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第10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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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为大将军时,是康熙亲子,也只是有半数大军的统兵权,另半数分散在讷尔苏与其他宗室手中。粮草兵饷这一块,却是直属兵部,大将军与大将军麾下无权插手。
说到底,还是帝王手段,为防统帅拥兵自重,危急社稷。
如今,却是便宜了曹颙。
守在甘州大半月未出,曹颙心中也不无愤懑。
他本是为差事而来,关系的又是军屯与垦荒这种地方民生大事。年羹尧却纵容儿子,为了一己私愤算计他,浪费了他这么多功夫,这叫什么事么。
没错,曹颙已经知道算计自己的不是年羹尧,而是年富。
这消息,是王全泰告诉他的。
王全泰如今已经升了副将,在年羹尧麾下也算排得上的人物。
因他早年在四川当差,跟随年羹尧多年,所以与年富身边的长随们也都相熟。年富中秋那天,使人给西北悍匪“马三春”送信时之事。被他无意得知。
晓得是算计曹颙的,他心中着急,又不好亲自前往曹颙处,便传信报警。
还好,曹颙因“夜感风寒”次日没有随人去哈密,而是留在甘州。
过了几日,王全泰寻了个由子,与曹颙私下说了缘由。
年富此举,到不是全部为曹颙前几年与年羹尧之间的小摩擦。
年富是年羹尧三子,原是庶出。亲母早逝,但是由年羹尧继氏觉罗氏亲自抚养大。在觉罗氏嫡出幼子早夭后,觉罗氏就将年富过到自己名下,充当嫡子教养。
虽说年富没有像兄长年熙那样考取功名,却也少年才显,十几岁时便跟随年羹尧左右。
若不是京中还有个嫡长兄年熙压着,年富就是年羹尧的继承人。
可是不管觉罗氏如何支持年羹尧,如何喜爱,只要有并熙在,年富就只是年家三子。年熙固然与生父继母关系平平。却是在贵妃姑姑身边长大,得皇上皇后娘娘疼爱。年家老太爷那边,对于孙辈,也是最疼年熙。
就算年熙是病秧子,可是占着“嫡长”名分,不是觉罗氏与年富能撼动的。
年富的郁闷,可想而知。
曹颙却是年熙的“连襟”年富的嚣张安排,也有些迁怒的意思。还有些小心眼,想要借此彻底使得曹家与年家没了和解的可能,使得年熙少份助力。
听了这一番缘由后,曹颙哭笑不得。
怪不得觉得不对劲,这算计人的手段小家子气了些,不像性子桀骜的年羹尧的风格。
这个年富只学来了其父的目中无人。却没有其父的真本事。
要知道,年羹尧的发迹伊始,可是在康熙朝。先是凭科举晋身而后在翰林院熬了数年后,到地方上大放光芒,才成为西北重臣。
那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半点做不得假。
年富想要在年家诸子中出人头地,不该是想着怎么使手段压挤长兄。而是自己建功立业才是。
年羹尧也不是嫡长子,如今却越过父兄,得封三等公。
若不是年羹尧与他对上,曹颙还是很欣赏年羹尧的。同那些只知道贪污、尸位素餐的贪官相比,年羹尧以雷霆手段,将变乱跌生的四川治理的井井有条,这都是真本事。
年羹尧还是带了书生气,以为自己有本事傲,没有权术手段放在眼中,已是同大清官场曾格格不入之势。
是先有“年选”,还是先有雍正的“恩宠与纵容”?
