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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锦医卫-第393章

小说: 锦医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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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说出内情,周裕德脑门上的汗珠子就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他脖子一梗,气急败坏地叫道:“没错,就是周老憨到处胡说八道,害得乡亲人心惶惶,要是大家都不信我闻香门,谁会投献田地,谁会进献香油钱?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乡亲们全都怔住,如果说原来他们还只是对周裕德个人感觉愤慨,那么现在连对闻香门的信仰都逐渐动摇,乃至轰然坍塌。

“呸,老娘再不信劳什子的闻香门了!”刚才那大婶朝地上啐了一口:“城西观音庙里供着菩萨,城东三清观里供着老君,哪里没有神佛拜,偏要信你这闻香门!”

乡民们纷纷道:“就是,原来他们为了敛财,连杀人灭口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今后啊,俺再不相信他们了!”

“被骗一次就够啦,傻瓜才会再上当。”

王象乾看得目瞪口呆,曾几何时,他征税吧,这些乡民说是佛面刮金,贪心不足,他捣毁神坛吧,乡民们说他不敬神佛,将来必遭天打五雷轰,饶是他在山西闻喜县任上也算得一员能吏,到了蓟州却束手束脚,怎么也施展不开。

这下好了,秦林寥寥几句话逼出真相,这些乡民从此不再相信闻香门,他这个知州大老爷也省事多啦!

“秦长官,多谢!”王象乾朝着秦林拱手致谢,只是脸上仍有点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秦林笑笑,并不和王象乾啰唆,吩咐锦衣校尉把周裕德和周满兴两名凶手五花大绑,自己则带人去捉周裕德的同党。

周裕德竭力申辩:“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并没有什么同党,秦长官不要牵累别人!”

秦林笑嘻嘻地拍了拍周裕德的脸,哂笑道:“你以为能瞒得过本官?本官到蓟州来,事先只把驾贴发给了驻本州的锦衣百户,试问你是从哪儿得到消息知道本官要来,从而设下用周老憨爷孙性命激怒本官、替你们除去知州王象乾的计谋?”

“我……我……”周裕德嗫嚅半晌,最终灰心丧气的低下了头。

本州锦衣百户陈宦璋,绝对和周裕德互通声气!

秦林留下戚金率领边军士兵看押周裕德、周满兴,自己率锦衣校尉回蓟州。

陆远志陪着秦林走向马车,兴高采烈地道:“多亏秦哥神目如电,才轻易破了这起案子照说那周裕德也够狡猾的,杀人嫁祸、挑拨离间的计策很巧妙,到了最后关头更是一个套一个的谎话,若不是秦哥您啊,哪能把他逼得全部吐实?”

全部吐实?秦林皱着眉头,隐隐觉得刚才周裕德的言谈举止似乎还藏着点什么,百姓们说的话,里头好像也还透着点别的东西。

不过,抓内鬼要紧,这里离蓟州城不是很远,要是陈宦璋闻风逃遁,或者节外生枝,那就更麻烦了,所以还是先逮住他再说吧。

秦林急着抓内奸,并没有注意到,自打从百姓口中听到闻香门三个字,阿沙就变得沉默寡言,上车之后也抱着大黄,缩在马车的一角,小脑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蓟州锦衣卫百户所,门口几名校尉、力士挺胸凸肚,站得那叫个威风凛凛。

如果在京师,几个校尉实在算不得什么,或许街上卖包子的小贩都能和哪家公侯伯府的管家仆役扯上关系;可在靠近长城的边陲,锦衣校尉就很了不起了,除了知州大老爷,谁还能比咱们所里的百户老爷大?

陈宦璋也在所里二堂上剔着牙花,惬意的打了两个酒嗝,等着从周家庄传来得好消息,忽然嘴里哧的一声笑:想想那秦林年纪轻轻,凭什么做到锦衣卫指挥使?哈哈,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

第511章 谨受教

马蹄如雷,一队队精锐的锦衣官校从蓟州东面打马直入,径直冲到了锦衣卫百户所前面。

守门的校尉认得这是北镇抚司秦将军麾下的精锐官校,见他们来势汹汹,便赔着笑迎上去:“各位老哥,你们这是?”

