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的国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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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克朗佐夫先生在哪儿?”警官问,“他不适宜经营这样的娱乐场所。我们要吊销他的营业许可证。”
“怎么回事?”罗伯特惊诧莫名。
“夜总会必须关门,就在今晚。请你关照,官员的指示必须服从!”
“怎么能这样呢!”罗伯特叫嚷,“不能啊!”
他转头朝尤丽雅看,她正跳得十分投入,观众鼓掌、吼叫。这使她激|情似火,想更多地取悦观众。她完全沉浸在音乐那锤击似的节拍中,全身亢奋抖动。罗伯特惊异地发现身着制服的官员们从各个方向拥入大厅——初始观众并未察觉——他们开始清场了。
历练(一)
“蓝香蕉”夜总会骤然间警察群集。观众对尤丽雅的脱衣舞报以欣喜若狂的欢呼,欢呼声里又掺杂着对警察喝倒彩,因为警察要求观众离场并且粗暴地将他们朝出口的方向赶。尤丽雅不知所措,离开舞台。待她走进更衣室,在鼾声如雷的卡琳旁边发现一束美丽的玫瑰花时——找不到献花者的名片——她的表情才重新开朗起来。那警官在外面大厅里大耍威风。
“您不能这样呀!”罗伯特叫嚷着,强忍悲愤的泪水。
“我们不是在这儿闹着玩的,克朗佐夫先生。”警官回答他,一面指挥他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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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挤得歪歪倒倒的恼怒的人群里出现了混乱,混乱中只有一个人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此人就是伦茨。
“看样子我们大功告成啦。”他如释重负,拽着奥尔嘉奔向出口处。但奥尔嘉甩掉他,朝罗伯特挤过去。伦茨本想对她怒喝,但自己却被人流冲到海伦大街上。
“克朗佐夫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奥尔嘉嚷道,“表演为何中断?表演棒极了!”
罗伯特拉着奥尔嘉来到酒吧后面,三言两语告知了发生的事。警察因松雅而动怒,对此,奥尔嘉压根儿不理解。
“为何要吊销您的营业许可证?”她问罗伯特。
警察在外面开始用铁栏杆封锁通向表演厅的大门。
“请您离开大厅。”警官冲奥尔嘉说。
她翻白眼。俄顷,她对罗伯特说:
“我在本人主持的电视节目里报道这次表演和表演突然中断的经过吧!”她朝罗伯特点头,分明在给他打气。
“噢——太好了,谢谢。”罗伯特有所醒悟。
他瞅着她的背影,瞅着她匆匆而去并且用谎言欺骗警察得以穿过封锁线。她的情人在车边等她,有些不耐烦。现在,表演厅内只有苏加尔、米琦、莎洛特和波兰舞女松雅,大伙儿突然安静下来。松雅被他们丢在一边,坐在那里独自抽泣。她深感内疚,铸成大错,真该死。罗伯特不知道父亲上哪儿去了。苏加尔正在大门口同警官争吵呢。
“干这个难道违法吗?”
“假如我是个外国女人,没有居留许可和劳工许可,这是不允许的。”警官朝波兰舞女瞥了一眼,“这是违法的。免谈——关闭场地——完事!”
他就这样把苏加尔丢在那里不管了。莎洛特长叹。
“这是什么世道?”她问,问的是大家,“不可以爱,倒允许恨。你可以想恨谁就恨谁,但是爱不可以。为了爱,你需要国家批准!真不可思议!”
苏加尔瞧着警官的背影,来到莎洛特的桌边,说道:
“这个人神经不正常。我才不会把自己出卖给一个不合我胃口的人呢。”
“咱们不论干什么,结果都会一样:有人成心给咱们制造麻烦。”罗伯特轻言绷语,“有人拼命阻挠咱们成功。”
“而且还告发了我们,这是再清楚不过的!”苏加尔大声喊道,“别垂头丧气,营业执照咱们还会有的!”
