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乳房交给谁-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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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做了若干登记。她觉得就像一种扑克牌的玩法,配上对子的就扔了,于是手上只剩下单个的,好比这婚姻似的,配上对子的人都过上了日子,没配上的还在寻着,或许你一直在这个介绍所里找着,但和你配对的偏偏在那个婚姻介绍所,这么一想,小宋便又有信心了,只是每晚到家,疲惫之至,她甩掉鞋,躺在沙发上,然后从包里掏出纸和笔,记录约见对象的大致情况,比如,某某,48岁,离异,有一儿一女,有车有房,也有洁癖。再比如,某某,丧偶,无不良嗜好,也无车无房。小宋便常常想着这“有”与“无”的差异,她在每个名字前画上数字,编成号,从个位数变成十位数的时候,小宋灰心并惆怅了很久,但十位数越来越大的时候,她突然又有些斗志昂扬,中国有十三亿人口,男性算一半吧,那就是个亿,去掉少年、青年、老年,还剩四分之一,去掉残疾的,半身不遂的,怎么说还有一个亿,按照报纸对离婚率的分析,15%,也就是1500万的中年男人也正等待配对。天啦,小宋深吸了口气,躺倒在沙发上,希望的火在她眼里燃烧得正旺,却又使她怅惘无比。
周四的下午,事情不是太多,小宋坐在办公室里,倒上一杯白开,泡着七八颗枸杞,她就这样一个枸杞一个枸杞地细看过去,像掂量几日来的相亲对象。前一晚的,是个个体户,姓余,做熟菜生意,卖些老鹅和鹅杂碎之类的,通身散发着禽类的膻味。余老板留着一对八字胡,很健谈,这与以往的相亲对象不一样,每叙述完一件事,就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把胡尾捻一下,像进行总结。余老板对小宋也很满意,他说,熟菜生意出奇的好,要是跟他过上日子了,小宋就专门收钱。余老板顺着这个思路又往下畅谈了很远,比如再卖个三五年就租个门面房,还是小宋收钱。门面房一开生意就做大了,然后再开个公司,现在一天卖个四五十只,到那时就是四五百只,你嘛,还是专门负责收钱。
小宋已经走神了,觉得满眼都是老鹅,一群群地扑腾着翅膀向她飞来。你在石塔附近吧?余老板突然问道。
小宋愣了一下,没整明白石塔与鹅的关系。
余老板说,我在石塔菜场卖老鹅,下次你来,我斩上一只给你尝尝,你一定会满意,呵呵,满意你就来,呵呵,就你来收钱。
小宋有些倒胃口,时髦一点地说,她觉得自己跟余老板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余老板看来,婚姻就是那鹅,小宋满意那味道了,自然也会满意他。
小宋呷了口茶,枸杞已鼓胀开来,一颗颗地漂浮在水面上,冷不丁地,小宋想起余老板说起的鹅,顿时感到颓然。其实,之前的几次相亲,也有小宋满意的,喝过两次茶,对方就提出同居,小宋说,还是先处一段吧。小宋觉得先得培养感情,然后才能按部就班。然而,这一点,吓走了几个。对方说,都是过来人,还要那程序做啥。甚至有一次,一个处了两星期的对象,在车里摸了小宋一把,小宋义无反顾地跳下车,对象在车里骂了一句,说,你还真当自己是逼宝呢。
小宋觉得自己是要找一份感情,而不是一个性对象,要说生理需求,一根情趣棒就能满足。她放下杯子,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胡梅梅好多日没来上班了,也没来电话。要在以往,小宋每约见一个,都会告诉胡梅梅相关内容。那次在浴室门前,她向她倾述自己的秘密了,就好比在她跟她之间,已挖通了一道水渠,她的跟秘密有关的附属东西应该源源不断地从水渠里向她流去。然而,这些天来,小宋积存了很多话没人倾吐,话在肚里积存久了,就跟便秘一样,总是在脸上做出告示——又冒痘了。
临下班时,小宋决定给胡梅梅打个电话,第一次,没人接听,第二次,被掐断了。再拨,通了。对方问是谁?