再面对年羹尧时,曹颙就不再那么烦闷与闹心。甚至,他是带了几分好奇,去观察年羹尧这个悲剧人物。
后世的历史上,列出他狂傲不臣的种种罪行,可是没有人会为他辩白一句,那些“罪行”都是雍正“纵容”或是直接安排的。
一方面,大家觉得这是“狡兔死、走狗烹”是“卸磨杀驴”;一方面,觉得这是年羹尧权势到达顶峰后,利欲熏心失了小心,才授人以柄。
就如曹颙在观察年羹尧。年羹尧也在观察曹颙。
朝廷派往青海议和的大臣,被叛军所扣,皇上已经下了平叛旨意。再过几日,他就要带着精兵,前往西宁大营,接替延信任抚远大将军。统领西北军事。
前锋与精锐虽在西宁大营,后勤与粮草却是在甘州。
后勤粮草兵饷,却是全捏在曹颙手中。
那年京城交锋,他可是受过曹颙“刁难”如今仇怨未曾化解,即便桀骜如他,心中也不免狐疑忐忑。
大军出兵在即,假若曹颙在粮草上动些手脚,那后果不堪设想。要是有了闪失,别说建功立业,说不定就要坏了前程。
不过,两人似乎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曹颙有必要为了算计自己,将他自己也搭进去?
虽说年羹尧讽…川时,带兵剿杀山匪响马,早凡丑过杂亲自领处甲:为国平叛,却是头一遭。
他希望能获全功,不想出现意外。
于是,曹颙就收到年羹尧的帖子。请他过账一叙。
弘普与天佑两个不放心。要随曹颙同去,被曹颙教了两句,才老实了。
即便年羹尧初时不屑打听弘普的身份。可这半个月下来,亲耳听弘普叫曹颙几声“姐夫”过后也明白了。
曹颙没有说明,年羹尧自己也就没有找不自在,道破弘普的身份。
只是年羹尧端着身份,不愿曲意向弘普示好。毕竟,以他现下的身份,压根没有必要去讨好宗室未成年小阿哥。
可落在弘普眼中,这又再次证明年羹尧是多么狂妄。不只阴谋算计曹颙,还对他不假颜色。
他对年羹尧的恶感,已经是膨胀到极致。
年羹尧的帐子中,只有他一人。亲信幕僚也好,儿子年富也好,他一个都没留。
曹颙见状,并不觉得诧异,反而松了口气。
看来年羹尧心怀顾忌,有和解之意,这点正中曹颙下怀。
他到西北。本不是同年羹尧置气的。
年羹尧的眼光依旧冰冷,望向曹颙的目光,复杂至极。
曹颙站在帐口。见他半晌不说话,轻声“咳”了一声,拱手道:“下官曹颙见过年大人…”
年羹尧眯了眯眼,走了两步,到帐子中的桌子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请坐!”
他的神情仍然是难掩傲慢,语气冰冷,却到底带了“请”字。
曹颙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多言,走到桌边坐下。
年羹尧的视线从曹颙身上,转到帐口,扬声道:“退后十丈,近者死!”
帐后守护齐声应诺,随即是就是细细地移动声,瞬间恢复到寂静。
桌子只有两只空碗,年羹尧将一只推到曹颙面前。随即低头从桌下提溜起一坛酒。
他拍开酒封,先给曹颙倒满。而后再给自己倒满。
他的动作很缓慢,神色之间已是褪去傲慢,只剩满脸的果决与坚定。
他放下酒坛,端起眼前的酒碗。站起身来,看着曹颙道:“曹大人。年某人鲁莽无礼,那年得罪了曹大人,这里向曹大人赔罪!”
