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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太虚幻境-第109章

小说: 太虚幻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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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开心,我的亲人朋友都在身边,这也是个美梦,有什么不好?」

容若苦笑一声:「但谁能知道,这个梦能延续多久,谁能知道梦醒时分会不会痛苦?」他望向楚韵如的眼神,终流露淡淡悲伤。

「什么莫名其妙的傻话?」柳非烟耐不住性子,抓起只杯子,对着容若扔过来。

容若心神怅怅,亏得楚韵如及时推他一把,才没给扔个正着。

柳非烟瞪着他说:「不知你这人是疯子还是傻子,好好个人,却想什么蚂蚁啊!做梦啊!就算真是一场梦,梦得这么真,这个梦有什么不好?就算在我们头上的苍天神灵眼里,我们真的就像蚂蚁那么小,他们一动念,就可以毁灭我们的一切,难道我们要哭天号地,就此自我了断吗?简直是个白痴。在上古传说中,也有神灵震怒,有大水毁灭世界的故事,可是在那之后,人还是活下来了,还是怒力地活得更好,更开心。就算明天神仙一时好玩,要毁天灭地,但今天,我们也要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我们没做过亏心事,我们没有对不起我们自己,我们努力地完成我们的心愿,有什么不对?即使微如蝼蚁,即使人生如梦,我们活着本身就是最好的,最有意义的事了。」

容若被骂得一怔,呆呆坐着,不语不动好一阵子,忽的长身而起,迷乱的眼神异乎寻常地明亮起来,哈哈笑着对柳非烟深施一礼:「多谢小姐提醒,令我茅塞顿开。」

他双手举杯,对着柳非烟一敬,仰头饮个一滴不剩。

旁人犹自茫然望着他,他却已悠然坐下,只觉胸中块垒全消,自入太虚幻境以来,从不曾如此轻松自在过。

「是啊!什么真实虚幻,什么神灵蝼蚁,我的人生如此多姿多彩,怎能不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如此真实,何必再去烦恼忧愁。未来的路,我终于知道应该怎样走下去了。」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八集 劳燕纷飞

第一章 情深断肠

容若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只觉心头无比舒畅,胸中块垒全消,正想放声一笑,却忽觉一双明眸望来,不禁心头一颤。正是一直凝神听他们讨论的楚韵如,明眸如水,清亮似星,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水双瞳,深深凝望着容若。

「你一直问,如果我们身在梦中,身为蝼蚁,该如何想?可是,我很想知道,如果你是那沉睡的书生,在你心中,那梦中所有的亲人朋友,对你来说,又到底是什么?」

她的眼神如此清澈明净,似要从这一眼,直望进他心中至深处。这样的一双眼睛,似有奇异的魔力,令得容若情不自禁,怔怔回望她,看着她朱唇轻启,轻柔的声音,直叩心房。

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激动,让容若毫不迟疑站起来,对四周一抱拳:「对不起,在下临时有些头晕,也许酒饮多了,要回去休息了。」也不等别人说话,拉了楚韵如起来,又复对侍立在旁的凝香、侍月道:「我们信步走走,吹吹风,酒劲就过去了,你们去找苏良、赵仪,一起回去,不必跟着我们了。」

他交待得飞快,拖了楚韵如就走,旁人还不及反应过来,他已经施展轻功,像风一样和楚韵如掠了出去。凝香、侍月来不及跟上,连性德都不及相随,旁的人更来不及劝阻,就连外头的苏良和赵仪也只觉一阵风声过,等回过神来,容若已拉着楚韵如跑得没影了。

容若一直跑到长街尽头,左右都再不见半个闲人,这才凝望楚韵如,一字字道:「对于那入梦的书生来说,那一切,绝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一场真实的人生。他的妻子,他的朋友,每一个人,都给过他无数快乐,在梦中的每一天,都是他永不能忘怀的甜美记忆。」

楚韵如不明白,他这样急匆匆拖她出来,就只是为了避开旁人,用这样热切的眼神凝望她,用这样真诚的语调对她说话。

她只嫣然一笑,柔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梦幻真实,也不在乎什么蝼蚁天神。我只知道,如果你是那入梦的书生,那么,我不愿做人间小姐,倒宁愿化为一只小小白蚁,和你共用那个美梦,只要在梦中让你快乐开怀,只要能给你一个美丽的回忆,只要能成为你真心怀念的人,就算是蝼蚁,是梦幻,就算明天醒来,世界毁灭,大梦终醒,也没有什么可在意,可叹息,可伤悲的。」

她语气轻柔,声音像春天的风,吹入人的心田,让人无法怀疑她的一片赤诚。

容若一阵激动,也顾不得就在大街之上,忍不住伸手拥抱她:「傻瓜,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楚韵如幼承闺训,最重礼法,此时,竟也不躲开他的拥抱,反而嫣然一笑:「我也一直想问你,傻瓜啊!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呢?」

容若展臂,把她抱入怀中,柔声说:「因为你待我最好啊!纵天下人疑我忌我,你却知我信我,就算旁人全都负我伤我,你却永远不会背叛我。」

楚韵如玉手微颤,久久垂眸,良久,才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回家。」说着轻轻推开他,低头疾行。

容若料她是被感动到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暗欢喜,紧跟着共行,一路细语温声,楚韵如却一直垂着头,不答一语。

回到逸园以后,楚韵如即称有些乏了,要去休息。

容若心里叹气,女人娇羞起来,真是麻烦得很,却也不忍阻拦,只得任她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全都去拜寿,家中的仆人只道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除了看门的两个下人,其他人全都跑去躲懒,一时偌大的园林见不着一个人。楚韵如又走了,容若忽觉整个世界都冷清起来。

