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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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头之盛,一时无俩,声望直追水族四大魔法师。岂料他竟然辞婚不娶,挂冠而去。科家大怒,族中长老逼他为驸马,他坚决不从。虽然黑帝宽厚,不以为忤,但他却因此被科家所恶。大荒574年,水族羽马城反对大魔法师烛龙,被定为乱党。水族围剿羽马城,科汗淮本为右军使,但他却下令三军,辟易千里,让羽马城众人从容离去。烛龙盛怒之下,夺其官爵,削为平民。科家更是借此将他逐出家门。此後科汗淮行踪不定,成为水族游侠。两年间传闻他降伏一百三十一只灵兽,四处行侠仗义,击败五族中诸多行为不端的高手。大荒576年,应邀参加金族圣女西王母的蟠桃会後,他在昆仑山顶消失,从此杳无音信。
大荒中关於他的传闻有很多,但大多都是说他在蟠桃会後,被水族八大高手围攻,已葬身昆仑。今日这些游侠中虽然也有见过科汗淮的,但他当年风流倜傥,喜穿乌金长衫,腰挂六尺长的断浪刀,绝不似今日模样。是以竟没有人认出。众人均想:“不知他为何头发尽白?又为何不再用断浪刀,而改用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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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沙度道:“血浓于水,哪能这般说断便断?”他停顿了一下道:“这十年你杳无消息,老太太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前些日子有人在子桐山附近瞧见你,老太太知道后,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将你带回去。”
科汗淮自小母亲病故,由他奶奶带大,情同母子。十二年前他离开科家,唯一不舍之处,便是再难与他奶奶相见。科沙度自然对此了然在胸,故意以此为说词,诱他回族。
果然听科汗淮道:“老太太这些年身体可好?”科沙度叹道:“你走后她便卧病不起。这几个月病情日重,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科汗淮面色微变,忽然听见雨师妾传音入密格格笑道:“你可莫听他骗,老太太身体结实得象牛,再活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呢。”
大门缓缓推开,科沙度慢慢的走了进来。驿站群雄怒目相对。科沙度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瞧见雨师妾与拓拔野,微微一楞,碧眼光芒一闪,皮笑肉不笑的揖手道:“属下参见龙姑。”雨师妾懒洋洋的道:“免礼了。你这一路奔波,也很辛苦,坐下吧。”科沙度点头称是,却不坐下,道:“这小叫花子没和段狂一路,属下还以为躲到哪儿去了,没想到竟被龙姑抓住。龙姑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之至。”他心想雨师妾极好男色,必是将这少年收作面首,自己抢先一步开口,再向她讨这少年,她也不好意思不给。
岂料雨师妾格格一笑道:“科沙度,我可不知道他是谁。我来这是和科大哥叙旧的。你们叔侄重逢,就这么点话说么?”科沙度道:“我和六侄子多年未见,当然有许多事要好好聊聊。所以特地来请六侄同我一道回北单山,与科老太太、叔伯兄弟团圆。”
姓齐的汉子哈哈笑道:“什么团圆,还不是怕科大侠帮着蜃楼城和你打架吗!”众人七嘴八舌的道:“打不过人家,就搬出老太太,嘿嘿,厉害厉害。”
科沙度听若罔闻,盯着科汗淮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六侄,只要你重回北单山,向老太太磕头认个错,咱们不就又成一家人了么?只要咱们团结一心,科家重整旗鼓的日子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科汗淮微微一笑道:“三叔的建议很好。我一定会随你回北单山的。”科沙度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众人则大吃一惊,便连雨师妾也甚是惊讶。科汗淮顿了顿,道:“不过这里到北单山七千余里路,处处都是水族的军队,一路上太不太平。只有等到哪天这些军队全撤走了,我才能安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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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松了一口气。科沙度心中大怒,眯起双眼,冷冷道:“六侄子,十年不见,你这胳膊肘外拐的毛病怎么还是没能改上一改?烛真神宽厚慈悲,特赦你返回水族,官爵复位,俸禄双倍,这等机会可是千年一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女儿着想吧?”
