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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香罗带-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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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合道:“那就让我来开吧,火把给你拿着。”

她左手将火炬塞给常洛,右手便来接取锁匙,无意间,身躯由常洛面前擦过,一缕发丝,拂上了他的耳根。

常洛只觉心弦一震,灼人的热流,刹时布满了全身,一松手,抛了火炬,突然张臂将林百合紧紧抱住……

林百合沉声叱谴:“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时,火炬已灭,地道中一片漆黑,常洛本已激动的心潮,更因黑暗面沸腾起来。

一股莫名的冲动,掩盖了他的理智。他一点也没听见林百合的呼叱,竟放肆地用火热的嘴唇,在她的面颊上搜寻……

“啪”,一声清脆声响从黑暗中爆出,紧接着,寒芒闪现,又是一声闷哼。

光亮晃动,火炬复燃。

常格一手抚着脸,一手按着胸,右胸上多了一个洞,殷红的血水,由手缝间不停地渗流出来。

林百合却右手提剑,左手高举着火炬,气呼呼站在丈余外,脸上全是怒容。

剑尖犹在滴血,显然,常洛右胸的剑伤不轻,但他只是瞠目咋舌的呆望着林百合,似乎并未感到受伤的痛苦。

林百合恨恨地骂道:“你这卑鄙下流的东西,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无耻。”

常格呐呐道:“我……我……”

林百合唱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若不念在幼年相识,刚才我就一剑杀了你了。”

常洛低头看看胸前的伤口,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轻吁道:“不错,我的确是死有余辜,怎会被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来。”

林百合冷哼道:“我才是被鬼迷了呢,居然会相信你的鬼话。”

常洛道:“不管怎么说,我应该谢谢你,你本来可以杀了我的,却剑下留情,未伤我的要害。”

林百合道:“我正在后悔!”

常洛摇摇头道:“不,后悔的应该是我,现在我别无话说,只求你相信我,这是无心的。”

林百合道:“哼!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

常洛道:“百合,我错了,我承认,但我敢对天发誓,这绝不是有意的安排,的的确确是一时情不自禁,否则,我尽可用其他方法,何须冒生命之险带你到地道中来……”

林百合道:“你当然是以为地道中僻静黑暗,可以方便些。”

常洛道:“不!我若有这种无耻居心,愿遭天诛地灭,求求你无论如何要相信我……”

林百合截口道:“用不着跟我赌咒发誓,反正我已经认识你了,休想我会再上你的当,现在你请吧,我还要去救我爹爹,没有工夫跟你噜嗦。”

常洛道:“你独自一个人,绝对救不了令尊。”

林百合道:“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常格道:“百合,不管你怎样鄙视我,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帮你救出令尊,这总可以吧?”

林百合道:“不稀罕,如果我救不了人,宁可死在红石堡,也不用你帮忙。”

常洛长叹一声,道:“难道我做错一件事,你就真的如此痛恨我,连一次赎罪的机会也不肯赐予?”

林百合用剑尖挑起了石门钥匙,冷冷说道:“不必多说,从现在起,咱们就当互不相识,你若一定不肯走,我就退出地道。”

常洛黯然颔首道:“也罢,你既然坚持如此,我走就是了,地道门户开启通行的方法,你知道么?”

林百合道:“别忘了,我以前也曾来过。”

常洛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你可能已记忆不清了,记住由这儿再往前走,只有正北方‘开’门才是正路,千万不可误人‘休”,‘伤’,‘惊’,‘死’四座门户,途中若遇武士盘查,不要妄动兵刃,这儿有一面通行令牌,能瞒过最好别动手……”

一面说着,一面取出块金质令牌,递给林百合。

林百合口里虽然逞强,其实对地道位置并不了解,常洛解说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倾听,及至见他又以令牌相赠,倒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忙将长剑插在地上,伸手过来接取。

谁知就在令牌人手的刹那,腕间一麻,突然被常洛闪电般扣住了腕脉穴道。

林百合大吃一惊,奋力夺手,便欲挣扎……常洛动作比她更快,左臂微一用力,右手中食二指已点中了她的“肩井”穴。

他的右手本来按在胸前伤口上,五指都染满了鲜血,竟然置剑伤不顾,遽尔出手,掌指上的鲜血,登时洒落在林百合衣襟上。

林百合又惊又怒,信口大骂道:“你这奸诈无耻的小人……”

常洛任她叫骂,默不作声,匆匆解开自己的外衣。

林百合更急了,厉声道:“常洛,我先警告你,你若敢碰我一根毫发,我变鬼也不会饶你……”

常洛不理,咬着牙将外衣脱了下来,又拾起林百合的长剑。

林百合大叫大嚷,道:“救命啊,救命啊……”

地道中回音震耳,但重重石门阻隔,呼叫声,只在周围回转激荡,外面无法听见。

常洛并未阻止她的呼叫,自顾用剑割开外衣,撕成四五寸宽的布条,然后一段一段连接起来。

他一面连接布条,胸口伤处一面血流不止,等到布条接好,整幅衣裳巳被鲜血染成赤红色,脸色却变得一片苍白。

失血过多,使他显得十分虚弱,不得不靠着石壁缓缓坐下。

这时,林百合才发觉自己太多疑了。

常洛解衣接成布条,只不过想为自己包扎伤口,而现在却已有些力不从心。

林百合不禁感到好腼腆,忙停止了喊叫,羞怯地问道:“你想包扎伤口是不是?为什么不替我解开穴道,让我来帮你包扎?”

