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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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萧墨轩是认真了,可没想到有的人却不老实起来,“那却不知道,相公想要携几美白头。母亲在京城里的时候就已是有了吩咐,再加上一个,眼下便就有了三个,加上子谦你正好凑上一盘子马吊。全坐在床上,便是冬天也不会觉得脚冷呢。”
依依的这句话,倒是随口开了玩笑,可是听在萧墨轩耳里,顿时便是一阵血脉贲张,只怕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听了这话都会有些收不住。一个翻身,又把依依压在了身下。
“耍嘴贫……”萧墨轩嘿嘿笑着,“竟拿你我相公逗乐子。”
“子谦……相公……”依依顿时有些花容失色,身体也禁不住抽了一下,”奴家初承……有些受不得。”
第六卷 第四章 殿前大法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十一月乙酉,直浙经略府衙。
一夜温存,怀里的衣襟尚有余香,萧墨轩轻轻提起衣领,贴在鼻翼上,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带着些暖意。
兴许,自己近来是有些偏执了,却是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
面前的案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图文,都是从龙江船坞送来的。
近日来,从宫里送到南京来的文书不知怎的却是日益的少了,大多都是内阁的递子。
除了龙江船坞,重开清江船坞的折子也是批了,而龙江船坞虽然名义上是归了惠丰行,却也顶了一个直隶官商的头衔。
况且造福船这样的事儿,前头有着成祖爷定下的规矩,虽然眼下有了皇上的旨意,可是几位阁老也是小心着,未免私下发信笺吩咐了萧墨轩几句。
龙江船坞的船工,要比清江船坞要齐备的多,但是龙江船坞做出来的东西,萧墨轩回回也吩咐另外录上一份,由经略衙门转送到工部名下的清江船坞去。
最上面的一副大图,上边画的居然是一艘六千料的福船。
六千料,萧墨轩也是暗自禁不住伸了下舌头,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所乘的旗舰。也不过是六千料,看来这帮家伙听说了宁波港一事儿之后,倒也真是卯足了劲。
图上的那艘大船。摇撸,平衡舵这些传统的东西,萧墨轩在西尔维斯号上并没有见着过,想来还没有被西洋人学了过去。
而加上了纵横帆和侧舷炮这些东西地大明福船,沉稳当中却又多了几分霸气。西方的纵横帆和东方传统的八面风绞盘的结合,足以让船速提高上好几分,即使在无风的情况下,也可以保证在速度上超过西洋炮舰。
船体外边的铸铁包壳,倒是水师兵船常用的,只是即便是六千料的大船。一时间也无法覆盖整个船体,只是在船侧和首尾易损的地方上加上。
但是如果真的能做到这样,萧大少爷已是大大地满意了。两眼直直的盯着手里的图,恨不得马上就登了上去,好好的威风一把。
“萧大人。”萧墨轩正看的入神,却听见门沿上有人轻轻的叩了一下。
“回话。”萧墨轩微微抬起头来,朝着门边上应了一声。
“萧大人,有浙江巡抚李应节李大人送来的军报。”门外头,只见是卢勋闪了出来。回了南京之后,萧墨轩已经奏请朝廷。举荐卢勋为经略府五品经历,比卢勋原来的京卫百户。已是高了一品。更要紧的是,经历手里的职权可不是一个百户所能比得上地。
“军报?”萧墨轩听见军报两个字,心里不免动了一下,未及去看,就开口问道,“可是倭寇又在生事儿?”
“是倭寇。”卢勋点了点头,“可属下适才看了,却又牵连着红毛鬼。不过好在并不牵连着直浙,而是从闽中传来的通报。浙江也另发了一份去总督府给谭大人。”
“哦。”萧墨轩随口回着声,目光却落在了手里地军报上头。“澎湖,西洋人。这到底会是哪一帮子……”
林道乾是谁,萧墨轩并是很不清楚,毕竟他只是直浙经略。管不到闽的事儿。
而倭寇和西洋人勾结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儿,并不奇怪。只是这么一份军报。却让萧墨轩想起些什么来。
在福建隔海相望的地方,还有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故事,萧墨轩曾经听过了不下数十遍,而这回西洋人出现在澎湖一带,难道和宝岛会牵连上关系不成?