北司官校脸色肃然如同铁板,回答他们的是几十柄绣春刀铿然出鞘,刀光胜雪!

我的妈呀蓟州百户所的锦衣校尉吓得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各位北司的弟兄,这大概……误会了吧?!”

牛大力骑着高头大马,护着一辆马车远远行来,厉声喝道:“奉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秦将军之命,将蓟州百户所百户陈宦璋拿下勘问,其余官校一律待查,抗命者,格杀勿论!”

此时蓟州所的不少官校也涌出来了,尽皆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明所以。

陆远志笑嘻嘻地从外头掀开那辆马车的车帘,秦林头戴无翅乌纱、身穿明黄色飞鱼服昂然而下,眼皮子都不夹蓟州所这些人一下,冷冷地问道:“怎么着,蓟州所的官校,都要跟着陈宦璋谋反悖逆?”

“咄!”牛大力戟指喝道:“锦衣卫指挥使、昭勇将军、北镇抚司掌印、奉旨提点诏狱秦大人在此,你们还不快快参见?”

蓟州所数十位官校见到秦林,尽皆魂飞魄散,被这一声断喝把魂儿喊了回来,立刻将兵器抛在地上,齐刷刷跪下一大片:“属下参见秦将军!”

秦林面无表情,带着几名亲兵校尉走进了百户所衙门。

二堂之上,刚才还得意洋洋的陈宦璋,已经变得面色如土,他手底下也有几个心腹,可都随着众官校跪在地上呢,区区校尉、小旗而已,在北镇抚司掌印面前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陈宦璋这才明白,自己这点小计谋小伎俩,在秦林面前施展起来,真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林脚下,连连叩头:“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求秦长官饶命!”

“又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秦林冷冷地看着陈宦璋,眼神中杀意毕露。

“都是……都是周裕德逼小人做的,小的实在迫不得已啊,只求长官饶命!”陈宦璋一连串响头磕下去,在秦林脚下把脑袋磕得砰砰直响。

“逼你做的?”秦林眉头一挑,冷笑道:“他区区一个里长,可以逼你这六品锦衣百户做事?本官可以不要你的命,但你必须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宦璋声泪俱下,拖着哭腔道:“长官您有所不知啊,那周裕德算不上什么人物,可他手里有……有宫中的信物,他们闻香门是……”

秦林想起前面也听王象乾说闻香门和宫里有联系,又听陈宦璋说起,不禁心头一动,厉声逼问:“不尽不实,叫本官怎么信你?你是锦衣卫的人,也知道诏狱有十八套刑法,号为十八层地狱,你想要尝尝吗?”

陈宦璋吓得亡魂大冒,赶紧道:“小的说了,小的全都说了。那闻香门的主人叫做王森,是当今皇后王娘娘的族兄,他们上通宫禁,京师几家公侯伯府也有联系,所以周裕德拿着宫禁之物来找小的,小的不敢不答应,只好把长官您的行程告诉他了……”

秦林早就知道闻香门,这次周家庄的事情更觉出几分蹊跷,突然听得它和当今皇后王娘娘也有联系,登时心头打了个突。

秦林和那王娘娘没打过交道,只知道她本名王喜姐,原籍浙江,不过祖辈就迁到北方,她生于京师,在万历六年被册封为皇后,距今已有了两三年,在宫中地位逐渐稳固,且工于心计,很能讨慈圣李太后欢喜。

堂堂中宫皇后母仪天下,高高在上,又居于深宫之中,怎么会和一个教门扯上关系?

陈宦璋虽然说话不尽不实,比如他恐怕不仅仅是被逼无奈、自己也有结交中贵往上爬的想法,但闻香门与宫里有联系这个前提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否则陈宦璋也不会吃里爬外,冒着得罪锦衣卫上官的风险去和别人勾搭。

想了想,秦林追问道:“所谓的宫禁之物,到底是个什么?你有没有认清楚?”

