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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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奴仆进屋,准备送小猴儿和流苏紫回排屋,含香这才注意到天已经全黑了。
含香毕竟没有痊愈,又听了半天话,精神不济。吃了点东西便睡了。眼睛一闭上,却是白砚,白昼,落雪姸等在脑中晃来晃去,过了好一会才睡着。
。……
碎玉牙捧着青花瓷杯,抿了一小口茶,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白砚,心里有些发慌,这个瘟神怎的就寻上门来了。
白砚着一身青色长袍,银发用一根木簪束好,坐在窗边沏茶,精致的侧脸微抬着,看不出心中喜乐。
"此茶可合玉牙先生口味?"他淡淡道。
"浓而不温。"
"先王常说,品茶如人。"白砚端起茶壶又为碎玉牙添了一杯:"此茶唤作莲台,长于天云山顶,百年才得这么一壶,甚是难得。"碎玉牙捏紧杯子,指节发白,他猜不透白砚的来意。数天前他知道二公子藏在院子里的时候,惊的双脚发抖,险些站不起来。还有那个落雪姸,也不知从何处溜进院子的。当他带着各掌事到达湖畔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承认,这些年他对院子的管理放松了不少,在西南边有几处阵法已经破损,若是有人悄悄潜进来,他也未必知道。可院子这么大,他要管好这许多学员已经是不容易,谁又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若是在院子外头,碎玉牙只是个炼丹高阶的妖怪,而白砚是妖王,轮也轮不到白砚为他沏茶。可这是在院子里,他是总领事,而院子从不插手妖王间的纷争,更不受哪个妖王的管辖。想通了此节,碎玉牙的脊背挺直了,白砚想要动他,也要看其他妖王答不答应。
"茶是好茶,却不合老夫的口味。"他在白砚面前自称老夫,却忘记了白砚比他年长千岁。可见一人凭着表象做事,久而久之,连自己的位置都忘记了。
白砚却毫不在意:"莲台虽然精贵,可其茶种却易得,万年来不知多少人尝试过种植此茶,却偏偏只有天云山顶上的那一株活了下来,先生可知何故?""不知。"
"莲台喜寒,又爱灵气充裕之所,若要开枝散叶,所吸附的灵气自不在少数。放眼天下,除了天云山,便没有其他地方适合莲台生存。莲台若非生长在天云山顶,便只是棵普通茶树,不值一文。"碎玉牙手一抖,杯中茶水溢了出来。
白砚嘴角浮起笑意,背着手走到窗前:"先生请看,远处山峰上堆满了积雪,那积雪高高在上,享受着众生仰望,却忘了身下实有山石支撑。"话说到这般,碎玉牙怎么还会不明白白砚的意思。白砚在提醒他,若没有院子的依靠,他碎玉牙便什么都不是。可若想要继续待在院子里,必须要成为白砚的人。
碎玉牙想到再过三百年,总领事的位置便要重新选过。三百年对妖怪来说,不过是瞬息而已。想到三百年后,自己不再是总领事,碎玉牙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自己的道行很难更进一步,而院子外有许多的仇敌在等着他。白砚是给他一个选择,给他一个未来的保障。
白砚转过身,又问了一次:"此茶可合先生口味?"碎玉牙将茶一饮而尽:"口齿留香,甚好。"白砚道:"炎熙,将莲台赠与玉牙先生。"碎玉牙接过炎熙手中的茶罐,小心收好。白砚能当上白狼王,靠得并非是蛮力。他到此时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雪已经停了,一轮明月浮在空中,照得雪地银光一片。白砚走在雪地里,心想着银月城此时是否也是洁白一片,那白色的城墙在月下如白玉一般。城楼顶上冒出缕缕青烟,间或传来孩子的嬉笑……
那个孩子,此时在做什么。他抬起头,向峰顶上看去。
第七十二章 梦境
炎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殿下喜静,平日也不主动同她说话。只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实在忍耐不住,她怕殿下陷入与两百年前同样的光景:"殿下是否在想着小含香?"白砚回头看她,见她双眉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抬头看月,脑中浮起鲜红血色。
"她还是个孩子。"
炎熙咬着嘴唇,以殿下的脾气,此时不说今后便没有机会再说:"数年后她便不再是个孩子。"白砚没有回答,背着手前行。
炎熙在他身后低声道:"难道我不可以吗?"声音细如丝线,低不可闻。
白砚脚步一滞,白色大氅在月下抖动。
"你是想效仿落雪姸?"白砚冰冷的声音似锥子一般刺入炎熙的心。
炎熙从头冷到脚,身子一抖,跪下道:"属下逾越。"白砚不再向她一眼,向天上飞去。
炎熙不敢再跟,仰头看着白砚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心想着,这就是白砚,对你很好很好,好到你以为可以将心交给他。可若真的这么做了,感受到的却是刺骨冰寒。她明白,可落雪姸不明白,白白将自己陷进去。
炎熙叹了口气,这千年来,得到他的心的,也只有落书恒一个了。
含香梦到自己行在一片桃花林里,花瓣纷纷落下,似漫天花雨。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片桃林,第一次是在夜漆漆赋予她的幻境里。她穿着一身红衣,看上去年长许多,似自己,又不似自己。
在花雨中,有人缓缓向她走来,白衣宽袖,银发披肩。桃花瓣划过他俊美的脸,落在他的银发上。
翩翩公子,笑语嫣嫣。
含香张开口,想说话,偏偏嗓子里似磨了砂纸,只吐出一个字来:"白……"白砚大步上前,桃树向他身后退去。
含香想向他走去,可不知怎的,脚步却一步步向后退。她越是着急向前,与他的距离越大。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泪水扑扑落下。
"白……"
含香惊奇的审视着这股奇怪的悲伤,这伤感似一直埋藏在体内,突然爆发出来。看似与她无关,却又紧密相连。明明心里想靠近他,却只能离开他。
她从梦中惊醒,枕边湿了一片。
抹去眼角残泪,她坐了起来,觉得自己迷失了。当年在钱家生活,诸般苦楚,她都没有像今夜这般哭过。而这些感情,并不是自己的。
月光透过窗纸映入室内,将整个厢房照得格外雅致。她失了睡意,穿上棉袄下了地。
银月耀眼,峰顶风大,阵阵寒意钻进衣领。含香有道行在身,只需运气便可御寒,可她却想感受这股寒意。知道冷,知道痛,才是真正的人,才是真正的感受,而非那突如其来的悲伤。
含香打了个喷嚏,觉得好了许多。
"即是怕冷,怎不多穿些出来。"
她一惊,连忙扭头,一件白色大氅已经将她裹住,白砚背着手低头看她。本以为他早已回到银月城,怎的还在院子里。含香讪讪然,妖王不是该很忙吗?