饶是知道年羹尧有和解之意,曹颙也被这他唬了一跳。
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赔不是”而是被迎面而来的压迫与冷冽。
曹颙站起身来,面上平静如昔。心中却是怒火横生。
年羹尧压根就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瞧着他眼中的决断,若是曹颙拒绝“和好”他怕是宁愿让安排曹颙在西北“暴毙”也不会出兵前,留下与他有怨的曹颙来遏制他的咽喉。
这种杀戮果决,要是置身事外,曹颙都要击掌叫好。
可现下,年羹尧这杀戮之气,震慑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这滋味就叫人难熬了。
“年大人严重,何至于此。都是下官年轻不周全所致。年大人不怪罪,已是令下官感激不尽!”曹颙满眼满脸的真诚,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抓着酒碗,才没有让自己露了真实心意。
他现在,心里已经再问候年羹尧的长辈了。
面上有多诚挚,心中的恨意就有多浓厚。
这种性命被威胁的感觉,已经多年没有过。没想到。却是在他自诩为安排妥当后,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这些日子,觉得年羹尧是“悲剧英雄”他不愿与其发生争执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
他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想出好几种收拾年羹尧的方法。
年羹尧盯着曹颙,确认他没有做伪后,神色慢慢舒缓下来,举起酒碗冲曹颙扬了扬,道:“不管你是不是真释怀,我年羹尧这里,饮了这碗酒,就算将此事揭过!”说罢,举起手中酒碗,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既是大人吩咐,那下官就陪饮了!”曹颙垂下眼,也举起酒碗,“咕嘟”几口喝到碗底。
冰冷的酒液,顺着嘴角流进他的衣领。冰得他一激灵。
他侧过头,用袖子擦了下嘴角。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因曹颙的痛快,年羹尧周身的冷厉。渐渐褪去。
他大笑几声,指了指椅子,宾主重新落座,朗声道:“京城里都说曹大人是理财贤臣,皇上既任命曹大人统筹粮草兵饷,这十几万将士的后勤,本将军就要托付给曹大人!”
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他得意至极。现下还没有接收印信,便忍不住以将军自称。
曹颙站起身来,甚是从容,看着年羹尧,轻笑道:“下官自当勉力差事,不敢负皇上旨意与将军吩咐”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暖床人
“姐夫,姐夫,就让我同天佑留下吧!啊,让我俩留下吧!”弘普围着曹颙转磨磨,满眼满脸的祈求。
天佑虽没有说什么,可是抿着嘴唇,跟在弘普身后,看来对于回京之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曹颙见状,哭笑不得,道:“你同天佑正是当读书的年纪,跟着我出京至今,已过了三个多月,还要耽搁到何时?”
弘普眼珠子瞪得滚圆,道:“姐夫。你不是要教我与天佑术数与财务,这也是学习啊。”
曹颙翻了个白眼,那是之前带着他们去巡视军屯时,怕他们淘气不老实,教导了几晚。如今,发兵青海在即,粮草兵饷事务繁忙。他哪里还有空教学生。
他收敛脸上笑意,道:“这是王爷的安排,王爷在京中牵挂你,你也要体恤下王爷的爱子之心。”
弘普闻言讪讪,低着头不再说话。
曹颙转头对天佑道:“为父既接了新差事,年前怕是回不去了。家中都是妇孺,实是令人放心不下。你也渐大,早点回去为你母亲分忧也好。明年二月乡试,参加与否,你量力而行,自己拿主意,不要勉强。”
天佑垂手听了,恭敬应下,不再流露勉强之意,只是神色间有些担忧。蹙眉道:“父亲,儿子随小舅一道,跟着王府侍卫回京便是,魏伯他们,还是留在这边,省得父亲身边人手不够。”
曹颙想了想。道:“魏黑可以留下,让吴盛带一半长随与你回去。”
“父亲……”天佑还要再说。
曹颙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想必用不了多少日子,就有京城里侍卫来,我这边不缺人手。”
这也算是惯例,每逢战事,即便皇帝不亲征,也会使御前侍卫到军前。
十四阿哥任大将军时如此,年羹尧出任抚远大将军也当不例外。
天佑听了,松了口气,不再多话。
九月十七,弘普与天佑随着王府总管,离开甘州,启程返回京城。
此时,距离年羹尧拔营已经过去十天。
虽说年羹尧带走两万精锐。可甘州大营却不显冷清。从山西、陕西、河南等地征调的民夫,赶着马驼,源源不断地来到甘州大营。
年羹尧已经请了旨意,在甘州与西宁之间建城。
虽说才九月中旬,可西北已经飘雪。
这些已到的民夫,与甘州驻军中抽调出的五千弱旅,将承担这次建城任务。
这实不是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