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殊途-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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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百年中,白牙目睹了太多同类被屠戮。例如,刚刚产仔的母狼就被听风谷的修士笑嘻嘻地开膛破肚,嗷嗷待哺的狼崽在寒风之中冻饿而死。又如,听风谷的修士在谷口做风火之法,将恶狼谷变成一片火海,数千只普通的苍狼葬身其中。
再如,听风谷内有一处战意堂,陈列的是和恶狼谷交战以来斩杀的结丹狼妖的狼皮,这些狼妖的妖丹也全部被拿出来入药。每逢对恶狼谷有什么大动作,听风谷都会动员修士先去战意堂唾骂一番,来鼓舞士气。
听风谷的修士见到他们都喊“畜生”,然而真正的狼修是不会在对手死去之后还去扒皮、抽筋、鞭尸的,他不明白谁更像是畜生。如果不是遇到一个叫做罗婉儿的女子,他会认为听风谷的人族各个都是嗜血之辈。
罗婉儿在一次采药之时救了一只跌断后腿的小白狼,她见小狼生的可爱,就将它带在了身上。那ri白牙刚刚破关而出,感到周围有族人的气味,他一路找到了罗婉儿。面对这个结丹初期的修士白牙嗤之以鼻,杀了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好奇这个女修捉一只小狼干什么,难道听风谷又想出了一种折磨幼狼的手段?
一连几ri的跟随,他发现罗婉儿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这个女子竟然帮助小狼治愈了受伤的后腿,并将它放到了恶狼谷附近,这个所在对于听风谷的修士而言是极其危险的。这一系列的举动让白牙困惑了,难道人族修士不都是嗜血如命吗?对于山脉中的妖修而言,人类修士的出现就意味着杀戮,他们觊觎妖修身上的皮毛、筋骨、妖丹,通常几个甚至十几个联手消灭一个结丹的妖修,最后还要将其肢解。
白牙有意遮掩身上的妖狼气息,扮作普通人族修士接近女子,发现罗婉儿心中有一种他没有见过的纯善,正是这种最单纯的友善深深震撼了白牙。自从他偶然悟道以来,所经历的除了杀戮就是杀戮,无尽的血光已经让他的内心早就没有了初下山时的那抹纯净。罗婉儿仿佛一个圣女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无所求,不畏死,对异类也抱有宽宏的接纳心。
渐渐地白牙发现自己对于罗婉儿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罗婉儿对于眼前这个目光深邃,道法通玄的高大男子也有些好感。在白牙如火的热情面前,就算罗婉儿是一座冰山也沦陷了,两个人一番**之后互吐心声。
知道了白牙真实的身份,罗婉儿没有怨天尤人,甚至没有责备白牙一句,她淡淡地说道:“忘君ri后能慎杀戮,多行善,婉儿就算九死也无悔了。”说完,飘然而去。白牙虽然为恶狼谷群狼之首,对于结仇如此之深的两家也没有化解之道,只有看着那个略显憔悴的身影飘然而去。
三十年过去了,每当月圆之夜,白牙都会想起那个娇俏是身影。不知伊人是否安好。但是想归想,他却不期盼着再次见到罗婉儿,谁知道那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呢?也许那是一个圆形的斗技场,在他身后有众多兄弟信任的目光,而罗婉儿身后有听风谷修士们声声地呐喊,两个人背负着各自一方的仇恨,拔刀相向,若是这样,他会不会出手呢?白牙不知道答案,所以罗婉儿他绝对不能再见。
……
故事讲完了,陈云生的心犹如一张被人恣意揉*搓后的白纸,有说不出的难受。这无疑是一场悲剧,然而更残酷的是,现在只是悲剧的开始,如果不出意料,更惨烈的剧情还会上演。陈云生注意到白牙的眼中流淌着一丝泪光,他默默的昂起头颅,一声浑浊的嘶吼从他的喉咙传出,在静静的夜se中显得格外的苍凉。
罗浮塔内,罗之青用尽力气对月而吼。他已经太疲惫了,有些撑不下去了,然而作为一把杀人的刀,他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那轮悬垂在恶狼谷和听风谷上的圆月见证了这两声来于自不同山谷的嘶吼。
“我可以放你们三个加上先前入谷的那个妖猴离去,条件有一个,把罗之青给我带来。”白牙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陈云生说出了一句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的话。白牙是罗之青的父亲,老子见儿子这天经地义,他又该有什么疑问?陈云生担心的是罗之青会被白牙当做一把刀,这对于罗之青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我会让他做一个合格的妖修,让他知道杀戮是不能施于同族的,他将正大光明的作为一个族人存在,而非一把屠刀。”白牙淡淡说道,他似乎看透了陈云生的担心。
“好,我答应你。”
大厅中,陈云生将这个结果告诉了柳晓山和张明远,他们两个做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张明远尤甚至。以他对于狼族妖修的了解而言,这种行为简直是匪夷所思,就算罗之青是狼族一员,他们也不会被完好的释放,狼族信奉就是以牙还牙。
陈云生看着吊在洞顶的金灵和白衣女子,对白牙说道:“这二位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愿意和你签魂契,如果我能带来罗之青,请你将他们放了。”
白牙森然道:“放了吊在上面的那个倒容易,可是你可知这个白衣女子的来历。她是白虎神坛的人,放了她,那白虎神君不把我恶狼谷踏平才怪呢。”
“如果她也能签魂契呢?倘若你放了她,她不会向别人吐露今ri之事,这样恶狼谷也不会有危险。”虽然白衣女子和陈云生还动过手,但是她被困于此都是因为当ri金灵不慎看到女子沐浴所致,也不能和他完全撇清关系。
白牙思考了一会:“好,如果你能将罗之青带来,一切都好说。”说罢,他拿出一个绿se的卷轴,咬破中指,放出一股红se的jing血沁入卷轴之中,接着注入一丝jing魄,将卷轴抛了过来。柳晓山抢上前来,她要替陈云生签下这份魂契,陈云生怎么能让她得逞,身影微动,已经将卷轴握在手中。他毫不犹豫的沁入jing血,注入jing魄,甚至没有看看卷轴属于那种魂契。白牙看到这对年轻人相互争抢卷轴的小动作,表情变得十分的玩味。
此时白牙吩咐身旁的狼妖将金灵放下,并且将白衣女子和金灵押一起送出大厅,白衣女子出去之前,转身看了陈云生一眼,目光已不似之前那么犀利,她微微点头,陈云生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至此一笔购销。
三个人顺着原来的洞口走了出来,此时已经天光放亮。折腾了一夜,三个人着实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若不是陈云生机智,恐怕现在已经有两具尸体加一个半死不活的僵尸出现在恶狼谷的怪石之上了。
柳晓山半带嗔怪地说道:“为何当初要挡在人家前面,如果签魂契之人是我,倘若我们无法带来罗之青,我尚自信三分把握可以逃脱,你又逞哪门子英雄。”
陈云生面上洋溢着一丝温柔:“除非你有十成十的把握,否则我怎么能让你冒险?”