尤丽雅进来了,手里捧着一束玫瑰。
“你演得真出色,”罗伯特说,“祝贺你!你成了轰动新闻!”
“真的?你们满意吗?”
“表演很受欢迎,”苏加尔点头,“绝对火爆。明天,至迟后天,夜总会将重新营业,你们尽管放心好了。到时候,大家再瞧咱们的!”
这句话大可质疑,听起来像是在吹牛。卡琳此时踉跄着上了舞台。噢,卡琳!他们此前竟把他忘了个精光。他睡眼惺忪,感到惊奇。
“这是怎么啦?都演完了?观众呢?”他吼叫着。
“回家去了。”莎洛特答道。
“还有我模仿查拉·里昂德尔的节目呢!”
“你睡觉耽误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卡琳怏怏不乐。
尤丽雅想用手搂他,被他粗暴地挡回。
“你睡得死死的,像块石头!”莎洛特说。
“不幸中之大幸,人们都这么说。”米琦扮着怪脸笑。
卡琳涕泪纵横。
“你们怎么这样卑鄙!”他嚎叫起来,旋即边抽噎边冲向酒吧,企图借酒消愁。松雅擦干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直视罗伯特。
“没有劳工许可,我必须回波兰,在波兰呆一阵子,然后再申请!”她一再重复警官对她讲过的话。
罗伯特懊恼,只顾抓头发。
“这可不成呀,假如节目重新演出,我们需要你呀!”
米琦的意见截然相反。
“她只会添麻烦!”她大发牛脾气。
“我要付香槟酒钱,真的,可是那人没有依我!”松稚气冲牛斗。
米琦学她的话:“我要付香槟酒钱,真的,可是那人没有依我!神经病!”
“你闭嘴,米琦。”苏加尔命令道。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罗伯特问。
“没有了,”松雅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真遗憾。惟一的……”她一时说不下去,竟大哭起来,热泪滚滚。罗伯特凑近她问:
“你想说什么?”
“我必须结婚,同德国男人结婚!可是,怎样才能尽快找到一个无牵无挂的、未婚的?”
莎洛特、尤丽雅、米琦、苏加尔和罗伯特不置一词,只听见松雅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卡琳的欷殻А⑧ㄆ?沼止嘞乱槐疲缓蟆芭尽钡囊簧丫票商ㄉ弦欢伲渌瞬辉级刈砬扑I逄亍⒂壤鲅拧⒚诅⑺占佣吐薏卮丝痰南敕ㄍ耆呛稀!八匦胪桓龅鹿腥私峄椋腋鑫藜沂抑鄣奈椿槟凶印!笨漳铀牵械矫糟�
“你们傻乎乎地看什么?”
他们当中还无人敢对卡琳谈起共同的想法。这想法很有实效,有可能使波兰舞女留在德国和重新拿到营业执照。为此,卡琳——原名叫卡尔…海因茨——必须大大地超越自己的阴影,为大伙儿作出牺牲。
莫娜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鲁迪·克朗佐夫,他前脚走她就后腿跟到那里。他神色悒郁,坐在那个下等酒吧的吧台边。他想一醉方休便来此处,而且独自一人来。对于“蓝香蕉”首演半途夭折一事,他自然一无所知。
“你的女朋友怎么啦?”莫娜蹲在他身边,立即展开攻势,“你为什么不呆在她那里?是不是因为她在大庭广众中脱衣裤你受不了?所以你才情绪恶劣?”
同她闲聊或争执,鲁迪一概没有兴致。店主把一瓶开了盖的香槟送到他面前,可他并没有要过这酒。
“那边的两位愿意为你们付钱呢!”