话中威胁之意暴露无遗,众人听了无不激愤,却听那小女孩嗤嗤笑道:“我可不想回什么北单山,和你住一块儿,瞧着你连饭都吃不下去呢。”众人哈哈大笑。科汗淮淡然道:“三叔,我习惯了粗茶淡饭,布衣草履,消受不了荣华富贵。烛龙的好意心领了。至于我想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北单,那可是我的自由,旁人管不着吧?”
科沙度冷冷一笑道:“你的臭脾气当真是一点也没变。烛真神的脾气你也知道,非友即敌。既然你执意与本族相抗,帮着外人说话,那我们也没有法子。三叔仁至义尽,你自己多保重吧。”他转身朝着众游侠冷冷道:“两天之后,朝阳谷便要与蜃楼城开战。这条道路已经封锁,这驿站天亮以前将被夷为平地。各位倘若想旅游,尽可以去其他地方,别掺和到这浑水里来。”
众人大骂,一人道:“他奶奶的,老子不去蜃楼城,难道去你家旅游做客吗?”有人语出粗俗,道:“想来你老婆定然好客得紧,那咱们便勉为其难,光顾光顾罢。”科沙度只是不理,转身朝雨师妾躬身道:“龙姑,属下先行告退。”雨师妾还未说话,却听见拓拔野冷冷道:“且慢。”
众人朝拓拔野身上望去,不知这少年是何方神圣,突然大喇喇的说话。科沙度心想瞧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当下回身冷冷的瞧着他。拓拔野听科沙度喋喋不休说了半晌,威逼利诱,尽是要让科汗淮转投水族,不帮着蜃楼城,心中老大不耐,再听到他口吐狂言,要将这里夷为平地,更是心头火起,心想:“他奶奶的,不出点镇得住场面的东西,还压不了他这猖狂之气。”
拓拔野挑了挑眉毛道:“野少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这夷平驿站,攻打蜃楼城的命令,是你下的呢?还是水族烛真神下的?”科沙度冷冷道:“老夫可没这权力,自然是烛真神。”拓拔野皱眉道:“不知是烛真神大呢?还是神帝大?”科沙度微微一楞道:“神帝大。”拓拔野哈哈笑道:“不知道科老爷子识不识得字,认不认得这个牌子呢?”从怀中缓缓掏出神木令,高举过头。
厅中众人无不吃惊,科沙度变色道:“神木令!”
拓拔野突然厉声道:“见此神令,如帝亲临!科老妖,还不跪下听旨!”科沙度措手不及,只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心中惊疑之极,转过千百个念头:“这小子怎会有神木令?是了,难道在玉屏山上,藏在院中的神秘人竟是神帝么?”脸色登时惨白,说不出的难看。
见科老妖跪立当场,形势急转而下,众人心中无不大快,但没有一人敢笑出声来,心中均是惊喜困惑不已:“这少年是谁?为何竟有神木令?”
拓拔野嘴角微笑,口中却依然厉声道:“神帝有令,水族所有军队立即退回自己领地,永不进攻蜃楼城。敢违抗者,五族一同讨伐!”
