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之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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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马利亚在外面呢,因为我听见了她撕心裂肺地叫我表哥。我虽然忍着疼痛,而心里却很美,我觉得通过这次事件,一定能够得到她的芳心。我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晚上,姓郭的就让那两个青年押着我进了县城的收容站了。这年月哪有什么人权啊。
是福是祸悉听尊便吧。
十。可疑!为什么她只和我做未婚夫妻(4)
4.我被关在收容站的号子里,没想到我还尝到了牢狱铁窗的滋味。窗户没有玻璃,只用十几根指头粗的钢筋铁棍阻挡着,从门缝里可以可见一把大铜锁锁着门,无情地吊着,使我知道我跟犯人没有什么两样。屋子的旮旯有一只生了锈的铁桶笑纳着囚徒的尿液,散发着辣眼睛呛鼻子的臊味儿,以袭击囚徒的人格。后炕有一个大窟窿小眼儿的炕席,人一动,便灰尘飞舞,提示着这里没有好果子吃;苍蝇如轰炸机似地俯冲盘旋,落在哪里就黑压压一片,只有绿头苍蝇点缀其中,也算添了些带色的风景。不到20平米的屋子,关着20个人,使我体会到一平米的住宅面积究竟有多大。
这里关的人五花八门,有盲流、小偷、流氓,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受了嫌疑的嫌疑犯,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被审查的审查对象。
我身上的东西包括皮带被全部被没收。仅仅一天,我的脸上就被尘垢、蝇屎和蚊子叮咬的大包小蛋布满,皱巴巴又疼又痒。
不时有被提审的人发出声声惨叫,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屋。让皮带和自行车链条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流了血。有的还被上了背铐子,铐得腕子有一道深壕,磨出血印儿,胳臂回不了弯儿。
我看了听了以后,不禁毛骨悚然,原来民政部门办的收容站竟然比监狱还惨无人道,还暗无天日。
当天晚上,我就被提审了。
提审室的墙壁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还挂着皮鞭、车链、手铐。他们不容分说,就用皮鞭抽打了我一顿,我只觉得皮开肉绽,五脏俱焚,疼痛难忍。他们先来个下马威,就像《水浒传》里写的杀威棒。然后说:“知道厉害了吧,回去想想这近五天你究竟在哪里,干了些甚?不要怀着侥幸心理。”
“我是好人,是郭三全陷害我。”
“告诉你,来这里没有什么好人。刚才打你是轻的。”那个戴眼睛的文质彬彬的提审员说。我真怀疑他这种气质的人的否入错了行,还是故意过过虐待他的同胞的瘾。
我伤痕累累地回到号子里颇犯思索了。这五天的行踪我当然记得啊,我二姨去了解放闸管理局去报销,我在家照顾我二姨夫和表弟妹四天,在马利娅家呆了一天。可是如果我照实说了,那不就跟她编的未婚夫的事对不上号了吗?肯定会露馅儿,这可怎么办呢?要知道我已经夸下海口,说是要保护她呀,我怎么能当叛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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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晚:“快来人哪,人跑啦。”是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整个院灯同时亮了,探照灯来回扫射。看守们脚步杂沓地跑出跑进。各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他们四处寻找逃跑的人。只听一个女人说:“我睡得好好的,就听见她掰开铁窗,跑到院子里,我就赶紧报告,这可是我的立功表现啊。”啊,我才看见了真正献媚取宠的人的叛徒嘴脸。
“找到了,找到了,在女厕所里哪。不好,她掉进茅坑里啦。”有人喊。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两个看守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其拖到院子中央,那女人蓬头垢面,腿脚满是屎尿,散发出冲天的臭味。一个看守将水管子对着她,给她冲洗屎尿,像是电影里旧社会的警察用水龙头对付游行的学生。秋天的深夜已经很凉,这女人如何经受得住凉水的冲浇,冲洗,不住地打着喷嚏,浑身发抖。我清晰地看见她面目清秀,眼睛瞪得像个杏子,嘴大张着,直喊:“我冤枉啊,放我出去,我还要告状,我要给他平反。”
“快,送她到疯人院去。”那个提审员下了命令。
直到一辆小平板车将她推出大门,那喊声才渐渐远去,令我毛骨悚然。
听同屋的人说这女人根本就没犯什么事,就因为她说她的对象是被人栽赃成了抢劫犯,被捕了,她就疯了似的告状,被说是故意扰乱公务,给送到这里来的。还说;那个文质彬彬的提审员,是个老师,文革初期是这个县的造反派头头,跟全县各村各单位的造反派头头相当熟识,后来,造反派之间互相倾轧,他没有捞个县革委会一把手,而被贬到收容站当了提审员,为了发泄他的气愤,他就变态地以折磨被关押的人取乐。
一夜无眠。我在思索:为什么这些造反派有恃无恐,难道天下是他们的吗?
