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天-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邹阳只感到眼前一阵死黑,呼吸困难,双脚无力地软了下来,全身缩瑟着,抖作一团。
过了许久,他才想要回到家里,连忙尽力的站起身来,使劲睁大眼睛,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回到自家门外了。
酒妹正好从屋里出来,看着他惊道,“你怎么了,脸色变成这样?”想必他这时的脸色十分难看。
但邹阳一点也没有听到她的话,气喘喘的,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去。
酒妹见事情不对头,连忙挺着大肚子过来扶着。把他扶进屋,扶到床上去。
邹阳爬上床,全身照例抖缩着,蒙头就睡,下午就发起高烧来,满口胡言乱语。
一会儿叫道,“血!血!血!”
一会儿叫道,“怪蟒!怪蟒!怪蟒!”
一会儿又叫道,“河里……河里……河……”
跟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酒妹吓坏了,正逢着七姑过来,忙把这事告诉了她。
两个人围在床边,掐脉、摸额头、观眼色、听他呓语……弄了一阵子,完了七姑坚定地说,“邹阳中邪了!”
酒妹大吃一惊,“那该怎么办?”虽说她平时也是和邹阳一样不怎么相信那些歪门邪道的,可是看见自家的相公突然变得这样,心里早没了定准,眼睛直巴巴的望着七姑。
七姑定了定神,说,“这个好办,你怀着孩子,不宜出门,阿姑去帮你请巫婆!”
酒妹道,“要请巫婆?”
七姑道,“可不是,你看他发高烧又胡言乱语的,就是中邪的特征,村里的巫婆虽然有时不怎么灵的,但是好歹要试一试,万一不灵了,阿姑再给你叫人到外村去请啊,你顾着自己的身子,别担心,邹阳的事,交给你七姑了!”
酒妹千恩万谢地,差点要给她叩头。
七姑见事情有些紧急,嘱咐两句,赶紧去了。
她去后,酒妹记着她的嘱咐,到厨房去熬了些稀粥,端进房来。候着粥冷后,便把神智不清的邹阳扶起,端起粥去喂他,哄婴儿一般地哄着。
邹阳渐渐有了些些感觉,灵魂归位,听见酒妹柔细地声音在旁边轻轻地唤着,“相公,张嘴,张嘴啊。相公乖,来,喝粥粥,喝完粥粥接着睡,乖啊。”
他无气无力地睁大眼睛,见到酒妹端着竟是一碗血水,惊叫一声,把碗打翻,人又昏了过去。
事实上那哪里是什么血水,分明就是一碗大米粥。
酒妹大惊失色,连忙又去唤他。这一回,却再唤不醒了。
酒妹又惊又怕,守着床边,一刻也不也离开,只巴望着七姑早些把巫婆请来。
时过不久,门外来了一些人,共有七八个,叫着邹阳的名字。
酒妹在屋里应承着,那帮人便前前后后地进了屋。
原来,七姑是个嘴巴把不住风的人,路上遇到些人,便把邹阳中邪的事相告。
这件事很快在村里传开,大伙儿感到奇怪,多有挺他担心的,一齐来看。
这个也问,“邹阳没事吧?”
那个也问,“好好的,邹阳这是怎么了?”
来了一批,走了;走了一批又来一批,邹阳家里倒热闹起来了。
第8集:缠人恶梦(下)
傍晚时分,村里人全收了工,回到家后,那些跟斗阳家熟的,又来了几批,三四个的,七八个的。
邹阳在村里人缘极好,这事倒成了个大新闻,一时间传到人尽皆知,小孩子都知道邹叔叔中邪了。
几个邹阳的亲戚留了下来,帮着酒妹照看邹阳。
天黑透了,七姑才回,不等酒妹问自己先发了话,“酒妹,不巧得很,巫婆不在家,我等得天黑了,没见回,只好先回来了。”
酒妹作急道,“那怎么办?”
