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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凭什么要被你侮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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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丢在那里,我不安心。可要我去找老板,我更不敢,你瞧他多凶啊,你是他的……”她眼前又浮现了玻璃窗里的那一幕,为了不让她察觉,梅晓丫急中生智,“你是他的老员工,都担心被糊到墙上,我这个新手,不直接砌到地板里呀……”
  “那才不会,”马姐插话道:“他就喜欢新的,别说女人,就是饭菜他也挑嘴呢!隔夜的他从来不动一筷子——”她猛然发觉说脱了嘴,急忙打住了,“反正我是听说的,他喜欢新的。”
  “他喜欢什么我可不管,我是来做饭的,老板的手够得着吗?田婶说得对,我不能两头踩星星,有块搁身体的地方就行了。我今晚就住这,黄姐的东西我也不会动的。我虽然没有钱,但不是个鸡零狗碎的人,她回来,我就给她腾地方。”
  “嗯,要是这样,你不如把你姐妹叫来一块住,还可以省出那边的房租。”
  田婶也想说两句,她嘎巴着嘴,但还是憋住了。
  晚上,三个人早早做好饭,在钟声没有敲响之前,围着桌子吃起来。她们吃的是小灶,饭菜自然不一样,不仅卫生,油水也大: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盆排骨冬瓜汤。梅晓丫午饭基本没吃,胃里涨满了马姐和田婶拌嘴的话,到了晚上,这些话还憋在里面,没有消化。田婶一个劲给她搛菜:“这样可不行,饭一定要到量,不然就没剁菜的力气了。”梅晓丫张着嘴,机械地将米粒朝里塞,可它们在里面拉锯,怎么也咽不下去。瑞安公司不同于天香酒厂,尽管那里到处飘着幌子,但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再加上有胡小鹏护着,有点绝缘感。而这里表面挺平静,门卫守门,民工干活,老板耍威风,几个厨娘昧着良心揩油水、吃小灶,可内部却像结了冻的河,望上去挺结实,也是一条路,但谁也料不到哪一步没走好,掉进窟窿里。
  民工们吃完饭,三三两两走出大院,街上的发廊和录像厅闪烁着暗红的光亮,使冷寂的冬天有了些许暖意。梅晓丫没出大院,她来到门卫,准备给朱慧打电话。刘清明披着军大衣正在打电话,他的头缩在厚厚的衣领里,叽叽咕咕的声音闷在里面听不清。
  梅晓丫敲敲玻璃。她不能等太久,天马上就黑下来,朱慧一个人过来不安全。刘清明抬头见是梅晓丫,急忙掐灭了电话,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是你啊,刚才我打完饭就蹲在侧面看你,你注意没有?我的腿都蹲麻了,可还是不愿意走,你太迷人了,谁不愿意多瞅几眼啊!其实我见过不少漂亮的女孩,可像你这样……”
  “我能打个电话吗?”梅晓丫指着电话。
  “当然。”
  十、遭遇恶运(1)
  暮色沿着稀疏的树篱朝后退却,在山边像嵌上一丝丝惨淡的红晕。街灯依次亮起,一块块薄薄的光斑孤独地倾泻在街面上,使县城的傍晚显得空廓而落寞。梅晓丫呆呆地伫立在街头等朱慧,雪窝里蜷曲着芜秽的青草,树皮上裹着厚厚的冰膜,加上地面冰体反光,使整个以透视方式向前延伸的路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摄影棚中的布景,插页章回中的写象或是苍白梦中偶尔出现的意境那样。
  行道树中间终于出现一个黑点,那是朱慧。她裹着肥厚的棉大衣,手里拿着一串冒着热气的臭豆干,边吃边走。梅晓丫挥动双手招呼着。她看见了,把臭豆干齐根撸进嘴里,到了跟前,两腮还是鼓鼓囔囔的,食物壅在里面,转不过弯,将她的脸膛涨得栗红。
  “我都看到了你还敢吃独食?天呐,别噎着了,你慢点不行吗?我现在是厨娘了,还跟你争这点吃的啊!行了,别想解释什么,到宿舍我给你倒点开水咽下去就好了。瞧瞧,吃独食有什么好,连眼泪都撑出来啦!”梅晓丫边戏虐着,边帮她敲后背。
  隔了好一会,朱慧才从地上站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我哪是在吃独食啊?”她从袖口里又抽出一串臭豆干,“我是腾出手给你拿吃的。”
  “哎哟,慧啊,姐姐还冤枉你了,我当你担心我抢夺,才焚尸灭迹,斩草除根呢!不过,姐姐还是要说你,你傻呀?姐姐现在都是厨娘了,吃小灶呢,你这不是给电厂送蜡烛,吃力不讨好吗?”
