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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仙路-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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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昔日耀武扬威的皇室宗亲,乃至皇子王孙,公主妃嫔们惊骇地发现自己竟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沦为了待宰的羔羊。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被刀兵加身,甚至被裤腰带紧紧勒住脖子,就连“至高无上”的皇帝,也被捅了不知道多少刀。

但是,他没有死。

因为封仁将皇帝拎了过来,尖锐的指甲化作刀锋般的利刃,一片片肉精准又缓慢地离开皇帝的身体,将痛感放大到极致,却又没那么快迎接死亡的怀抱。

做着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眼珠因杀戮和对血肉的渴求变得无比红艳,但他却强制压下本能,一刀一刀地凌迟着自己的仇人。

就是因为你,让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亲人,全部死去。

斩草除根,哈哈,斩草除根。

倘若你有半分仁慈之心,给穆家留了一条血脉,保下一个后代,哪怕只是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我也会将他带走,悉心教导,绝对不谈报仇之事。因为我知道,我兄弟的后裔不是好人,个个都是为富不仁的恶棍,若论罪行,他们早该死了。我只是希望他们这一支的血脉不曾断绝,可……谁让你做事不留后路呢?

无论是三千六百刀,还是血脉尽断,子孙全无的后果,都是你应该受的!

哭喊,尖叫,扭打,挣扎……一时间,猎场之中已成森罗地狱,许多人杀红了眼后,急于寻找昔日高高在上的女子,撕碎她们的衣衫,发泄着满腔的兽性。

萧云霈猜到猎场可能出事,出行之前就已做好准备,华贵的衣裳内穿得是黑色的夜行衣。场内混乱的时候,他就趁人不注意,干净利落地把外头的衣服给扒了,还顺手抽出一块黑布往自己的脸上裹。乍一看过去,他和初七就像两个落单的暗卫,既不是什么皇子王孙,也不是什么公主妃嫔,还可能身怀武功,点子扎手,暂时没人敢惹。

本着助人为乐的心,萧云霈混在人群之中,将差点给人活生生踩死的罗宇衡给救了出来。

他三人猫在一块地方,看上去好像两个暗卫保护着主子,大家定睛一看,哦,这小子我认识,眼睛不好使的南楚质子。

“我说,萧老弟。”罗宇衡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苦笑一声,说,“若是他们真杀红了眼,你莫要管我,和你这位暗卫一起走吧!”

萧云霈早捏了求救符咒,正十分淡定地等着叶歆瑶来救,听得此言,自是连连摇头:“宇衡兄你助我良多,我视你为兄长,自然不能抛下你不管。”

罗宇衡生长于乡野,过了好些年的苦日子,因南楚需要向北齐送质子的缘故,他这个皇孙才被匆匆找来,连礼仪都没学多少就被赶到异国他乡,自然成了北齐人找优越感的对象。未免得别人嘲笑他对礼仪和常识的缺乏,他十分不喜欢说话,院门能少出就少出,加之他身怀“本我观”,与人对视的时候,往往给对方一种“他好像把我看穿”的感觉,因此不大敢和他交往。

也不知为何,在外人看来,萧云霈不说话,那是沉静稳重,罗宇衡不说话,那就是清冷孤傲。按道理说,这两人的关系应当不大好才是,事实却不然。

同为大国质子,一个在冷宫长大,被身为废后的母亲抚养;一个待了好几年荒郊野外,与老迈的爷爷相依为命。两人望着对方,皆有同病相怜之感,平素也比较亲近。不过,二人称兄道弟虽有,却没到刎颈之交的程度,至少在罗宇衡看来,他没办法做到性命攸关之时还想着萧云霈,更别提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对方。所以听见萧云霈这样说,知晓妖魔鬼怪可怕的罗宇衡十分动容,又有些自惭形秽,几种感情交织于心中,竟是哽咽难言,说不出话来。

萧云霈见罗宇衡神色奇异,不由疑惑,哎?我刚才说错了什么么?

