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9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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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们退开,不要照到镜子。”
杨阳等人听话地退到一边,前车可鉴,他们可不想剖成两半玩。确认他们的位置是死角,养子也做好了监督的准备,席恩张开各种防御魔法,不敢托大地伸出手,拉下了帘布。
平平无奇的镜面,光滑,清澈,映出他的身影:乌发黑袍,苍白俊秀的脸庞。这容颜是他人的,然而那冷漠决绝的袍色,沉静如永恒、深幽如死海的眼神,顽强不屈又毫无感情的双唇,绝对冰冷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却是独属于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胸口有一团不明显的污渍逐渐扩大,五根手指染着金黄色的神之血和心脏碎片,透胸而出!
从骨髓深处爆开撕心裂肺的剧痛,将他生生劈开,拉扯着长年冰封的神经。席恩不由得闷哼一声,牙齿将唇瓣咬出血印,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主人?!”看出情况不对,哈玛盖斯抢上前,耳边砰的一声,格兰妮手中的魔镜炸成千万片,爆炸产生的焚风刮向四面八方,他顶着这股巨浪前进,不祥的预感使他饱受煎熬。
杨阳等人因为在席恩设下的结界之外,除了视野不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见风停后,那个站得笔直的人踉跄了一步,仿佛被抽干力气般向前软倒,长发流泻下来,一丝丝如同黑夜纺织成的绸缎,轻柔地覆盖住黑袍下的身躯,勾勒出不甚明显的曲线……
等等,曲线?!
众人擦擦眼,定睛细看:依然细长深邃的冰色瞳眸,冷漠不减;形状优美而颜色淡薄的嘴唇如过去一般紧抿着,透出强韧的意志力;原本冷硬成熟的线条却变得柔和而稚嫩,小巧的脸蛋,顶多十四五岁,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宛如浸在冰水里的玉,浅浅散发出温润剔透的质感;裸露的手腕不知不觉变得更加纤细,完全是女性的形态,十指细腻柔美、弱不禁风。
原本平坦的胸有了青涩柔软的隆起,高领下的纤长脖颈则是消去了喉结,似乎想站起,黑天鹅绒袍角起了一阵褶皱,一只雪白纤巧的赤足从脱落的短统靴、松垮垮的袜子里抽出来……几位狼女齐齐吞了口口水,天哪!对着魔皇大人意淫,实在会死于兴奋过度!
一时间,房里只有像是抽搐的呼吸声。
龙神呆站在养父身旁,彻底傻眼地喃喃:“主人?”
“是我。”清亮又冷澈的嗓音,比原来的声线高得多,席恩看着自己的双手,也呆滞了半秒,“这是怎么回事?”
“问你啊!”杨阳面红耳赤,她总算知道冰宿那冰山美人的气质从哪儿来的了——来自她的老祖宗!诺因心有戚戚焉地抚胸:“把男人变女人的镜子?”幸好他没照,不然……
“其实你也满适合的。”
“闭嘴!”
“不是变性啊。”有鉴于迪莉亚的例子,轩风纳闷:呜呜呜,她还是比较喜欢帅哥。席恩隐隐琢磨到原因,沉思不语。
“能变回来吗?”哈玛盖斯担心地问。席恩冷静地道:“应该可以,但我需要自我调理一下。”
“我帮你。”基连的居心众目昭昭。优斜睨他,无话可说。哈玛盖斯委婉地拒绝:“抱歉,基连先生,我想主人现在不太适合。”
“嗯,我先换件衣服。”理解错误的魔皇请友人稍等,他此刻都不能站起来,因为内衣变大了,虽然他无所谓形象,也不想在敌人面前出丑。
“没关系,直接脱光。”
“不行!”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优、哈玛盖斯和小莎。可怜的女孩眼睁睁看见外公变外婆,已经大受刺激。基西莉亚在镜子里叹气:继协调神之后,他又想剥光魔法神的衣裤吗?