第二天刚开大门,我就听见马利娅在门外大喊:“我要见我的表哥。”
我趴窗子看,只见她一夜之间就面容憔悴了。我不敢大声喊叫,怕再挨一顿毒打。
早饭是西葫芦汤和大眼儿窝头,那西葫芦不去皮不去籽儿,汤稀里光当,没油少盐,比猪食还不如。那窝头皮薄眼大,一顿两个根本就吃不饱。
吃完早饭,看守就叫我们排队,然后,带领我们去公安局那边拆围墙。我看见马利娅在后面尾随着,我装做系鞋带儿,蹲下身子,她正好走过来,我趁机说:“赶紧去找公社的马书记,让他来这里保我,要快。”
“唉!放心吧。”她安慰我,“忍耐着。光棍不吃眼前亏啊。我马上就办。都是我连累了你。”
我望着她的背影,只见她走一步三回头,我感觉真是患难见真情啦。
中午,我从窗户看见马书记就带着郭三全来了。还听见郭三全跟提审的那个文质彬彬的人说:“对不起,是我的手下人搞错了,弄混了。我现在就把他保出去。”
一个看守打开囚着我的屋子的锁,说:“谁叫李木子,出去。”
郭三全用眼睛斜瞟着我,满脸的不服气。
我走到他对面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又捆又打,还把他送进收容站,你知道他姓甚名谁?有何背景?”
“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这么胆大妄为?”
“搜查可疑份子有什么错?”
“他是我老战友,水利管理段赵段长的外甥,是马利娅的未婚夫。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敢惹龙王爷?你不怕赵段长找借口不按时供你大队的秋水?你负的了责任吗?你没事就去人家大姑娘家骚扰,你耍甚流氓?你带着民兵小分队为非作歹,报复好人,你是不是想转移批林批孔的大方向啊。你给我好好写个检查,记住,一定要深刻。”马书记这一通好撸,搞得郭三全像个落水狗,他又继续痛骂,“以后,你再耍流氓,我也让你尝尝大眼儿窝头是咋个滋味,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
郭三全急忙一叠连声地赔不是,然后,滚蛋了。
马书记说:“这家伙造反的时候,数他斗我最狠,用皮鞭子抽我,他觉得不过瘾,又用三角皮带抽我,我当时就想:等老子有一天官复原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聊到马利娅,马书记说:“咋?你跟马利娅,都进展到未婚夫妻这个份儿上了?好。继续加油,争取转正吧。”
我们到了马利娅的家。她又气又怒又急又恨又惊又怕又喜又悲,竟然抱着我痛哭失声。马书记给我使个眼色,说:“这后生不错,我支持你们成为伴侣,相爱到白头。马利娅,也难怪那么多后生打你的主意,没听老言古语说:女子无夫身无主吗?喝喜酒的时候可要想着我呀。”说完骑车走了。
送走马书记,马利娅轻轻抚摩我胳膊和身上的伤痕,又痛哭,眼泪滴在我的脊背上冰凉,而我的心里却火热。
恰似吃了蜂蜜拌了白糖,甜上加蜜,看来我没有白白受苦受罪,这将换来我的婚姻大事的很快解决啊。
十。可疑!为什么她只和我做未婚夫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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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果然,郭三全夜里没有来骚扰。马利娅夸奖我的侠肝义胆,在这异域他乡保护了她,我开始给她油漆那对板箱。她给我做好吃的,笑脸相迎,非常亲热。但是,就是闭口不谈婚姻大事。我几次旁敲侧击,企图挑明此事,她不是长叹一口气,就是打岔说别的。我隐隐约约发现,她有难言之隐,想一吐为快,又没法说出来。而且,她变得非常烦躁不安。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
我分析她这么为难这么痛苦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郭三全之故,那家伙绝非善罢甘休之辈,因为他还有权,可以继续使坏,为非作歹。况且,他就在马利亚娅的眼皮底下。而马书记又鞭长莫及,那么,她的安全还是没有保障的。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她跟我结婚,一个是痛打落水狗,除恶务尽,将郭三全彻底弄得身败名裂,不得翻身。我想,这不单是她和我的愿望,因为郭三全民愤极大,也是老百姓的愿望。
这一天,我就去郭三全的家调查,他的家在村子西头,独门独院,院墙不高,大门没上锁,正房锁着门,窗台上晒着一双军绿胶鞋。靠南门有一个粮房,我趴窗户往里看看,里面尽是粮仓,麦子,糜子,玉米,堆得满满的,门上只吊着一把不管事的锁。我挺奇怪:他家连聘出去的闺女才有三口人,老婆又死了,为什么他家的粮食这么多呀?况且,他家没有什么劳动力,分红肯定不会多,可是,为什么他的穿戴那么好,抽的烟那么贵?难道他老婆看病就不花钱吗?他肯定有额外进项,这额外进项从何而来呢?
那时候,社员的经济来源,不外是分红和养猪养鸡,而养猪需要粮食,可是那口粮是有定量的。要想养猪不是从口粮里抠,就是有额外的饲料。比如我,就是给猪喂蛤蜊肉和掏仓鼠窝里的粮食。那么,就郭三全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他哪里有什么辛苦呢。
我一边思索一边往回走,我忽然发现,郭三全的家距离场院仅仅100米左右,我看看场院墙,只有齐胸高,里面晒着许多玉米棒子,金黄金黄的一片。看场院的是一个老头儿,在场屋子的门口抽羊拐棒烟。我进了场院,那老头儿就大喊:“喂,你干甚?”
我走进他,给他一支千里山牌香烟,划火点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美孜孜的吞云吐雾,然后,说:“谢谢你啊。我现在穷得只抽这羊棒哈密烟,没想到你这香烟还真好抽。”
“大伯,东面那孤独一家是谁家呀?”
“是我们大队主任郭三全的家。”
“啊,那人我见过,官不大,派头不小。”
“小伙子,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
“那书里是怎么说曹操的?”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对。郭三全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就趁这乱世成了奸雄,乱臣贼子呀。”
“听说他胡作非为,民愤极大。”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怎么?您老人家还看过《红楼梦》?”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他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看您这满腹诗书,应该成份很高,可为什么干了这么个美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