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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御妖记-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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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静静的看他:“他们打你,你都不还手吗?”

木炎清不语。

含香又道:“阿紫呢?”

木炎清的笑容慢慢消逝,扭过头有些酸涩道:“我不知道她在何处。”他又转头看她:“可是她来找你了?”话语一落。眼神又黯淡道:“她还是不愿见我是吗?”

含香眉头一跳,她不过是问一句话,木炎清就自己蹦出这么些话来,她猜的果然没错,木炎清和流苏紫之间确实是有故事的。她兴致大起。搬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从袋里掏了一把瓜子塞了一颗到嘴里:“将整件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兴许我能帮你。”

……

含香打了个哈欠爬出被窝,昨夜她在木炎清处坐了许久,直到穗恭卿来催促她才离开。想着木炎清要她做的事,她着实有些为难。

窗外吹来一阵冷风,她打了喷嚏。雨后和风吹一听屋内有动静。连忙进来服侍她起身。

后半夜下了场雨,又冷上几分。

雨后关上窗,替她披上外衣,风吹将热毛巾递给她。

“殿下要出城几天,走时说这几日变天,要主人注意保暖。莫着了秋凉。”

含香点头道:“殿下何时出发?”

“已在城门,立刻就走。”

含香连忙从枕下取了件衣服递给风吹:“你走的快,将此物给他。”

这是她昨日为白砚赶制的里衣,本想着过几日再给他,现下他要出门。还是带给他为好。

风吹接过便去了。

含香静静的吃饭,一边想着木炎清和流苏紫的事。

她记得她冲关成功后的第二年,流苏紫也出了院子。那段时间她感情受挫,日子过得甚是艰难。因此虽与流苏紫通信,却并无细看她信中到底写的是什么,依稀记得她在信中提过与朋友四处游历的趣事。

流苏紫的信写的很有趣,大都是些各地民俗和她路上所遇的各种事。那时含香只当作流苏紫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因此也就看一看就忘记了。直到昨夜听了木炎清所说,才晓得那几年流苏紫乃是与他一同游历四方的。

戏文里关于侠男义女之间情愫之始,向来都是从在荒山野岭过夜开始。而木炎清与流苏紫一同游历多年,一同在荒山中过了多少夜也算不清楚了。木炎清洒脱不羁,流苏紫自也是不拘小节,只觉得彼此之间相当合拍,两人无话不谈,他只说一句话,她便知他心中所想,实则在心中已将对方视为知己,却也并未向男女之情上想。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发生的。

也就在含香离开浮羽岛去给殷凰祝寿的时日,木炎清接了个师门任务,护送一修真前辈的家眷去沧海城。这任务很轻松,流苏紫与木炎清约好在城外相见。

要说木炎清长相虽是清秀,却不是那种能让人一见倾心的人物,可他举止潇洒,言辞有趣。与他相处久了很难不喜欢上他。他一路上与那前辈的兄长大侃江山,岂料全被坐在车中的前辈的小女听见,那小女不由芳心暗许,到了沧海城分别时竟与木炎清表露心声。

那小女甚是直白,将自己如何喜欢他如何忘不了他全盘托出,便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下大声说出来。打着不要名节也要木炎清的小算盘将他逼得下不来台。

而那时流苏紫也到了城外,小女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被她听进去。便上前拉住木炎清与那小女道:“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自然不会同你在一起。”

此举吓坏了木炎清,也吓坏了流苏紫自己。木炎清连忙与流苏紫一同离开沧海城,木炎清心中乱成一团,与她悄然无声的走了一段路,走到一湖边停下,终于道:“我知道你那般说不过是为了给我解围,多谢你。”

流苏紫咬着唇不语,凝视着湖畔垂柳。

木炎清脑袋嗡嗡响,觉得平时挂在嘴边的词汇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流苏紫的一句话,似在他心湖中投下块巨石,掀起巨浪。他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似慌张,似惶恐,还有些开心。他甚是珍惜两人间的关系,并不想因此事起隔阂,他顿了顿又道:“我一直将你当做好友看待,除此别无它想。”

他说这话的本意,无非是想在理清自己情绪之间将此事翻过页去。

流苏紫面露凄凉,却依旧勉强笑道:“我也是这般想法。”

木炎清松了口气,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最好,谁料流苏紫在当夜便留了张纸给他,悄然离去。

流苏紫一走,木炎清甚是失落,却安抚自己与自己同行数年的人突然离开,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适应,无非是思念好友,觉得空虚罢了。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中的空虚向个黑洞般渐渐扩大,大的让人坐立难安。他不停问自己,真的只是将她当作好友吗?真的只是好友吗?

他心中烦乱,绕着沧海城胡乱走着,遇到妖镇妖城就往里钻,没事便喜欢在人群中搜寻粟色头发的女妖,直到有日突然惊醒,他竟然是无意识的寻找流苏紫的踪迹。可笑两人同行五年,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还说什么只是好友的蠢话。

木炎清在沧海城遇到含香的时候,心中还是怀有一丝希望的。流苏紫与含香交好,也许会去找她也说不定。与含香一起,也许能打探到流苏紫的下落。他邀请含香一同去木灵山中游玩,私底下也存了这般念想。

想到此处,含香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块五花肉,白砚做的菜真好吃,之后几天吃不到他做的菜,心情甚是低落。

含香与木炎清同行的那段时间,木炎清时常问她阿紫有没有与她联系,现下才知道是这个原因。含香与流苏紫是好友,非常了解流苏紫的脾气。流苏紫心智甚高,倘若那日在众人面前说的话有一分是真的,木炎清说对她别无想法那便是深深伤了她的自尊心,也难怪她一走了之。

若是换个寻常女子,木炎清也只需赔个不是,哄一哄便算了,可这人是流苏紫啊!回想她刚进院子时流苏紫对自己的态度,含香觉得木炎清也够受的。此事难解。

风吹开门进屋,外衣上满是雨水,她打了个哆嗦道:“雨下的很大,这种天气出行,殿下定是不便。”

含香道:“东西可送了?”

