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妖姬-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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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变成‘白人’。杨厅长的禀性你是知道的。这是其二。”
“还有吗?”东方鸿飞暗暗叹服。
“以东方兄德才智勇,本当早就推升。可如今仍是个小小的警长,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2”
问楞了东方鸿飞,对这一点,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问:“是叶念秋作梗?”
“沏壶茶,润润喉吧。”赵霄九走出去,不一会儿,便提着瓷壶回来,先给东方鸿飞斟一杯,喝了口水,说,“才大压主嘛。官场之道,我还略知一二。‘曲如钩,反封侯。直如弦,死道边’。
这古谣就甭说了。有你东方鸿飞,杨厅长便可消闲,譬如你当了副厅长,那下面还得有个‘东方’才行。如今官场黑暗,大家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却又互相依靠、利用。缺去一角黑暗,便有光明挤进来。这不行。每个和尚都偷情,寺院反而宁静。这叫水混鱼儿多。“”这么说,官场就没有廉洁奉公的人了?“
“一代英君一朝清,一点萤光一寸明。你东方兄的手下,至少还是有几位以公心为大的吧?”
东方鸿飞叹息着说:“我怎么不知道官场肮脏、黑暗?说粗俗些,官场不如风月场。表子灯下卖肉,这耻辱也就没了。官场的权贵摸黑儿……”他不愿再说下去,看看怀表,“出去吃点东西,跟我到厅长家打牌去。”
两人便装步行,串街走巷,春日融融,阳光金黄,照透胸臆而驱尽暗翳,使人感到心室宽敞、亮堂起来。
“霄九,四姨太好作待,她对你若有好感,常招物为题,当场咏出。你有把握吗?‘冻方鸿飞问。
“还能作两句打油诗。比如,”他指着一个倚在墙脚下讨乞的老女人,“女儿墙,好堂皇。女儿墙下蹲老娘。女儿本是老娘生,老娘到头没有粮……”
东方鸿飞没有听完他胡诌的诗,慢慢地走到老乞面前,掏出一把铜板,扔在破篮子里。老女人傻了眼,忙跪倒,把灰白相杂、乱蓬蓬的头磕在地上。
“别。”东方鸿飞连忙扶起她,说,“到北城关的普善堂去吧。这棉袄该脱下来啦!”虽时值春夏相交,但天气却格外热,老女人仍穿着肥厚、破旧的棉袄。他又看到,老女人的耳朵少了一只。随便问:“那耳朵是怎么掉的?”
老女人目光呆滞,望了他半晌,神情木讷地摇了摇头。莱色的脸沾着不少尘土。
“走吧。”赵霄九拽着东方鸿飞,“你救不了天下穷。”
东方鸿飞长长叹口气,说:“这老女人年轻时是很漂亮的,老来竟落到这步田地。”
走出几步后,赵霄九说:“警长的眼力准。”又戏谑地说,“东方兄也是个情种。”
“好惨,那耳朵是被人割去的。”
杨按虚住的是一座前朝王爷的府宅。磨砖对缝的院墙虽高,但几棵古柏仍是不甘寂寞地伸探出来,远望犹如青龙头;门前蹲踞雄师,脚踏无数小兽;高阶大门环,飞檐翘斗,遗存着昔时的风范。
按后门铃,侍卫打开小窗,见是东方鸿飞,忙打开深重的大门,毕躬毕敬地问:“东方警长,这位是……”
“厅里的,赵霄九文书。厅长在吗?”
“在。请在客厅稍候。”侍卫走了。
“厅长的车怎么开进来?”赵霄九环视着豪华的客厅,每一件陈设都具有古韵,显呈主人的风雅和富绰。他明白,这都是经过四姨太精心布置的。
“车从后门开进来。后院墙外有个水塘,原名叫‘迷羊’坑,四姨太改成‘得羊’湖。”
后面传来杨按虚粗犷、得意的笑声,人影未见,先骂出街来:“东方鸿飞,你这混蛋小子,不请你不来!”
