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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箫声咽-第16章

小说: 箫声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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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下面一层放着几个瓷瓮,它们彼此相像,无论是花色大小成色都并无二致。他就是看中了它们的普通,才将那五真碗藏在其中一个里面的。他还在那几个瓷瓮的下方放了几粒用墨汁染黑的米,只要有人搬动过瓷瓮,那几粒米必然会有异状,所以他先检查那几粒黑米。

他发现有两粒米掉在地上,他的心顿时往下一沉,连忙将中间的瓷瓮搬下来,将手伸进去……这一伸,他惊出一身冷汗。

里面是空的!

喜鹊庄的掌柜送了一壶茶上来后,就对白萧左瞧右看,一边嘴里还不停嘀咕:“这就是徐庄主新认的千金?我早听说了,嘿,果真长得个小仙女似的——我说二小姐,徐庄主可是我们的老主顾,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掌柜笑眯眯地对白萧说。

“伯伯,你这儿什么最好吃呀?”白萧扬起脸问。

“我们这儿什么最好吃?那可多了。现烤的烤肉,香喷喷的青鱼圆子——就是将青鱼肉,猪肉,虾米一起剁碎后混上面粉往油里一炸,嘿,别提多香了,没吃过吧?还有酱肘子,那用的可是上好的肘子,那酱汁也是老酱,还有梅花糕,馅儿是用豆沙,松子加猪油拌的……”掌柜的如数家珍一般说开了。

徐庆笑着截住了他的话头:“我说,周掌柜的,别罗嗦了,你要真对我们二小姐好,还不如送道点心呢。我们二小姐爱吃包子,就送一笼你们这儿有名的九香包吧……”

白萧一听包子立刻就食指大动,再听这名字,韭香包,那应该是用韭菜做的包子吧?想到那雪白的面粉里绿油油的韭菜,她禁不住咽起口水来。

“九香包啊,没问题。我这就让他们准备。”周掌柜笑嘻嘻地说,眼睛仍盯着白萧。

徐庆嚷起来:“那就快去吧,我们的菜都点好半天了,也该催催了。”

“我这不是想再多看两眼二小姐吗?你说那林家小姐好看,还是她好看?”周掌柜嘴里还在唠叨。

“我管她谁好看,先给我上酒!”徐庆一边说,一边将周掌柜推出了门。

白萧趁这机会问徐庆:“徐叔,这韭香包是用韭菜做的吗?”

“呵呵,不是。”徐庆道。

“啊,不是啊。”白箫有点失望。

“那九香包,是用九种材料做的馅,有猪肉、香菇、蘑菇、刀豆、榨菜、虾米……还有什么我记不清了,反正有九种材料。二小姐,你尝了就知道了,绝对好吃。”

白箫心想,哪儿的包子能赶上咱们无锡的呀?来福居那包子,爹都说是天下第一,直到现在,她每次想到来福居的肉包,那皮上整齐漂亮的十八个褶子,那咬上一口就从嘴边渗出来的浓浓的酱油汤汁,还有那甜中带咸的肉馅,什么地方能赶得上?她刚想回嘴,就听旁边的徐永开了腔:“二小姐喜欢吃包子,二小姐的老家在哪儿啊?”

“我老家啊……”白箫刚想往下说,就见徐庆在朝她使眼色,她蓦然想起,徐士清曾经对她千叮万嘱,千万千万不能说出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否则让杀死爹娘的凶手知道了,那就危险了。可是这话说了一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只得嘟哝道:“我老家啊,就是有包子吃的地方呗。”

她的回答似乎让徐永越发好奇,“有包子吃?那是哪儿啊?”他又问。

白箫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我爹娘只给我吃过包子,没跟我说那地方叫什么。”

“我听二小姐的口音,像是南方的。”徐永又道。

“嗯。”

“南方哪个地方的包子最好吃?杭州?无锡?苏州?”

