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行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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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深夜,我听见婷悄悄爬起床,外面有人在接应她,我低声问:“婷,你真的要去?”
“去看看吧,有什么要紧的,晓静,一块儿去吧。”
好奇也罢,冲动也罢,总之,我和婷在深夜爬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临近中午到了天安门,晚上,铁道部接到通知,所有的列车只开往南、北两个方向,不停发车,送外地大学生回家,我和婷坐上火车又回来了。
第二天,北京戒严。
北京一天,除了煎饼果子和酸酸甜甜的沙棘汁儿让我至今难忘,其他的都已随时光远去了。。。。。。
第二十六章 有风吹过
沈青一去杳如黄鹤,没有一点消息。有时候,我真的怀疑那天的事情是一场噩梦。每个夜晚,我都睁着眼睛不敢入睡,生怕在梦中遇到那个人。每日早起梳洗,根根长发无声飘落,枕边、床头、地上。。。。。。
敏痛心的看着我:“晓静,如果恋爱这样痛苦,我齐敏这一生都不要恋爱。”
灵儿冲过去,一把捂住敏的嘴阻止她再说话:“敏,不要再刺激静儿啦。”
敏和灵儿强拉着我来到悦人美发厅。我已经很久没到悦人了,悦人老板娘第一眼根本没认出是我,即便是我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很惭愧,一场失败的恋爱几乎摧毁了我。憔悴苍白的面色,神情凄惶的像受了惊的小兔子。我非常愿意和以前一样,挽起她的手,甜笑着叫她一声“姐姐”。可是我做不到,只能疲惫地挤出一点笑容:“姐姐——”
悦人老板娘这时才认出是我,吃惊的说道:“小姑娘怎么啦,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我极度伤心,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没有,干涸的眼睛里只是酸楚而没有泪。
姐姐拿起梳子帮我梳理杂乱的长发,可刚梳几下就停手了,骇然看着满地的落发:
“头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小姑娘。”
我淡淡一笑:“剪掉吧。”
我想起沈青也是喜欢拿一把小红木梳子帮我理顺长发,心里便又是一疼。剪掉长发,是不是也意味着和以往告别呢。我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长发在悦人姐姐的剪刀下飞扬,我心疼的浑身战栗,可就是没有一滴眼泪。灵儿和敏不忍目睹,走出门外。悦人姐姐把我的头发打短,刘海也打碎,做了个简单的层次。更显出烟熏似的乌黑的双眼,深邃的没有底。
悦人姐姐拍拍我的肩:“还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要好好吃饭啊,看那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好好吃饭,好好调养,头发还会和以前一样的。”
我呆呆的坐着没有说话,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几乎不怎么说话了,整个人宛如冰雕一个。
悦人姐姐看我黯然的样子,叹口气,蹲下身子,握住我的双手,却意外的看到我手腕上的纱布。诧异的叫了一声,说道:“姐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姐姐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发生过的都会过去。没有什么了不起,明天才最重要。你不知道,姐姐经营这个美发厅也是相当的难。不过,每一次遇到难处,我就告诉自己:没什么,死不了的,会过去的。”
“没什么,死不了的,会过去的。”
我心里默念着悦人姐姐的话。华依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遇到困难时,什么办法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死。
想着华依姐姐,望着悦人姐姐和门外的灵儿、敏,我心里有了几丝温暖和感动。这是多么好的朋友啊,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陪我走过这艰难的心路。尤其是灵儿,自己也刚刚经历过一场情变。只是这心灵的伤痛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医治,还是让我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慢慢舔舐吧。
一个星期后,手腕上的伤口愈合。我自己用一把小剪刀拆了线,消毒酒精顺着针眼渗入皮肤时,我又一次感到锥心的疼。每拆掉一针我都告诉自己要忘记,要忘记这场甜蜜和痛苦的恋爱带给我的伤害。拆完线,一条几乎两公分的殷红伤疤横过手腕。从此以后,每逢阴雨天伤疤处便奇痒难当,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我的失败。
我没有勇气仔细回忆那天的场景,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人。仿佛做错事的是我,而受到伤害的是林佳。因为林佳被端木灵儿打了,而且还打得很重,但具体是为什么打林佳就没有人知道了。灵儿和敏自然不会说,林佳自己想必也不会讲。201的人对206有了些敌意,尤其是对灵儿和敏。只有何珍仿佛看出点端倪,每每看着我的目光就多了点同情的内容。珍还有一个多月就到预产期了,脸色很差,心情也不好。只是我自己的情绪还无法平复,所以顾及不到她了。何况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之后,我发现自己除了简单、天真之外,真是无一可取之处,强烈的自卑感让我无地自容。灵儿和敏看我整日一言不发的样子,又急又怕。敏担心的看着我:“晓静,你想变成第二个纤梦吗?”
纤梦?那个沉浸在孤独世界里的孤儿吗?
我为什么要变成她,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但故事还是被人当成谈资猜测着、传播着、演绎着不同的版本。男生赵泽宁一直对敏抱有好感,只是敏不大理他。他带来的男生版的故事是:林佳看上了韩阳,灵儿醋意大发,于是,打了林佳。而且打的非常有章法,齐敏帮忙帮的很有技巧,那场架打的有看头。
而以笑风为首的八卦女生版的故事显然就比较擦边了,说是端木灵儿替田静文打抱不平打了林佳。但具体不平的事儿是什么,没有人清楚。
赵泽宁想趁机和敏套套近乎,被敏毫不客气的挡了回去,并好一顿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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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课后,我绕过讲台准备出去。刚准备下台阶,被笑风堵了个正着。笑风向我伸出手,我警觉的后退一步,瞪着眼看她:“干什么,我们没有交情。”
笑风缩回手,满不在乎地笑嘻嘻的问:“听说被人给撬了?”