含香用力搓了搓鼻子,将鼻头搓成粉红色:"也不是很冷。"话才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白砚笑道:"真是个孩子。"
含香惊呆了,张着嘴看他。她从未见过白砚笑得这样温柔,原来他笑起来也很好看。初次见他,他着一身白袍,全身透着冷意,似要将世界都冰冻了。她一直以为白砚是个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却不想人都是有多面的,白砚也不例外。
流苏紫曾说,穿白衣的男子是每个女子心中的梦。白砚擅着白袍,却没想这青色也很适合他,让他少了几分冷意,多了些温暖,更有种云淡风轻的潇洒。
"我才不是个孩子。"含香别过脸道。
白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搅乱她一头秀发。三年前含香不过到他的腰际,现在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睡不着吗?"
"没有。"她躲开他的手,抚平被他弄乱的头发。她经历过几番生死,实在不喜欢被人当成个孩子。
"可是害怕了?"她年级这么小,两次险些死于落雪姸的手中,若是害怕也是正常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愤怒,送她进院子乃是自己的主意,本想给她多些历练的机会,却没想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若非得了消息,知道白昼躲在院子里,刚好赶来,她早就连元神都不存了。白砚犹豫了,在院子里研习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可院子之外的世界却更加残酷,他不想她做一只永远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她若是不快点成长,他也要逼着她成长。
可他不喜欢她成长的环境中遇到生命危险,因此他去找了碎玉牙,希望碎玉牙明白他的意思。
含香本想回答:"我不怕。"可话到嘴边,想起那日的情景,打了个哆嗦:"有点害怕。""想要不害怕,就必须变强。"
含香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说些安慰自己的话,没想到竟是要自己变强。她抬起头看着白砚,冰蓝色的眼珠闪着微光,另一边眼睛里却只有白色的空洞。
她笑了出来,幸好白砚没有安慰自己:"我知道,我会变得很强很强,比你还强!"白砚弯下腰,在她长发锊至耳后:"我等着这一天。"依旧将她看成个孩子。
含香仰头看他:"落雪姸说我长得似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是谁?"白砚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她被落雪姸伤害,总是会想要知道自己受伤的理由。只是他不想回答,一点儿也不想。这一切,还是要让她自己去体会。
他伸出一指,拂过她额头上的桃花,什么都没有说。
次日,含香睡到正午才醒。她不记得白砚何时离开,也不记得自己如何回到房中,只记得他温暖的指尖触碰在自己的前额,接着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觉得睡的很好,身体轻如鸿羽。想着多日没有练功,盘膝坐好,将灵气引入体内。灵气似泉涌般冲入体内,便似她是一块大磁铁,能将周边灵气通通吸入身体。含香甚为吃惊,怎的受了伤后吸取灵气更加容易了,莫非是和自己的元神被抽出体外有关。这么说来,落雪姸还算帮了自己。
她专心练功,连小猴儿和流苏紫来了都不知道,他们在门口看了一会,便轻身离去。含香练了整整一天一夜,只这一天一夜,便觉体内灵气有明显增加,竟比在浮羽岛上还要快得多。
第七十三章 琐事
含香又休养了数日,直到穗掌事确定她已经恢复健康了,才允许她回到排屋。这一来一去耗费了快一个月,选择组员的事也停了快一个月。
到了次日,夜漆漆带了十几个妖怪来给她看。夜漆漆虽在感情上不靠谱,可这件事办的真心不错。这十几个妖怪各有所长,虽脾气古怪些,倒也无妨。
含香挑来挑去,选了五个妖怪,剩余的便好生送回夜游园。即是进了她的小组,夜漆漆等人便要搬进排屋里住。含香去找容管事安排住处,容管事感谢她救了宝儿,本就想报答她,于是将二十八号周围的妖怪全部迁走,让含香的组员住了一排。
组员齐了,含香便去禀报穗掌事。
"我的小组叫什么名字?"
穗掌事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月白"二字。
含香一看傻了:"此名有何典故?"
"此乃殿下当年在院子里研习时创建小组的名字,先是殿下,后是我,再来是炎熙,这小组在我们手中从未输过,后来因殿下成了银月城少主才取消。现今复起,传与你手,你可别让殿下丢脸。"含香接过纸张,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穗掌事见她脸色沉重,便一折扇打过去:"精神些!"含香连忙侧头躲过他的折扇:"这东西离我远点!"看过了他和落雪姸的激斗,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这把扇子靠近自己。
有了组名,接下来便要商量组袍的颜色样式。小猴儿觉得既然取名月白组,用月白色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