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6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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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赵小四眼睛就红了,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那么你呢?”秦林目光移向钱老大。
“不是这么回事儿。”钱老大梗着脖子,大声道:“明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条的,中保人在场做了见证,他当时就用了一只蓝布口袋,把五十两银子装走了!”
赵小四急得蹲在地上,十根手指头插进头发里面,懊恼地道:“我、我哪里有个蓝布口袋!”
秦林又迎着光线,仔细观察那张欠条,然后问道:“那么,钱老大你还记得不记得,当时三个人都在,怎么打的这张欠条?”
钱老大想了想,不明白秦林为什么这么问,就随口道:“是中保人叫我们落名字,然后他来签花押,我先写了,又叫赵小四写,他说不会写字,就按了个手印,最后中保人签了花押。”
“你确定?”秦林贼贼的笑起来,那副笑容格外奸诈。
钱老大心头突的一跳,没来由就害怕起来,但前面话已经说出口,就不能再反悔了,只能硬着头皮说绝对没有记错。
秦林又弹了弹借条:“你的借条还保管得真好,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不会发现你的破绽呢!”
钱老大心头发虚,他为了谋夺赵小四的钱财,确实把借据保管得非常完美,连半点无损都没有。
“它证明了,你就是在说谎啊。”秦林眉头一挑,将借据抖了抖,“因为赵小四的红手印,有很小的一点点被你名字最后拖长的一捺盖住了。”
什么?钱老大从秦林手中接过借据,迎着阳光看来看去,半晌才干笑道:“什么啊,看不出来嘛……”
“有这东西,你该看清楚了吧?”陆远志促狭的笑起来,手里拿着个凸透镜,换句话说,放大镜。
钱老大没见过这东西,但是稍微观察一下就知道了功用,只见陆远志将它放在借据上面几寸高的地方,借据上的字迹就放大了好几倍,原来非得仔细看才能看清楚的细小笔锋走向,变得非常粗大而清晰。
钱老大的大字最后一捺,确实有那么一道细细地笔迹拖下来,一直盖到了红手印上头!
秦林戏谑地问道:“既然是你写之后,赵小四再摁的手印,为什么你的笔迹会盖在红手印的上面?”
扑通,钱老大直接跪在地上了,哭丧着脸:“小的知罪,小的知罪。不该见财起心,图谋赖赵小四的钱财和田地,求长官饶恕!”
“本来吧,准备打你五十大板。”秦林话音刚落,钱老大就抖得越发厉害了,他又话锋一转:“说来也巧,你肯定是非常小心的保管借据,才让它到现在还整洁如新吧?如果太脏了,那遮盖的笔迹还真不容易发现呢……罢了,你写道供状,再赔偿赵小四陪你打官司费功夫折算三两银子,今后再不许如此!”
谢长官恩典,谢长官恩典!钱老大跪着把脑袋磕得砰砰作响,然后就有亲兵弟兄带他去写供状了。
精心保管的借条,不敢有半分污损,满拟可以敲诈一笔钱财,最后却落得个可笑的下场,钱老大真是作茧自缚。
赵小四也千恩万谢,随着钱老大一起退下。
定安县的老张和老李看到这一幕,老李神情有些惶急,而老张就笑逐颜开。
“现在你们还坚持自己在府衙说的那些话吗?”秦林好整以暇地问道,目光在老张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老李把牙齿咬了咬,暗道崭新的借据秦林能看出毛病,我和张家的地契都有上百年了,上头非常模糊不清,只要一口咬定,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启禀长官,委实那界石是在他那边的,并没移动过,是张家凭借本族势力,要硬占我家的田。”老李非常肯定地回答。
老张当时就不依了:“明明是你借去年夏天的暴雨,把界石往我们这边移动了三丈,这话就算当着长官,我也是这么说。”
走,秦林招了招手。
哪儿去?牛大力和胖子眨巴眨巴眼睛。
定安县。
定安县距离琼州府城不算远,就在东边几十里,而张家和李家产生纠纷的田地在本县靠西的位置,离琼州就更近了,众人策马奔驰不到一个时辰就抵达了目的地。
老张很有点感动,现在这些官儿,肯策马驱驰几十里地来实地办案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老李则神情惴惴不安,没想到府里的官儿会这么较真。
听说府城官儿下乡办案,许多乡民都来围观,田间地头站着好几百口子,大姑娘小媳妇屁大孩子七老八十岁的都把秦林瞅着。
现在的界石,摆在两块田之间,这两边田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中间的田埂也是新起的。
去年夏天发洪水,这里被水淹没过,所有的田埂都被冲毁了,是按界石位置重新起的田埂,而起好之后,张家就不服了,他们认为界石朝自己这边移了三丈,吃了大亏。
“唔,这样啊。”秦林听完介绍,毫不迟疑的下达命令:“挖!”
