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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流年明媚·相思谋-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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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泰山脚下,卫子浩找到了高睿和王一鹤。

他此时已经官拜将军,想起引退的杜昕言,卫子浩微笑着想,他终于能还他人情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王一鹤武功再高也敌不住卫子浩人多势众,剑穿心而过。高睿中了一箭,浑身是血。

卫子浩提着长剑悠悠然走向高睿,王一鹤狂吼着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目光望向高睿,留恋而绝望。。一。

高睿仰天长笑,“没想到我今日毙命于此!王一鹤,随我去黄泉吧!”他横剑在手便要自刎。

“住手!”卫子浩被王一鹤绊倒,心里直担心高睿会自杀,他暗暗叫苦,他要的是活人!

此时山道上突奔出一骑,马上之人黑衣蒙面,一双眼睛明若秋水。她也大喝道:“住手!”

听到声音,高睿似愣了愣,眼中飘起复杂莫名的神色。

士兵正要放箭,卫子浩大喝道:“不准放箭,要活的!”

瞬息之间,黑衣人拎起高睿上马,劈倒两名士兵,扬长而去。

卫子浩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心跳得急促,环顾四周眼里涌出冰寒。他摊开死去的王一鹤沉声问道:“看清楚是谁了吗?”

“禀将军,似乎是个女人。速度太快,又蒙着脸,没看清楚。”

卫子浩握紧剑柄的手渐渐松开,突又握紧,拔剑出剑一气呵成。随他前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横尸倒地。

他望着遍地尸体缓缓收剑,冷冷说道:“既然没有抓到他,你们就只能死。”

别人没看清没认出是谁,他却认出了无双。无双为什么会救高睿?他想起找到无双时的情景:她变得沉默,她破了血誓。难道她失身高睿时还丢了自己的心吗?卫子浩突然想起了谢林,。电子书自东平府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杜昕言身边看到谢林。难道谢林是受杜昕言之令跟随无双而去?

“驾!”卫子浩策马疾驰,如果朕是这样,杜昕言一定知道高睿的下落。

一处山谷中,搭着一座简单的窝棚。青灯如豆,高睿躺在竹床上处于昏迷之中。

空气潮湿而闷热,高睿赤裸着上身,那支箭插在他胸口,周围的肌肤触之犹如烙铁般火烫。

无双默默地坐在床前。她轻轻抚摸了下微显突出的肚子,两行泪顺着脸颊无声滴落。

她将手中的小刀凑近烛火烤着,含了口酒喷在箭伤处。剧烈的疼痛惊醒了高睿,每吸口气都那么难受。他艰难地睁开眼,惊喜地喊道:“无双!”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无双冷着脸道:“别动,我替你取箭!王爷若是怕痛,大声喊出来就是。山中无人,喊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的。”

高睿呵呵笑了,每笑一声都痛得吸气,但他还是想笑。

无双恼怒道:“你笑什么?”

“哈哈,我,我笑我有后了。无双,不用替我取箭。我死了你报仇如愿。将来也不必告诉我的孩儿他父亲是谁。他能在我坟前烧炷香就好!”高睿放松地笑着。

再入天朝,他看到的是战争过后天朝的稳定。朝廷颁布的减税免租条令让百姓从战争的祸害中恢复过来。契丹大军没有动静,他想趁乱起事的的了算落了空,忠于他的残部召集起来力量太过弱小。加上宣景帝下令既往不咎,今日在泰山他和王一鹤被卫子浩围困就是被部下出卖。他夺位的路变得漫长而遥远。

他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却让他再见到无双,还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高睿当

然要笑。

无声冷冷地看着他,眼里露出痛苦之色。她扯住箭支,小刀带着热度刺啦啦划破伤口。高睿的笑声顿绝,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扔下箭,无双的泪涌了出来。她拿着布巾压住伤口,手不停地发抖,终于趴在高睿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孤灯凄然地吐着豆大的昏暗光线。

断断续续的哭声从窝棚中传出,山谷静默如兽。谢林坐在不远的树上心事重重。杜昕言给他的命令是盯着无双。他一路尾随着她,看着她在山中挥汗如雨砍下竹子搭起简陋的窝棚,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显出痕迹,看着她在夜里抽泣。无双的挣扎和矛盾通通落进了谢林眼底。不知何时,他的心起了怜意,每天看着无双心情平静而愉悦。他心情复杂地想,如果侯爷知道无双坏了高睿的孩子,他一定会

斩草除根的。他该不该把消息传回去呢?

