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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千面公子-第23章

小说: 千面公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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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徐桥径仔细检查过,他早就咽了气,这时候恐怕鬼魂都在奈何桥上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这个人居然“活”了。只见他咳了一声,竟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从五官里流出的血五道血早已干涸了,成了黑褐色。犹如一个小丑在自己脸上画了五道黑线,看起来分外可笑。可是却没有人笑,有的只是恐惧,扑天盖地的恐惧。就象洪水,无法阻拦无可阻挡地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

你有没有见过死人说话?你有没有怕到不知怕,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每一根神经都不受自己控制?如果你有,你会怎么做,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向三的反应就是拔剑,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拔剑。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一把刀正在反复挖、剔,他的思绪已经完全凝结了停止了。当那死人扯动嘴角,冲自己诡异的一笑,缓缓说:“你们都死定了”的时候。他就疯了,他完全崩溃了。他拔剑冲了过去,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也许他和剑相伴的太久了,只有握着剑,他才会有点安全感。也许在肉体和灵魂分离的霎间,潜意识告诉他挥剑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谁都没想到三个镖师里的向三会突然冲上去,刺出那本能的一剑。

徐桥径最先反应过来,也一闪身奔了过去。他不知道那尸体有什么古怪,但他知道向三这样做很不妥。他是镖局里的老镖师了,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徐桥径这个人其实还是很耿直,很仗义的。只要不是叫他拿命换别人的命,他还算得上是条侠骨铮铮的汉子。

出人意料的,那死人连闪也没闪,长剑没胸而入,如中败革。向三一愣,就在他收剑的一刹那,曲池穴一麻,长剑咣地掉在地下,与此同时他的脚没动,身子却飞快地向后退去。徐桥径挟着他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敢回头。这一回头,脸就青了。而另外两个镖师已经开始呕吐。

向三刺进去的是明晃晃的剑,拔出来的却是密麻麻的虫。虫子很小,和蚂蚁相若,却长着尖刺一样的嘴巴,和椎子一样的身体。就在一斩一收的弹指间,它们已经爬满了长剑。它们的速度虽然快,却终究不及徐桥径的轻功,见无法追上猎物,它们便潮水一样退了回去,从死尸的鼻耳嘴甚至绽开的伤口处钻了进去,再无痕迹。

“风无影来自于南疆,这是五毒教的人蛊。”人蛊也分数十种,石波清虽然不识得这是什么蛊,但至少知道这是五毒教的人蛊。

人蛊,顾名思义就是以人为宿主的蛊,有的靠吸收人的血液为生,有的以尸体的腐肉渡命。更有歹毒的,喜食人的五脏器官,在人的体内肆意啃咬,病人却求死不得,痛不欲生。

“向兄弟,你没事吧?”向三被救出生天,就一直傻愣愣的望着众人,好象丧失了所有记忆,忘了他们是谁。徐桥径这一问,竟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他胸一挺,笑道:“我不怕,鬼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后面这三声不怕,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响,似乎这样他就真的不怕了。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怕的厉害。

奇徐桥径一皱眉,厉声斥道:“向三,你疯了!”“我没疯!”一向规规矩矩的向三竟恶狠狠推了徐桥径一把,大叫:“看我无敌剑,你这厉鬼,我不怕你,我怕你做什么?”忽又掩面,蜷成一团,尖声道:“你不要过来,徐镖主徐镖主,快来救我!”

书一个人说自己没疯的时候,十有八九是已经疯得不能再疯了。徐桥径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他虽然救了他的命,却救不回他的精神。向三是真的疯了,被吓傻了,吓疯了。

石波清更是心头黯然,烈马堂虽然臭名卓著,他却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谁知敌人竟凶残至斯,狡诈至斯,如今连个人都没露面,却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一死一疯。难怪徐桥径一听烈马堂这三个字就变脸变色,极力推托。自己原还怪他以怨报德,如今看来却不怪他,反是自己鲁莽,连累了他们。

“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徐家已经搅进了这混水里,想死容易,想退却难。”徐桥径不想斗,可到了非斗不可的地步,他也不会缩头。烈马堂既然为了石波清,牵连了四海客栈这么多无辜的人。这样的组织,还讲什么道理?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逼得他不得不反了。

说话间,又一次死人站了起来。这个人好象是一头撞在顶梁柱上撞死的,因为柱头上有血,他的脑袋更是撞得稀烂。他喋喋怪笑着,摇头晃脑站了起来,头上的血明明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却似乎能感觉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因为他虽然走得踉踉跄跄,却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徐桥径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是怕,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死人是不会再死一次的,他就算刺他千剑万剑又如何?

他不是没有面对过困境,可以今天却陷入了无望的绝境。

就在这时候,石波清忽然动了,疯病虽然也是一种病,但没想到这病居然能传染。只见石波清忽然横跨了两步,一瞪眼一举手,猛地大叫:“看我!”