撬了?什么是撬了?我狐疑的看着她。
“你个傻猫,笨蛋。连撬都不懂,难怪给人撬。撬了就是给人抢了凯子了。”
我的头“翁”的一声就大了,抬起手冲着笑风的脸就是一掌。笑风的个子本来是比我高的,但是我站在讲台上,笑风又没有防备,极端愤怒下的我出手很重。一掌过去,笑风白嫩的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指痕。笑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正在进进出出的同学们被这个意外情况弄懵了,都拥了过来。班里追笑风的那个“纨绔”听到哭声也跑过来。笑风虽然讨厌,好歹也是他当下的女朋友,女朋友给人打了,显然是很丢份子的事儿。“纨绔”站在笑风身边,颇有点挑衅地看着我:“我不打你,但你要给笑风道歉。”
我骄傲的抬抬下巴:“给笑风道歉,门儿都没有!”
局面很僵。笑风在哭,有了“纨绔”的撑腰,笑风哭的更加矫情;“纨绔”在等我道歉;我素面朝天,傲然挺立。围观的同学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幸灾乐祸,笑风被打,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敏和灵儿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在我身后。我从衣袋里掏出那把手术刀,这把刀曾经扎伤过我自己,但从现在起,我发誓,它的刀尖只指向侵犯我的人。
灵儿看我满脸的戾气,怕我干出傻事儿。抓住我的手,轻轻的但很坚决的取过刀收起来。对“纨绔”说:“笑风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比我们更清楚。今天的事儿不怪晓静,是笑风挑衅的,要道歉也应该是笑风先道歉。”
“纨绔”一时语塞,灵儿说得对,笑风就是那种无风也兴浪的主儿。只是现下他出头帮着女朋友,挽不回面子也不好收场。
大班长华彬和韩阳走了过来,一边一个拉着“纨绔”的胳膊:“走走走,女孩子打架能有多大的劲儿啊。你也太惯着笑风了。”
华彬又一伸手揽过笑风的肩:“风,看哥哥面,跟哥哥小饭馆吃饭去。好不好,笑一个。”
笑风“吞”的一声笑了,斜斜飞了我一个媚眼。真是梨花带雨,百媚横生,天生一个尤物。
韩阳回过头对灵儿讨好的一笑,灵儿客气的点点头:“谢了。”
韩阳他们几个走了以后,围观的同学也一一离开。我们听见有人悄悄议论着:
“看不出来啊,那么温文尔雅的田静文也会打人。”
“是啊,端木灵儿打人,田静文打人,206的人疯了。”
“就是,齐敏也掺和,演《江湖三女侠》吗,哈哈。。。。。。”
“不过,笑风也该打,打也没错。”
回到206,灵儿和敏互相看看,忽然都笑了。是啊,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我们的性格改变了不少。我想想刚刚发生的事儿,心里有点后悔:笑风固然可恶,但也不至于这样拔刀相向啊,我心底的戾气真是太足了!
婷推门进来,带来一股寒气。婷说天冷的很,只怕是要下雪。
接着婷又说了一句让我柔肠寸断的话:护城河边的小木屋拆除了,只留下栈桥。。。。。。
第二十八章恰似梅开
随着寒假的临近,珍对凌宇的那份期待和渴望越来越小,几乎已是绝望了。她终于明白因为自己的单纯、固执和偏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始终以为和凌宇的相爱可以让她放心的奉献一切,以为她痴心的坚持可以唤回往日的恋情,却没有想到最会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濒临绝境。
对肚子里的小生命,她说不出是爱还是恨。当初确定怀孕的时候,珍其实是想好了要放手一搏的,搏她和凌宇的感情,搏她入主白果园的期望。可现在,一切几乎已成泡影,除了腹内这一个孩子,没有什么能把她和凌宇和白果园联系在一起了。当孩子在腹内蠕动时,珍也会在内心洋溢着母性的温情,这是女人的天性。可一想到凌宇的绝情,想到白果园的冷漠,想到无颜以对的父母,珍又痛悔交加。多少个夜晚,她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对她说: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个充满是非充满交易的世界。可当阳光照进宿舍,当室友们关切的笑脸闪耀在眼前,她又体会到了活着的温暖和渴望。
孕育孩子需要大量的营养。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品种倒也不少,只是家里只提供最基本的生活费,没有多余的闲钱来增加营养。缺乏营养的珍看起来头发干燥枯黄,一狠心干脆剪成了短发,所以在冬日棉衣的遮掩下,珍只是显得肥胖了,看不出几乎足月的样子。玉玲姐、秋淑、秀几个人经常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每个人买了不同的菜,大家聚在一起吃,珍知道这是大家在变相的帮她,给她增加营养。林佳也经常给她买些奶粉什么的,可珍一想到林佳曾经对她提出的要求,就如骨鲠喉,婉言谢绝了。
端木灵儿打林佳的时候,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觉得奇怪。平时灵秀文弱的端木竟然那么有章法有节奏的打了林佳,而且还非常冷静的警告201的人:不许拉架。这就更让人奇怪了。等到她跑去206找田静文,尽管田静文掩饰的很快,她还是看到了她腕上的纱布,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田静文受伤了,为什么?这和端木灵儿打林佳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
珍对田静文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情愫,是嫉妒、是欣赏、还是羡慕,也许兼而有之。记忆里,她就像春天的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