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倾城皇贵妃-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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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茉莉姑姑摒退了,唯剩下茉莉姑姑,我,还有母妃三人。
一如既往的,母妃坐在殿门的门槛上,呆呆望着大门口,等待着。这个时候的母妃像再平常不过的女子,守在门口,盼着自己的丈夫到来。而母妃期盼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大燕国的皇帝。
星辰璀璨的夜幕下,万物寂静地像是已沉睡了上万年,听不到一丝声息,就连母妃也好似沉睡了,静静的变成了一尊雕像,坐在门槛上,等着,等着。
她是宫里最为尊贵的德妃娘娘,但宫里的人都知道,其实母妃并不受宠,甚至私底下说,母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之所以还住在凝香殿,是因为我。因为我是父皇唯一的子嗣,母妃是因为我,母凭子贵,才得以保住这妃位。
今夜,母妃一如往常,等不来父皇。而我,在今夜过后,会搬到新的寝宫——养心殿。那是父皇专门着人为我准备的,他说,我长大了,应该学着独自居住,学着处理政务,而养心殿以后就是我处理政务和就寝的地方。
父皇教给我许多东西,认字、书画、骑射,为人处事,帝王之道,常常是他亲自辅导我做功课,虽然知道父皇是为我好,为了我以后能治理好江山,但我总觉得,父皇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我长大,想要我学会所有不会的,然后他可以撒手不管了。
或许,他忘记了,我才八岁,也或许,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母妃,我们去睡吧,今夜,儿臣想和母妃一起睡。”
我走到母妃身旁坐下,把头靠在母妃手臂上,轻轻说着。今夜过后,我就不能再宿在凝香殿,这点,母妃也知道。我心里有个不好预感,便是我搬去养心殿后,一切将会变得不一样。
今早,父皇特地颁了圣旨到凝香殿。在见到徐欢的那一刻,母妃整个人像瞬间有了生气,眼中的殷殷期盼,脸上期期艾艾的神情,看的我心酸,但我却什么都没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母妃,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
过了许久,母妃才转过头来,温柔的望着我,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昱儿,要好好听你父皇的话,母妃……”
母妃没有说完话,而我也没有问,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心想,约莫是些无奈的话吧。
母妃无声地把我揽进怀中,转头望着大门口,轻轻说了一句话,声音飘忽的像一声叹息。
“他是那么的恨我,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如今,连你也要夺走……”
我抬头望一眼母妃,似懂非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怎的,忽然间想起了两年前,丽妃娘娘来凝香殿时,对母妃说的那些话。
她说,母妃是活该,自作自受,得到今日这样的结果,已经算轻的。说母妃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谋害父皇的子嗣,怨不得父皇会恨她。
恨……此时的我,尚且不太明白恨是什么样的。但从丽妃娘娘那些话中,模模糊糊,似乎能了解到是母妃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害了父皇的孩子,所以父皇才这么讨厌母妃,甚至连看一眼母妃都不愿意。
忽然间能明白为何父皇从那次过后,再没来过凝香殿,再也没有正眼望过母妃一眼,因为父皇恨母妃,厌恶母妃。而我也似乎能理解父皇的恨。好像我养的小乌龟被小六踩死了,而我一怒之下,令人杖毙了他。
直到听不见小六哀哀呼救的声音,我才回过头去看,但这时候,小六子已经和小乌龟一样,没了性命。我,杀人了,虽不是我亲手杀的人,但那种罪恶感却一直纠缠着我,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其实,细想来,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杀人,很早很早以前,就看见过,后来随之时间慢慢消散了,可是在这一刻,所有的画面又迅速凝聚在脑海,这一刻,我无比清醒,甚至想起了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像,想起那个素净容颜的女子,她躺在床榻上,像是熟睡,而父皇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父皇的眼神既温柔又疼惜,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惆怅,就连说话的声音头透着一股落寞。
这样的父皇,我从未见过,但在回宫之后,每次去重华殿找父皇的时候,见到的父皇都是这副神情。
重华殿,是一位皇贵妃居住的寝宫,但在父皇平定叛/乱时,却无端端病故,香消玉殒了。我从未见过个皇贵妃,或许见过,但忘记了。在她薨逝后不久,父皇追封她为静淑皇后,也是父皇唯一的皇后……
“娘娘,夜深了,您不歇息,皇子殿下也该歇了。”
飘远的意识被这突然的声音拉了回来,我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因为知道这话是茉莉姑姑说的。
母妃依然纹丝不动,俨然一尊雕像,过了许久,她才又低下头来,探手把我扶起来,自己也随着站起身。
我一声不吭,抬眼却见到母妃腮边有晶莹的泪水滑落,母妃又哭了。她常常这样哭泣,无声无息地淌泪,有时候隐忍不住了,她会摔东西,会大吵大闹地说着胡话,约莫是些怨怪父皇为何不来看她的话。
而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第一次看见那场景时,很害怕,后来,见得多了,就麻木了,甚至觉得母妃不可理喻。
我很纳闷,既然想念父皇,为何不自己去看父皇,非要在这里等父皇到来。既然想念,那就该主动。但自从那一次母妃与父皇在御花园大吵一架后,我从未见过母妃踏出过凝香殿。
想起来,时至今日,竟然快四年了。父皇不来,母妃也不出去。
有时,我觉得母妃很可怜,也会怨怪父皇,怪他如此狠心,倘若念在我的份上,至少也该来看看母妃。每次,心里作此想法时,在看到父皇那飘忽失神的神态后,心里的怨怪又会不自觉的消散,甚至是在替父皇而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有种很笃定的念头,父皇这样子对母妃,是因为那个女子,那个我在营帐中见到的女子。她似仙女一般,从天而降,为父皇挡剑,最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件事,我从未跟母妃提起过,很怪的念头,就是不想让母妃知道。
次日,我搬到了养心殿,母妃只送我到凝香殿的大门口,随后便站在门边上遥遥望着我,只哽咽地叮嘱一句话后,便转身入内。
“要听你父皇的话。”
母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凄厉地像是再也见不到我了,像交代后事那样的说着,言语间充满了惆怅与悲戚,像是舍不得我,又无可奈何,又像是在对我说对不起……
太过复杂的眼神,以致于我一直没弄明白,母妃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正如这话字面上理解的,要听父皇的话,无论好坏。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到母妃。因为功课多了,要学的也多,而父皇也比从前更加热衷,检查我的功课,学习情况。
与此同时,在我搬到养心殿的开始,朝中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大臣上折子,请求父皇立我为太子,大燕国的储君。
听闻当日,父皇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并扬言若谁再敢上折子禀立太子一事,就抄他九族!