风吹笑道:“送了,差一步便赶不上,殿下很高兴呢。”

含香点头,高兴就好。你看,男女间谈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谈感情。当初她那么喜欢白砚,与白砚间的关系反而一团糟,现下她抽身出来,两人不是更好。

既然白砚已经走了,她自然可光明正大的去探望木炎清,何况他昨夜与她说的计策漏洞甚多,她还需要再同他好好聊一聊。

她穿上了木屐,打着伞出了门。

雨势甚大,阵阵冷风吹的人难受,冬日将至。

ps:

我觉得一更确实少一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师门

冷雨扑面,含香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没有想到天冷的会这样快,出门时也只穿了件外套,现下倒有些后悔了。

悬崖外的是灰蒙蒙一片,天空低垂,压在远方草场上,看着天地间便只得她手掌宽。白砚在这种天气出行,确实是艰难。

含香边走边回想衡水城中的事。

按木炎清的说法,他到了衡水城后也并没有放弃寻找过流苏紫。流苏紫所属的辉月族乃是北地一个依附银月城的古妖族,若流苏紫与他分手后回家,他来了北地定也能见到她。

借着衡水城主的集结令,他远赴北地。一方面,他要听从师尊的安排除妖护城,一方面,他并不认为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务必赶尽杀绝。只要妖不伤人,何故伤妖。可若是妖伤人,他的职责就是惩妖除魔,那日在衡水城中他与含香说:“我是木灵派中的人,是持牌除妖师,惩恶除妖乃是我的天职。若那些修真之人和无辜百姓真的是白砚杀的,无论你我的交情如何,我定会手刃狼妖。”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含香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其实比起含香,木炎清更害怕白砚作恶。

他出城寻过许多次,均未寻到流苏紫下落,有一次还冒险进入辉月族驻地搜寻,险些回不来。

那日晋连回城,晋淑琴离开后,他看见屋顶上越过个影子。只看到那背影,他的心就狂跳不已,不容多想追着那背影就去。

那背影跑的很快,直到追出衡水城他才追上。

那一夜无星,比寻常夜晚还要黑上几分。他却能清楚的看到黑暗中流苏紫的纤细的身影站在风中,裙摆在风中咧咧起舞,长发被风吹的凌乱,一双紫色的眼在黑夜中发出微光,让世上最珍贵的宝石都为之黯然。

木炎清知道流苏紫的娘亲是只花妖。花妖以色侍人,而流苏紫向来冷面,长相可说清丽却少了些温婉,因也说不上是个绝色。可这一夜她在眼前这么一站。真当是一朵黑夜中开放的花,说不出的绮丽。

他无意识的摸着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随手理了理头发。

他只想着要找到她,却从未想过寻到她之后要说什么,或是要做什么,甚至连上前牵她的手他都不敢。

他张了张口,最终说出口的只是一句:“你可好?”

流苏紫点头。

木炎清走上前一步,流苏紫却退后一步。

木炎清道:“何故不见我?”

流苏紫双手交叠道:“我见你,也只想同你说,今后你不要寻我了。”

木炎清突然觉得胸口一凉。又走上一步道:“为何?”

流苏紫叹了口气:“我族誓死效忠银月城,既然是立下誓言,绝不会变。你我虽是朋友,却注定兵刃相见,现今不如不见。”

木炎清踏上一步。拉住她的手道:“若我并非只是将你视为朋友呢?”

流苏紫猛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异。木炎清又按住她的肩:“我喜欢你,便不能只将你视为朋友,更不能与你在战场上相见。”

含香觉得若是个寻常女子,突然听到这样直白的表白,第一反映就是开心,若这表白的人正是自己心仪的对象。指不定还会落下几滴泪来。

可流苏紫并非寻常的女子,还可说有些怪异。按之前透露的种种迹象来看,流苏紫对木炎清并非无情,甚至还情难自已。可她一听此言,却直接推开木炎清,用比平时更冰冷的口吻道:“我乃辉月族人。立誓与银月城同生共死,就算你木灵派不参与北地之争,我也决计不会同个凡人有纠葛。你我今日在此,还是把话说清楚一些,从今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木炎清觉得自己手脚发软。却不知靠着什么还能站着,直愣愣的看着流苏紫。

流苏紫退后一步,抿了抿唇道:“我走了,你保重。”

她转身便行,木炎清看着她的背影自嘲道:“我向来觉得自己洒脱,不将世俗之事放在眼里,却不知真正洒脱的人却是你。”

流苏紫背影一顿,加快脚步消失在黑暗中。

木炎清在原地站了一夜,天色发白时才回身进城,才走到城门,便见晋淑琴带着一群人在城门口等他。

后来的事,与穗恭卿告诉她的一样。

晋淑琴指认他与女妖有首尾,祥和真人除下木炎清的青竹剑将他关起来等掌门处置。全程木炎清均未反抗,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没有。

至于他为何会被打成这样,他自己没有说,含香却也猜得到。木炎清十四岁便是持牌除妖师,又是木灵派掌教亲传弟子,不到二十岁便得了象征未来掌教的青竹剑。多少人嫉妒他恨他,如今墙倒众人推,那些年长的同门碍于面子不会动他,可与他平辈的却不见得会同样心胸宽广。更何况其中还有晋淑琴推波助澜,他自然要受一点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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