科沙度大惊,又听到拓拔野懒洋洋的声音:“科老妖,听明白了么?还不领旨?”他只得伏地磕头领旨,缓缓站了起来。群雄大喜,微笑相望。
拓拔野眼见自己一出手,便化解了一场浩劫,心中得意,挥手道:“行啦,你退下吧,赶紧带着水妖走得越远越好。野少爷要吃饭啦,瞧见你便大大破坏胃口。”一边朝那小女孩挤眼微笑。小女孩格格笑个不停。
科沙度心中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走了出去。群雄轰然大笑。窗外蹄声骤响,人影闪动,转瞬间偃旗息鼓走了个干干净净。
群雄欢欣鼓舞,极为振奋。纷纷上前向拓拔野行礼,拓拔野一生中还从未象今日这般受众人瞩目,心中得意,偷眼望去,瞧见雨师妾掩着嘴吃吃而笑。陆平道:“蜃楼城真是得道多助,想不到连神帝也出面帮忙。不知少侠怎生称呼?”拓拔野颇有些不好意思,报了姓名,于是众人纷纷以“拓拔少侠”称呼,一时间弄得他面皮微红,连忙喝酒掩饰。
驿站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原以为这驿站将被水妖清除,正心中揣揣,岂料奇峰突起,形势陡转,自己的生意又得以保全,狂喜之下几乎痛哭失声,大声宣布今日所有酒菜免费。群雄更加大喜,三五成群,觥筹交错,喝得烂醉。酒一入肚,胆子登时便大了,与科汗淮、拓拔野开始称兄道弟。
科汗淮不惯与人热络,只是杯到酒干,并不说话,但心中却也颇为欢喜,心想倘若此事这般了结,那当真再好不过。但心却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担忧,总觉得以烛龙、天吴等人的脾性,此事不会这般轻易了结。
拓拔野天生海量,又素喜交朋友,立时与那群游侠混得火热。短短数日内,自己奇遇不断,竟从一个流浪儿变成众人景仰的“少侠”,犹如梦幻。突然想起雨师妾,转身四下寻找,却见她俏生生站在屋角,烛光黯淡,瞧不见她的脸容,只看见红发飘舞,赤足如雪。
拓拔野心中一荡,朝她走去。雨师妾瞧他满脸通红的走来,心想:“这个小傻蛋已经亮出了神木令,那就是与水族势不两立啦。终于到了相别的时候,从今往后,我还能再见着他,和他这般亲热的说话吗?”想起这几日肌肤相亲,朝夕相对,从今后相见渺茫,心中又如刀绞一般,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烛光将她的俏脸映得明明灭灭,一颗泪珠晶莹剔透,悬挂在下巴上盈盈欲坠。拓拔野心中疼惜,伸手去擦拭,说道:“眼泪袋子,怎么又掉泪啦?”雨师妾扑哧一笑,纤指将眼泪拨落,流到掌心。她将手掌张开,泪珠在掌心微微晃动,突然掌心腾起丝丝白气,那滴泪珠变成一颗珍珠也似的透明珠子。雨师妾从头上轻轻拔下一根红发,从那泪珠间穿过,串成链子,然后替拓拔野挂在脖颈上。
拓拔野笑道:“这是什么?”雨师妾低声道:“小傻蛋,这是姐姐为你流的眼泪。只要今后你能日夜挂在胸前,姐姐便欢喜不尽啦。”拓拔野明白她是在与自己告别,心中大痛,酒意全消,紧紧抓住她的素手,想说话脑中却一片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雨师妾强忍心中的酸痛,微笑道:“小傻瓜,你都将神木令亮出来,从今往后,姐姐可是你的敌人啦。”她朝科汗淮瞧了一眼,他与那小女孩正盯着他们。雨师妾脸上绯红,道:“我已经和科大哥说过了,他这一路上会好好保护你。到了蜃楼城,他会教你御气调息的法子,你好好练,将这体内的真气都化解了,那时就有本事啦。”拓拔野怅然道:“我还能见到你么?”雨师妾格格一笑:“要是你想姐姐了,可以偷偷到雨师国来找呀,你不是有一本《大荒经》么?”拓拔野点头,忽然望着她耳上的催|情蛇笑道:“这两条蛇可别再随便飞来飞去乱咬人啦。倘若遇到别人,可没我这般老实。”雨师妾吃吃而笑:“小傻蛋,你吃醋么?”她的咬了咬嘴唇,眼波一片迷蒙,竟比美酒还要醉人,柔声道:“江湖险恶,你多保重。”红唇如花,轻轻压在拓拔野的唇上。
拓拔野心中一片迷茫,忽然想起仙女姐姐在与他离别之时说的也是相似的话,眼前美人如玉,吹气如兰,樱唇辗转,丁香暗渡,他突然心想:“我究竟是喜欢这个妖女多一些呢?还是喜欢仙女姐姐多些?”脑中混乱,一时竟无法呼吸。
那香甜的唇瓣蓦然离去,纤纤玉手也从自己手中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