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美人天下 [上部]-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多东西啊!帐内摆满了各色杂物,很多心儿闻所未闻,也不知是做什么用途。她随手捡起一个花脸面具,往头上戴了戴,竟然丝毫不妨碍视线。她好奇地拿下察看,才发现眼睛的部分是一层无色的玻璃。丢下面具,她又拿起一个拨浪鼓,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吗?试着摇了摇,鼓面却忽然炸开,变成了一束花。心儿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边扒拉着那束花,究竟是什么机关?
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心儿连忙躲进了一道帷幕后面。
是戏班人员进来搬东西。外面响起如雷掌声,表演开始了!
缩在帷幕后面,心儿转头望去,身边是一处滑梯,一个高挑的身影浮现在滑梯尽头,若隐若现。
这就是那个戏法师吧。心儿立刻想到,看背影还挺高大的,可从这个方向看不到正面呢。
心儿往前凑,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滑梯上,忽然,一阵巨大的力道传来,身体失控,整个人往前滑去。
像一粒弹弓弹出的小石子,伴着一阵尖叫,她整个人飞了出去。
正在空中手舞足蹈,无处着力的时候,一个身影飞上。她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仿佛温暖的春水,明澈纯净。惊叫声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凝住了,仿佛全部灵魂都在一瞬间落进了那双温润的眼眸里。
直到双脚踏上地面,她都感觉腿脚发软。抬眼望去,是霓君姐姐难以置信的眼神,台下的她正毫无淑女风范地张大了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她尴尬地站在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那人走到她身边,他拉起她的手,“这位姑娘不是我变的,是上天送过来的。那么,就让我跟她一起给大家表演一个戏法怎么样?”
台下喧哗起来,叫好声响成一片。
心儿感觉自己脸红了,他的手很热,她想要挣开,却完全没有了力气。任凭他拉着自己飞身跃起,在空中旋转,如同展翼的飞鸟。
下方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飞翔在空中,那人淡青的衣袂被风吹起,宛若流风回雪。
心儿觉得自己晕晕陶陶,几乎要沉醉在这一片春风之中了。直到明崇俨拉着她降落在地,霓君姐姐的面容近在咫尺,她才恍然惊醒。
明崇俨手一挥,一道帐幔凭空降落,将他们三人团团包围。心儿诧异中,明崇俨手指一弹,一束鲜花出现在掌上。然后,他把那束鲜花递给了面前的佳人,“本来想单独为你献艺的,可是忽然来了这个不速之客,你不介意吧?”
霓君姐姐摇头笑道:“她就是上次我向你提起过的妹妹,心儿。”
明崇俨惊讶,看了心儿一眼,“这么巧?”
王霓君笑道:“太顽皮了是吧?幸好刚才没摔着,我看得吓死了。”
“我没事。”心儿揉着衣角,小声道。
明崇俨眨了眨眼睛,“是有点太顽皮,不如不带她玩了。”
说罢手一挥,帐幔落地,两人消失在当场,只剩下心儿一个人呆立原地。
精彩的戏法让四周的观众们掌声如潮。
心儿却觉一片茫然,她环顾四周,找不到人,飞快地往人群外挤去。
远处,果然见到了两人的身影,正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
一瞬间,仿佛距离她那么遥远,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
望着眼前不断流淌的河水,贺兰心儿闭上了眼睛,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年的自己才只有十四岁,而霓君姐姐十六岁。正是天真懵懂,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清澈单纯的年龄。那时的她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会欢乐一辈子……
“俨哥哥……”她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
等她睁开眼睛,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俨哥哥?
她赶紧闭上眼睛摇摇头再睁开,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俨哥哥,真的是你?”她怔怔地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细碎的月光如金屑般洒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给温润的五官染上淡淡的清辉。
“听到你的召唤,纵然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要立刻赶过来了。”明崇俨眸中带着笑意,调侃道。久违的笑容宛如映在雪上的朝阳,清澈而温暖。
“你,又胡说八道。”心儿撇撇嘴,低下头去。
“好了,不说废话了,是今天我看到了你的标记,所以赶过来了。”明崇俨正色道。当年明崇俨与王霓君的约会,贺兰心儿就是其中小小的红娘和跑腿,为两人传递消息,居中牵线,对两人约定的秘密印记,自然再清楚不过。
“看到标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只是意外巧合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不要告诉我你是被选进宫的?”
心儿犹豫,“我……我是来救霓君姐姐的。”
明崇俨皱起眉头,“你疯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心儿正色道:“我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姐姐对我有恩,不能让她枉死。而且你不也进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枉死的?大理寺都查过了,她杀了小公主。”
心儿反问:“你相信吗?你认识她那么久,她连杀只鸡都不敢,你相信她会杀人吗?”
明崇俨避开她的视线,缓缓道:“我也不相信,可是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这皇宫也足够改变一个人,也许……”
心儿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也许,逼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明崇俨没有回答,心儿替他说了下去:“是你心里还想着她,对吗?你不相信她杀人,对吗?”
明崇俨摇摇头,“对,也不对。”
心儿望着他,“什么意思?”