分两边挖,一边是现在界石所在的位置,一边是张家指认的原来的位置。
牛大力挥动锄头,简直就是一台人形挖掘机,没多久就把界石从地里刨了出来,而另外一边,张家指认界石的位置,也挖出了一个大坑。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秦林笑着问老李。
看看界石坑底,再看看张家指认的位置,老李垂头丧气地跪下来:“长官明断,小的认输了!”
界石坑底,赫然有着颜色截然不同的黄泥巴!
第831章 三桥迷案
琼州开发不久,张、李两家争论的田地,就是永乐年间新开垦出来的,田泥呈现出肥沃的褐色。
唯独挖出那块埋入地里很深的界石,三尺多深的坑底却有一层黄色偏红的泥土,与普通的田泥颜色区别很大,再联系案件争议的开端,那场淹没了田地、冲毁了田坎的洪水,答案也就昭然若揭:这是洪水漫过沉积下来的新鲜浮土。
为什么深埋土中的界石底下会有新鲜浮土呢?毫无疑问,界石被挪了地方。
“真、真是没想到啊,当时看起来全部田地都是这么黄不黄红不红的,哪晓得过了几个月,上头的变成熟土,底下埋着的还是原来的颜色!”老李叹口气,摇头苦笑不迭。
他想占张家的便宜,利用山洪暴发冲毁田坎的机会改变了界石位置,却没想到就是给他提供机会的山洪,又留下了界石被挪动过的确凿证据,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秦林把老李训诫几句,同样让他在供状上画了花押,令他将界石移回原来的位置,今后再不可想这些歪点子。
李家和张家都表示心服口服,那姓张的大族尤为感激,苦求秦林留下来吃酒,他笑着拱拱手,上马飞也似的去远了。
琼州府城,留下来的两名亲兵弟兄,已在五峰海商的配合下,悄悄找到了戚老大和戚秦氏的住处。
这是一所有些破败的背街小院子,收拾得倒还干净,戚秦氏就木木呆呆地坐在院子里面,两只眼睛空洞无神,手拿着鞋样和针线,久久刺不下一针。
秦林踏入院子之前目光四下一扫,低声问亲兵弟兄:“戚大郎呢?”
亲兵苦笑起来:“拿到银票就去嫖去赌了,暗门子、黑赌档太多,还没找到。”
这样来的钱,亏戚大郎肯要,也亏他还有心情去吃喝嫖赌!秦林很不舒服的抓了抓头发,强压下胸中蹿出的火苗子,缓步走进了小院。
啊!戚秦氏立刻站起来,看样子她精神非常紧张。
“不要怕,别着急,我们是来帮你的,我们是好人。”白霜华柔声安慰着,她轻缓的语声带着独特的韵律,戚秦氏散乱的目光被她吸引过去。
白霜华笑盈盈地看着对方,她的眸子里似乎有种神秘莫测的力量,戚秦氏散乱的目光渐渐凝聚出了焦点,神情平静下来。
从府衙出来就神志昏乱的戚秦氏,终于被魔教秘术安抚下来,神志恢复了七八分,朝着秦林和白霜华点点头:“嗯,你们是好人,你们帮我的,可、可为什么海大人他……”
戚秦氏低头嘤嘤啜泣,白霜华赶紧柔声安慰,半天才让她止住涕泣。
“我、我不哭了。”戚秦氏用擦了擦眼泪,“从府衙出来,大郎就拿着银票走了,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哭,没想到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秦林朝白霜华赞许地笑了笑,不是教主大人亲自出手,戚秦氏这种遭受了严重心理打击的情况,只怕不容易平静下来接受询问呢。
白霜华扭过脸,谁要你夸奖,好稀罕么?
