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亚兰维的冒险:狩望 [校对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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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的神经也是坚韧异常,终于坚持着完成了咒语。只见白色的光芒离手,印入影鹫的身体,这契约就算完成了。
「尊贵的神眷之女,我已经办到了。」他洋洋自得地转向伊德丽尔,却发现神眷之女一脸的不敢相信。
而自己的两个兄弟早就躲得远远的,正和菲琳娜在说着什么,似乎根本不认识雅克这个人似的。
「神眷之女?」雅克干咳了声,伊德丽尔摇摇头,举手向天,银杖再次出现在她的手中。
诵唸了几分钟咒语,只见神眷之女舞蹈般地轻舞几下,将银杖划过长空,瞬间,幽幽的蓝光裹着卡巴冲天而上。
「卡巴巴莱……」随着最后一声怪叫,小家伙消失了。
「没问题了,两三个月后,你应该就可以召唤牠……」伊德丽尔轻吁了口气,细细交代,「不过,你要想利用牠的变形术,至少还得两三年的时间。」
雅克喜笑颜开,再三道谢,转身找自家兄弟去了。
「大脑壳!小胖子!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雅克嚷道,搬出了在菲琳娜面前好久没叫的昆特的外号,「竟然让我一个人出丑!」
昆特端详了雅克半天,「小蚂蚁,你有没有发现?在那个神眷之女面前,你特别像个孩子。平时你就算称不上老道,表现也没这么搞笑呀?」
艾瑞哼哼了两声,撇撇嘴,「岂止是像小孩?而且还是那种特别会撒娇的笨小孩。我可是成年人啊!哪能掺和。」
雅克微微一愣,自己果然有些不太正常啊……
……莫非、莫非是因为那所谓的「前世」在作怪?她说是她带我进入轮回的,总不会上辈子是她儿子吧?
「你不会、不会……有恋母情结吧?」菲琳娜忍着笑意打量雅克,「不对啊……神眷之女才二十八岁,长相又不显老。」
雅克一时语塞几欲吐血,赶紧转移话题。
☆、第六章 自由之声 (1)
在城邦独立日这天,一行人终于赶到了自由城邦的精神圣地──兰夏城。
雅克众人跟着伊德丽尔的引领,缓缓接近那座标榜着自由的城邦。放眼望去,只见雄伟的城墙向远方绵延,高大的塔楼钟声回荡,城门的正上方有个古老的青铜城徽,形状是一种青色飞鸟,背生六翼、嘴衔麦穗。
城门口伫立着两排汉白玉雕像,彷彿在欢迎远方的客人。
端详着栩栩如生的雕像,艾瑞不由得赞叹不已,新买的刻刀,在小胖手里灵活舞动,不多时已刻出个木雕。
「快、快、快!义卖会该结束了,执政官的演讲可不能错过!」性急的露娜不停地催着大家赶往自由广场。
热闹的内城区,可容六辆马车并排行驶的主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偌大的广场满是庆祝的人群。
义卖会果然到了尾声,操槌者正在高台上进行最后一项拍卖的鼓动。据说,拍卖所得将用于城邦西部的赈灾活动。
神眷之女在这个城邦显然地位特殊,她带着雅克一行人径直走向高处的包厢,所到之处卫兵一一恭敬行礼。
「妳终于回来了!」披着绿斗篷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我还以为公民们又要度过一个充满遗憾的独立日了呢。」
雅克看着眼前的大汉,此人高约一米八,身材壮实,给人一种岩石般的坚实感。左脸颊上有一道触目的伤疤,但更为显眼的,是他的一头绿发……
只有海外殖民地上的土着蛮人,才会生有绿发,这些蛮人与帝国通常所说的「北方蛮子」不同。
「北方蛮子」只是对北方敌人的蔑称,他们其实和南方人类是同一种族,而「绿发蛮人」只能算是亚人类,通常被认为是智能低、未开化的落后种族,是奴隶贩子的主要猎物。
……布瑞恩城邦的首席执政官,居然是个绿发的蛮人?雅克暗暗吃惊,与一旁的昆特等人交换了个眼色。
「充满遗憾?弗里曼,那定是因为你这位首席执政官嗓子发炎了。」伊德丽尔微笑着朝男子行礼,未在意雅克等人眼里的惊异。
「呵呵……我就算演讲到太阳再次升起,嗓子也没问题。」弗里曼笑了起来,外表只有「粗豪」一词可以形容的大汉,浓密的眉毛下,却闪着文雅柔和的目光。