杨按虚穿着青色暗花长袍,翻起的白袖子上沾满了墨迹,而且脸上还有一块。
心情很好地问:“麻九儿,你也来啦。”
“是,厅长。”赵霄九站得笔直,行注目礼。
“算啦!这是在家里。要是拘束,这牌打着就没劲了。”
“厅长,你的脸上有墨。”东方鸿飞说。
“嗨!四姨太要写大字,让我研墨,打翻了砚海。骑马打仗在行,描描画画的就不行竣。可老杨偏爱识文断字的人。”
“‘养由基’来啦!”院外传来娇脆的声音。在赵霄九耳内,比电话里更好听。
因为东方鸿飞绰号“神枪”,四姨太便叫他“养由基”,东周楚国的一名精于射艺的小校。
像挟着一阵春风走进来的四姨太,在赵霄九的眼内大放异彩,仿佛云霞中走下的瑶池仙子。东方鸿飞见他发痴,心里暗自发笑。
“四姨太,他就是赵霄九。”东方鸿飞说。
赵霄九“啪”地打个立正。
四姨太先凝眸东方鸿飞,含情的笑眼带着幽幽的怨意,又把脸转向赵霄九,用极快的速度打量着,像是揣度,也象是对这类俊秀却平庸的奶酪书生不以为然。微笑着说:“杨厅长说,你很聪明哟!”未待赵霄九开口,又说,“你说‘大舞台’演的是‘绝缨会’杨厅长是懂得的。”用眼去瞟东方鸿飞,警长故作充耳不闻。
“我嘛戏没看过?哈哈!”杨按虚豪爽地笑起来,说:“小‘麻九’,你怕我误会了鸿飞不是?他和老叶的确合不来,这叫‘将帅不和、街亭难守’。走,打牌去!”
“绝缨会”这出戏是取材战国时代的故事。楚庄王兴师凯旋,四境安靖,聚文武官员盛宴尽欢,让爱妃许姬为诸官僚次第斟酒。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吹熄了满堂灯烛,漆黑中,有个人乘醉去拉许姬。许姬一手揪下他的帽穗,跑到楚庄工面前告状,说,“快点灯。有人对我轻薄无礼,我揪下他的帽穗,证据在手了。”楚庄王大声说:“别点灯!诸卿都把帽穗去掉,喝个痛快!”这样,大家戴得都是无缨之冠,那个人也就查不出来了。
后来那个人感恩楚庄王,立下战功。
四姨太讲给杨按虚后,莽夫怔了半晌,问,“那你和东方鸿飞到底有没有偷鸡摸狗的事?”
四姨太用染寇玉指轻戳着他的额头,娇嗔地说:“醋缸,你本该姓酸。我爱你而敬重他。越是不近女色的男人。越应受到敬重。”又问,“假如要有呢?”
“我崩了他!宰了你!”杨按虚跳起来。
“错了。”四姨太把手臂搭上他的肩,将身体紧贴过去,说,“英雄本当江海量。人家楚庄王不点灯,说出一个道理:”‘察而罪之,显妇人之节,而伤国士之心’。“”那就让我当戴绿帽子的王八?“
“唐朝时,都以戴绿帽子为荣呢!是为娼家人的标记,就像你们现在戴的帽子,一看就知道是警察。”说完,伏在大盾牌似的胸前,咯咯笑起来,将杨按虚的欲火撩逗起来。
杨按虚爱四姨太如掌上明珠,恨不得每时都噙在嘴里。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元配是个黄面婆,打发到老家看守庄园享清福;二姨太因痨病送回娘家;三姨太太因有奸情,被铅弹轰掉半张粉脸,扔到乱葬岗子喂了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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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太原名蔡灵娟,曾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个举人。家道败落后,十岁便卖入娼门,易名蔡金香。十度风花雪月场,百樽醉生梦死酒,变得情溢性荡,玩男子于股掌之问。一声娇啼天地醉,不知玉手已探裹。委身杨按虚后,她说:“我还是叫蔡灵娟吧。这名字是祖父起的。母亲怀我时,梦见观音手持着灵芝。”
