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倾天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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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渐渐松开,她的眸光轻若无物,却又冷冽彻骨,只消这样看他一眼,他便什么都说不出口,再也没有理由挽留。
孤傲的身影渐渐远去,女子脊背笔直,一步一步离开他们的视线,再也没有回头。
他闭上了眼。
“公子,”宝儿担忧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您还好吧?”
许久,他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眸,眸中已漾起浅浅波光,将一切情绪都隐于其后。
“前院那些是什么人?”声音平缓如水,听不出任何波动,然而却令所有人都为之一肃。
“回公子的话,属下等人并未看出是何来历,但那些人身手都不错,并且出手不象是寻常杀手。”钟平恭敬地递上一物,“刚刚在院里捡到这个,似乎是他们遗落。”
严子桓用两指掂起,对着光线看去,见是一块圆扁平状的铁牌,铁牌一面浮起一个“令”字,另一面,则是海浪波纹,上刻一只振翅掠过海面的海鸟。
眸光微动,他对着这块令牌久久沉吟,随后收入怀中。
钟平迟疑地问:“公子,主上派来的人……”
“你告诉他们,若是日后再象今日这般自作主张,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行动,立斩不饶!”
“公子,他们……只听主上的命令,只怕今晚行动也是主上的意思。”宝儿小声提醒。
“听主上之命,就可以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他面容一沉,“命他们即刻回去,不得再行追杀。”
“这……”钟平犹豫道,“恐怕他们不敢违背主上的命令。”
“主上那里有我担着,他们怕什么?”
钟平略有些吃惊:“公子,您不是还要过阵子再回么?”
“不了。”严子桓望着楚清欢离去的方向,声音里透出疲倦,“这边的事我不想掺合,这些日子我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养着。”
“公子您又不舒服了?”宝儿连忙紧张地上来东摸西摸。
严子桓掸开了他的小手。
“可是,主上不是让您……”钟平还有些迟疑。
“下了山,连到底谁才是你主子都忘了是么?”严子桓拍了拍袖上的土,眸光一扫,“怎么不见非玉?”
宝儿撇了撇嘴:“他不见了。”
严子桓凤眼一眯,不见了?
“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上突然出现个信号弹,不多久山林里就冲出一拨人,帮着钟平他们将那些人都杀了,杀完了又突然离开,简直莫名其妙。”宝儿嘟囔道,“我怕那书呆子吓昏过去,就去找,结果整个院子都找遍了都没见着他的人影。”
“是么?”严子桓极淡地笑了一下,转身下坡,“回吧。”
------题外话------
夏夏:亲妈,你还是我亲妈么?还让不让我跟媳妇见面了?
亲妈:急啥?追女人要有耐心。
夏夏:连面都见不着,你还想让我有耐心?耐心都让你给磨蹭完了。
亲妈:呃,那个,有道理……好吧,明天就让你们见面好不好?
夏夏:……(沉默,脸色阴沉)
亲妈:不好啊?那今晚?
夏夏:……(继续沉默)
亲妈:今晚,就今晚,最快的速度了……让你吃点媳妇的豆腐作为这几天清心寡欲的补偿总行了吧?……什么,豆腐太素,想吃肉?……(面条泪)你媳妇太彪悍,亲妈怕这把老骨头不保啊……
第六十章 你可以试试
空气越发地冷,辽阔无际的夜幕只有几点星光点缀,平滑如墨蓝色的丝绒,给大地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幽光。
楚清欢平静地走在夜色下,子时过后的空气使身上沾满了血腥的衣衫更加冰冷,腰间的疼痛被更多的麻木代替,她望着山下只剩下零星灯火的黄城,考虑着是否潜回城里去买点药,或者直接找个大夫帮忙处理下伤口。
不过,就她目前的情形来看,后者可能性不大。
身上的衣服有着别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贴身的衣服更是被她的汗水湿透,比起她受的刀伤,她更想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
热水澡……
看着不远处隐隐冒出的一团白雾,她脸上的沉冷稍稍褪去,第一次觉得老天与她也是有着默契的。
快步走过去,她的经验果然没有错,就在那团白雾升起的地方,一眼足有*丈方圆的温泉正往上冒着热气,仿佛一块天然璞玉,让这片荒山野岭顿时多了分灵气。
左右扫视了一周,这半边山光秃得连棵树都没有,不知多少年前就已被人砍伐干净,是否藏人一眼就能看到,此时夜静星稀,山上只有微微的风,没有半点人迹。
楚清欢缓缓脱去衣裤,待脱到里衣时,布料与伤口已粘连在一起,她眉目未动,眸光却冷了一分,步入温泉直接泡入水中,等到衣服上的血迹化开变软,与肌肤脱离,才将衣服扔了出去。
水温偏热,对此时的她来说却正合适,她靠坐在温泉边缘,手指轻抚过腰间的伤口,神情冷然。
伤口长约三寸,所幸不深,正是为救严子桓将手中匕首扔出去之际,被背后的人钻了空子,再严密的防守,再无情的杀戮,也经不得一丝半点的分心。
更何况,同时对付二十多个身手高强,配合有序,目标一致的杀手,且个个手持利器,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她不是神,不可能不会受伤。
但她并没有表露半分,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就算有人因为她的受伤内疚又如何,她不屑。
遥望着深沉寂寥的天际,突然就很想念阿七。
以前虽然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却无论怎样辛苦,怎样疲惫,执行完任务回来,不管是身心都有个可以放松的家,有阿七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过去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岁月,她们一路相扶,相濡以沫,从不会觉得孤单,也不会觉得寒冷,只因外面风雪再大,心里也有一个只属于彼此的温暖角落。
她们都不是擅长表达情感的人,但彼此之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会心的微笑,便足以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多好,那时候,至少还有一个阿七。
