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剥金瓶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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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头琢磨,贾老这个电话决不是无缘无故打来的,背后牵涉的人肯定是吴千户。说起来,贾老同吴千户的关系非同一般,小时候他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后来一块儿当兵,到陇海一带修铁路,再后来又一同转业到清河市,更加巧合的是,两个人都当上了副市长,吴千户管城建,贾老管文教卫。吴千户比贾老大两岁,按照六十岁一刀切的硬性规定,到了年龄就彻底退了,贾老却沾了小两岁的光,副市长职位退下来后,换了个市人大副主任,虽说是虚衔,但总算留在了官场。加上贾老原来是管城建,人人知道城建这块是个肥缺,比文教卫不知肥到哪里去了,因此,贾老在清河市的影响力也要比吴千户大。
由贾老的电话想到桑拿馆里应伯爵的劝告,再想到吴月娘平时的种种好处,西门庆心里头不禁悄悄飘出了一丝后悔。吴月娘这次出事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平时一个文弱女子,怎么忽然间就如此刚强起来,又是喝滴滴威,又是闹着要去尼姑庵出家,看起来吴月娘真的是伤透心了。
02
结婚这么多年,西门庆经常在外花天酒地,家里就靠吴月娘一个人默默撑着。要说起这个撑来,也不是经济上的什么难处,西门庆是捞钱的好手,凭他的能耐,很快成了清河市颇有名头的暴发户,大把大把地花钱毫不吝啬,这种江湖作派为他在狐朋狗党中赢得了一些喝彩声。
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就大方,尽管他在家里吃饭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每个月仍然要交给吴月娘2000元,算作这个家的日常生活费。结婚多年,吴月娘没有生育,一个没有孩子的家,一个男人很少回家的家,2000元的生活费绰绰有余了。吴月娘的撑,是精神上的一种苦撑,是寂寞中的一种坚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守着那台29寸的彩色电视机,看那些和她毫不相干的悲欢离合故事。
时间再往前追溯,吴月娘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清河市一中,吴月娘虽说算不上校花,但也十分惹人注意,苹果脸,蓝色背带裙,辫子上粉红色的蝴蝶结,她身上的一切都像春天刚刚绽放的花朵一样清纯。加上她爸爸吴千户当时正在台上,一个副市长的千金,又如此美丽清纯,不知招来了多少青睐的目光。谁也没有想到,吴月娘这朵鲜花,居然插在了西门庆这堆牛粪上。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西门庆下了晚自习,背起书包一溜小跑来到校园大门附近的一片苹果林里,那儿是同学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地。西门庆静静地守候着,像一个没什么经验但却勇敢的青年猎手,他在等待那只美丽的猎物。吴月娘来了,婀娜多姿的身影像皮影戏中的一个仙女,轻悠悠地飘逸过来,可惜的是,吴月娘的身边还有个女同学,西门庆无法下手,可好叹一声气,重重地捏一捏手指关节,等待下一次机会。
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提供的,又一个夜晚,吴月娘不知为什么走掉了队,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她的身影渐渐近了,西门庆猛地跃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抱住吴月娘按倒在苹果树林里。吴月娘挣扎着,像一只掉进陷阱中的小梅花鹿,四肢不停地动弹,嘴里咿咿哇哇叫嚷着什么,一片慌乱中,西门庆赶紧用自己的嘴去堵吴月娘的嘴,同时轻轻咕哝了一声:
“别叫,我是西门庆。”说也奇怪,吴月娘知道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是西门庆后,忽然间不叫唤了,像一阵没了脾气的风,轻柔地吹拂在西门庆身上,她甚至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往西门庆送来的嘴唇里放,当西门庆搓揉她那对小巧坚挺的Ru房时,吴月娘也没有反抗,迎合地扭动身子,嘴里发出一阵轻微快意的呻吟。直到西门庆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裙带下边,吴月娘才猛地警醒,用力推开那只粗野的手,用近乎央求的声音轻轻说:“别,别……”西门庆没有坚持,他放过了她,他知道这只美丽的猎物迟早是属于他的。
那天夜晚苹果林里的勇敢一抱,对西门庆来说,是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一抱,正是有了这一抱,才有了西门庆后来的一切。打从那天夜晚以后,吴月娘似乎对西门庆有了一种死心塌地的依赖,大有非西门庆不嫁的决心,即使到后来事情传开了,她的父母亲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吴月娘也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一度甚至还闹到要离家出走跟西门庆去私奔的地步,闹到最后,父母亲只好让步,勉强同意了这桩婚姻。
婚后最初的一段日子,西门庆和吴月娘的感情不错,那时候西门庆还在清河市人民医院当麻醉医师,吴月娘也在这家医院上班,是妇产科的一名护士。有时候碰上值同一个班次,他们夫妻俩便一道出门进门,一派亲密无间的模样,要是碰上休息日,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手挽着手,双双出入公园,出入其他娱乐场所,身后总是追着无数羡慕的目光。
变故是从西门庆上大学时开始的。听说医院有个上大学的指标,吴月娘心动了,赶紧找到父亲吴千户,让父亲想办法,安排西门庆去读书。尽管吴千户对他那个女婿一直看不顺眼,但是经不住吴月娘的软泡硬磨,再说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嘛,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上大学的指标终于还是落实到了西门庆的头上。三年的大学生涯,西门庆倒也没少给吴月娘写信,每次信的开头总是以“亲爱的月娘”开头,以“一千次一万次吻你”结尾,看得吴月娘心花怒放。
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西门庆写“一千次一万次吻你”的时候,他一千次一万次吻的是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卓丢儿,是西门庆在清河市泡上的一个马子,上大学期间,他把在家闲着的卓丢儿接到省城,在校园外租了间民房,二人同居起来。
大学毕业后,西门庆回到清河市人民医院,正碰上医院传达中央文件,是邓小平南巡讲话精神,忽啦啦神州大地兴起一阵下海风,西门庆闻风而动,下海办了家药店。明里说是药店,暗地里的生意却大得惊人,说白了是个大型的药品批发商。西门庆的发家史,就从那时起正式拉开了序幕,与发家史一同兴盛起来的,还有西门庆的一部猎艳风流史。在此之前,西门庆也偶有寻花问柳的举止,找个把情人,泡个把相好,像偷鸡摸狗之徒那样追女人,虽然大胆似乎也还有所顾忌。自从下海有了钱,眼见周围那些暴发户们疯狂玩女人的方式,西门庆灵魂猛地开了窃,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快活吗?如果不及时寻乐,老了要后悔的,于是寻花问柳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一连两三个星期不回家,天天泡在发屋、歌舞厅里,同各种各样的女人厮混,品尝夜夜新郎的滋味。
在心底里,西门庆倒也承认吴月娘是个不错的女人,婚后这么多年,她一门心思扑在西门庆身上,戒骄戒躁,任劳任怨,左邻右舍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说街道居委会评选优秀家庭主妇的话,保证吴月娘年年能够当选。虽然西门庆觉得自己有负于吴月娘,但是这话他从不会在公众场合讲出来,也不让这种有害的想法在心里泛滥成灾,男人嘛,不狠狠心怎能办得成大事?连古人也说无毒不丈夫呢!
