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乳房-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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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眉飞色舞的表情。看来这个周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的构思,孵化很久了。
程远青很认真地倾听并思索着,说:“然后呢?”
花岚揪着自己的衣角说:“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也许,我会大吵一架,把录音带和相片甩到裴华山面前……”她困难地想象着,如同一条受伤的蠕虫在泥泞中爬行。
程远青毫无体恤,说:“然后呢?这可不能算完,好戏才刚刚开始啊。”
花岚说:“程老师,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真相。”
程远青说:“花岚,你有能力知道真相。”
花岚说:“你的意思是,要我打那个绿色纸条上的电话?”
程远青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从你临终时想完成的事里,不正表明了这一点吗!”
花岚吓得直往后藏,好像程远青会扑过来逼着她打电话。“不!我不敢!”
程远青说:“你怕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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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岚想了想,说:“我怕知道真相。”
程远青说:“我看你是个分裂主义者。一方面,鸵鸟埋头,另一方面,又充满想象,编织悲剧。在分裂状态里,必会崩溃。你选吧。要么知道真相,要么想入非非,包括崩溃,都是你的选择。”
花岚低着头,坐着。花岚甚至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扳动指节,好像小孩子算术一样,数着她的选择。大伙这个急呀,很不能拉着她的手说,这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程远青不急。有些非常复杂的问题,只围绕着一个极简单的内核旋转。有些非常简单的问题,背后却是整整一生的浓缩。急什么?人的一生都在寻找,寻找那个真正的与众不同的自我,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和自由。
花岚想了半天,这半天简直比百年还长。她终于开了口说:“我不知道。”大家就火了,说花岚你真是榆木疙瘩,这事简直太明白没有了,你只要……
程远青适时地打断了大家的指责和教诲,说:“花岚,我想你心里很乱。”
花岚说:“是,乱极了。比我第一次看到那绿色的纸条时还乱。”
大家又火了,说至于吗?我们都是为你好。
这一次,程远青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大家的插话。程远青说:“我明白。那时候,你还能用种种的假设搪塞自己。可现在你面临着选择。”
花岚说:“我没有选择。选择不在我手里。在裴华山手里。”
程远青说:“咦?原来你是裴华山的附属。”
花岚不愿意听了,说:“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我是我自己。”
程远青紧抓不让说:“花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请你再说一遍。也请大家注意听,这是一句非常重要的话。”
花岚有些尴尬,也有些莫名其妙,说:“这句话真那么重要吗?我刚才说的是——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程远青说:“祝贺你,花岚,你说出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既然不是附属,就能自己主。现在的问题是,你有选择知道事实真相的自由。当然,你可以放弃这个自由,如同你以往做过的那样。但是,你会死不瞑目。”
花岚若有所思说:“我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
程远青说:“你依旧可以再次选择。”
花岚说:“就是说,我可以佯作不知?我也可以找裴华山摊牌。我可以警告他,也可以原谅他?我还可以离婚,也可以忍辱偷生地过?”
程远青说:“基本上是这样的。纠正你一个说法,你知道了真相,如果选择继续保持婚姻,也并非忍辱偷生。你为了一个目的,比如你的父母,比如你的未来,而有意付出的代价。你不是被迫,而是主动。这就是两者的区别。”
花岚慢慢说:“我明白了。”
程远青觉得气氛过于严重,微笑着说:“我也明白了。”
这下轮到花岚不解,说:“程老师,你明白了什么?”
程远青说:“我明白了,你不想家庭解体。采取的方法就是蒙蔽事实,糊里糊涂苟延残喘。”
花岚说:“程老师,真相只是更有利于选择。”
在人们几乎以为无望的时刻,花岚拿出了精巧的手机,对大家说:“对不起,我要在这里打一个电话。”她想也没想,就拨出了一个个数字。那些数字在她的脑海中已生根发芽。
电话通了,有人答话。由于屋子里极静,花岚的电话质量过硬,居然大家都听到了一个机械的女声应答。那女声说的话是——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第五十六章
如今的成慕海,成了一个奇怪角色。经常会在小组活动的当日晚上,或是第二日早上,打来电话,述说他对小组的评价。成慕梅事无巨细都报告给哥哥,以致程远青曾愤愤质问:“你妹妹是不是携带了针孔录像机?”
成慕海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外人很难理解双胞胎之间的那种感应。小时候,我们兄靡桓龅貌×耍父母会给两个孩子一起喂药。刚开始我以为是预防,怕另一个也得病,后?
我妈说,两人都吃,药一块儿使劲,两份药治一份病,好的快。所以,妹妹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您特别在意,我就不说得这么详细了。“成慕海说的恳切,程远青只得作罢。当然了,程远青操有主动权,可立停交谈,但她始终不能断然叫停,奇怪的谈话就延续下来。程远青需要一个交流者,一个置身度外却又明察秋毫的观察员。在这种交谈中,她快乐轻松。成慕海是宁静的,有着淡淡的书卷气和忧愁,健谈,但有分寸,行于当行,止于当止。时有发人深省的疑问,有时会带一点巫气。比如他说组里有人不以真实身份示人,程远青几乎准备一笑了之。没想到褚强深入下去,才挖掘出了鹿路的一段隐情。鹿路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她将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从这个变化来讲,成慕海功不可没。只是,他从哪里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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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鹿路风尘生涯,过人无数,使成慕海从某个途径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程远青这样推理。他不会亲自晤过鹿路吧?想到这里,程远青有些惆怅。
电话铃响起来了。程远青立刻抓起了话筒。
“你好。程博士。在等我的电话吗?”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
程远青暗骂自己接听的太快了,故意说:“您是哪一位?”