陈宦璋想了想,详细描述起来:“那是个闲章,侧面雕着凤凰图案,精致细腻,绝对是宫中之物,而且是正宫皇后才能有的东西!小的、小的要是没认清楚,也不敢、不敢……”

“不敢吃里爬外、不敢出卖上官,对不对?”秦林的声音冷得像冰山雪水。

陈宦璋吓得魂飞魄散,磕着头,一迭声地叫道:“长官饶命,长官高抬贵手!”

秦林嘿嘿冷笑,吩咐陆远志:“安排一队弟兄先回京师,把这家伙押入诏狱,好生招待!”

陈宦璋心都吓得从嗓子眼冒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长官、长官您答应饶小的性命啊!”

“我答应不杀你……”秦林嘴角一撇,语声中不无讥诮:“所以本官只把你关进诏狱,一直到你寿终正寝为止哦,看看,本官言而有信吧?!”

陈宦璋顿时软瘫如泥,被北司官校像拖死狗似的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将是暗无天日的深牢大狱。

“走,咱们去找周裕德……”秦林把胖子手臂拍了拍,脸色有点不好看:“如果没有料错,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陆远志张大了嘴巴。

果然不出秦林所料,再次见到周裕德的时候,他已经是具渐渐变冷的尸体。

犯人是自杀的,秦林把北镇抚司官校带来清理内鬼,戚金领着一群边军看管罪犯,这些边军上阵打仗厉害,看押人犯却欠缺经验,被周裕德趁着解手的机会,从鞋子里找到药丸吞下肚,立马呜呼哀哉。

“其实这家伙真有点奸诈,如果不是低估了本官,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也许到现在还能逍遥法外吧!”秦林叹息着,翻了翻周裕德的眼皮,严重充血的结膜证明他确实死于砷化合物中毒,就是那种俗称砒霜的玩意儿,要了他的命。

除了一开始犯下低估秦林的错误,其他方面周裕德已经做到了极致,案情曝光之后一层层的推诿抵赖,一个谎言套着另一个谎言,虚虚实实的转移秦林的注意力,最后从容自尽,以生命为代价掐断了继续深挖细查的线索,不能不说是一位厉害人物。

秦林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没有找到那枚属于宫禁之物的闲章。

陆远志却道:“可惜他惹到了秦哥您,所以他被逼得只能自杀,除此之外,连别的一条路都没有!”

“好了,不需要安慰我……”秦林拍了拍陆远志的肩膀:“事涉宫闱,必须谨慎小心,咱们暂时还不能直接上门去查闻香门,更不可能去问王皇后。但是,分析种种迹象,我也有了新的线索……”

眼角余光注意到王象乾走进了锦衣卫百户所,秦林便住口不说。

陆远志兀自愤愤不平:“那枚闲章嘛,咱们去查抄周裕德家里,可能还会找到呢!”

“绝对找不到了……”秦林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王知州应该很想查抄周裕德家里吧,咱们不妨把这个差使让给他。”

王象乾正好走近,闻言大笑起来,朝着秦林施礼:“闻弦歌而知雅意,秦长官真有周郎之才!”

秦林拱手回礼:“这下百姓就不必先交了闻香门的地租,又要交朝廷的税赋,连带着王知州的官声也要好起来了吧!”

王象乾这趟来就是为了此事,他回去也好好想了想,百姓们把田地投献给闻香门,迷信鬼神倒只有三分,另外七分则是为了托庇门下,少交乃至不交朝廷税赋,这样的话就算要给闻香门缴纳地租,一进一出也还不亏。

是的,周裕德死了,蓟州百姓被骗投献的土地可以拿回来,但秋收之后地租就已经交给了闻香门,现在州官再来催逼税赋,他们这个冬天怕是不容易过了。

虽然查明周老憨爷孙并不是被催逼税赋而自尽,王象乾也有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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