“这……军报上倒是没提起。”卢勋以为经略大人在问自个,“兴许闽中传到浙江海道的军报也没细说,要不……属下发个件让浙江去问问?”
“不必了。”萧墨轩呵呵一笑,朝着卢勋挥了挥手,“你若是眼下无事,不若是去一回总督府知会下谭总督,就说近来这里有紧要的事儿要忙,海道那边,且是让他多上上心。”
“是。”卢勋得了吩咐,退出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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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卢勋退门外,萧墨轩又拿起手里的军报,沉思半晌,忽得一个箭步走到了墙边,掀开了覆在地图上头的幕布。
“大琉球,小琉球。”萧墨轩地手指沿着长江的出海口,一直朝着东边划着。
紫禁城,皇极殿。
嘉靖帝十数年间几乎未曾上朝,仅有的那一次,其实也算不得是上朝,便就是萧墨轩从延宁边关回朝的那一次廷议。
只是那一回,能有幸站到皇上面前地全都是些有分量的人物。十来年里,新进京的官员们,几乎都没有见过皇上老人家长什么样。
这一回在皇极殿论道,之前已经早有意旨,文武百官,皆可亲献青词贺表。京城内外,自然是一番轰动。
上一回,成就了一个萧墨轩,也就是从那次开始,萧墨轩地大名,才真正的在整个大明朝响亮起来。谁能保证这一回成就的就不是自个呢?虽然没有萧大经略那么硬的背景,可是弄个加官进爵,也未必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一回论道虽是设在晚间,可是京中百官倒更是觉得便利,犯不着请假了。
承天门,也就是后世所熟知的天安门,自下午未时起便就打开了正三门两侧的甬门。无数官员和方士,从甬门内鱼贯而入。
或交头结耳,或左顾右盼,各怀着心思一起站在皇极殿前的广场上,有些忐忑的等待着。
京卫营的士卒们,也是难得轮上这么一回大事儿,更是罕见的安在夜间,一个个故意板起了脸,手里紧紧的握住了苗刀,冷冰冰的围在四周。
“君子诚言,且行且思,黄昏,戌时……”
钟鼓楼上,远远的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钟鼓声,皇极殿侧随即接起了一片打声报时的和声。
踏着一阵阵钟鼓声,广场两侧,涌出上千名小道,人人手捧九幽灯一盏。
金箓斋法,道教无上祭法。燃灯威仪,功德至重,上照诸天,下明诸地,八方九夜,并见光明。
皇极殿前一千二百盏九幽灯连成一片,如同繁星点点,晃动人眼。千灯万照,光辉气势,似可威慑鬼神
整个广场上,顿时生起一层庄严的气氛,刚才还在说笑着的官员,也都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话来,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上谕……”皇极殿的正门边,升起一方华盖,在无数***的辉映下远远望去,就像是腾起了一片金黄色的云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浩大的紫禁城里,响起一阵山呼般的呼声。声音撞在四周鲜红的宫墙上头又回荡回来,像是充斥了整个宇宙。
站在其中,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渺小的感觉,禁不住的想要跪倒在地。
“朕即位四十年有一,武不及太祖,成祖;文不及仁宗,宣宗。然朕略以慰者,尚有薄德也。”黄锦的面前,有两个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两个一起拉开了一副圣旨。