我其实不懂那些个大臣安的什么心,只觉得他们是多此一举。外公和母妃都跟我说过,说这一切都不必挂心,大燕国的皇位,江山,迟早会是我的,因为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学好功课,学好如何治理江山便可。
而父皇在这件事后也曾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昱儿,终有一天,皇位和整个大燕国都会是你的,父皇膝下唯有你一人,你要谨记这一点,无论何人何事,都不能动摇。
父皇说的事实,他确实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但后来,从宫人们流传的说法是,只有嫡出才可以立为储君,若是父皇要立我为储君,那么母妃也会被册封为皇后,而父皇并不想册封母妃为皇后。这便是父皇排斥立储的原因。
但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也不想理会他们如何想,包括父皇的话,因为我心底并不热衷做皇帝。每次看见父皇再灯下批阅折子,被大臣们气的鼻孔冒烟又无处可发的样子,我就觉得累。想到日后自己也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便更加的反感。
我曾把这个念头,偷偷告诉从小跟着我伺候我的太监赵瑜。
他说:殿下现在不喜欢,不代表日后不喜欢,许是殿下现在没有感受到权利的you惑,所以觉得无所谓。
我似懂非懂,但却将他这话记在了心里。兴许吧,现在的我,还没有感受到权利的力量与蛊惑。
至于,父皇不肯立母妃为后的原因,我想,大概和丽妃娘娘说的有关吧,还是因为那些我不太清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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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刚搬了新住处,有许多要整理适应的东西,父皇特别嘱咐太傅放我一天假,让我好适应新环境。
但我却觉无所谓,面对这新环境,除了些许陌生,不习惯之外,并无其他,而且,这里分配的宫女太监比凝香殿的还要多,大概是父皇担心我一个人害怕,找些人作伴吧。
此刻,殿内宫人们忙作一团,而我已闲暇好久,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事可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取了笔墨纸砚,认真的写起字来。殿内忙活的宫人们见我在写字,有意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惊扰了我。
我假装未闻,一本正经的写着字,写着写着却是走了神,顺手画起了水墨画。
父皇走到我身旁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直到我放下毛笔后,父皇才轻轻唔了一声,赞许的说:“画的不错。”
我小小惊了一下,忙站起身来,准备行李,父皇却率先伸手,虚扶了我一把,淡淡道:“你我父子,不必这些虚礼。”
我咧嘴笑了一下,乖乖站在一旁,有些忐忑的望着父皇,他正凝神望着那水墨画。
画上有山有水,一艘小木舟荡漾在静静流淌的河流上,极其简单的一幅画,在我看来,那完全是我一时兴致所为,并无意境所言,但父皇却看了好久,那神情像是穿透那幅画,望的很远很远,是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父皇?”
我怀揣不安的唤了一声,父皇转过头来,对着我微微一笑,随即竟一言不发的走开了。我不明所以,皱了皱眉,追上前去。
父皇见到我,放慢了脚步,向我伸出手来,“随父皇去御花园走走。”
“嗯。”我高兴的应了一声,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和父皇一起散步,下棋。
现下正值春天,春/暖/花/开的季节,御花园的花就像后宫里的妃子,迫不及待的绽放最美的一面,似在等着谁来将它采摘。
许久没有出来闲逛,我有点跃跃欲试,几欲想撒开父皇的手跑去撒谎蹦跳,但见到父皇冷淡的面容,只能硬生生压下冲动,乖乖跟着父皇走在小径上。
父皇说出来走走,果然是出来走的,到此刻为止,已经走了大半个御花园,但父皇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可是我却觉得脚有些累,忍不住就嘟囔了一句。
“父皇,脚好酸呢……”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错了,偷偷抬眼望了一下父皇,见到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我有点庆幸,又有点失望,原来父皇已经忘记我跟在他身边,连我说话都没听见。
这么想着,却觉前行的方向忽然改变,反应过来是,我已经被父皇拉着走近了一个亭子。
“坐会儿……”
父皇简短的说了一句,径自在旁坐下,淡淡望了我一眼,随即看向亭外的荷花池。
我有点讶异,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