  “嗨!这才是热脸贴到冷屁股呢!我咋就这么贱,接到你电话冒着大雪跑过来,有了好吃的,自个儿舍不得,给你留一斗,还捂在袖筒里,怕凉着你。你倒好,感动俺就甭指望了,可也不该数落俺呢,更不能有了工作就给自己长一辈,变成我姐姐了。我俩是同学啊!论月份,我还长你两月呢!有你这样颠倒黑白的吗?”
  “哈哈哈……”梅晓丫被朱慧委屈的神态逗乐了。
  朱慧抚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地叨咕:“没良心……没良心……”
  朱慧一进宿舍便翻腾起来。
  梅晓丫拦阻道:“你怎么像老鼠进了粮仓?这都是黄姐的东西,马姐再三叮嘱我不能动,你乱扒拉,想害死我啊?”
  “什么黄姐、马姐的,”朱慧嘴里嘟哝着,手里扒拉着,眼神一缕缕地朝包里和箱子里瞟,“若是真有个万儿八千的,咱还尿她这一壶?塞尤那拉,滚犊子吧!”
  “老天爷呐!你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她一个厨娘哪里来的钱呦,就算有几个毛票,还不够生毛毛的呢!怎么会放在这儿等你找哇?”
  “倒也是,”朱慧嘿嘿笑起来,“真是想钱想疯了,她要是真有钱,也不会惦记这份工作,生完孩子还要接着做——不过,这年头什么都保不准,今天我还见到一个新闻,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死了,居然在她的棉被里发现了2万多块钱。”她伸出两根粗粗的手指,在梅晓丫眼前晃动,“2万多啊,这他妈敞开吃也吃不完。不行,一个穷老太太都有2万多,厨娘咋说也有3万吧?我还得找,这钱要是从我眼前溜过去了,我会把耳朵撕下来扇我的眼球子!”
  “我求求你了!”梅晓丫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将她翻乱的东西复原,“我在厨房干了一天,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不是酸的,袜子被冰水渍透了,我都懒得换,你还这样折腾我,倒底咱俩谁没有良心?”
  “真的呀?”朱慧急忙把梅晓丫搀到床上,“你咋不早说,哎哟,真是湿呢!赶紧脱下来,这大冬天,要着凉的,你可不能病,你病了,谁来养活我啊。”她把梅晓丫的鞋脱掉,又把袜子撸下来,夹在指缝里,“瞧瞧,都能拧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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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晓丫突然想起来,她没带换洗的袜子,便对朱慧说,“这可怎么办?一会我还要去做夜宵呢?总不能光着脚出去吧?”
  朱慧说:“没关系,你穿我的去,我反正不出门了,裹在被窝里,用不着穿袜子。等明天我回去,给你拿几件换洗的。”
  “你的袜子多臭哇!你有没有脚气啊?”
  “你才有脚气呢!没良心的,嫌臭你光脚片子去……”朱慧边说边端着脸盆,去厕所洗袜子。
  黄姐屋里虽然没有暖气,也没有煤炉子,但是有电视。梅晓丫汲着鞋,拨弄了一会,电视真出现了人影。她高兴极了,冲着窗外喊:“慧啊,有电视节目呢,你快点上来吧!”