他左思右想,将事情全部过了一遍,琢磨了大半天,这才明白,罗宇衡误会了。

正当他打算解释一二,告诉罗宇衡自己真没这么伟大的时候,柔和的清光拂过,还给杀红了眼的众人一片清明。

伴随着清光的到来,黑暗彻底散去,光明照耀于身,野兽回归山林,腐尸纷纷倒地。轻柔优美的女声响起,幽幽叹道:“你既愤恨于兄弟后裔的灭门,决意复仇,又为何驱使这些尸体,干扰死者的宁静?”

明明是血腥污秽的修罗场中,她的“降临”,却把一切杀戮转化做空山新雨的胜景,涤荡了无尽的欲念与血腥。

柔和的月色映在她举世无双的秀丽面庞上,清晰了轮廓,却带来难以描绘的朦胧诗意。

在见到她之前,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容貌风华出众至此之人。她仿若集天地灵气而生,似高悬苍穹的明月,清冷高华;又如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温柔优雅;还像一个不甚清晰的梦,飘渺却悠长。

萧云霈心头大石落下,却见罗宇衡有些痛苦地按着太阳穴,不由关切地问:“怎么了?”

“眼睛有些痛。”罗宇衡故作轻松道,“放心,没事。”

他只是……又一次习惯了漫长且单调的黑白,猝不及防看见明丽万分的火光,有些不习惯,罢了。

封仁提着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皇帝,话语中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快意:“前辈,你来晚了。北齐皇室和宗亲,死得死,伤得伤,真正血脉相近的,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叶歆瑶不疾不徐,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那又如何呢?”

听得她的反问,封仁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是了,是我想岔了,在您心中,帝王将相,贩夫走卒,皆是一样的。北齐元氏皇族死多少人,与您确实没什么关系!”

“话虽这样说,但是……”叶歆瑶轻叹一声,有些惋惜地说,“你堪不破心魔,为一己私欲害死这么多人,我却不能放你继续留在世间了。”

本应溢满杀意的一句话,却被她说得如此轻柔平静,甚至带着说不出的婉转味道,看上去当真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封仁却知,自己定难逃此劫。

“我做下的恶事,自然由我一人担当,前辈要杀我也在情理之中。”封仁一边说,一边用手插入北齐皇帝的心中,用力捏爆他的心脏,然后将这位九五之尊随意扔到尸体堆中,对叶歆瑶说,“穆侯府被灭后,晚辈心中一直燃着一团火,纵杀光这些实权派的人物,也不能减轻我心中彻骨的恨意。为此,我深入元氏皇族的祖坟,污染了他们的龙脉,又借山川地势之利,将元氏皇族三百年的国运锁在自己的身体里。”

哪怕他当着叶歆瑶的面杀死了北齐皇帝,叶歆瑶也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更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毕竟若真算因果罪孽,还保留着部落酋长风俗的北齐达官显贵们,没人手上没沾过人命,所以她只是问:“然后呢?”

封仁惨然一笑,绝望道:“封某全仗一份思念,才生生地从死人堆中爬出来,只为与亲人相聚。如今家族直系血裔悉数断绝,我已是生无可恋,不过想多拉几个垫背的罢了,怎能污了前辈的手,还要让前辈背上摧毁北齐国运的因果?”

