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权倾天下-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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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如万箭穿心。“咳……咳……”上了年纪的马大夫被他摇昏了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主上,你抓得太紧,大夫说不出来呀。”德保到底服侍李君信多年,此时也只有他敢壮着胆子劝话。李君信稍稍松手,马大夫忙后退一步,喘了几口粗气,“您老到是说说,这位姑娘为何迟迟不醒啊?”德保上前一步扶住马大夫。“据老朽诊脉得知,姑娘虽然外伤甚重,可是并没有伤及命脉,至于为何昏睡不醒,实在不得而知啊!”马大夫摇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旁边的几位同行,大家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不得而知?”李君信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碗打翻在地,看着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淌落,一滴两滴,月华身手重伤,虽然已经上药包扎,可是一直昏睡不醒,这样不吃不喝,她的生命是不是也象这水一样慢慢的流逝?这一想法带起无尽的哀伤,痛得他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快,都出去!”德保小心地冲几位骇在那里的杭州名医们摆手,让他们随自己出去,他自小跟随主上,从来也没有见过主上如此失控过。“德保!”李君信已经坐在床沿边,小心的用手绢擦去我头上细蜜的汗珠,头也不回。“奴才在。”德保恭敬的立在旁边,“查到是什么人拐走了月华吗?”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德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每当主子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他怒气最炙烈的时候,上一次是在四年前,主上微服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一个恶霸当街调戏弱女子,还打死了那女子的老父,当时主上也是淡淡的说教训一下他便是了,可是他知道后来那恶霸被打断了双手双脚,最后被人投入京兆府衙门,判了个枭首之刑,如今,主上如此重视……“回主上,据奴才调查得知是一个叫张二狗的赌徒把姑娘卖给依红楼的胡妈妈的。”德保据实回答,并不敢有丝毫隐瞒。“好,你今晚带人去依红楼。”李君信沉默半晌,握住我的手,顿时冷列如冰,全身上下都笼上一层冰寒的气势,“上下鸡犬不留!”“是!”德保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仍然沉声道:“那张二狗怎么办?”“抓他回来,我要活剐了他!”李君信幽深的双眸全然一片冷漠。
初秋的夜,寒意隐然,从赌档里出来的张二狗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盖顶,一丝星光也无,“他娘的狗天气,这么冷?”骂骂咧咧的缩了缩胳膊。拐进熟悉的小巷子,没走几步,他楞住了。前面的昏暗光线里依稀站着一个月白锦袍的公子,身姿挺拔,衣袂在夜风中翩飞犹如蝴蝶,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窑带上垂下的翡翠蟠螭形玉饰彰显着他富贵的身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张二狗的心头,他猛的吞了口口水,拔腿就往后跑,却谁知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黑衣人,“唰“的一下,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左手臂直直的飞了出去。张二狗惊恐无比的瞪着汩汩冒血的伤口,骇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他另一边一凉,右手臂飞了出去之后,他才醒悟过来“啊!”的惨叫出来,软软的倒下。“唰!唰!”又是几下破空之声,张二狗感受到了被杀的那种恐怖,只是他再也叫不出来。“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后边那丰神俊朗的公子念了声佛,抬脚从张二狗血忽忽的尸体上跨过,“夜魅,走吧。四弟的人就要来了。”
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我大汗淋漓的睁开双眼,一个万分惊喜而熟悉的声音道:“月华,你终于醒了!”费力的想起起身,可是却象被压了几十斤石头似的,动弹不得,两双腿也不听使唤,无奈的转了转眼珠,看见出现在头部上方十分熟悉,却有点陌生的面容,通红的眼,青涩的胡子渣儿……蓦然相见,心里一酸,眼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月华?”李君信一楞,随即手忙脚乱的抱起我,“月华,你怎么了?还疼吗?”“子彦……”泪如烈酒在眼里做烧,我闭上眼,将脸贴到他胸前,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激动。李君信静静的拥着我,只是拥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我抿着唇,让呜咽卡在喉咙里,“子彦……我很害怕!”李君信微微一怔:“月华?你怕什么,告诉我。”我很害怕,真的害怕,我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害怕自己一无所有,害怕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对命运的恐惧,象块巨石一般压在我心里。我轻声道:“我怕……”却怔了怔,发现不能将心中的恐惧告诉他,一直以来,我根本不敢把自己的真心交给任何人,除了自己,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任何人。原来如此!我的颤抖奇迹般的平复下来,顿时觉得浑身乏力。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很快就把他胸前的妆花缎面打湿一片,李君信轻轻的拍着我肩膀,“没事了,没事了。”我越发伤心,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他,哭得更加大声,李君信轻叹了一声,哄道:“乖,别哭了,我在这里。”我抬起眼看他,他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脸上满是怜惜。渐渐地止住了哭,他深深的看着我,“月华,过去的事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我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子彦……”我的泪再次溢满眼睫,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今天你能平安醒转,便是上天对我的厚待。”