「何况现在有月砂女神的神眷之女在,我就算想身体不舒服都难啊。」魁梧大汉笑道,朝伊德丽尔做了个鬼脸,「多谢妳的演讲词!我足足背了三天三夜。」
伊德丽尔笑着摇摇头,将雅克等人介绍给弗里曼。
「神眷之女的朋友,就是我弗里曼的贵宾!」弗里曼严肃地行礼,「作为自由城邦的执政官,我欢迎你们来这里作客。有何需要,尽管提出。」
☆、第六章 自由之声 (2)
便在此时,外边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这宏大的声响,彷彿海啸中的巨浪一般,一个浪头,便将雅克等人的客气话给彻底淹没。
「执政官阁下,你的演出时间到了。」伊德丽尔笑着提醒,弗里曼转身健步登上高台,「今天,是我弗里曼.伽里担任首席执政官此职一周年的日子;今天,更是布瑞恩城邦、伟大的自由之地,宣布自立于大陆三百六十八周年的纪念日。」
在扩音魔法的作用下,执政官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三十五年……整整三十五年,每年的今天,你们──自由城邦的公民们,都能从我的前任那里,听到同一个主题的不同变奏,有关我们的城邦多么繁荣?我们生产了多少粮食?」
弗里曼环顾四周,「有关我们从魔兽与沼泽手中夺回了多少土地?我们从自由贸易中攫取了多少财富?我们的生活是多么幸福,我们的政府是如何值得信赖?以及我们城邦的前途多么光明灿烂。」
停顿了几秒钟,弗里曼语调一沉,「我确信,你们选择我担当此职,并不是要我再次重复这些谎言。」
广场上,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报以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尖叫声。
雅克只觉似乎回到了当年的精灵共和国,而昆特等人面面相觑:竟然有这么说话的官僚?
「我们的城邦并不繁荣,自由之地的公民──也就是你们,创造力和精神潜能并没有得到有效发挥。」
微沉下目光,弗里曼缓缓说道「一个自称属于全体公民的政权,却在剥削公民;一个以自由贸易立国的国度,正在自我封闭中堕落;一个曾经因公民知识水准而自豪的城邦,却不愿为平民教育投入半点资金。」
他的声音平稳而缓慢,彷彿是在诉说家常,「自胜选以来,我已在你们的注视中履职一年。这个蛮人奴隶的儿子、这个农夫,是否胜任此职?是否将汗水、信心、勇气贡献给了这个城邦?我确信,只有你们才能给我答案。此刻,我只希望,希望能与你们一同分享我的体验。」
「藉着出访的机会,我得以在狮鹫背上俯视我们的土地,你们一定不会相信,我的眼睛所看到的情景。」以低沉的语调,弗里曼引领着听者的情绪,「曾经被征服的沼泽,已经卷土重来;曾经苍翠的森林,再度沦为魔兽乐园;曾经繁荣的几大商道,都已败落……但其实,这都还不是主要问题。」
顿了一顿,弗里曼轻叹:「真正的悲剧是什么?是我们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对城邦的信心,失去了对彼此的信心,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我们习惯于口是心非,我们习惯于挖苦抱怨,我们习惯于相互推诿……」
☆、第六章 自由之声 (3)
「谦卑与宽容哪里去了?友谊与亲善哪里去了?」坚定的目光,彷彿穿透聆听者的灵魂,「这一切,真的完全归咎于独裁僭主吗?一个拥有三百多年自由传统的城邦,居然落入僭主手中三十五年,这是谁的责任?我的前任吗?」
弗里曼沉声说道:「当我们将他从王座上揪下来时,相当多的人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我想说这也是我们的责任,是这个城邦每一个公民的责任!」
话语一顿,执政官轻吐了口气,「正是我们选择了独裁者;也正是我们选择了容忍,足足三十五年!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是牺牲品,我们也是共犯……」
雅克只觉得耳边隆隆作响。
这些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自己肯定在哪里听到过……是的!当年父亲,不也说过来类似的话吗?