七姑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叫人连夜到外村去请。”
这时在房中的,除了酒妹七姑,还有十余人,算来都是邹阳的亲朋。
七姑跟酒妹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邹阳的两个同族侄子邹欢邹笑到外村去请人。
事情紧急,为防路上蛇虫突袭,两人各操一根棍子在手中作为武器,借着月光忙不迭地去了。
七姑又叫人扎火把,人多办事快,一会儿几根通长的火把扎起。
随后,七姑又叫了两三人,打起火把到村外的水沟田埂边寻找“水蜈蚣”、“水杨柳”之类的退烧草药。
该去的人去了,大家又都守在床边,议论着邹阳的病因。
当然,议论来议论去,他们也是弄不清其中原因的。
真正的原因只有邹阳自己清楚,他在脑海里全是阴森的河水和凶恶的大蟒,数度惊醒,数度昏迷。
这样闹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强行灌下两碗退烧草药汤后,才算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人们也被他折腾了一整夜,有几个受不住的,天亮后便回自家休息了。
上午,又有更多的人来看邹阳。屋里屋外都是人,比昨天还热闹了。
邹欢邹笑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是外村的巫婆和师公都不在家,没请到。
酒妹担心得不得了,顾不得昨夜瘦了一圈,仍守着邹阳。
七姑看不过眼,又叫了两个刚来的,帮着守看,好说歹说劝着酒妹也去休息,酒妹不敢走开,便伏在屋里的桌子上打盹。
幸好,喝了那两碗退烧汤之后,邹阳没有再闹,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
村里的人,多半有活要忙,陆续的散了。
七姑快要困得不行了,赶紧回家把自已的女儿小铃子叫了来,帮着守看,自己也伏在酒妹那张桌子上打盹。
中午,酒妹先醒了,去看邹阳,发现邹阳总算有了些人色。
呼吸平稳,也不再做恶梦说胡话了。
酒妹问小铃子,“你叔叔醒过没?”
铃子乖巧地答道,“没醒过,一直在睡呢。”
酒妹爱怜地摸摸小铃子的头,“饿不饿,婶去给你做饭吃啊。”
铃子说,“不饿。婶婶要是饿了,小铃子去做饭啊,小铃子也会做饭的。”说着,自己去了。酒妹便仍然守着床边。
一个下午无事,到了黄昏,邹阳的高烧退了,睁开了茫然的眼睛。
在酒妹七姑的劝说下,吃了半碗饭。
但是,他的脑海里,仍闪动着河水怪蟒和那些记得真真切切的记忆。
晚上,仍有不少人来看他,邹阳已能冲着来人们点点头了,见他在康复,大家都很高兴。
邹欢邹笑也来了,这个晚上,他俩自愿留下来照看邹阳。
邹阳的身体很快恢复,除了比以前略略有点瘦,没有任何变化。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事后,邹阳夫妇为了感谢邻里亲朋们的帮忙照顾,特地在逢集的日子去外面买了些好菜回来,请他们吃了一顿大餐。
当一切复归平静后,河水已退了,村里的人,吆五喝六的,有的下地忙活,有的下河打渔去了。
那些打渔人的孩子们站在河边,拣鱼,丢石子,追赶着叫闹着玩耍。
野草嫩嫩的,抽丝似的长着;树木翠翠的,枝叶随风翻摆。
邹阳门前的那个大坪,也有村里的孩子们在玩,在喊。
他们用长长的葛藤来跳绳,用公鸡身上拔下来的漂亮的羽毛做成键子踢,有些孩子还把圆滚滚身子在坪边的草地上来回打滚。
上午和黄昏是最热闹的时候,也在这个时候,孩子们简直集体出动。
怎么看,这个村里都是超级正常,没有任何邪恶诡异现象的。
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去捉蛙捉鱼,去摘花,去追蝴蝶,全忙开了。
为了家计,邹阳也得下河打渔。
白天里,他跟人们一样忙碌。
黄昏收工时,上了岸,却总是在河边莫名其妙地站上一会儿,望着曾经被河水淹没的河下村发一会儿呆。