他说得可怜可悲又大义凛然,叶歆瑶心中嗟叹之时,却觉得封仁偏激、狠心太过。

报复元氏皇族和摧毁北齐国运,二者的概念全不相同。倘若封仁真像他自己所说得那么明事理,给他留下一条后裔性命便不向北齐皇帝复仇,并懂得祸不及稚儿的道理,又怎会心心念念,要毁去北齐国运?分明是怨愤至极,自家血脉已绝,也要对方断子绝孙。

要知道,北齐皇帝还有好几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儿子,这一次并没有跟来。倘若北齐国运尚在,一定时间的混乱后,众人少不得立个年幼的皇帝,顶多过几十年主弱文人臣强的日子罢了。虽苟延残喘,却能维持得之不易的和平,可北齐国运一旦被摧毁,便是国内处处烽火,其他国家趁虚而入……如此一来,不知多少本该幸福平安一生的黎民会卷入战火之中,满腔怨愤,枉死而不得超生。

若非叶歆瑶修为远胜封仁,封仁兴许会做得更残忍,更过分。

没办法以强权镇压,就婉转地示敌以弱,让敌人放下心防,封仁这百年的历练,可真没落下。

“既是如此……”叶歆瑶叹道,“你自绝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封仁转过头,不甘地看了修罗场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刻,他的唇角沁出绿色的诡异血丝,剧烈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明明无力再站着,摇摇欲坠,却强行支撑着身子,倔强着不肯倒下。他望着叶歆瑶,眼中又释然,又不甘,更有一分祈求之色。

叶歆瑶知他不愿在仇人面前死亡,轻轻点头,成全他临死之前,最后一个愿望。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荣华富贵险中求

封仁倒下的那一刻,猎场之内莫名地刮起狂风。

这阵莫名其妙的歪风吹得人东倒西歪,晕头转向,连站都站不稳。待狂风消失,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也不知落到什么犄角旮旯,愣是不认识路,更不知该如何回去。

且不提北齐帝都内遭此大变,该是怎样的人心惶惶,鬼哭狼嚎,单说萧云霈这里。

狂风袭来之时,他暗运内力护体,双脚如扎根地下一般,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原处,纹丝不动。偏偏这时候,一股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拂过,生生地将他带离了原地,也传来一声轻柔的话语:“跟我来。”

叶……前辈?

萧云霈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放弃了反抗,被看似张狂,实际上十分温柔的风卷入云端。初七见状,心下焦急万分,不知少主为何在这种时候出漏子,下意识想要去抓住他,却在听见一句话后,愣在原地。

立刻通知钟离先生和段水衣收拾行囊?难道说,北齐……算了,叶前辈吩咐的事情,应当不会有错,等这阵歪风一过去,自己便赶去东岳质子宅,再去郊外的段家庄,让钟离先生和段水衣拾掇重要东西,做好逃难的准备。

萧云霈被无形的风所笼,一直升高,当真是云山雾罩,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糊糊就随着这阵风飘来荡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脚踩到了实打实的硬土地上,终于不在半空中晃悠。

站定后,他环顾四周,但见视线所及之处,苍山负雪,巍峨庄肃,天空澄澈,苍茫辽阔,心旷神怡之际,又免不得被如此玄奇宏伟之景色所震慑。加之他习武多年,修为算得上十分高深,六识敏锐之极,一落地便察觉到叶歆瑶非但带了他来,不知为何,还将罗宇衡也弄了过来,便沉默不语,待看叶歆瑶怎么说。

罗宇衡见到幼时恩人,心中激动非常,已是拱手作揖,语气中也带了丝丝惊喜:“宇衡见过前辈!”

叶歆瑶轻轻地笑了笑,温言道:“昔年萍水相逢,又一别多年,未曾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在此等境遇之中。”

听得此言,罗宇衡十分欣喜,努力与叶歆瑶攀谈,萧云霈认真想了想后,心领神会,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叶前辈为了看他,来往东岳和北齐之间不下百次,早就将他身边的人摸得清清楚楚,此时却这样说,明显不打算暴露他俩的关系。他既已明了,自然不能傻傻地凑上去多嘴饶舌,坏了叶前辈的一番布置。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脚下冰雪凝结的土地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似要破土而出。

叶歆瑶微微蹙眉,凝神望向远方,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过身来,似是极为无奈地对二人道:“北齐国运被毁,象征杀戮的孽龙即将出世,凭我和同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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