“朕常三思,非思常之思,盖曰,思仁,思慈,思天下百姓苦。朕自登基四十一年来,常食不过七数,常服不过八套,盖因思天下尚有无居少食之民。呜呼,朕既为天下万民君父,何其不忧也……”
“自三十二年来,上天常降灾于世,两京一十三省,无一幸免,朕心如火灼,日夜反省自身,惟恐以一身而获罪于天而祸于民。今,设金箓斋法于殿前,之光上映于天,下明于地,九幽凡世,皆沐光明;诚心诚德,愿天佑我大明。”
“诚心诚德,愿天佑我大明……”皇极殿前,无数人拜倒地上,高声接颂。
“幽冥之界,无复光明,当昼景之时,犹如重雾……众生或无善业夙有罪根,殁世以来,沉沦地狱,受诸恶报,幽闭酆都,不睹三光,动经亿劫,我天尊大慈悲,弘济多门。垂燃灯之文,以续明照夜,灵光所及,罪恼皆除,更乘忏拔之缘,便遂往生之愿。”
上千名方士和道童,齐声高诵《无上黄箓大斋立成仪》,滔滔之声,犹如滚雷,回响在紫禁城的上空。
第六卷 第五章 金殿惊变
许多年后,后人谈起嘉靖帝的时候,心里都会涌现出情绪。
嘉靖帝虽是沉迷修道,可是仔细算起来,他倒也并不是真的无德。他修道的目的其一自然是想要成仙得道;而另一个目的,却是真的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祈祷实现天下大治。
也就是说,其实嘉靖帝只是选择了一条过于极端的道路想要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而真正让人们对嘉靖帝记忆深刻的,也绝对并非嘉靖老人家的这么一番苦心,更是和那一场浩大的金箓斋法无关。
当年正是嘉靖帝一眼看中了萧墨轩,把他从那么一大群纨绔子弟里边揪了出来,并且把他送到了自己的儿子的身边。才有了日后萧墨轩和张居正等人一起主导的“隆庆之改”,才有了从“隆万中兴”开始的真正大治。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世宗录。王氏注解本》,其曰:民感世宗之德,多念萧公也。
庞大的东方帝国,终于在自己坠落深渊的最后一刻,攀上了岸,并且把命运重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吏部诸官进青词贺表,祝吾皇龙体康健。”吏部乃六部之首,即便是进献青词,也是以吏部为先。
吏部尚书萧天驭,领着一干人等,在冯保引导下走到玉阶下,一边早有随堂太监,从众人手上接过青词贺表送了上去。
接着是户部,礼部,兵部,以及翰林院,都察院。大理寺各个衙门。
大小官员,一个个神情肃穆,依次行礼。尤其那些六七八品的小吏们,握着青词的手,多有微微颤抖着。仿佛握着的不是一张纸,而是整个身家。
翰林院的学士们,虽不似那些小吏们那般,可是也未免低下头去,偷偷地朝着手上瞅了几眼。阁台清苦,翰林院数百学士。真正能出得了头的,也只是少数。即便不只为了自个的身家,只埋头做着学问,又如何能一舒心中抱负。
“元辅大人可是细算过了,今天这一回,却是又要花掉多少银子?”内阁几位阁老,站在皇极殿内的左手边,离着皇上约有两丈长远;右手边则都是京城里的侯爷们。
而问话的人,正是中极殿大学士,内阁大臣高拱。
“肃卿管着礼部。手里头自然有一本帐,何须要来问我。”徐阶定了一下。轻轻一笑。
“再过上一个月,便就是过年的时候。”高拱似乎对徐阶的态度并不在意,“那宗藩禄米的事儿,议了半年仍是没个结局。这过年前,各地宗藩的禄米,京城百官地俸禄都得发了下去……”
说到这里,高拱突然停下了话,因为他看见站在一边的郭朴突然朝着自个丢了个眼神。回头看时,却见皇上朝着这里看了几眼。
“到时候自然有到时候的分晓。”徐阶眼睛并不看着高拱,而是朝着丹墀的方向。“江南那边,宁波市舶司派往南洋的第一批货船已是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