看他?看什么?!他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做出投掷的样子,还叫别人看他。这人分明是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石波清身上,却有一个人视若不见。小马。小马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但对石波清的奇怪形状,连眼角也没瞟一下。因为他很忙。

他做了一件事,拔剑。他是一个养马的人,身上没有剑,但幸好身边的徐江鸥有,而且是徐家的祖传宝剑:海阔天空。他拔剑居然是为了把剑甩出去,并且是剑柄向前掷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若闪电,连徐桥径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那漫无目地的剑撞上了柱子,又斜着反弹出去,扎进了那摇摇欲坠的死人双胯之间。那里不是一个人要害,就算是要害,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又怎么会有反应?可是剑一刺进去,立即就有了反应,一声惨叫。

死人一歪,倒在地上。露出了另一个人,一个侏儒。一个非常奇怪的侏儒。

他的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可他的身材却相若七岁小童,甚至更矮一些。他穿得更奇怪,居然是一件绿得发亮的紧身衣,不止这些,他所有露出衣服的肌肤全都涂成了绿色,看起来就象一只人形青蛙(如果青蛙有这么大的话)。削铁如泥的利刃正中后心,他就算号称不死魂灵,这一次也不得不死了。

徐桥径等人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明明已陷入绝望,忽然间又柳暗花明,山回路转。

徐桥径完全糊涂了,幸好石波清做了解释:“在谢掌柜的身后,我发现了一双小巧的脚印。脚印很浅很轻,但幸好我的浪里淘沙眼没有白练。死人当然不会跑路,所以他应该被人送到窗前的。根据脚印的大小,这人应该是个侏儒。而且大家注意没有,“死而复生”的人都是瘦子。为什么呢?这更让我肯定了他是个侏儒,因为他即使有心去搬个大胖子,也有心无力。第二点他的轻功很好,他故意在风灯上做了手脚,让我们在忽明忽暗的光线无法辨出他的身影,但这还不够,一个人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比目光更快。风无影之所以叫做无影,就是因为他善于伪装。他把全身都涂上绿火的颜色,与周围环境融合在一起,再配以轻功,别人就很难发现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马飞,并让他看我的眼色行事,如果我突然怪叫,就是让他马上动手。”

“我的怪叫,我假意放暗器的动作虽然可以吸引人的注意,但仍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说过了,风无影的轻功很好,一旦一袭不得手,他一躲起来,死得人就是我们了。所以一直到他选第二个人的时候,我才给马飞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死人的衣袍下摆。那死人走得时候,双肩没动,衣服的下摆却有波动,说明人躲在胯下。马飞也很聪明,利用风一影一愣神的功夫,掷出了长剑。等风无影回过神来,发明我们人还站在原地,顿时戒备就松懈了。只是那剑已经绕到他的背后,就算他听见声响也来不及反应了。”

说到这里,整个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朗了,可徐桥径却似乎还不明白:“臭小子,我知道你在屋外不肯说,是因为你怕风无影仍伏在暗处,偷听了去。可你为什么选择了他,而不是我?”

石波清尴尬道:“因为我见过他的出手,小马的剑又快又准,所以……。”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还不如他?”徐桥径的老脸顿时拉了下来,可还没等他发脾气,石波清的脸又变了。

他听见了马蹄声。马蹄声如狂风骤雨,格外突兀。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不说人,就连猫儿狗儿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有马蹄声?

这一次,来得又是谁?

下部天涯亡命:第五章狡诈对狡诈

花蝶是第一个发现情况的人,他也是第一个在最快时间内知道徐桥径地址的人。但他却不急,先是慢条斯理地放了八只信鸽,然后就坐在茶楼里慢慢喝茶。

这一次的事非同往常,石波清真的让冷独孤动了肝火。他很冷,但不等于没有脾气没有火气。他一旦发了火,就意味着你要付出的代价要远远超出应有的代价。“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这是冷独孤的命令,当然有奖赏,才有人卖命。冷独孤的奖赏很简单:“我可以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重要的不是前边那个要求,而是后边那个任何。也就是说,只要你的要求不是那么过份,不是想当老大或者想让冷独孤自残,他都可以答应。这意味着你一旦成功,马上鸡犬升天。花蝶呆在老八的位置上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老九丑八怪淡泊名利,他甚至连老八这把椅子都坐不稳。

老大的话一向一言九鼎。老大和小弟不同,小弟可以今天说,明天丢。上午还信誓旦旦,下午就忘得一干二净。即便刚说出口的话,也可以立即翻脸不认帐。因为他是小弟,他可以耍赖,可以信口开河,反正没人把他的话当真,他也不会把自己当回事。可老大就是老大,无论是黑dao白道,还是官道,老大说的话就绝对是板上钉钉。否则谁为他卖力,谁为他拼命?

所以杀死石波清,对花蝶来说实在是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他不是不贪功劳,他也不是没有野心。但他和其他人不同,如果说他有强于其他人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狡诈。

他能从一件事,联想到许多事。比如海天镖局,他就觉得很不对劲。在江湖上,海天镖局分明就是一个二流镖局,徐桥径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可他在集市上见识了海天剑法,印象就完全变了。他不认识小马,但至少认得他身上的衣服,那粗布衣裳分明摆明了他是一个下人,他连镖师都算不上,可他的剑法……花蝶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假若,徐桥径的弱是装出来的。假若,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请君入瓮的布局。那么……。

花蝶自认为不是个傻子,他和方裂谷不同。方裂谷暴躁是因为他有暴躁的资格。而他不同,他没那本事,所以唯谨慎行事。不能说别人挖个坑,他就非要往下跳。

花蝶不急,只是因为这件事,他知道是急不来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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