蔡灵娟爱吟诗作画,对音律也略知一二,常在花木间吹萧,声音凄凉。杨按虚不懂,只道是好听悦耳,叶念秋却深知她的心意,一个情字不愿系在杨按虚的脐下。
时常以待引诱,卖弄老风流。蔡灵娟是聪明人,对他总是不卑不亢,有时,还转动秀眸送情,但心里却厌恶这只贪婪的老狗。她恋着东方鸿飞,精神还是肉体?她说不清。当警长对她敬而避之时,她心里便苦涩、悲戚,同时又理解警长的处境。风尘女子都具有一双辨识男人的“慧眼”,世上不好色的男子最多也就如北斗七星,看得出,东方鸿飞是胸藏大志的人。
牌桌摆在后庭院中,清风徐来,花影摇曳,和煦的春光下飘溢着淡淡的馨香。
蔡灵娟无心打牌,而赵霄九却打得异常用心,四圈牌竟赢了十三回,票子赢得小山似的一堆。杨按虚是打牌的好手,不免有些尴尬,脸面有点挂不住。东方鸿飞知道四姨太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心不在焉地打错牌尚能理解,但可嘲笑的是赵霄九,能和厅长、姨太打牌是进阶的第一步,难道仅仅是为了赢钱吗?又能赢多少7赌徒的心理谁都懂得,赌场外可不计较钱财地挥霍,赌场内却恰金如命。有时,变得如幼稚的儿童,纵有小赢也满心舒畅。混迹官场的人都具备这起码的知识:敬杯不如输牌,失小利而获大益。
“你俩的手气也这么背?”杨按虚有点气恼,把色子乱扔。
赵霄九又“和”了条“捉五魁”的“龙”,气得杨按虚把钱扔过去,打在赵霄九的头上。四姨太也感到这位聪明的小文书过于贪婪,不谙人事。东方鸿飞用脚去踢他,他浑然不觉,也不去捡飘落在地上的钞票。
“你怎么不捡起来?”杨按虚指着钱说。
赵霄九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厅长,没有百战不殆的将军。恕我直言,厅长怕是赢惯了。叶秘书与您打牌,他是输时多而赢时少吧?”
“嘛意思?”杨按虚沉下脸来。
“赌桌按东南西北四面而分,尊侯平民无分贵贱。赌得是个钱,这叫真赌。磨时娱乐,消遣解闷,无论输赢,谓之虚赌。以输去媚人讨好,巴结向上,用麻将牌砌成晋级的台阶,算是诈赌。被骗诈者,厅长自然知道是谁了。”
“嗯?”杨按虚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厅长,古时为人臣者,莫不投君王所好。或骑射、或书画。
或音律云云,都须逊帝王几筹,把个真龙天子蒙在鼓里。就连铮铮谏臣也是这样的。‘他又把话拉回来,说,“您这牌打得有毛病。”
“噢?我要听听你的‘打牌论’。”杨按虚气恼的情绪缓解下来,兴致勃勃地说,“灵娟,你也听听吗?”
“你还真想赢下江山啊!”蔡灵娟笑着说,不由得瞟了赵霄九一眼。她对小文书的胆魄倒不以为然,感兴趣的是他与众不同。
“一片江山在赌局啊。”赵霄九望着四姨太说,神情很凝重。
“我只知道有‘一片冰心在玉壶’一句。胡扯。”四姨太“扑嗤”笑了,红唇绽开,露出白玉米粒般的牙齿。
“赌场上你输我赢,反复无常,难道官场就不是这样吗?官场是个政治赌局。”
“是啊!‘乱轰轰,你方唱罢我登场’。”四姨太有些感慨。
“四姨太说的是人生之场。”赵霄九说,‘人生之场虽热闹非凡,啼笑怒骂、成败衰荣,谁都知如一梦。我之见,人生之场譬如空谷来风,始终闻其声而不见其形。“”形不见,声自何来?“四姨太问。
“声乃心神所幻化……”
“说的嘛玩艺儿?”杨按虚不耐烦了,挥着手说,“去。鸿飞,你先陪着四姨太看画去,她刚画了梅花,挺得意的。”
“东方警长,我那笔法是仿石涛和尚的,怕是形似神不似,你看看。”深情地望了东方鸿飞一眼,转身先走。
东方鸿飞跟随几步,说:“四姨太,你把画拿到这儿来吧。
小赵是行家,满腹经伦的秀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