回到家里,他跟人们一样吃饭睡觉。休息前,酒妹唤了,他却总是要屋前屋后的转上几圈,仔仔细细地查看过才肯上床。
这些,酒妹自然早注意到了,可是想到春夏之际正是蛇虫繁殖的季节,相公也许只是担心蛇虫爬进屋中来,所以从没在意。
日子自自然然地过着,象村口那条河水,一如既往的流着。
夏天来了,天气渐渐炎热。
酒妹眼看要生孩子。
邹阳白天拼死拼活的打渔,晚上还把鱼加工成鱼干,到了逢集的日子,大担地挑到镇上去卖,卖了钱便到家里存起来。
他暗中打了主意,只等酒妹一生下孩子,立刻带着她离开这个鬼村庄,走得远远的,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也再不回来了。
这个村庄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在邹阳心里,其实仍是倒海翻江的,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他怕自己被别人笑作疯子,更怕吓倒酒妹和酒妹肚里的孩子。
日子依然这样过下去,邹阳白天忙着,晚上哄着自己的爱妻,时常摸着酒妹鼓鼓的肚皮,巴望着她快些把孩子生下来。
也奇怪,酒妹到现在,怀胎足足十月有余,却始终不见孩子呱呱落地。
一晃眼四月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一晃眼五月过去了,还是如此。
到了六月的最后一天,邹阳一个晚上没睡着,只盼着儿子能在这一天晚上出世,哪知等到天亮孩子仍然没有出生。
第9集:危言耸听
邹阳又惊又奇,白天便没有出工。
不光是他,就是酒妹自己,也觉得惊奇起来,常常问道,“孩子怎么还不出生啊?”七姑是过来人,但对于这类事情,也不甚明了。
一晃眼,七月又快过去了,足足怀孕十四月的酒妹没见孩子下地。
渐渐的,村里的谣言又传了起来,有人怀疑酒妹怀的孩子是个死胎,早死在腹中了,只是胎衣未下;有人怀疑怀了天胎,上界神仙转世,得三年才生;也有的干脆说邹阳中邪那阵子,被鬼附身,现在鬼又附到酒妹胎里去了。
众说纷纭,对于自己弄不懂的事情,人们大多相信子虚乌有的迷信之说。
于是,渐渐地,这事传到外村去了,这地方,方圆几百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河上村的酒妹怀了个怪胎。
村里人见了邹阳,照常打招呼,然而眼中总隐隐藏着一丝戏虐的意味。
这件事,渐渐地也成了一件压力,沉沉地压在邹阳夫妇身上,两人平时便很少出门了。
酒妹以前是酿酒卖的,自从身怀重甲后,就停手不酿了。村里有些爱酒的,便在逢集的时候到外面去买,极不方便。
七姑发现这件事后,因时常见过酒妹酿酒,知道其中的法门,便与自家的商量着酿酒卖。她的丈夫村人都叫七叔,开始还不同意,害怕邹阳夫妇见怪。
七姑亲自到邹阳家来,找酒妹说了,酒妹暗想反正自己不能酿了,索性将将酒曲的配制方法和酿造工艺全部坦然相告。
七姑自此在村里酿酒外卖,开了个小酒店。
河上村虽然稻田不多,所幸土地面积宽,家家户户都开有几块地,多种红薯当补充粮食。
河上村的背后靠着一座大山,有的人还上山开了荒。七姑、阿满和二小子家都不例外。地产的红薯,又是酿酒的佳料,七姑因此不愁。
她那边酒店开张后,村上的人,都到她那里沽酒去,相比之下,邹阳家里反而冷清起来,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了。
但是七姑有空的时候,还常常来看望酒妹。
七叔到外面镇上买什么好吃的回来了,七姑总差她家的小铃子送一些来。因此,两家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
七姑的门前,因为没有邹阳门前这样的大坪,孩子们去的很少,倒是邹阳门前的大坪了,总的少不了那些孩子们的身影。
铃子也常到大坪上找人玩。
孩子们最爱玩的地方,除了大坪,就是村里那棵古树下,再就是河边了。
河边的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