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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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就听丁灏问道:“师父要小师弟画地形图,可是有了什么计划?”
沈皓清看了丁灏一眼:“再过七天,林涌泉的女儿会在玉龙山庄举行婚礼,那便是我们突击林宅的好时机。”说到这里,她稍微缓和了下口气,“这林贼诡计多端,我只怕到时候我们会吃亏,所以才让你们的小师弟画张地形图。”
“师父,婚礼当天,林贼一定会多派人在庄子里巡视,况且他也可能会请江湖中的朋友到场,我怕……”丁灏欲言又止。
“你怕什么?”沈皓清盯住他的脸问道。
“我怕明攻的话,我们势单力薄,恐不是林贼的对手。”丁灏忧心忡忡。
沈皓清听了他的话,却笑了起来:“你们二师伯仗着自己武功高,最喜欢大张旗鼓地冲撞别人的家宅了,当年他就是这么扫平红筹寺,抓走青木所有的弟子的。如今既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何不让他打头阵?再说他和他的弟子,人本来就比我们多。”
“那我们干什么呢?”丁灏又问。
“我们?到时候大家扮作客人混入现场,伺机行事。”沈皓清说完,又吩咐道,“现下他们住在邻县的赵村,你今日下午便带上我的信笺去走一趟,早些通知他们,也好让他们早作准备。”
“可今天下午,小师弟的地形图还没画好呢。”丁灏道。
沈皓清回眸横了他一眼。
“别小看了你们二师伯。他要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在他的掌握中,哪需要什么地形图?”她恶狠狠地说道,又干笑了两声,才离去。
林清芬正在房中看书,丫环在门外笃笃敲门,林清芬应了一声,打开门,却见紫霞坛主站在她的门口,林清芬有些诧异。两人虽认识,也说过几句客套话,但贾秀芹直接造访,却还是第一次。
林清芬请她入内,先客气地施礼。
那女子裣衽了,微笑道:“小姐,先请原谅我冒昧来访。小女子然后才敢开言。”说罢,又殷勤作礼。
贾秀芹本是个绝色女子,虽一身素服,不戴饰物,却更显精致。林清芬被对方风云所摄,又顾忌她是父亲的情人,便客气地说:“坛主不必多礼,咱们坐下说话。”
贾秀芹坐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林清芬被她看得颇不自在,便问道:“坛主有何事找我,不妨直说。”
贾秀芹微微一笑道:“我今天来,与小姐的风流韵事有关。”
林清芬一听这句,脸色当即一沉,道:“我敬你是长辈,你倒恶语中伤起我来?你是什么人?敢对我说这种话!”说罢,已伸出了粉拳。
贾秀芹轻蔑地一推:“既已怀了身孕,就小心着点!孩子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林清芬更是气急,但又一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得小心护着,若真掉了,滨哥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再看贾秀芹,虽已三十多岁,但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容貌武功样样出众。又得父亲的专宠,倒也不能跟她闹得太僵,再说也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所为何来,也罢,先问清楚再说,于是狠狠地收回手掌,冷冷地道:“坛主今天来,不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些的吧?有话就快说!”
贾秀芹别过头,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小姐呀小姐,你虽是绝色,可惜不是佳人,举止有若母夜叉。男人只会被你的色所惑,但不会爱上你这号人。”
林清芬又一次被击中要害——她内心深知滨哥不爱自己,爱的是徐玉箫!
她做梦都想把滨哥拉回来,可是,她能拉回他的身子,能拉回他的心吗?她没把握。
她略一回头,见贾秀芹正瞧着自己,忽然间,她想到,她既知道我怀的是滨哥的孩子,看来对我的事早就一清二楚,不用问,那定是爹告诉她的。其实她很想找人商量商量自己的事,可娘是个蠢人,爹事儿又太多。从没人教过她怎么做。看这贾秀芹倒像个聪明人。她既是个知情人,今天一进门又提起我的事,莫非,她是想帮我?
林清芬想到这里,俏脸上浮现笑意,福了一福,道:“刚才失礼,请姐姐见谅。”
贾秀芹也笑道:“不敢。其实我今天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有秘事来找小姐商量的。”
“请道其详。”
“你爹今日晚饭前,得了消息,徐玉箫目前住在费县的怡园。”
林清芬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道:“她终于出现了!我叫爹立即带人去杀了她!”说罢,便要起身,却不料,贾秀芹一把将她按住。
“此番跟她一起的人中,有个高手,因而若是派一般人去,不仅不能杀了她,反而还会落入她手,到时候,她用点刑,只怕早晚要泄露你爹的名字。但若你爹自己去,又太显眼。你爹在宿城当庄主,家大业大,岂能明目张胆地杀人?若是这样,别的不说,官府也不会放过他,你说呢?”
“那怎么办?”林清芬急道。
贾秀芹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只有你出面最妥当了。”
“我?”
“对啊,就是你。”
贾秀芹将计谋说了一遍,林清芬只听得身子发颤,汗水淋漓。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不怕她不中计,到时候,就看你会不会演戏了。”
贾秀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只觉得贾秀芹的手冷得像冰。
“你如此安排,我爹难道会答应?”林清芬怀疑地看着她。她不相信爹会让自己去冒险,况且她也担心自己跟徐玉箫一见面,就忍不住要去撕她的脸。
贾秀芹又是微微一笑。
“这计谋是我跟你爹共同商议的,你爹目前正在秘练神功,他哪有那么多工夫为你去对付徐玉箫?小姐,你也该为自己的事出点力了。若是杀了徐玉箫,你等的人早晚会回到你的身边。”说到这里,她的口气又变得绵软起来,“小姐,这事说起来难,做起来可不难,你的肚子就是你的挡箭牌,再说,你总会哭吧……”
听上去像是在教她怎么做,可是,我真的能骗过徐玉箫吗?林清芬心里还真的没底。
白箫刚起床,徐永的声音就在房门外响起:“少夫人,少夫人……”
白箫忙打开了门,问道:“可是徐庆他们来了?”
