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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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急着告诉我,下次,下次我还会来问一问你。等到你真的知晓了正确的答案。”她俏皮地用手指点一点我的额头,指尖冰冷若霜,没有犹疑的。她离开,背影渐行渐远。
等我想起要追上她,问个清楚,眼前哪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雨声,不再是纯粹地雨声。
细细的小兽的叫声,参杂在其中。
毛茸茸的什么从我眼皮上头扫过,我受惊地坐起来,被子滑落,另有个埋怨的家伙。正努力地用前爪勾住薄被的一角。差一点连滚带爬地掉下床去,我顺势将它一把捞起。放置在面前,虎子用只爪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我的手背,我索性将它抱起来,用脸贴着它地小脑袋,到底是在紫藤花里头待足了一天,虎子身上也带着好闻的花香,热呼呼的,我小声对它说:“是不是,你晓得我做了噩梦,所以特意把我叫醒,刚才扫我眼睛地,是不是用你的尾巴。”
它乖乖地窝在我的手心,我瞅一眼那个空荡荡的花篮,想不明白,以它的身高是怎么从篮子里爬到我床上头,还管带叫我起床的。
披衣起身,将窗户支开一角,发现外头果然在下着雨,细细的雨丝,扑面而来,凉凉的,叫人精神一振,房间里的紫藤经过一夜,大部分都已经枯萎,浓郁地花香消散开来,混合着植物即将腐朽地湿气。
我把所有的残花都收拾在一起,走到院子外头,在墙角挖一个浅浅地坑,全部都埋了进去,站直身,用脚踩实,许箬荇说的很对,这么轻便的活儿,做完以后,我眼前一黑,用手勉强扶住围墙才没有摔倒,自嘲地笑笑,这还没有出院子呢,已经是弱不禁风至此,难怪是要替我请个长假来调养,这调养的期限,怕是半辈子都没个准。
“青廷,你怎么起来了,连伞都不打,站在雨里头做什么。”许箬荇大概是听到屋外头的动静,走出来看个究竟。
他也是才起来,头发披散着,衣带松松垮垮地都没有束好,随手不知道从哪里找得一把旧伞,走到我面前试图想打开遮雨,才发现十二根伞骨大概断了七八根,压根不能再用,恨恨地一举手,将其扔向围墙外面。
“表哥,我——”
“哎呦,是谁乱扔东西,砸到人了,砸到人要赔钱的。”这个大嗓门够清亮的,带着童子特有的那种高八度音,“这是谁的家,主人还不快点出来赔不是。”
我对着许箬荇吐吐舌头笑,他将我轻轻一推,示意我快点回房里去,我却想看看这一场热闹,伸出手指抵在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砸了人怎么就不闻不问了,老爷子,你怎么也不开个口,你没看见我头上起了个大包,很痛,很痛的。”
老爷子,敢情,这一把伞砸到的还不止一个人。
“老爷子,这把破伞掉下来还砸到您的脚了,您都不过问吗。”
年纪大的这位真沉得住气,硬是一个字没说。
“你们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小菊丫头的嗓子也绝对不是盖的,一人能抵两个。
这一下,更热闹了。
许箬荇见我不肯回屋,一脸想看戏的神情,很无奈地将外衣一脱,往我头上盖了过来。
捕红 第二卷 第三卷 8:海棠泣血的美人
漫天的,似一件幕天的雨衣将我没头没脸地盖住,我连忙伸手去扯,扯了两下,才露出眼睛来看外头,许箬荇已经两步上前,将院门给打开了。
先冲进来的自然是小菊,照例是抱着个硕大的食盒,也是,这会儿少爷和表小姐,两人一猫都等着她来喂食,岂不是要多准备些。
“少爷,一大清早,这小子居然敢在表小姐家门前高声嚷嚷,扰人清梦,罪过大了。”小菊已经将对方的罪行都盘算仔细,很好,很好。
“你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若非这院子里头无缘无故飞出一把破伞,先是砸中我的头,又砸中我们家老爷子的脚,我会说这些话吗,到底哪个是这家的主人,我倒是要问个清楚,是谁在理,是谁的罪过。”这一位跟着进来的黄衣童子,一张嘴也不是饶人的,冲着小菊叽里呱啦一堆,后又指着仅着白色中衣站立在院中的许箬荇道,“你便是此间的主人。”
许箬荇根本是不急不忙地,摇一摇头,又指了指我。
黄衣童子见到许箬荇衣衫不整,已经颇为不满,再看到我头上披着件男人衣衫,眼睛瞪得硕大:“这,这,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简直便是有伤风化。”
我清咳两声,不得已开了口:“我们两个是同站小院之中,何谓同处一室之说,孤男寡女就更不对了,这里,一,二,三。四,明明有四个人,我们若是孤男寡女。那你又是什么?”