想到奄奄一息的沈笑菲,想的哦啊杜昕言的愁容,谢林再一次陷入了矛盾。

无双哭得倦了,趴着睡着了。高睿却醒了,艰难地睁耳眼睛。看到睡着的无

双,眼底流泻出温柔的笑意。

他努力地想伸手抚摸她,手指只动得一动,便停住。

“无双?”他拼尽了力只能发出细弱的声音。嘶哑不似他自己。

无双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到高睿睁开了眼睛望着她。她霍地站起后退,

转过身平息着呼吸,良久才低声说:“你醒了?”高睿挣扎着想坐起来,额间痛出冷汗,他却笑了他缓慢嘶哑地说:“我快死了吧,身体像被火烤着,可这会儿又有了精神,怕是回光返照之相。”

无双一震,脱口而出,“你活该!”

四目相对,高睿看到无双眼底的挣扎与苦痛。他慢慢移开目光,看到她微凸的小腹。他淡淡地笑了,低声说:“无双,就当我现在是在作梦吧,你别唤醒了它。”

听到这句话,无双浑身一颤,与高睿在黑暗的地牢中缠绵的景象又回到了眼前。她多希望是一个梦,只有他和她,没有皇位、没有战争、不是敌人。

无双冷冷地说道:“我救你,就是为了这刻看着你死!孩子是我的,他没有父亲!”

“无双,你真好……你能这样看着我死,真好!”高睿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再一次昏迷过去。

窝棚内变得异常安静。无双颤抖着走到床前,见高睿歪着头一动不动,心里不由慌乱至极。她伸手摇了摇他,高睿没有动静,无双哇地哭出声来,“你别死!我,我……”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伸手在高睿颈边一探,指尖传来血脉微弱的跳动。一颗心悠悠荡荡落到实处,无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抚摸着小腹柔肠百结,一会儿是大哥的脸,杜昕言的脸,一会儿是高睿的温柔。她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天渐渐亮了。无双睁开眼睛,在地上坐了一晚浑身酸痛,她慢慢站起身,转眼一看高睿,他满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起了皮。无双骇住,拿起竹筒转身奔了出去。

窝棚前就是山溪,无双装了水,飞快地返回。她绞了帕子搁在高睿额间,一遍遍擦拭他的身体。高睿没有知觉的躺着。无双把帕子往盆里一扔,害怕地哭了起来。

伤口显然在恶化,如果不请大夫,高睿必死无疑。可是,让她怎么敢找大夫?无双哭了会儿,扶起高睿,蹒跚地背着他走出了窝棚。

清晨的风还算凉爽,她知道等日上中天的时候,山谷中也会惹得像蒸笼一般。

她将高睿放进溪水中坐着,小心地露出伤口。她盼着清凉的山溪降低他的体温,能救他一命。

昏迷中的高睿看上去无害至极,长长的睫毛油亮乌黑,挺直的鼻梁,烧得干涸的嘴唇。无双痴痴地看着他,手温柔抚过他的脸,一遍又一遍。

淡淡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山间静寂。绝美的无上与英俊的高睿之间无声的流泻出浓浓的情意。

谢林远远地瞧着,眼里泛起同情。想到杜昕言的命令和沈笑菲的毒,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等到气温升高,无双又把高睿背回了窝棚、看门口放着几包药,无双大惊,“是谁?”

