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伶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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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是我们的坐上宾,听旁人说还有一新官,官职不大,却步步高升,青云至上,年方二十,仪表堂堂,在官场是少有的儒生。
现在的大殿一改往日空寂景象,因歌舞升平,宫廷韵律,铿锵之声让这堂皇大殿顿显拥挤。我埋没于人群,看不清殿内情形,只听旁人议论纷纷,对象似是那个新官,三王爷的新门徒。
三王爷向来以看人眼光神准著称,不知此次带来的又是何方神圣。大殿的灯火通明并未让我看清落座于三王爷身旁之人。江月拉我衣角,我才警醒,该我们上场了。
我与江月华服上阵,厚重的妆容让人辨不清容颜为谁笑,只有眼波流转与众人之间,一笑而过。我演我的妃子,江月唱着别姬曲。水袖飘扬,偶一瞥,我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移动。
三王爷兀自喝着他的佳酿,含笑而过,与他的王谈笑风生,老谋深算。在他身边是我几欲看清的人,官服加身,让我猜猜他是几品?道貌岸然便是如此写成。他品酿观戏,悠闲自在,我看到自己身姿他的凤眼中跳跃着,我一甩水袖,风姿撩人,拂过他脸颊,徒留胭脂残香萦绕。他是否念起这熟悉舞姿曾仅为他一人而展,这委婉歌喉曾仅为他一人而吟?
黎涧,你为何在此地,徒留我悲伤?
他稳坐而不动,三王爷一把将我拉入他身侧,道:“这女伶似对你有意,不如让她敬了这酒,如何?”
他颔首,他知我不胜酒力,却不为所动。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如喝孟婆汤,将过往一一斩断。辛辣的液体在口间充斥,任泪水留连于眼角,而后我站起身,将江月身侧的剑拔出鞘,刺向自己的心脏。这便是死亡,没什么可怕。
黎涧握酒杯的手颤了一下,他知道我是谁,却又无法道破。
这出戏完美落幕。
我卸了妆容,脱下戏服,往日点滴历历在目,在脑海一遍一遍回放。腰间白玉是他所赠,现他得势,财富无数他唾手可得,白玉一块而已,何足挂齿。一段旧情他一句“勿念”便斩断,现他现身于此,硬是要我难堪。
我被三王爷安排于黎涧身侧,不断敬酒,几杯下肚,已不分方向。我笑对黎涧:“黎大人很像奴婢的一个旧知呢。”
“想必这个旧知在你心中的分量不轻啊。”三王爷插嘴道。他眼中算计之光一闪而逝。
“女伶旧知不知有何几,过眼云烟者更甚。”我偷偷斜眼看他,他依旧无动于衷。
三王爷笑着,继续喝酒。
我逐渐感觉周围天旋地转,强撑下去的意念逐渐涣散,我努力支撑自己,欲寻找江月身影,耳边似乎听不到四周嘈杂声音,只有黎涧的身影在眼前若隐若现。
黑暗似乎已笼罩了我,任我竭力挥开眼前的障碍,仍旧力不从心。曼妙的宫廷韵律依旧。
当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江月守在我身旁,见我睁眼,立马递上茶杯,头依旧隐隐作痛,我皱眉,回忆昨日的失态,不堪入目的一晚。
“快喝吧,醒酒茶,是黎大人差人送来的。”江月扶我起身。
我怔住。黎大人?我推开茶杯,任头痛肆虐。“倒了吧。”
“他是你的旧识?”江月问我。
“不记得曾有那么一个旧识了。”他是何其高贵,我是何其低贱。
江月待我穿好鞋履,复又问我:“可他似对你十分了解。”
我回首,心中一悸:“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亲自抱你回来,还说你向来不胜酒力,交代我待你清醒了定要喝了这杯茶。”她笑意连连。
我拂弄着腰际白玉。黎涧,你似乎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说“勿念”。因而你是我一直不愿提及的禁忌。
门外人影晃动,嘈杂脚步声渐行渐近,我诧异这里还有谁人会来。待我走近门口,门扉已被人推开,刺眼的光在屋内散开,我抬头望向来人,双足不自觉止住了前行的步伐。那个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犹言在耳,禁忌被硬生生打开,伤痕累累。黎涧站于我唾手可得的地方。
江月知趣推下,连带把门关上。屋内再次显的昏暗。把我与他的身形称的不甚真切,徒添暧昧。
“回你的金陵去吧,你的温婉不适合呆在这宫廷。”他依旧那么谨言慎行。在朝为官可真对了他的门路。
我嘴角带笑,欲显出我的戏子本色。这是往日我所憎恶的戏子本色。原来我也可以学的来他们的薄情寡义,原来无义竟如此简单。“黎大人是想赶奴婢走吗?奴婢是三王爷带来的,要赶,也是三王爷说了算呢。”
“你为何变的不知廉耻为何物。”他悻然批判我。他可知我的廉耻是被他所剥夺。
“戏子本是少廉寡耻,而且还是薄情无义呢。”我指桑骂槐。
他摇首,泄露满眼遗憾。他不曾想过那个金陵河畔只为他一人而笑的且风已死。“且风,别不识好歹,你会后悔。听我的劝,回金陵。这里到处暗潮汹涌,你不懂如何应对。”
“黎大人。”我解下我腰际白玉,举在他面前,“你的恩情且风谨记于心,现你我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拉起他的手,白玉深深嵌于他手心。
我打开门,望向他,不再提及曾经往事,恩已断。
他站在屋内,时间显的无比冗长。无须多久,这宫廷将永无宁日,因他与名唤且风的女子曾经的痴缠。过往陷于心坎的秘密被撤开,欲盖弥彰也于是无补了。
他终是迈开步伐跨出屋外了。
“恭送黎大人。”我欠身。
他未回首。
那次,我一夜未眠,眼角带泪,未淌下.