黄衣童子被我说的呛住,眼睛吧嗒吧嗒地翻,字却是一个都吐不出来了。
“当归。洪捕头的一张嘴能把罪犯都说怕了,你岂是她的对手,今天儿个,你栽在这里也算是输。”第五个最沉得住气的人,终于还是张嘴说了话。
这声音,我熟。
“原来是白老爷子一大早等门,要是我知道老爷子要来。一定到门口去候着,怎么能让老爷子被雨伞砸中呢。”
白枚大夫边笑边走进来,他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拿着一把雨伞,十六骨面油布所制的好伞自然是为他自己遮雨来着,另一把正是方才许箬荇甩出墙外地那把。
他见我的样子,怔了一怔,扭头冲着许箬荇呵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骨。还放她在院子里头淋雨,这算是宠着她还是害着她。”句句严厉,倒像是动了真脾气。
那个叫做当归地童子傻愣愣地看着我。叨念着:“她就是洪捕头,富阳县的洪青廷洪捕头。”
我是怕自己一时任性,许箬荇又要被责骂,向几个人招招手道:“那大家都别在雨里头站着说话,回屋里,回屋里再说。”
小菊将食盒放好,已经很自觉地过来扶我,我不是那种对着海棠花吟诗能吐出半口鲜血的弱质小姐,不过。回想在东令村时。自己吐过地血,怕是比体内一半的血液还要多得多。所以她伸过手时,我倒也没婉拒,借着她肩膀的半边力气,回到自己屋里,换上干净衣裙,将头发清清爽爽地梳理好,就着小菊捧来的热水,漱口洗脸。
“表小姐,你和少爷怎么一大早起来站在院子外头发呆呢,你是病糊涂了,难道连少爷也病了吗?”她小脸上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我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颊,红肿已经褪去几分,不过是隐约能看出粉红的印子。
她在我手心里,蹭了一蹭,轻笑道:“早不疼了,昨天回去已经好了很多,睡足一晚哪里还会疼,小菊可没有这么矜贵,小时候,我爹喝醉酒动起手比这个狠得多。”
她取过铜镜给我看:“表小姐,这个发髻是最近新出地,你可喜欢?”
还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人影,我想起在梦境里所见的,特意凑近过去想将自己的五官看个清楚,但是这个时代对于镜子的打磨手艺实在是马虎,我眼睛都盯着快看到流泪,能看到还是个连男女都分辨不清楚的人影。
我将镜子往桌面一搁,懒得再照。
“表小姐,你是不是嫌这铜镜不够清楚?”
“是,你照,我照,谁照出来怕是都一个样子。”
小菊掩着口笑起来:“表小姐这一面还算是好的,如果真这么想看清楚,等表小姐身体好些,我带你去个地方,能照出很清楚地人影。”她替我将根簪子挽在发中,“表小姐原来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一场大病,瘦得都只剩下骨头了,等好些了,好些了,我们再去。”
远近闻名?这远有多远,近又有多近。
以前,怎么没听她说起过,怕是单单的徒有虚名罢了。
美人两个字,送给许箬荇恐怕更加合适一些。
“表小姐,出来吃东西,那两位客人也在前头等着。”
是,总不能让白老爷子来等我,他可是听闻我醒转地消息特意来看看我的。
走到前厅,白老爷子雨许箬荇一人半边桌子,当归站在身后,见我进来,忍不住抬眼多看了我几眼,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怕不止是几眼,快几十眼了。
“洪丫头,过来坐,你这精通医理的表哥怎么也不和你说,你是不能久站的,何况是淋雨,若是再这般,我不如将你接到白府里头修养,比在此地要强得多。”
捕红 第二卷 第三卷 9:收礼只收补药包
我还没来得及应答白老爷子的话,当归对着我,已经双腿跪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这动作快得,我是措手不及,连想闪开都不行,只来得及弯身去扶他起来,没料到,他还是个硬骨头,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我的手已经落了空,他的身子跪得笔笔直,声音乓乓响:“当归不知姑娘便是白家的恩人,方才出言冒犯,请洪姑娘责罚。”
怎么责罚,用笤帚抽打吗。
我有那个心,都没那个气力。
我笑得嗳哟嗳哟的:“我哪里能做白家的恩人,你还不快点起来,我是扶不动你,你要不起,我只管去那边坐了。”
小菊都开始摆桌子,我也饿了。
“当归,难道你还真等洪丫头亲手扶你起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是白老爷子的话管用,当归已经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勤劳的小菊天天有扫地,不然他这一站起,膝盖两头都是灰,我这主人丢人都丢大了。
热粥被分盛在小碗中,递到我手中,我看着碧莹莹的颜色,清香扑鼻,很有些胃口了:“白老爷子要不也吃些,这雨下了一夜,湿气大。”
“是什么粥?”
“碧梗莲子粥。”小菊答道。
“也好,陪你们一起吃些。”白老爷子将小碗端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当归,我让你拿着的那些要送给洪姑娘的东西呢。”
静默。
下一刻,当归已经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许箬荇低头喝粥,由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很快一碗粥吃好。小菊手脚麻利,又替他盛出一碗来。
不一会儿,当归又爬回来了。手里头提着硕大的两大包,人还没有走近,鼻子已经闻到股浓重的药味。各式各样的药材混杂在一起,
“这些都是?”瞠目结舌都不足以表示我这会儿地心情。
“补药。”白老爷子笑着答道。
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补药包。
比炸药包的威力还大。
别人送礼都是送吃的,送用地,白老爷子送我的是够吃几年的补药,我不禁骇笑起来:“这些。莫非都是要我一个人吃地?”
“光是这些自然是不够的,这些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先是一天三顿,狠狠地补一下,后头另外还有方子,要循序渐进地调理才行。”
他误以为,我是觉得这些药不够吃还是怎么地。
我这会儿只想问一句:“老爷子。那个白大人也需要吃这么多药?”那他身为堂堂都城六扇门总捕司的超级捕头,还怎么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一天到晚捧着歌药碗。不用十天八天的光景,总捕司索性改名叫总药司得了。
“你的伤和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不同,他是自己活该,自作孽,你是舍己为人,牺牲自我,救人地才需要我费劲心血来调理。”
难道不是因为,我救了白苏岸,老爷子才巴巴地来替我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我眨眨眼看着白老爷子:“白大人那边,老爷子就不管不顾了?”
“顾什么顾。我一听到这个顾字就来气,到底是老爹重要,还是他那个师傅重要,一年到头,连家都不晓得回一次,办案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