席恩还没反应过来,养子一个横抱,将他托在臂弯里。感到怀中的人猛然一震,情不自禁地绷紧,哈玛盖斯心下黯然,一言不发地朝内室走去。格兰妮捡起鞋袜跟在后面,并关上门。
“真的没问题吗?”单膝跪在养父面前,龙神的表情掩不住忧色,“您的样子……”以往正好的靠背椅对现下的魔皇却显得宽敞高大,双脚还悬空。席恩也不适应脚碰不到地,足尖一点,另一只靴子也掉了下来。一阵沉默后,格兰妮自动去问门外的女生有没有带多余的鞋袜。
“看看,衣服全部要换新的。”数落。
“这是小问题。”
这是小问题!?那什么是大问题!龙神N次想揍养父一顿,把他奇怪的脑子揍清醒。
“除了月前辈,还是第一次碰到值得尊敬的对手。”低头,法师微笑。哈玛盖斯只觉他的笑容反常的阴晦,正焦虑不安,听到昭霆幸灾乐祸的嘲讽,冷冷叫回机关女仆:“格兰妮,别问她们讨。”说着,托起养父的右足,放在手上比对尺寸。席恩一怔,因为养子的手,竟然比他的脚还大。
再一次,他感到他的小龙成长了多少。
很久以前在肩膀上小小的重量,到紧随身后,慢慢蜕变成青年的少年,蓝眸或仰慕或担忧的目光始终如一,千年相处谈不上温情的记忆却是他唯一拥有的温暖,既不想舍弃,也不能遗忘。
“先穿卡雅的吧,我会帮你做一套应急。”
哈玛盖斯抬起头,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银瞳,不禁怔忡。自从那件事后,他们再没有靠得这么近,是他刻意的自省,即使陪伴,也让格兰妮跟随在侧。
他怕,怕再做出那样无法挽回的事。
就连他的年龄,也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成倍增长,力求心态的成熟,不再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但裂痕是不会消失的了。
他们站在两边,都努力想跨过,可是……
右手又火辣辣地痛起来,一如当年穿透这具身体,被炽热的神之血灼伤时。哈玛盖斯呼吸急促,恨不得把这只手砍断,每当想起那时的情景,他都会有这样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极慢极慢地,伸出手。
像跨出艰难的一步,又像是想要触摸一个伤痕累累,差点被他亲手弄破的梦。
细滑的柔丝在指下流淌,他触到了温热的肉体,略快的心跳震荡着他的心,能够感到血液的流动、生命的鼓动,切实的感受稍稍驱散了惨痛和畏惧。颤抖着,他吐出胸口郁结的气息。
左胸传来轻柔却鲜明的触感,席恩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从不离身的护体结界加厚。随即,又在主人的默许下,慢慢恢复。让那只曾经索命的手,停在这个留有旧伤的部位。
“……疼吗?”小龙颤声道,问出迟了太久的话。
他永远忘不了血咒解开的一刻,看着自己染血的手,那刻骨铭心的悲怆狂怒,还有他意识到养父不会再呼唤他时,那彻底的绝望与心冷,绝望得令他想当场自绝,连复仇的念头都不曾有,只是匍匐在地,失神地反复叫着那个人。
眼泪流进嘴里,苦得麻痹。
有什么在心底碎裂。
一直包裹着的硬壳,从内到外一层层剥裂,露出了最柔软的里层所隐藏的东西。
那么长久的时光,无论多重的疾病痛苦,都不曾有谁探问过,甚至连他身体心口滴血的痛,也是他人的娱乐。
像一头没人要的野兽,只能独自舔伤,死不了是他命硬;而死了,就是世上又少个人,没人会在乎。
活在梦境的天堂和现实的炼狱中,他渐渐麻木无感,久了,连真心也分不出来。
他一直是这么活过来,直到这个有着纯净蓝眸的小龙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用关怀温暖的眼神凝视他。
问他疼不疼,问他冷不冷,问他好不好……
“不疼。”沙哑地,他回应,习惯性地否认。随即嗫嚅着,在漫长的沉默后,挤出微弱的低语:“忘了吧。”
“……!”泪水沿着脸颊滚落,哈玛盖斯很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他的养父本是那么绝烈的人,希望和好的弟弟,他拒绝;可以破镜重圆的爱情,他不要。