献策
现发生的一切均可用意外来形容它。我意外现身宫廷,我意外再见黎涧,我更意外黎涧对我的薄情。
早春的雪化于榕树下,湿成春水一滩滩,倒映出榕树苍直身影,枯枝盘旋而出,似在抗议,又似在挣扎。泥泞的花丛稀拉着一株株花枝,孤求无援似的立在那里(奇。书。网…整。理。提。供),甚是孤单。只有泥土的芬芳占有了一切。
我们的王急招索格入殿,紧急商议了半日之久,他出来时愁容满面。虚掩的殿门内隐约可见另有其人,白色裘衣被宫女带了出来。我猜测那是秦生。
王终于选择出棋了,输赢未定,我们拭目以待。
索格公公带回来的消息令我喜忧参半。王选择等待龙子诞生那一刻。萧妃在这场角斗中憔悴不少。她幽幽回眸,她随王多年,却无身孕啊。南宫势力不在她之下,教她奈何得了?
萧妃沿岸而憩,面对一池春水面展愁容,索格公公已退下,独留她一人空焦急。
我欲上前进言,因黎涧的那番警告,这一步非走不可。江月死死拉住我衣角,我回眸望着她,拉开她的手,道:“事已至此,我不关乎生死,我只在意那口怨气,如何了断!”黎涧。
“你太善解人意,会招祸端。”她仍是死死不放。
“这宫廷让我看清了,不斗个你死我活永无出头之日。你我曾说要腾达一次。”
江月无言以对。默默看我走向那未知彼岸。
我走至萧妃面前,下跪。她认出我来,问:“且风,有何事?”
“萧妃娘娘,奴婢有一策,不知娘娘愿意听否?”我双手死死拽着衣角,手心隐隐感觉湿意,心跳开始加速,仅此一搏。从未如此靠近这后宫被我们的王异常得宠的女子。她方华正茂,眉眼间尽现妩媚,仪态万千,闺秀之色一览无疑。纤纤玉手轻捻锦帕,端正的坐落于太妃椅中。
她诧异我有如此勇气,甘冒生死来献策。
“我凭何信你?”清风掠过,裙踞飞扬,她的眼神变的诡异。
“萧妃娘娘可是性情中人,为盼王,惺惺念念?你我同为女子,无论低贱与否,为后也好,为妻也好,都望有良人相伴,今生无憾。”我的良人已去,却不曾忘却那时江月的鞭笞之辱。若不出头,我只得回金陵了。
“说的好啊,那你可说说,连索格公公都无能为力的事,你又能奈何?”
我环顾四周,众宫女依旧面无表情的立于四周,心中实则波涛汹涌,或许正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萧妃明白我意,挥手谴退了宫女,萧妃的侍女观仪欲阻止,萧妃道:“只是一介女流而已,伤害不了我。”观仪只得识趣退下。
我上前凑在她耳边,嘴唇一闭一合,道出两个可诛我九族的秘密:“诈孕。”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让她不知所措。“你疯了,你可知这事情一旦揭发,你我命都不保?”
“奴婢甘愿顶罪领死。”我叩首。我了无牵挂,孑然一身,何惧之有?
萧妃凝视许久,也沉默许久。
“三王爷在宫廷势力不小,门客众多,耳目不少,萧妃娘娘有难,他定会鼎立相助。”我道出让萧妃宽心的理由。她定可全身而退。
她似是对我另眼相看,不甚明白小小女伶为何如此明了时局。
“萧妃娘娘请宽心,奴婢一心向着北宫,决不背叛。”我见她踌躇不前,再接再厉。
“我该信你吗?”她自言自语,犹豫须臾,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献策(完整篇)
“我该信你吗?”她自言自语,犹豫须臾,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下一步。”我笑,下一步我该与黎涧为敌啊。“求签。近年宫廷卜卦解签盛行,先知地位提高,信其者甚多。我们何不顺其风,去太守庙求签问卦。班门弄斧一番,让众人知道这北宫即将天降祥子。”虚晃一招,虽无实际用途,但确可乱了对方阵脚,此时欲速则达。
我道出这计策的原委,看似滴水不漏,毫无破绽.这让萧妃欣喜不已。
一场暗中的较量此时已然成型,南北宫正值正面交锋之时,对奕之人不亦乐乎。
萧妃暗叹,站起身,踱至我身旁,她的胭脂香味与众不同,似天上人间,若有若无,在人间徘徊.她问我:“为何你不早现身?”
我答:“奴婢乃低贱之身,虽屡欲献策,但自认无法助娘娘之力。而此事破在眉睫,奴婢甘冒生死之忧为娘娘一解心头结,实为报答娘娘倚护之恩德。”
她赞道:“三王爷果然识人神准。你就纳我羽下,做我侍女,不再与那些鄙陋的戏子同住一室如何?”
我顿感欣慰,我百般说服自己,进而冒死献策,成果如我所原。我叩首:“谢娘娘知遇之恩。”
这宫廷,我又与她更接近了。
问天
我不再是那个逢人讨好,笑脸相应的且风了,我看到更多的是他人向我的身边人伏首欠身,让我看清了这宫廷中所有人均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的赵大人在我眼里是何等高贵,此刻的他,对着萧妃阿谀奉承,点头哈腰。我在她身后笑看他那丑陋的一面。原来我们的赵大人也就如此。
江月在大殿孤独的舞她的世界,她眼波留恋于赵大人,执迷不悟。
我们的王应允了萧妃择良日去太守庙求签。前夜我卧于塌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当日天色暗沉,王与南北两宫所有臣子同往太守庙,生势浩大。然不久,风声渐起,远处隆隆声不绝于耳,我抬首望天,每一声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