徐永说到无锡的时候,白箫的心禁不住抖了抖,哎呦,被他猜中了!再回头看徐永,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心想,徐伯伯让我别把这事告诉别人,是怕坏人听了对我不利,可这个徐哥哥是坏人吗?云香姐姐的腿天生有点瘸,别人都笑她,只有徐哥哥常常跟她说笑话,还常帮她提东西,别人对云香姐姐都没那么好。他对云香姐姐这么好,肯定不是坏人。既然他不是坏人,叫他猜中又有什么关系?其实倒不如直接告诉他,也免得他问来问去的,只要跟他说,别告诉别人不就行了?想到这里,她便想开口作答,但这时徐庆却抢在了她前头。

“杭州,二小姐的老家在杭州。”徐庆给徐永斟满酒杯劝道,“好啦好啦,兄弟,别问了,吃饭要紧,我憋了这些日子,今天就等着这顿饭了,你可别问东问西扫了我的兴。”

徐永笑着端起酒杯,向徐庆敬道:“今天若不是庆哥,在下也不会有机会跟二小姐一起吃饭,我先敬庆哥一杯。”说罢,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别客气。”徐庆兀自喝下了一杯酒,又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也别说得那么可怜,庄主不也常派你干这干那的吗?”

“我哪能跟庆哥比啊?说难听点,我就是个跑腿的,哪像庆哥,日日跟庄主在一起。前阵庆哥身子不舒服,我还听说庄主每天来看你,你说我们这些人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庄主哪能如此上心?那还不是因为庄主特别器重庆哥你吗?”

一番话说得徐庆心里好不得意,连连道,哪里哪里。

“对了,我还听说,二小姐每天给你熬汤治病。我倒想问问,你是得了什么病,竟要二小姐这么天天伺候?”

徐庆正想回答,白箫已经抢了先,“那是我害徐叔生病的,所以我得给他治。”她看见徐庆脸色一变,也不理会,继续道,“是我给徐叔下了毒,我那时不知道徐叔是好人。”白箫觉得徐永并无恶意,似乎不该如此欺骗,便想告诉他真事。

她见徐庆脸上已呈焦急之色,似在说,二小姐,二小姐,你要把底都兜给别人吗?她咬咬嘴唇,住了嘴。

徐庆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二小姐,我可是服了你了,你再怎么顽皮,也不能把耗子药掺在饭里给你庆叔吃吧!”

“耗子药?”徐永奇道。

“可不是吗?”不等白箫反应过来,徐庆就大叹起苦经来,“唉,我不就是不小心打翻了这二小姐的蛐蛐盆,放走了二小姐养的一只蛐蛐吗?这二小姐心眼小,就把家里药耗子的药丢在我饭里了,你说这二小姐……”

这几句话把白箫气得直朝徐庆瞪眼睛。我哪有养蛐蛐?我哪有往你饭里放耗子药了?真没想到,徐庆叔看上去老实,其实竟是满嘴谎话,用我娘的话说,是张该缝起来的嘴巴!徐庆似也看出她的不高兴,弯身朝她作揖,道:“我这给你赔不是了,二小姐,以后我一定给你抓个好蛐蛐,比你原来那个还大,还能打,怎么样?”

白箫把头别在一边,气呼呼地说:“我不玩蛐蛐!从没玩过!”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白箫心想,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正想偷瞧徐庆,身后忽然响起说话声,“又耍性子啦!”这是徐士清的声音。

“哎呦,庄主你来啦。”徐庆顿时心中万分欣喜。

“伯伯!”白箫叫了一声,徐士清应了一声,朝她招招手,她从椅子上爬下来,走到徐士清身边,他把她抱在了膝上。

“箫儿,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可耍性子,你是大姑娘了。”

白箫低下头,心想,一定是我刚才说的话让伯伯听见了。其实她心里明白,徐庆撒谎也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她不喜欢说假话的感觉。她偷瞄了徐士清一眼,见他神色不对,心想,他莫不是在生我的气吧?自到山庄后,伯伯问了我不少那天发生的情形,可那杀死爹娘的凶手,我既没瞧见人,也没听见他的声音,一点帮不上忙。如今,又不听伯伯话,说好不告诉别人的事,又要往外说,怨不得伯伯要生气。伯伯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我好?想到这里,她心里愧疚起来,禁不住低下了头。

徐庆似乎也看出徐士清情绪不佳。

“庄主,是不是……”他问了一半,就被徐士清打断了。

“菜都点了吗?”