只因为不曾痊愈的伤,既成事实的“背叛”。
而现在他说:忘了吧……
“主人,主人,对不起。”紧紧抱住这个令他心碎的人,哈玛盖斯泣不成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起誓,决不再伤害他。
席恩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不由自主地发抖。这个早已寒暑不侵的身子,竟然像生了热病般,打着哆嗦,从指尖开始颤抖。湿意沁透了肩膀,火热的疼,一波波蔓延开去,浸到体内,仿佛要将心脏活生生剖成两半。
那么疼,疼成这样,好像养子一旦放开怀抱,他就再也不能支撑住活下来。
第007章
幸好魔镜拉鲁鲁拉是放在厨房里,只有几个厨娘和帮佣的学生照到,为害不大,很快就控制住。但是当教授们要向奥法之眼的主人汇报时,却无一例外地傻住。
长发如瀑,发丝下的面容宛如最精美的白玉雕塑,匠人细致地刻画出眉、眼、鼻、唇,然后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那双冰银色的眼眸是整个创作中最出色的部分,平静无波,却有光华若隐若现,仿佛蕴含了无限神秘的漩涡,将人吸进无边无际的星海。
黑色的长袍犹如没有月光的午夜,以法师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身,两手搁在雕琢精致的红木扶手上,刺绣着三叶草与黑玫瑰的银丝罩盖下,端坐的少女神情有几分冷艳,气度沉稳有力,扫视众人的视线淡定自若,就好像她是此地的主人,但……她不是啊。
“请问,您是魔皇陛下的妹妹吗?”温梨试探地问,不自觉使用了敬语,一来是因为那酷似的容貌,二来是感到熟悉的压迫感。
“他本人。”
媲美九级魔法“雷暴”的话炸得现场疮痍满目,人人灰头土脸。
“出了什么事?”弗克教授是最先回过神的,椅子上发亮的符文证实了这女孩的身份。席恩简述异变的经过,众人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算是两败俱伤吗?可……结果也太惨烈了吧。
“您还好吗?”心灵系教授洛德关心地道。他不是通过寻常视觉看东西,而是使用特殊的法器,在他只有黑与白的世界中,席恩的气场明显弱了许多。魔法神嗯了一声,淡淡地道:“不要紧。”
在场的长老心里都有个忧虑:既然镜子碎了,是不是代表永远变不回来了?但谁也不敢问,这样的事对男人简直是奇耻大辱,没人有胆子挫伤魔皇的自尊,更不忍心,一致认定是之前的治疗令席恩大耗精力,才会不敌蕾诺雅的暗算。当下,大长老岔开话题:“学院已经没事了,街上也恢复了秩序,市民的情绪很稳定,没有引起恐慌。”
“哦?”席恩微讶,“我还以为会集体逃难。”
因为大家都相信您会守护他们啊。众人心道。
“算了,把学生名册给我。”
负责保管相关资料的妮可教授用联络水晶向助手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席恩手中就出现一本以银线文字标注的黑皮书,他默默翻着。余人则注视他还不及书三分之一高的小手,适应中……
突然,哗啦啦!从某一页掉出洪涝般的信件,转瞬淹没了魔皇陛下。龙神慌慌张张地收拾,长老们目瞪口呆。
“对……对不起,魔皇陛下。”妮可臊红脸。她的丈夫欧威尔尴尬地呛咳:“请原谅,这些孩子都非常仰慕您,平常被我们挡着,现在终于有机会……”
席恩面无表情地两指夹着头发里的信抽出来,断然道:“公布我的样子。”众人大惊:“不行啊,陛下!”这多丢脸。
“立刻。”
幻术系的爱琳老师叹着气离去,她做这种事最事半功倍,当然她会在解释方面做一些适当的修饰和润色,陛下我们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有三十一个新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