来无数只椌木船,上面站满了一只只凶神恶煞的血眼僵尸。

二拜高堂,尸王城的守军不久前才喝下城主夫人派侍女送来犒劳他们的清酒,这回儿突然毒气攻心,一个个的栽倒下去。

夫妻对拜,一群黑衣人驱使着数百只血眼僵尸登上岸,有部分守军仍然负隅顽抗,放出僵尸来阻止他们,可那些血眼僵尸异常厉害,形容和普通僵尸完全不一样,它们每一只都巨大无比,肌肉全都鼓胀胀的,丑陋无比的脸上带着嗜血的残暴。其中有一只更加了不得,但见它赤露上身,穿着黑裤黑靴,头顶无发,青面獠牙,它比其他血眼僵尸更加凶残魁梧,身上每一块肌肉鼓胀得恨不能崩裂皮肤,更可怕的是,它的脸凹凸不平又异常肥肿,看上去完全没有人样,无法形容出这种丑恶,就好比把尸体丢进水里浸泡三天之后,才会有它一半的丑陋。

这只丑陋的僵尸显然是这群血眼僵尸的“僵尸王”,它展着大鹏一般的双臂冲在前头,所过之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魏惜金用喜称挑开了扇子的红盖头,观礼的人们见扇子骨骼大,体态微丰,与俊美非凡的魏惜金并不相配,心中不约都暗暗惋惜,但面上仍旧是一派恭贺。

红盖头落在地上,好似地上的一片红血。

血洒遍地,“僵尸王”和血眼僵尸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战斗,那群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司徒曼妙微微一笑,用人骨笛往前面一指,血眼僵尸们就往她所指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这群血眼僵尸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血洗号称尸王城第一道防线的光明谷,之所以能这般悄无声息完全得益于司徒曼妙这样一位幻术高手。

而它们能够更迅速的登岸成功,则要感谢另一个人,司徒曼妙现在就打算去好好谢谢她。

陈挽风跑了一天,他身上的符纸和钱财都叫茅山那群道士搜走了,他现在身无分文,又累又饿,到了黄昏之后,突然听到有水声,便逐着声音而去,扑在水里狠狠喝了几口。

当他抬起头,突然感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心中暗道不妙,就掬了一把水向后泼去。

那人被水泼中,他正要夺路而逃,突然听到万分让他耳熟的声音——

“陈哥哥。”

陈挽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呆二怔三回头,却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是他朝思暮想的虞娘,因为光线昏暗,他怕自己认错了人,连忙上前细看。

“虞娘?”陈挽风难以置信,果然就是她,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看,一再确认这是真的。

虞娘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他捧着自己的脸,将指尖在自己眉眼上描画,最终陈挽风再不怀疑了。

“虞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挽风虽然奇怪,但想可能是她一直在找自己,而又不敢太靠近茅山,怕被那群道士抓住,所以守在茅山附近等自己。

陈挽风想得未免有些理所当然,可是相逢的喜悦让他完全忘记了一切,他高兴的叫了起来:“你没事,太好了!”

“陈哥哥,我好想你。”虞娘呆呆的看着陈挽风道。

“我也是,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逃出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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