只是有件事,让西门庆像欠下吴月娘一笔债似的。这事发生在他们结婚后,一年多了,吴月娘的肚子还不见挺起来,西门庆有些急了,夜里睡得好好的,忽然会莫明其妙地爬起来,耳朵贴在吴月娘温柔的肚皮上,静静地聆听有没有胎音。吴月娘害羞地推开他,说怀没怀上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哪有天天扒在肚皮上听就能听出孩子来的?西门庆于是来个鹞子翻身,一下子趴到她身上,酝酿一阵情绪后,便猛劲做起那个事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吴月娘的肚子总不争气,看不到任何突出的表现。丧失了信心的西门庆铁青着脸抱怨道:倒八辈子邪霉了,怎么找了只不下蛋的母鸡?吴月娘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经常鼓励西门庆爬上她的身体,以革命加拼命的精神,争取早日制造出祖国的未来,可惜经过千般努力,还是没能够如愿。最后到医院一检查,原来这事不怪吴月娘,是西门庆生理上有毛病。谁知从医院里回来,吴月娘不仅没有半句埋怨,反过来还拿好言语安慰他,说这辈子没有后代就两个人好好过,当时把个西门庆感动得痛哭流涕。
想到此时,西门庆不由得念起了吴月娘平时的好处,在外头拈花惹草是一回事,巩固好后防线,不让自家后院起火则是另一回事,那需要高超的技巧。西门庆自认为他驾驭女人有一套功夫,他实在没想到,这一次,平时百依百顺的老婆这次会闹得如此厉害,看来自己有些方面确实做得过份了。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明天得抽点时间去岫云庵一趟,把老婆吴月娘接回家来。
03
西门庆一大早就起床了,他给应伯爵打了个呼机,对方很快回话了,问什么事,西门庆说:
“有没有时间?哥们去岫云庵散散心吧。”应伯爵机巧地回答:“要说散心,今天还真的没时间,前几天约好一个广告客户等着要见面。不过要是陪庆哥去看月娘嫂嫂,那又得另当别论,应某再怎么忙,也心甘情愿奉陪。”西门庆笑道:“千张逼抵不过你一张嘴,伯爵,现在正是需要你这张嘴出力的时候。”
岫云庵座落在清河市南郊,一条弯弯曲曲的清溪河,使这块地方显得十分清幽,特别是在早晨,||乳白色的雾气打从河面上袅袅升起,沿着缓和的山坡飘飘荡荡,像一副大写意的中国画,空灵且富有生动的意境。
西门庆开着他那辆桑塔拉私家车,到达岫云庵时是上午十点多钟,清溪河边的草滩上,几头牛在吃草,更远的地方,有几个农夫在田里劳作,走过河上的那座水泥桥,离岫云庵已经不远了,西门庆把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场院里,正要步行朝岫云庵走,这时迎面从庵里出来了两个人,西门庆盯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他的岳父岳母,一时间分外尴尬,看看四周也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岳母宗伯娘低声叫道:“妈。”
宗伯娘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把一张微红的脸扭向别处,一副懒得搭理的派头。一旁的吴千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干部,赶紧向西门庆伸出热情的双手:“是来看月娘的吧?好,好,知错就改,历来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优良作风。”西门庆心想,别看吴千户此刻对他无比热情,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儿今后的日子好过点,吴千户的心里,只怕恨不得拿把刀子杀了我呢。不知不觉地忽然想起了社会上的一个说法:一个人要想在当今社会立足,主要依靠的是两巴,一是嘴巴,仰迎奉承,溜须拍马,讨得顶头上司的欢心,自然能在官场青云直上;二是鸡芭,娶个官老爷的千金,等于绑票者手中有了个人质,只要让千金玩得高兴点,就有了漫天要价的本钱。
应伯爵见西门庆只顾发愣,心里也有些急了,忙不迭地向吴千户和宗伯娘陪笑脸,嘴皮上好似抹了蜂蜜般讨好地说道:“自打我月娘嫂嫂离开之后,庆哥从没睡过一天好觉,日夜里长叹短吁,埋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千般好的月娘嫂嫂给气跑了。我劝他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您们猜庆哥怎么说?他说这个错误犯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