秦林诚恳地看着戚秦氏,温言道:“尽管这样做可能让你很痛苦,但我必须请你再想想,有没有谁可能站出来作证?物证可能是取不到了,主要得靠人证,有了人证,本官就可以想别的办法,撬开顾克渎的嘴巴。”
“让我想想,花红、柳绿,芯芳姐?”戚秦氏苦苦思索着,半晌又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害她们!”
秦林和白霜华相顾苦笑,这种事情发生的地点,和普通的强奸案有很大区别,就是在庭院深深的大宅门里面,有可能作证的不是顾府下人,就是府中同族亲戚,谁会帮戚秦氏这么个外人,来指控自家老爷?而且顾府势大,明里暗里的报复,也足够吓倒很多人了。
戚秦氏忽然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想说什么又不没说。
秦林观察力何等敏锐,立刻追问道:“你想起什么了?说来听听也无妨嘛。”
“我是想顾二老爷来作证,大老爷对我、对我那个完了,我听见二老爷在屋外头喊,让大老爷放过我,唉,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戚秦氏迟疑着说道,神情又羞又怒。
话刚出口,秦林和白霜华就露出古怪的神色,顾二老爷就是顾晦明,他会站出来指证自己大哥?明明他在断案时,一个劲儿的为顾克渎辩解嘛!
戚秦氏见状就急了:“我、我不是胡说,你们不知道,二老爷和大老爷是不一样的,大老爷真是坏透了,吃喝嫖赌什么都来,对下人也非常凶狠,二老爷却为人正派,勤勤恳恳做事,对我们下人也很好……审案时他帮大老爷,毕竟是兄弟手足,但我想如果他良心发现的话,说不定……”
唔,这样啊,秦林摸着下巴稍作思忖。
“顾家兄弟就没一个好的,亏你还替他说好话,贱货!”戚大郎被亲兵弟兄拖着,脑袋上鼓起来几个大包,不停地挣扎,嘴里又叫道:“放开我,你们什么人啊?我花自己银子去赌去嫖,关你们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
戚秦氏别过脸,眼泪一串串掉下,她发誓不哭,可总忍不住要哭。
“摁在地上!”秦林冷着脸,森冷的目光盯住戚大郎。
牛大力冷笑着走上去,一用劲儿,就把戚大郎脸朝下摁在花圃里。秦林不慌不忙的踱着步子,突然提起脚,粉底官靴狠狠踩在他脸上,踏上劲儿来回碾动,把他那张讨人嫌的脸深深的踩到了泥里。
“哎哟哎哟,这位长官,饶命、饶命啊!小的嘴贱,呜呜呜……”戚大郎已说不出话了,因为被秦林踩得嘴巴张开,不由自主地含了满嘴污泥。
“长官,饶了他吧。”戚秦氏跪在地上,看看像条癞皮狗的戚大郎,又哀恳地看着秦林,丈夫再不成器,见他受苦,终究心软难受。
秦林把脚慢慢挪开,吩咐牛大力放开戚大郎。
呕……戚大郎费力的掏着口中污泥,被整得狼狈不堪,眼角余光躲躲闪闪的打量秦林,以他混迹市井多年的经验总算看出来了,这位长官是绝对惹不得的。
“你刚才说顾家兄弟没一个好人,顾克渎就不用说了,顾晦明在海公审案时帮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