明崇俨上前一步,面对着河水,“我的确放不下她,可是我不是来救她的,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心儿定定地望着他,忽然笑了,“看来时间真的足够改变一个人,我想不到会从你的口中听到这种话。我不奢望你能帮我,但是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明崇俨拉住她的手,急道:“心儿……”
心儿身形一颤,用力挣脱,“这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心愿,你可以忘记霓君姐姐留给你的点点滴滴,我不可以,因为那是刻在我心上,烙在我脑子里的!”
“你听我说,心儿,并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我明白,她是不会跟我们离开的。”明崇俨说道。
心儿动作一顿。
遥望着河水,明崇俨继续道:“如果她真能放弃一切,当年就不会放弃与我的感情,选择入宫了。我比你更了解她,我明白她需要什么。她和你不同,心儿,她的生活中不仅仅需要爱情,还有更多更沉重的东西。这些东西,让她不得不改变,不得不放弃。”他视线落到心儿身上,“你见过她了吧?她同意跟你离开吗?”
心儿沉默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案件的真相,既然你我都不相信她会那么狠心对一个无辜的女婴下手,那么,就要还给她清白。”
“可是,万一……”心儿蹙起眉头。
“我来查案。你来准备逃跑的路线。承受着污名逃离,那只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明崇俨沉声道,语气不容反驳。
心儿看了他一眼,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长吸了一口气,她整理起混乱的思绪,问道:“怎么查?”
明崇俨垂下目光,“首先,我需要见她一面。”
第11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夕阳染红了河水,草地泛起薄薄的金光,洁白的芦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河边,晚风吹过,拂起他漆黑至腰的发丝,有种水天一色的完美,又带着莫名的孤寂。
少女有些炫目,呼唤出那个无数朝夕晨暮深深思念的名字:“崇俨——”
他转过头来,温润的笑容让她一颗心霎时融化在这一片湖光山色之中。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扑倒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清澈的河水倒映出两个相依偎的影子。
她低声问道:“等久了吧?我今日出门的时候我爹回来了,他叫我……”
他摇摇头,轻轻掩住她的口,“我们之间不需要解释,陪我坐在这儿听听风就好了。”
她点点头,挽住心爱的人一起坐了下来。
夕阳艳如织锦,映照河水明澈犹如橙色的水晶,雪白的芦花飘荡飞雪,承托着他散开的青色衣袂,她仰望着他俊秀的面庞,仿佛时光在这一瞬间凝滞了,天地万物都寂然无声,她的心中满是甜蜜,只希望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与眼前这个人,直到天荒地老……
晚风微凉,涌动不休,他忽然开口打破寂静,“霓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是最好的。”她闭上眼睛,低低倾诉着心声。
“可我只是个漂泊的戏法师,我什么都没有……”
“谁说的,你有我,你永永远远都有我。”她急忙打断他的话。
似有所动,他低头俯视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诚挚和郑重,“好,有你这句话,我对天发誓,以后风里雨里我都会护你周全,你的命在我的命里,有任何危险,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她一愣,尚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拔出剑来,亮得刺眼的白光惊雷闪电般刺入清澈的水面。刹那间水珠四溅,同时散落的还有一抹刺眼的深红,血腥味逸散开来。
她尖叫一声,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一剑刺出,他变招闪身,避开回击的利剑,同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数个黑衣人变戏法般从河里涌出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若不是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她,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幕新奇的戏法了。
刺客一拥而上,刀剑交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他毫不畏惧地迎上,剑势游走如灵动的蛟龙,同时将她护卫得滴水不漏。水花乱溅,他的长发和衣衫都已湿透,不住地往下滴水,依然掩不住轩昂矫健的身姿。
一个刺客被砍倒,黑衣人的包围圈露出空隙。他趁机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飞过水面。
千钧一发的间隙,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她,“怕不怕?”
她摇摇头,紧紧抱住他。无论多么危险,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感到安心。不料剑光划过,一名刺客的黑色面纱无意中落下,她霎时惊呆了。
“三叔!”
电光石火的刹那,他身形一颤,剑势走偏。而刺过来的剑却没有丝毫犹豫……
“崇俨!”一声惊叫,王霓君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
很快,腊梅急促的声音传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王霓君恍然未觉,直到腊梅不放心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才惊醒过来。
是噩梦!
已经过去了,是的,都已经过去了!
“娘娘,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腊梅急促地问道。
“我无事,只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下去吧。”王霓君摇摇头,失神地说道。
她虚弱得连“本宫”的自称都忽略了。腊梅皱起眉头,“娘娘,不如奴婢点起烛火,再吩咐司膳房给您煮些安神汤吧?”
“不用,什么都不用了。你退下吧。让本宫自己待一会儿。”
腊梅还要再说,王霓君神态冰冷坚决,也只得无奈地退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殿内,她将脸孔埋进掌心,为什么会又梦到那一幕,她已经强迫着自己忘记很久了。
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是如此可怕,每一个午夜梦回之际,她都忍不住颤抖。
那是她记忆中最后一次与他在一起。
她扶住他,他的血流淌在她的手上,滚烫得让人心悸。
三叔无奈的声音传来,“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