她张惶惊恐的脸落进谢林的眼中,他轻叹了口气,飘然落下,“无双,是我。”

无双记得谢林,在昙月派学艺时,谢林对她百般呵护。她自己他是杜昕言的护卫,既然他找到她,杜昕言便会赶到了。无双放下高睿,拔出了长剑,“谢师兄!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我不是来杀他的。我既然送药来就不会让他死。但是,我要得到沈笑菲的解药。无双,我想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笑菲死,侯爷会很难过。”

无双听后垂下了手里的剑。她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凄然地说道:“谢师兄,我求你救他,我一定会让他交出解药。只要能救沈笑菲,你们,你们就当他死了,好不好?”

谢林侧过身冷淡地说:“我只要解药。至于如何处置他,由侯爷做主。无双,你怎么能爱上你的敌人?”

无双想否认,眼泪却一滴滴落下。

多么漫长的夜晚,晨曦初现,阳光悄然染红东方时,高睿的睫毛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呻吟。

无双累得双手发软,听到这声呻吟却如同天籁。她轻咬着嘴唇,眼里却有了

蓦意,微颤着手摸上他的额头,已没有昨天那么烫。无双双手合十闭上双目虔诚

地祈祷。

微微睁开眼,晨光中无双的眉眼温柔,美丽如玉的脸颊苍白消瘦.眼睑带着

未睡的暗青色。她虔诚的模样牵动了高睿的温柔。他试着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牵动伤口,发出了闷哼声。

无双睁开眼睛,看到高睿捂着伤口疼得满头大汗,人却是醒了。她伸出手,

又缩了回去,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恨自己,为什么又救他一回?为什么看到他醒来又是惊喜又是恨呢?无双

头也没回就往外走。

“无双!”高睿喊她,撑起身体时崩裂了伤口,剧痛让他无力地倒在床上,高睿喘着气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何必救我?!我死了,你的仇也报了,岂不是更好?”

无双蓦然回头,眼泪淌下,哽咽着说:“是,我是想你死,恨不得你死。看到你晕过去,伤口恶化,我又盼着你活。我不是我自己,我不是卫无双!我居然还盼着我的孩子出生,盼着他能叫一声爹,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她得不到答案,掩面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外面传来无双失控的哭声。高睿心如刀绞,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每呼吸一口就痛得恨不得死去,强悍的意识撑着他一步步挪到门口。

野花漫地,绿草如茵。无双蹲在一棵树下,抱着双膝哭得肝肠寸断。

“无双!”高睿终于撑不住,瘫软在门口。

他看着无双,往昔浮现眼前。他疑她,却屡碰冰山,她是这样美,又美又冷,让他无意识地一步步陷进去。脑中阵阵嗡鸣声,高睿看到一只蜜蜂围着花嗡嗡地扑扇着翅膀,无双的哭声渐远。高睿模糊地想,她可真美。

不知哭了多久,无双抽咽着回头。她看到高睿倒在门口,嘴角还带着笑容。

她骇极跑过去,轻轻一碰,高睿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别吓我,醒醒,你醒醒!”无双手在发颤,发疯似的拼命摇晃着高睿。

谢林悄悄出现,握住高睿的腕脉探了探道:“他没死。”

无双睁大了迷茫的双眼,眼泪禁不住又涌了出来。她像捞到根救命稻草,扯

住谢林的衣襟断断续续地说:“师兄,救他,我求你救他!”

谢林镇定地说:“解药没拿到,我一定会救他,我去找个大夫来。”

然而等到谢林晚间带着大夫回来时,无双和高睿却不见了踪影,她给他留了

张纸条,道:“原谅我,师兄,我不能冒险,我带他走了,解药无双一定奉上。”

谢林狠狠一跺脚,无双带高睿走了。解药没有拿到,他怎么向杜昕言交代?

这一年江南的秋来得似乎特别早。层层秋雨染红了枫叶,铅灰色的云低低建

压在天际,远山笼在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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