徐永气喘吁吁,待缓过一口气来,才道:“他们都来了,徐庆、展大爷、丁二、荷萍都来了,现在在厅里候着呢。不过,还有个人,你肯定没想到。”
“谁啊?”白箫忙问。
“是林小姐。”
“是她?”白箫可真的没想到,“她怎会跟他们一起来?”
“徐庆和展大爷说,他们到怡园的时候,发现她昏倒在附近的一条小河边。”徐永突然压低嗓子说,“徐庆他们都怀疑,林小姐是要寻短见。”
“寻短见?”白箫吓了一跳,待想再问几句,徐永催道:“少夫人,快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白箫也急着要见众人,便披了件出去见客的衣服,跟着徐永来到了大堂。
荷萍首先看见了她,立即欢呼起来:“少夫人!”喊罢,眼圈已经红了,这才弯身施礼。白箫的鼻子也酸酸的,连忙将她搀起,说了几句安慰话,随后丁二和徐庆一起上前给她行礼。
“少夫人,你上次那么一下,可把我吓坏了。我后来怎么等也等不到你,要不是展大爷过来告诉我你失陷了,我还以为你自己回去了呢。”徐庆粗声笑道。
“胡说,我怎会丢下庆叔自己跑了?”白箫假装生气,她一回身,见大师兄在自己身后,忙拱手致歉,“大师兄,上次的事全怪小妹鲁莽,让大师兄操心了,小妹给你道不是。”说罢,便作了一揖。
展鸿飞微笑着皱眉:“小师妹,你上次的确是太鲁莽了,以后千万不能再莽撞行事了。”
“是,小妹记住了。”白箫笑道。
这时,她想到了林清芬,可是环顾四周竟不见她的人影,便轻声问展鸿飞:“大师兄,我听说你把林师姐也带来了,可有此事?她人呢?”
“她在离怡园不远的庵堂里。”展鸿飞道。
白箫松了口气,她对林师姐本没什么特别的成见,只觉得这个师姐平时有些娇气罢了,可如今既怀疑她爹就是谋害义父、劫走滨哥的罪魁祸首,所以不能不防她。她刚才还在担心她若来到怡园来,会不会将他们的行藏告诉她爹。现在,既没有来,她便放心了。
“你们怎么会遇到她?”她问道。
“她昏倒在附近的河边,我们便将她抬上车,送到了庵堂。如今庵堂的师父正在照顾她,至于她为什么会到此,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请郎中给她把过脉,那郎中说,林师妹已经身怀六甲。”展鸿飞道。
白箫大吃一惊。如此说来,她是要挺着大肚子嫁给谢剑云吗?孩子的父亲是谁?婚期就在后天,她为何会流落到此?而且,平常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出行总有人跟着,今天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展鸿飞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她从来任性霸道,此番又不知是跟谁闹别扭,自己逃了出来,我回宿城时,就将她带回。你无须挂念她。”
可她总是自己的同门姐妹,再说她爹是坏人,她未必是啊。
“我想去见见她。”白箫道。
“不行,万一她知道你在费县,回去告诉她爹,那就糟了!”展鸿飞立刻反对。
可白箫主意已定,她道:“我很久没见她了,想跟她说说话;再者,既然掌柜爷爷被她爹关在玉龙山庄,我正好可以向她打听打听。或许,她能说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还有谁比她更熟悉玉龙山庄?”
她这么一说,展鸿飞便不吭声了。
其余人一合计,也都觉得这时候去探探林清芬的口风,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那日中午吃完午饭,白箫便和展鸿飞一起策马来到距离怡园不远的尼姑庵。
林清芬被庵里的师父安置在一间简陋的客房中,白箫还没进门,就听到林清芬在屋子里抱怨:“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床那么硬,椅子是破的,连喝水的碗都是破的……我不要盖,我不要盖!谁知道这被子谁盖过,好脏啊……”
一个温婉的声音劝道:“施主,若你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我情愿着凉!对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把我送来的?”林清芬蛮横地问道。
“是你师兄把你送来的。他说等会儿会来看你!”
“师兄?他姓什么?”
“不知道。他只说,他会再来看你。施主,你休息一下……”
“行了行了,你先走吧……”
白箫几乎能看到林师姐不耐烦地朝尼姑挥手的情景。她还是一点都没变,白箫心里叹了一声,想要推门进去,那位尼姑正好出来,见到他们,她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有劳师父了。”展鸿飞忙还礼。
那个尼姑朝两人谦和地一笑,款步越过他们,朝走廊尽头走去。
“门外是谁啊?”林清芬在屋里娇喝一声。
“是我。”展鸿飞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声,推门进去,白箫也跟着进了门。
林清芬先看见展鸿飞,脸色还很平静,待看见白箫时,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你!徐——”她似乎蓦然想到了白箫的身份,改口道,“表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展鸿飞代白箫回答:“你表嫂为了找你表哥四处游荡,我也是在路上偶然碰到她的。她听说你在这里,特地来看看你。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后天就要成亲了吗?”
提到成亲两字,林清芬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提成亲!我不要成亲!”她叫道。
展鸿飞皱皱眉头。“这又是怎么啦?成亲不是好事吗?”他耐着性子问道。
“我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