常洛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林百合忙道:“可是,你流了很多血……”

常洛仰面长吁道:“性命尚且不足惜,流点血算得了什么。”

说着,突然奋身而起,强自挣扎,用布条将伤口一层层紧紧包裹起来。

伤口包好,人已疲累不堪,却不肯再休息,又收拾地上的火炬,令牌和石门钥匙,然后替林百合插回长剑。

林百合道:“你准备干什么?”

常洛道:“我先送你去后堡墙外,再往北院营救令尊,最迟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能将令尊护送到后堡跟你见面,除非……”

林百合道:“除非怎么样?”

常洛道:“除非我已经死在堡中,事与愿违,那就无可奈何了。”

林百合心里一阵酸楚,轻叹道:“你既然有这份决心,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同去?”

常洛摇摇头,道:“我比你方便,也容易得手,而且,这是我唯一赎罪补过的机会。”

一面说,一面奋力抱起林百合,朝来路方向走去。

他本已失血虚弱,这时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不但抱起林百合,手里还挟着火炬,还得不时停下来,取钥匙开启石门,竟未流露疲态。

林百合没有拒绝他的抱持,也没有呼叫喝骂,只微闭着眼睛,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对常洛,她一向没有感觉到他在自己心中有任何份量,虽然相识已久,印象却十分模糊,甚至根本没有印象。

如果一定说有,也只是一个聊供嘲弄取笑的影子而已,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此刻会跟他如此接近,居然会被他拥抱,被他亲吻……她有些恐惧,有些晕眩,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可否认的,也有些许意外的喜悦。

就只那么一丁点儿喜悦,使她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常洛若想吻她,相信她会默默承受,不敢破口大骂了……可是,常洛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这样想。

他甚至连低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只顾迈着沉重的脚步,穿行在冷清清的黑暗地道中。

一个人往往不惜耗尽终生时光,去追求一次机会,当机会悄悄来临时,却又懵无所知,任其逝去。

人,就是这样愚蠢,尤其是男人。

※ ※ ※

回到堡墙外大石边,常洛掘出藤索,就将林百合藏在土坑中,轻轻拍着她的肩头,道:

“委屈一下了,百合,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林百合幽幽地道:“你就这样把我搁在这儿?”

常洛道:“为了不让你去冒险,我暂时不能解开你的穴道,好在我很快就会回来……”

林百合道:“万一你有了意外,不能回来,或者在你回来以前,被别人发现了我,你是要我束手受擒?”

常洛道:“不会有人到这儿来的,我会吩咐他们不许擅自越过堡墙。”

林百合道:“如果是我外公或应长老亲自来,你也能吩咐他们么?”

常洛怔了怔,道:“可是,我若替你解开穴道,你一定不肯在这儿等候。”

林百合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肯呢?”

常洛道:“因为……因为……”

林百合道:“我的目的是救爹爹离开红石堡,既然你愿意替我去,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只须在这儿等候接应,为什么会不肯?”

常洛道:“你真的答应不去冒险,只在这儿等侯?”

林百合淡淡一笑,说道:“有你去,既比我方便,又容易成功,我何必再去冒险。”

常洛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替你解开穴道,你可千万不能……”

他举起手掌,正想拍开林百合的穴道,忽然一阵呐喊声由远面近,遥遥望见堡中火把闪动,势如长龙,飞也似向西南方奔来。

常洛吃惊道:“糟!一定出事了。”

林百合道:“快替我解开穴道——”

话犹未已,一条黑影由堡中破空掠起,越过堡墙,飞落在近前。

林百合脱口叫道:“郭大哥!”

郭长风乱发披肩,浑身溅满了鲜血,背上插着四五支箭簇,双目皆赤,形如厉鬼。

但他胁下却挟着两个人,一是丫环风珠,另一个正是林元晖。

郭长风将两个人,往地上一放,沉声说道:“赶快送他们下山去,我挡住追兵,快!”

说完,转身欲走。

常洛连忙拦住道:“郭大侠,你身受箭伤,不能再动手了,阻挡追兵的事交给我,你们赶快带人走吧!”

郭长风道:“你不怕承当叛师欺宗的罪名?”

常洛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你们能平安脱险,任何罪名我都愿意承当。”

郭长风望望他,又望望林百合,轻吁了一口气,道:“好吧!但愿皇天不负苦心人,常兄多自珍重。”

常洛凄然一笑,替林百合解开了穴道,痴痴地注视着她,嘴角牵动,欲言又止。

林百合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声道:“郭大哥,咱们快走吧。”

这时,火光渐近,墙内已传来清晰的奔逐脚步声。

常洛终于没有再说任何话,掉头纵身,越过了堡墙。

※ ※ ※

这是风涛险恶的一夜。

这是漫长的一夜。

但暴风雨总算有消失的时候,漫漫长夜逝去,接着便是黎明。

当清晨的阳光没照在山涧石洞门口,田石头举手抹抹红肿的眼睛,低声道:“爷爷,我睡了!”

田继烈不耐烦地道:“睡了就去睡,别烦人。”

石头望望洞底焦黑的尸体,哽咽道:“可是,我舍不得强叔叔,我睡了,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一句话,引来了满洞唏嘘,连罗老夫子也为之鼻酸难蔡,热泪纷坠。

小强的尸体躺在洞底,身上覆盖着郭长风那件血衣,田继烈祖孙和罗老夫子环坐在洞口,郭长风独自盘膝跌坐在尸体左侧。

自从昨夜回到山涧下的石洞,郭长风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既不说话,也不休息,甚至连插在背上的箭簇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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