柳晓山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心中却柔情无限。
在一旁的张明远焦急地说道:“二位别在此地打情骂俏了,还是回去想想办法。陈老弟签的可是噬魂契,如有违背,立刻被化掉三魂七魄,可邪乎的很呐!”
第十章 从长计议
一个不大的石室之中,三个垂头丧气之人。
陈云生向白牙保证带回罗之青之时就知道此事绝非易事,当他听完张明远的描述更加泄气了。罗之青被关在听风谷中一个叫罗浮塔的地方,塔外有一队筑基修士全天巡视,塔内还有一位结丹修士坐镇。
不仅如此,七层宝塔每层都有一个法阵,就连塔外方圆十丈之内都布满了禁制。想要硬闯这样的所在对于陈云生来说太难了,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就是塔外巡视的那队筑基修士都难以对付。
“我们有多长时间?”柳晓山问道。
“那份魂契上写的是六个月时间。”陈云生答道。
“云生,你和我回金沙国,父皇一定会为你找到一种破解魂契的法门。我……我……”说到这里,柳晓山有点说不下去了。她知道与救出罗之青相比,更加可行的办法就是破除魂契,如果做不到,陈云生必死无疑。她不敢想象后果,更不敢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看着心爱之人渐渐死去的感觉。
看着神情黯然的柳晓山,陈云生柔声说道:“晓山何必如此担忧,还有六个月的时间,未必不能成事。就算罗浮塔如同铁板一块,仔细寻找也应该有缝隙,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慢慢寻找,总有解决之道。”
此时,张明远心中也不好受,这次带路的是他,若不是他信誓旦旦地把路带错,一群人怎么会陷入狼窝?如果不遇到白牙,就算遇到一两只化形狼妖他们也能应付的来,大不了一跑了之,凭他紫电遁光之快,很少有结丹修士能追的上他。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都怨老兄,上次探洞之时喝了少许烈酒,头脑有些不清,否则也不至于把路搞错。云生所言不错,我们仔细观察罗浮塔的动静,总能找到一些破绽。”
陈云生沉思片刻说道:“张兄不必自责,此事皆因陈某而起,也该由我一力承担。不知张兄在听风谷中是否有一些可靠的弟子?”
张明远搔搔头,以为陈云生要依靠他的弟子硬闯罗浮塔,不由得嚅嗫道:“不瞒你说,老张倒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修为大多停留在练气期,难堪大用啊。”
陈云生对于张明远的心思了若指掌,轻笑道:“张兄莫非认为陈某要借你弟子硬闯罗浮塔不成?”
张明远环眼圆睁,煞有介事道:“还请陈老弟别打在下弟子的主意,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老张能帮的上忙,定然不留余力。”
陈云生越发觉得张明远xing格直爽,爱憎分明,是个可交之人,他徐徐道:“张兄不要紧张,云生自然不会让他们做以武犯禁的勾当,就算是张兄,陈某也不敢让你做有违师门之事。我想让你的几个可靠弟子将罗浮塔周围的禁制以及那队巡逻的修士所行的线路替我打探清楚,至于救人之事,陈某一人足矣。”
张明远闻到此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如果陈云生真的请求他帮助救人,会让他非常的纠结,毕竟有违师门的事情是谁也不愿意做的。
“此事容易,我一会就吩咐人去办。”
柳晓山一对妙目温柔地看着陈云生,自从她闭关出来,通过这些ri子的相处,感觉陈云生有了巨大的变化。他的xing格变得更加坚毅和果敢,对于逆境不屈不挠,对于朋友和亲人百般的回护。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对于万事万物都有其独到见解,他完成了从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那双肩膀似乎更宽了,胸口更加厚实了,现在若是轻轻地靠在上面会是什么感觉?”柳晓山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神,急忙收敛心神,脖颈不禁一片通红,脸上由于面具遮挡一点看不出来。
……
黄观是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他师从于张明远已经有十年了。十年光景,不是他修炼的不够努力,而是根骨实在太差了,五行灵根中,有四行混杂不堪,唯独缺土,资质这样差的弟子一般修士是不愿意收的。可是黄观却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眼皮比较活,知道师傅好酒,他就想方设法从凡间弄来美酒,张明远也就视他为心腹,这次刺探罗浮塔的任务打头阵的就是他。
黄观悠闲地来到浮屠塔外,装作无意路过,眼睛不时向塔身睥来,每看一眼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