“我要是想灌香槟,就自己付。”鲁迪喃喃地说,别转脑袋,发现了塔赞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你可不要拒绝我们的邀请哟,老头儿。这不是在糟践我们吗,老头儿?”陌生人的吆喝声响彻整个酒吧,把“老头儿”这个词说得重重的。
“把瓶子给我,”鲁迪·克朗佐夫对店主简短说,“杯子我不要。”
“要同我们碰杯吗,老头儿?你真好!”陪同塔赞的那个陌生人说。鲁迪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
“好吧,干杯!”鲁迪一边说一边就把酒浇到那两个人的头上,两人一动不动。“哎,怎么啦?你们屁股粘在椅子上啦?”他又在陌生人的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那汉子依旧不准备自卫。“没兴趣斗殴?没有?我本来想,你们是要斗一斗的,我想错了。”
店主退缩到这个邋遢小店最后面的角落里。鲁迪还在揍陌生人,耳光越掴越重。莫娜不忍继续目睹此情此景,遂起身逃离了酒店。鲁迪终于意识到要适可而止,不能再对两个汉子挑衅了。他悻悻地把一张皱巴巴的五十马克扔在吧台上,随即晃晃悠悠地出门,消失在夜色里。塔赞转身对店主说:
“您都看见了?请您给警察打电话。还要叫救护车。我的朋友急需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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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呆视塔赞,不知所以。直至塔赞挥拳猛击那位一动不动呆坐着的陪同者,那人便从酒吧的高脚凳上栽下来,颌骨骨折,骨折的声音令人心寒。
这一夜——首演半途而废之夜——在海伦大街这幢房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心绪像过节一般欣喜,并且认为注定了她的成功,此人便是尤丽雅。但她一直不知道那玫瑰花束是谁献给她的。她希冀中的那个人——她对此人的行为举止现在恼怒无比——无疑是鲁迪·克朗佐夫。罗伯特站在她的居室门边,瞧见她把玫瑰浸了浸水。
“他根本没看表演?”她问道。
“关键时刻我父亲老是不在。”他细声细气地说,“我早就知道。”
罗伯特倏然显出凄苦悲凉、惘然若失的神情,以至于尤丽雅不得不走过去,柔情脉脉地抚摸他的头发。
“现在咱们来庆贺庆贺吧,”她说得干脆,“来!咱们完全有理由庆贺。咱们醉一回吧。今天下午我有点怯场,于是开了一瓶香槟,不过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咱们俩现在消灭它,行吗?”
她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拖进房里。
在下面大厅里,莎洛特步卡琳后尘,纵情享用法国葡萄酒。松雅在重要场合酒量也很可观。苏加尔问,米琦为何在厨房里化妆。她的回答简单明了,就是重新与“金短褂”一起到墙边等嫖客。她至少在事后可以拿到一笔钱,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你可以干比这更好的事。”苏加尔边说边拦她。
“哼,这是我的职业,”米琦说,“别说三道四。有一次,有人挡我的道,也是张口就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必须用这种方式赚钱么?你知道这人是干啥的?”苏加尔耸耸肩。“掘墓人。”她说。
“大力士在外面东游西荡呢。”苏加尔警告。
“随他去!”米琦装出对大力士这个打手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替我担心?”她轻佻地问。
“大力士要是逮到一个女人,就会咬。没听说过?”
米琦摇头。“把她咬得鲜血淋漓,好像要吃她的肉似的。”
米琦打了个寒噤,继而冲苏加尔莞尔一笑。
“你就不能关照关照我?愿意关照吗?”
苏加尔狡黠地笑了。她呢,搔首弄姿更甚。
“我供养丈夫不成问题,收入不菲——因为我漂亮!”
“你岂止漂亮,”苏加尔被激怒了,“简直是美人儿!”
“想扫我的兴?”她娇滴滴地说。
“真正的美人儿!”
“这人头脑有点儿不正常!”米琦像演戏一样嚷嚷,“救命啊!”
罗伯特同一个他所崇拜的女子席地而坐,倚在她床边,享受在烛光里喝香槟的情趣。紧挨着她,闻她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