他温柔的抬手拭去泪水,低声说道。我心中又愧又感动,不敢直视他清明的眼,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心里轻叹:子彦,你何尝不是我上天对我的眷顾?“子彦,我饿了。”我孩子气的看着他。“我早就准备了。”他轻笑起来,拿过一个大迎枕,小心的让我靠在上面,才下床从小风炉上的紫砂锅里舀出一碗冰糖燕窝来,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微皱的青衫,闻着香甜的味道,心里一寸一寸的软了下来。我欲接过他手中的碗,一抬手却发现上面缠满了棉纱,似乎有淡红的印记,他让了让,“你的手受伤了,我喂你吃!”我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他舀了一勺燕窝送到我嘴边,我顺从的吞下,秀眉微蹙起来,“怎么?太烫了?”他紧张的看着我,我摇摇头,“那,是我味道没有放好?”他低头尝了一点,“味道刚刚好啊?”他不解道,“是不是伤口疼了?”他象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慌忙放下碗,撩开我的裙摆,看我包得跟馒头似的脚,紧张的查看我的伤口。看着眼前这个为我一蹙眉而紧张得冒汗的男人,我调皮的眨眨眼,“不是,是这燕窝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煮燕窝。”他的眼睛亮亮的,又送了一勺过来,“有人服侍的感觉真好。”我啧啧嘴,“小傻瓜。”他失笑道。喂完燕窝,他解下我手上的纱布,看见手心几条狰狞的伤痕,我的眉头蹙了起来,那是金簪划伤的,没想到这样深。“痛吗?”他问道,“痛……”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总想撒娇。“丫头,忍着点。”他从旁边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细长的瓷瓶来,打开塞子,幽香扑鼻,“是什么?”我好奇道,“是雪莲白玉髓,可以不留下伤疤的。”他倒出一点,是透明的液体,小心的抹在我手心上,一阵冰凉沁骨,骤然的冰凉令我的手抖了一下,他捏住我的手,“别动,一会就好。”看着他认真的帮我敷药,表情异常专注,心里想他堂堂王爷之尊,大概从来没有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吧?
杭州府衙的书房里,一灯如豆,李君信坐在书案后面,听着德保的回报。
“你说那个张二狗被人杀了?”
“是,奴才找到他的时候,他刚死不久,身上还有余温。”德保单膝跪地。“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灯光闪烁下,德保看不清李君信脸色如何,沉吟一下,抱拳道道:“奴才不知,杀人者手段厉害,张二狗被削去了四肢,舌头也被割掉。”德保想起那血腥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也杀过人,不过他历来奉信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取他性命就好,到底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李君信心里也有疑惑,可是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月华,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德保,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你带人把后院好生守着。”“奴才遵命。”德保沉声道,矮身退了出去,悄悄的掩上门扉,留下一室静谧给主子。李君信从桌案上取过一只织金锦盒,低头看着盒中并排的两个酣态可掬的胖娃娃泥人,那是月华离宫后,他特意找来京城最有名的泥人张按着佑儿和清儿的样子捏的,一心想着找机会送给她,他想她一定和自己一样很思念这两个孩儿,不曾想,月华出宫后遭逢劫难,这礼物在他这里已经收了几个月,还不曾送到她手上。
厢房里,烛火下恍惚落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莹莹淡淡,底榻上青纱委地,我半卧在迎枕上,小丫头杏儿坐在脚踏上,被我缠着说故事,什么传说啊典故之类的,但凡她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个遍。没办法,李君信按大夫说的严格要求,半步也不许我离开床榻,闷死我了。“小姐,奴婢实在想不出什么还没有说的了。”杏儿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望着我,“那,你说说最近杭州有哪些新鲜事吧。”我从冰纹瓷盘子里拈起一块玫瑰松子糖,咯嘣嚼着。每日卧床,除了缠着杏儿说故事外,另一爱好就是吃零食了,这样下去,等我下得了床的时候,估计腰身也要胖一圈了。“这……”杏儿歪着头,想了想,“昨天我听厨房买菜的王伯说,咱们杭州有名的依红楼前天夜里突然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我一听愣住了,烛火落下淡淡温柔的晕黄里,脸却煞白如雪。“小姐,你不喜欢听?”杏儿迟疑的看我的表情,“奴婢另外再说别的。”“不,我只是奇怪怎么无缘无故就起了火。”我心里暗笑,那样拐卖女子的地方烧了到干净。“是啊,听王伯说这火烧得好大,把半边天都映红了,依红楼里的姑娘和客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呢。”杏儿咋舌道。“一个都没有出来?”我心里骇然一跳,不由得想起那天服侍我更衣的丫头小红,想起她怜悯的眼神。“真的,王伯说第二天陈大人就派了衙门的仵作去清点尸体,足足点了一早上,听说有一百多具,都烧焦了……”杏儿后面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百多?依红楼那么大,起火的时候大伙不会等死,不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的,除非……“哐铛”一声,一阵寒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杏儿吓得尖叫了一声,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着。“是风把窗吹开了。”李君信不知何时进来,他走到窗前,把吹开的两扇窗都掩上。“奴婢拜见王爷。”杏儿赶紧站起来行礼,“你出去。”李君信没有回头,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细竹窗棂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凭添了几分寂寥。
“子彦,那火,是不是你……”虽然心中已经猜到答案,可是我依然不敢相信一向儒雅清贵的他会下此毒手。“是!”他极慢的转过身来,冷峻的唇角紧抿,眸子中一片暗沉,遮挡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可是,有些人是……”我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是,有些人是无辜的,可是我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这事被泄露给有心人,你知道你会面临多大的危险吗?”他沉声道。是,我早该明白他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