一个人回了闲云居,往和平日相比,宽大得有些凄清的床上一躺,本想小息一下,谁知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无聊到要睁着眼睛,数窗外树上的落叶。

忽然间窗外的树枝被萧远带着恶意笑容的脸挡住了:「很难得啊!拜寿的人这么早就回来了。」

容若也白他一眼:「很难得啊!花花公子也这么早回来了。」

萧远也不生气,悠然道:「怎么,没人陪你,感到寂寞了。你的皇后娘娘,莫不是抛下你不管了?」

容若听他辱及楚韵如,一阵怒气直涌心头,起身斥道:「你和我斗气也就罢了,以后不要出言辱及韵如,她是这世间,待我最真心之人,我不想听你用这样的口气说她!」

萧远冷笑一声:「我不过是见你一人寂寞,想来陪你出去走走玩玩,你倒这般发我的脾气。」

容若一凛,望向萧远,眼神中充满防备,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自己把这个恶霸王爷感动到天良发现,决定和他做好朋友、好兄弟了。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萧远不甘心受制于自己,暗中必要施手段报复的,只是最近见萧远日夜逸乐,什么事也没做,暗中还在奇怪,看来,现在萧远要动手了。

萧远却对容若防范的眼神视若无睹,负手悠然道:「你若有胆子,便跟我出来,若是不敢,也就罢了。」

这是最最低级的激将法了,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该上当,偏偏容若一股热血往上冲,反正以武功而论他也并不怕萧远,只要小心一些,也不至于中计,当即道:「好。」

事后,他为这个决定,后悔了千万次,却再也不可能让时光回头。

萧远领着容若沿着花径漫步,渐渐接近潇湘馆。

容若微微皱眉,难道这家伙是要去找韵如?张口就要问,萧远却先一步以指压在嘴唇上,做手式示意他噤声。

容若一呆,忽听到一个足以令他动魄惊心的声音从林中传出来。

「你还没查出萧性德的来历吗?」

「此人深不可测,又素来冷淡,问他的话,他绝不会回答,我问过容若几次,他也只说性德是最可信任之人,却不提其他,我也不好过于追问。」

过分熟悉的声音,让容若全身一僵,大脑突然停止运转,整个身体因为莫名的惊恐,而微微颤抖起来。

「你是皇后,是他的女主人,萧性德敢不理会你吗?」

「你不知道萧性德此人,就是皇帝,他也似从没真的看在眼里过。」

「容若今天在谢府拜寿,出手大方到极点,可是另有深意?」

「能有什么深意,不过是喜欢招摇而已。」

「他选择住在富甲天下的济州,可是另有用意?」

「你要我说几遍,住在济州因为我喜欢济州,如此而已。」

「你要知道,权谋争斗,阴谋陷阱,便是父母妻儿都不可告之,天下并没有真正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济州富甲天下,大楚的税赋有三分之一出自济州。他这样的人物,长住济州,怎能不让人提防?」

「说得有理,那权谋之争,父母妻儿皆可出卖的事,我还没见过不成?倒要谢谢你提醒。」

「我知道你心中不舒服,不过,你既生在这权谋场中,也只得认命。我先走了,你要小心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不妥,即时通知我们,千万记住,永远不要毫无保留地相信任何人,包括他,当然,也包括我。」

容若呆呆站在竹林外,竹林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他却拒绝去聆听,拒绝去思考。

萧远适时在他耳边缓缓道:「这就是那世上,待你最最真心之人啊!」然后狞笑着伸手在他背心处,狠狠一拍。

若是在平时,容若自然不会被他拍到,但此刻容若失魂落魄,早忘了防备,后心被拍个正着。

这一击,萧远若是含力而发,足以要掉容若的命,但萧远却只是借这一击发出一股强大的推力。

容若身不由主,被推得跌进竹林。

楚韵如闻得声息,迅速转身:「什么人?」

容若一跌倒在地,也即刻爬起来,才一抬头,便已看到楚韵如惊恐的眼神。

两个人无可回避地照了面。

她眼里的绝望映着他眸中的痛楚,两张脸都惨无人色,两颗心都在同一瞬间,深深坠向无底深渊。

望着楚韵如的脸,容若的手足冰凉,身体僵硬。

他没有斥责,没有发怒,甚至连疑问的表情都没有。

太过混乱,太过惊讶,他几乎忘记了应有的任何反应。唯一能做的,只是呆呆望着楚韵如。

望着她绝望的眼,他仍在盼望,这一切只是幻觉。

望着她再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他却知道,自己真的跌进了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中。曾经的幸福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就在刚才,还那么真真实实地握在手中。

明月下,她握他的手,她对他轻轻点头,许下一生一世的诺──「好!」

而今日,她嘴唇颤抖,却为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闲云居中,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我只知道你是我一生所见,最好的人,无论你要做什么,无论你选择什么路,我总会陪着你,伴着你,不离不弃。」

而今,耳中轰然响的,却是刚才竹林外,听到的那一句句椎心刺骨的对话。

眼泪,从她脸上,无声地滑落。

容若抬手摸了一把脸,脸上一片干燥。没有泪,不曾哭。

他在心中奇怪地笑了笑,为什么,伤心的是他,断魂的是他,以为要心碎吐血的是他,到头来,哭的却是她。

他向她伸出手,走前一步。脚步出奇地有些摇晃,身子僵硬得几乎不听使唤,明明轻功练得很不错了,却连普通的走一步路,都几乎跌倒。

楚韵如身体颤抖如风中的落叶,泪水不断滑落下来,沾满衣襟。她望向一步步走近她的容若,如溺水者,看着唯一的生机,又似犯罪者,望着当头劈下的刑刀。

两个人相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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