  没有回应。厕所在楼下,加上流水,朱慧听不见。
  梅晓丫拉过被子,捂住了半截身子,侧卧着看电视。
  朱慧端盆进屋时,梅晓丫已经睡着了,她蜷在床角,一只手撑着脸蛋,头倚在柳条箱上。朱慧屏住气息,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将被子拉上去。电视只有一个台,还不清晰,雪花比窗外差不到哪去。朱慧看了会电视,又开始涂指甲,她把花瓣在瓶子里捣碎,逐个敷在指甲上,再用塑料袋套住,到第二天,取掉塑料袋,如果染色效果好,她的脸会开花;不好,五官卷在一起,显得很惆怅。
  梅晓丫醒来时,朱慧也睡了,她裹着棉袄靠在床头柳条箱上,一绺头发挂下来,摊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梅晓丫使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挪动她的身体。朱慧太胖了,身上的肉像水一样朝外流淌。没办法,梅晓丫只好推醒她。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嘟噜道:“这怎么看着就睡着了?”她爬到床上,转个身,又睡过去。梅晓丫笑笑,将被角掖到她下巴里,又将脚下的缝隙掩实,带上门,奔伙房去了。
  做了一天饭,梅晓丫才弄清,马姐只管小灶,真正的厨娘只有她和田婶。伙房里有个小冰箱,里面储存着许多好吃的东西,都是给老板预备的。马姐的手艺不错,据说原先在宾馆当过服务员,偷学了不少厨艺。高兴时还刻两个萝卜花放到盘子里,显得很有档次。炒完菜,她先拨出一些,留给她们,剩下的装盒给老板送去。梅晓丫估计潘总就呆在那间会议室里,因为每次她回来得很快。梅晓丫不明白,她俩都那样了,干嘛不在一块吃,偷偷摸摸的像作贼一样。吃夜餐的都是值夜班的民工,人数不多,做起来也轻松。民工们打完饭走后,马姐下了一大盆肉丝面来。奇怪的是她将面捞进碗里,独自吃起来。
  “你怎么自个儿吃起来,不管潘总啦?”梅晓丫感到自己的脚被田婶踩了一下,省过劲,嘎巴一下嘴,将脸埋进碗里,不再吱声。梅晓丫今天没怎么吃饭,可一点都不饿,胃里涨涨的,没有一点食欲,还不时翻酸水,她知道自己的肠胃出了点问题,可不知道是朱慧的豆腐串造成的,还是脚板受了凉造成的。
  梅晓丫挨近楼道口又想喊朱慧,攒了半天劲,还是忍住了,毕竟这里不是向阳旅社,那里只有许老头,喊破天也不济事。这里不定哪个角落藏着人——她的眼前又浮现了那高傲地隆起的膝盖骨和马姐被拉倒的情景。会议室斑驳的玻璃上渗出暗红的光亮,楼道口淡淡的雪光使它变得不那么恐惧。朱慧还在熟睡,姿势与梅晓丫走时一模一样。梅晓丫想去厕所,本想上来叫她陪,见她睡得这样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提着裤管悄悄走下楼。厕所里黑洞洞的,她半天也没摸到灯绳。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嘎吱隙出了一条缝,一道光柱呈扇形撒到了院子里,将杂沓的雪窝映成绛红色。紧接着她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来。凭着本能的遗传密码,梅晓丫断定是个男人。这么晚一个男人上楼做什么?是找马姐?田婶?还是……那双鞋仿佛踩在她的心上,溅起了一股巨大的疑团令人兀臬不安。
  脚步声在梅晓丫的宿舍前停下来,那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宿舍的房门便打开了。不大一会,宿舍发出巨大的声响,震落的尘埃和墙粉簌簌地落进梅晓丫的脖颈里。
  “你是谁……你干什么……滚开……干什么……”朱慧喊叫和推搡声撕破了冬夜凝滞的空气,刺激了梅晓丫。“老天!是我的房间,朱慧在里面。”梅晓丫的心脏被攥紧了,她下意识喊了一声,裤子还未系上便跳出蹲位,朝楼道跑。她的双腿像煮熟的面条一样柔软,不停地在楼梯口摔跟头。额头、脸颊和手掌上涌出了热呼呼的东西。
  “干什么……流氓……抓流氓……来人呐……救命呐!”朱慧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堤坝一会被堵住,一会又豁开口。
  “妈的……力气还挺大?再踹老子把你扔楼下去,摔死你个小表子……哎呀……我靠……”是潘瘸子,他呼呼哧哧喘着气,手掌飞速轮动着,有的煽到朱慧的脸上,有的煽到柳条箱上,发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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