小宋说,胡会计啊,是我啊,都听不出我声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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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梅梅哦了一声,缓慢地说道,宋会计,我不去了,不去上班了。
小宋正要追问,对方已挂了电话。
下班后,小宋买了一大包东西去了胡梅梅家。她分析着胡梅梅的那句“我不去上班了”,潜台词就是“我不能上班了”。哦,小宋皱了皱眉,她没想到胡梅梅||乳癌来得这么快,做为单位里唯一知道胡梅梅秘密的人来说,小宋心里一阵颤抖,她想去看看,然后,或许,把自己的秘密再做一次倾吐。
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屋里漆黑一片,小宋喊梅梅,卧室里应了一声。胡梅梅躺在床上,拉亮灯,坐直了。胡梅梅瘦了,眼睛凹陷下去。小宋说,怎么了?情况怎样了?
哦,不去上班了,我不去上班了。胡梅梅喃喃地说。
不去就不去了,身体重要。小宋补了一句。
小宋在屋里走了几步,便在床边坐下,一时忘了劝慰之词,于是便拉起胡梅梅的手。
这一拉,胡梅梅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小宋不知所措,她抽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一阵,没带面纸,于是笨拙地用手背帮胡梅梅擦着眼泪。眼泪一颗一颗的,像饱胀的豆子,又像夏天的雨滴,刚一会儿,便倾盆下来。
小宋说,梅梅,要振作,别瞎想,会好的。她觉得世上没更好的词用在此时了。她用腾出的手拍着胡梅梅的后背,越拍泪水越猛。胡梅梅把整个头埋在被子里,上半身一耸一耸的,突然间又嚎啕大哭起来。
小宋蹲下来,帮胡梅梅理着头发,瞬间觉得她跟胡梅梅之间很亲很亲,也就是互述了秘密,原来秘密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胡梅梅哭了一阵,如骤雨初歇,她直起身子,两眼红肿。沉默了一会儿,便把身子倚在床头,目光空洞。
小辉丢了……两个礼拜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怎么找他啊,两个礼拜了啊……
小宋愣住了,像在听胡梅梅叙述某个遥远的故事,她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酝酿了一路劝慰的话又憋回肚子。
前一天晚上,我还打了她,他不肯去上兴趣班,我一着急就抽了他屁股,他哭了,说坏妈妈……我就是一个坏妈妈,我打他了,他才四岁啊,他认不得回家的路,我把他弄丢了……
小宋倒吸一口气,觉得四周越来越冷。
我想死了……我不能死,我要找到小辉,他在哪里呢……他肯定在等我找他呢……他才四岁啊,他不认得家啊……
小宋从胡梅梅家中出来的时候,天空已挂上月亮了,她觉得自己浑身在抖,双腿,双脚,舌头,还有心脏。她把送去的旺旺礼包和玩具又悄悄带出来,胡梅梅没有送她,关了灯,又躺在床上,胡梅梅说,她的丈夫每天下班就去郊外,一个小镇一个小镇的贴寻人启事,一直到半夜才回。公公婆婆前天就走了,没打招呼,晚上才给许光荣来了一个电话,说到苏北农村了。然后长叹了一下,哽咽了两声,挂了电话。
小宋使劲地迈动双腿,汽车灯从对面射来,刺痛她的眼睛,她觉得浑身都在哆嗦,越来越密,她想跑得快一点,跑得远一点,记得走出胡梅梅家的瞬间,她不敢往后看,她感到那个屋子的砖层逐渐粉化,慢慢倾斜,然后在黑暗中轰然倒塌。书包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9)
躺下后,江娜娜一直没睡着。窗外有月色,明晃晃地落在玻璃上。因为没开暖气,明显感觉有些冷,以往的寒冷时刻,她都会紧抱着李一波,她说喜欢寒冷,因为多了可以拥抱的理由。然而,现在她抱不着了,李一波正躺在隔壁的卧室,或许睡着了,或许还倚在床头玩弄他的手机。他每天似乎都有发不完的信息,收不尽的邮件,李一波已习惯了这种状态,手机代替了她,成了他的生活伴侣,江娜娜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状态,手机也代替了她,他的手指只在键盘上抚摸和跳跃。江娜娜直起身子,倚在床头,面前的那堵墙隔开了她和李一波,有个瞬间,她想象这堵墙突然倒下,尘土飞扬,她和李一波就这样彼此对视着,透过尘雾缭绕,然后他走向她,或者她走向他。