恍惚间,他想起了父亲当年的话语──
──不要相信自封的圣人,更不要相信自大的神祇。邪恶,总要打扮成善良;谎言,向来自称是公理。
──掠夺不一定需要刀枪,奴役不一定需要镣铐。所谓的共享天堂,不过是精心设计的骗局。你们要警惕,不要然让你自己走进牢笼……
百年回首,尽是沧桑!雅克微敛下目光,不禁黯然。
不知不觉间,执政官的演说已近尾声。
「因此,我要郑重地请求你们,重温神眷之女去年此时的话语:『三十五年的独裁史,其实也是城邦公民的财富。它提醒我们,没有制约的权力有多狰狞;它提醒我们,自由永远值得以生命守护;它提醒我们,口头的爱国,并不能掩饰幕后的虚妄与阴谋。』
弗里曼说着,举起象征光明的火把,「当吾等将痛苦记忆化为共同财富,希望终将重返吾等心灵。暗夜中的微光,将不仅仅照亮一两个旅人的道路。」」
就在群众的欢呼声中,执政官用力掷出手中的火把,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远处的祭坛上,霎时烟火腾空而起。
「这演讲,是您写的?」雅克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太礼貌地盯着神眷之女。
「只是起草。」伊德丽尔摇了摇头,雅克目光一动,「我还以为……神眷之女,是不会参与俗世政务的?」
「政治与宗教,其实是很相似的。它们既是模稜两可的艺术,更是坚持原则的艺术。」美目微敛,伊德丽尔叹息道:「吾等只是于此纷扰之世,追寻心灵自足罢了。」
雅克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台上执政官热烈呼喊,「现在,公民们──拿出你们最大的热情,欢迎我们的神眷之女!」
欢迎神眷之女的声音,居然还甚于执政官。她足足行了三次礼,那此起彼伏的欢呼才渐渐低落下来。
☆、第六章 自由之声 (4)
「尊贵的神眷之女,也在自由城邦担任公职吗?」雅克低声问露娜。
「神眷之女当然不会出任公职。」露娜傲然说道,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她──是我们的精神领袖!」
台上,伊德丽尔环视着群众,「每一次,面对自由城邦的公民,总会心跳加速;每一次,站在自由广场上,总能看到新的希望,哪怕还只是渺茫的希望。」
淡蓝色的丝缎长袍流溢着水纹光泽,纤细的足踝轻柔地踏在台上,此时的神眷之女,就像是一尘不染的百合花瓣,静静地绽放、轻轻地诉说。
「很多人问过我同样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布瑞恩城邦?世界如此广阔,为什么选择此地?我的答案从来都是唯一的:因为这里的公民。」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在场的人可以清晰地听到每一句话,「这里的公民,血液里天生就有流浪的因子,总是从这里飘流到那里,再从那里飘回到这里。他们总是热爱生命;总是追求公正;总是相信未来,哪怕是在最黑暗的时刻。」
广场上一片寂静,人人凝神静听。
「油彩描摹的春天不是春天;盆景装点的春天不是春天;谎言虚构的春天,更不是春天。我们明了自身的弱点,我们并不强大。但我们也深知,这世上有一种力量可以化解仇恨、揭露虚伪、培育尊严,那就是自由奔放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