成慕海说:“程博士,您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心理医生都有很好的听力,您是佼佼者,这点修行还是有的吧?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其实您听出了我的声音,故意装作听不出,以防让我得意。是这样的吗?博士?”
魔鬼!程远青暗暗地骂了一句。但正因为这种魔鬼般的聪明和判断,使得程远青把和成慕海的谈话,当成一种精神的博弈和休憩。程远青说:“凭此出言不逊,可以判断出是成慕海先生了。铃声只响一声就被我接听的理由,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我凑巧走过电话机旁。成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程远青有意拉开和成慕海的距离。
成慕海感到了这其中的淡然,马上恢复了恭敬的口吻:“程博士,请别介意我的随便。主要是刚和妹妹聊完天,听她绘声绘色地讲你的小组,感同身受,余兴甚高,好像和您也很熟捻了。其实是陌生人。”
这席话倒是还算让程远青入耳。有关小组的情况,程远青当然愿意听到反馈。程远青在音调里加入少许温和,说:“你对小组有什么新印象?”
成慕海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说:“如果您时间充裕,我就多聊点。反之,就凝练点。”
程远青希望多聊点,说出来的却是:“请凝练。”
成慕海说:“哦,好。最凝练的发言还是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您应该记得的。”
程远青说:“对不起,您说过很多话,不知您举的具体是哪一句?”
成慕海说:“小组有骗局。也就是说,有人脸背后还有一张脸!”
程远青愕然。澄清鹿路身份之后,以为问题已然消解,不想依在原地踏步。程远青道:“你还坚持这个说法?”
程远青记起同鹿路的谈话,并没有在小组公开,便笑自己大惊小怪,又不能把来龙去脉告知成慕海,就说:“不知你妹妹在向你描述的小组,有什么变化吗?”
成慕海说:“成慕梅发现鹿路不同以往。她讲话很少,几乎没有任何突出表现,但很显然,一个深刻的变化已经发生。她身上的流浪漂泊之感消退了,好像有了家。至于岳评校长,我不知您是否把她的表白当成了谜底?她就算是欺骗,也是一个小小的善意刺探。这算不了什么,还有更深刻更令人震惊的假象,存在于小组。”成慕海最后的话,简直充满预言的味道。
程远青沉吟了片刻。不知这份敏感,是属于成慕海还是成慕梅?想想看,一份病两份药治,这样的共同体真是不可思议。
程远青说:“你说的这样肯定,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得知?”
成慕海笑了,说:“博士,你不该这样问。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我告诉你的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第五十七章
回家路上,花岚又用手机拨打那个号码。她很紧张,等来的还是“没有这个号码”的女声。花岚先是松了一口气,马上她又怀疑是不是记错了?打错了?
记错是不可能的。号码已烫在脑屏,就是死了,火化之后,在碎骨的白色垩面上,也一定会留下这组数字。花岚再次查看了自己的打出记录,没错。地铁讯号不是芎茫花岚索性提前下了车,爬到地面再次拨打那组数字。屏声静气地听,还是那个标准的录音在回答?
岚的等待。花岚现在几乎可以确认那是空号了。于是,花岚上了瘾似的一次次按下电话的重拨键,享受地听着那个不待任何感情Se彩的声音。
她给裴华山打了电话,要求他回家来吃晚饭。裴华山自由惯了,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花岚都表示一种冷漠的淡然,好像根本不在意。今天不是邀请,是“要求”,这让他思量。
裴华山说:“有什么要紧事吗?”裴华山在脑子里迅速搜寻,谁的生日?世界抗癌日?好像都不是。再说,他家从没纪念这些日子的习惯。
花岚说:“我很想和你谈谈。”
花岚从未用这种口气和裴华山说过话。裴华山推掉了重要应酬,早早到了家。花岚治出一桌菜等他。花岚体弱,不惯油烟,自己也没胃口,全靠西洋参乌鸡精什么支撑身体。其实,她小时候,家中雇过一位杭州保姆,会烹制很精致的小菜。花岚跟着学过几手。今天特意表现,就有几分江南小馆的风味了。
胃的力量强大,裴华山津津有味埋头便吃,至于种种疑问,饭后再说吧。
花岚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我一直没有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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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华山剔着牙缝说:“干吗这么兵临城下?有什么事,你说吧。”
花岚觉得自己的牙床骨直打架。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害怕。迷就要揭破,她有一种颤栗的期待。花岚说:“你的衣服一直都是我洗的。”
裴华山说:“是啊。你是不是对此有意见?如果你觉得太操劳的话,我可以自己洗,也可以送到洗衣房。”
花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