“点了。掌柜的还说要送九香包给二小姐吃。”白箫看见徐庆一边回答,一边在观察徐士清的脸色。

徐士清也注意到徐庆在观察自己,佯装若无其事地笑着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徐永,最近庄里是否常有议论二小姐?”

徐永已经起立,站在桌边,恭敬地答道:“是常有人议论。”

“哦?都议论些什么?”

“都、都说二小姐来历不明。”

“还有呢?”

徐永似也看出徐士清情绪不佳,磨蹭了一会儿,才答:“有的说,二小姐是庄主的私生女,因为、因为庄主对二小姐的宠爱似乎超过了林小姐。”

“一派胡言!”徐士清冷笑道。

徐伯伯为什么这么生气?什么叫私生女呀?白箫心里琢磨。

“还有的说,她是庄主仇家的女儿,庄主杀了二小姐的爹娘后,收留了仇人的女儿……”

胡说!我爹娘是被……白箫刚想开口为徐士清辩解,就看见他在盯着自己。白箫似乎听到他在问她,你忘了伯伯跟你说过什么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出爹娘的事,不然不仅你爹娘的仇报不了,你自己也有危险!自己有危险,白箫倒不怕,她只怕因为自己一时失言,害爹娘的仇报不成。当下便朝徐士清重重点头,她是要告诉徐士清,伯伯,箫儿记住了,我爹娘就是病死的,若我以后再说漏嘴,就让我下辈子变成包子,被人吃了。

徐士清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将目光又转向徐永。

“他们还说了什么?”徐士清又问。

“其他……就是说庆哥的病了……他们说那病多半跟二小姐的爹娘有关,要不然,二小姐也不会每天给庆哥熬汤,还亲自送去。”

白箫心道,徐永哥哥说的“他们”是谁啊?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

怎么老把事情扯到我爹娘身上?不管了,我只当没听见,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所以你就替他们来问你庆哥了,是不是?”徐士清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哦,不是不是,我只是正好跟庆哥在一起……”徐永要解释,徐士清的声音却盖住了他。

“回去告诉他们,二小姐的爹是我朋友,在杭州行医,是个郎中,几年前我路过杭州,得了风寒就是他治好的。他曾救过我,如今他撒手西去,女儿孤苦无依,我岂能袖手旁观?至于徐庆的病,正如他刚才所言,他弄翻了二小姐的蛐蛐盆,二小姐年轻不懂事,给他吃了耗子药。”

好吧,反正庆叔也是我害的,就当我曾经养过蛐蛐吧。白箫对自己说。

徐永唯唯诺诺地欠身。

“属下明白了,请庄主息怒。”

徐士清的气似真的消了一些。

“好啦,去催催他们上菜。”他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徐永忙道:“是,小人这就去催。”但他犹自站在那里不动。

“你还有事?”徐士清问道。

“庄主、我、我听说南街绸缎庄的李掌柜跟您提过亲了,他、他要娶云香当……填房?”徐永话说了一半便脸红了。

白箫听他提起云香,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你怎么想起这事?”徐庆插嘴问道。

徐永没理徐庆,又问徐士清:“庄主,真的有这事吗?那、那您是怎么个想法?”白箫听出徐永的声音有些发抖,便抬头朝徐永看去,只见他脸涨得通红,汗流了一脸。

徐士清瞄了徐永一眼,道:“李掌柜确实跟我提过亲……”

“那您……”

“听庄主把话说完!”徐庆斥道,说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士清。

白箫意识到他们在说一件对徐永来说非常重要的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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