如今……如今,却连阿七都不在了。
深吸一口气,她将自己浸入水里,泉水没过她的头顶,涤去她身上的血污,也化去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情绪,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她是楚清欢,遇折不挠百炼成钢的楚清欢,软弱这种东西,从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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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城的另一侧山脚下,此时多数人亦陷入了沉睡,中间最大的那顶王帐灯火早熄,然而王帐中的那个人却在黑暗中静坐了半夜,毫无睡意。
大营极静,只有值夜的士兵偶尔列队行走过去的声音,他突然站起,走了出去。
“王爷……”守在账外贴身侍卫立即要行礼,被他制止。
“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们不必跟着。”阻止了所有人的跟随,他来到马厩,牵出了墨骓。
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出了大营他才翻身上马,纵马驰骋,夜风吹鼓起他的衣袍,稍有些冷,他却觉得如此才能稍稍疏解心头那丝沉闷。
他没有住进黄城,而是与大军一起在城外驻扎,黄城的事自会安排人去接手,而明日,他就会离开此地,带着大军继续北进。
经过一夜的思索,他已将整件事情从头至尾想了一遍,尽管自己有些不太敢确定,但已大概明白了她的用心,既然她选择了往北,选择了在他前面行走,他又怎能任她独行。
放开了缰绳,他放任墨骓自由飞奔,去哪里都无所谓,这一刻,他只想放任自己享受一时半刻的放松。
多年来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约束自己太久。
他闭着眼睛,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许久,当他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已远离大营,竟来到了黄城的另一边山上。
他也不急着回,策着马随意行走,片刻,他望着远处那虽淡却凝而不散的白雾,眸光一定。
温泉?
下了马,让墨骓自己去找夜草吃,他缓步走过去,心中倒也有些意外,这样的山上能有一口如此天然的温泉,确实难得,以前似乎并未听说过,若不然,恐怕也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想起自己一路风尘,一晚上又尽想着那个女人,连吃饭沐浴都没有心思,此时见了这温泉,想要洗个澡的念头便不可抵制地窜了上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袅袅的热气氲氤在水面,将整个温泉笼于烟雾之中,视线并不是很清晰,他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脱去衣袍靴袜,入了水。
温热的水顿时包裹了全身,水面轻轻地漾出几道波纹,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乎尽情张开,他微微阖眸,长长舒出一口气,任身体半浮在水面,连手指都懒得动。
连日来的疲惫,此时仿佛都在这温泉的轻抚下释放出来,连着心中的烦闷,一点点从身体里透出来,让他只想在这里睡上一觉。
当一个人闭上眼睛时,身体的其他感观往往会超乎寻常的敏锐,尤其是在这静得没有一点声响的山上,夏侯渊身体虽放松,感觉却并未完全松懈,就在他似乎要睡着时,他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波动。
这种波动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依然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双眸未睁,身体却已处于高度警戒之中,他凭着感觉寻找着波动之处,却还未及判断波动的来源与去向,一种极为危险的预感已令他猛然出手。
一出手却抓了个空,手掌里除了水空无一物,还未收手,一阵疾风却从脑后袭来。
他迅速往旁边一偏,头也不回,出手成爪,将偷袭他后脑的拳头抵在掌心,收拳,一扭,正要用力将它捏碎,那拳头却不知怎地竟从他牢如铁箍的掌心中挣脱。
他霍地转身,睁眸,对面却除了朦胧的雾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未及思索刚才拳拳相击时掌心里的触感,身子突然往后一倒,一只脚踝在水中被人牢牢捉住,再往下一拽——泉水顷刻间洇入口鼻,他顿时怒从心起,一掌击在泉壁,身形快速一转,曲膝之时另一只脚同时用力踢出。
水下阻力虽大,他一怒之下的这一脚力道却十分霸道,水下水浪翻滚,水面急速动荡,正扳住他的脚踝准备旋扭的楚清欢立即侧身一让,避过了与他的正面相击。
身子如游鱼般迅速上潜,朝放着衣服的那边游去,早在有人过来之时,她就有所察觉,只因四周没有藏身的地方,而她也位于温泉中央,离脱下的衣服与匕首都有些远,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只好潜在水里等着人过去,但着实没想到他会下来。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也不能确定是否也是来追杀她的人,离得远,再加上水汽太浓,她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只从身形上来判断是个男人。
但既然孤身而来,在水里又不可能携带武器,她就不惧。
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她一直静静地潜在水里,然后选择他最为放松的那一刻动手,将他打晕也好,杀了他也好,只要自己能够离开,她不介意用什么方法。
水面上的热气因为两人的搏斗而更显浓重,她身体纤长,快速流动,还有两臂之距,她就可以上岸,哪怕来不及穿衣服,她也可以安然离开。
腰间却骤然一疼,受了伤的腰部被一双手大力捏住,将她的身子往后一拖,她脸色微微一白,眸色却更显漆黑,反手横斩,以手作刀,直击对方头颈。
然而腰部受了钳制,男人的手又是不留一点余力,她出手的力道便远不及平时,夏侯渊只是轻轻一让,便让过了劈斩过来的手,心里却惊异于手掌之下那极为纤细条感却极为匀称的部位,这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