这样分床已经好些时日了,她不想计算这个数字,就好比怀孕多久了,她也不想计算。江娜娜重新换了下姿势,就在这轻微的动作里,她感觉到肚子里的一丝动静,这种动静切切实实,却又虚无缥缈,像河里的鱼吐出了一串气泡,从肚皮的左侧迅速涌到右侧,又从右侧又涌到左侧。她把手贴在肚皮上,追逐这种神出鬼没的动静。
但也仅仅一瞬间,她就笑了,胎动,哦,胎动,她打开灯,低头看着肚皮,守着动静。半响,气泡都没有出现,她翻出枕下的《孕妇必备》,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阅读。是的,胎动,一定是胎动。江娜娜走下床,却不知所措,她觉得胸腔被撑满了,喜悦,激动,力量。对的,就是一种力量。
来回走了几步,她又坐回床沿,她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正要拨通李一波的号码,手机突然响了,一则短信,李一波的,他说,想你。
江娜娜眼睛忽然就湿了,这两个字来得多么及时和给力。她呜咽起来,迫不及待地回答:我也想你。
手机又响了:到我这边来吧。
江娜娜哇地一声哭出来,把这一行字来回读了几遍,于是抱起枕头,走向隔壁的房间。
李一波坐在床头,手机荧屏把一束蓝光打在他的脸上,这张脸瘦多了,棱角更分明了。他抿着嘴,冲她说,猪。
“猪”是他们打闹的时候称呼对方的。江娜娜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恰到好处地收住。放下枕头,钻进李一波的腋下。他翻过身来,认真地注视着她,眼睛里全是爱意。她说,怀孕了。他点头,说,我知道。她说,胎动了。他还是点头,说,我知道。他用双手搙去她前额的碎发,认真端详起来,良久,才长长舒了口气,说,你这个女人,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江娜娜正要说话,李一波向她打了手势,他说,以后别对我拉着脸了,嗯。江娜娜也点点头。他说,那你笑一下。江娜娜就咧开嘴笑了,笑容像刚才肚里的气泡一样,迅速从一侧涌向另一侧,嘴便咧得更大了,她听见自己的笑声,她好久没有听见自己的笑声了。
突然,江娜娜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嘴角还呈咧开状态。窗外月色依然澄明,和梦中的一样。四周空寂寂的,唯有李一波的呼噜声在隔壁悠悠扬扬。
早上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李一波还在睡觉,今天周六,自然是补觉的日子。江娜娜洗漱完了,给自己冲了杯牛奶,昨夜接连做了三四个梦,有些疲惫。出门时,李一波还躺在床上,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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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娜娜去了医院,建了一张孕妇体检卡,她按部就班地缴费,检查,然后躺在一张小床上,医生说,掀开衣服,她便掀开衣服,医生说,听听胎心。她说,哦。然后一只小匣子落在她的腹部,左右来回了几次,突然,小匣子发出声音了,踢——踏,踢——踏。医生说,听到没有,这就是宝宝的心跳。江娜娜哦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一个生命就在自己的肚子里,心跳得还那么有板有眼的。
出了医院,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江娜娜有些激动,身体内有些许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