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颓的花园-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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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郁闷,常常仰天长叹:时运不济,怀才不遇。按照“怀才就像怀孕”的说法,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怀胎九月的孕妇,小心翼翼又得意洋洋。高一结束后,朱开四提前几天就报了文科,生怕被别人抢了先。第一天进文科班,朱开四觉得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了,就像分娩前那样兴奋,他坐在教室的后面,抱着钱钟书的《围城》,希冀能引起注意,可是他很快就感受到流产的痛苦了,周围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说笑,而旁边的那个人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朱开四嗜睡,“我趴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趴在面包上”是他的真实写照,但为了今天能一鸣惊人,他做了不少准备,预备有人问他“你在看什么书啊?”他就欠身答道:“钱钟书的《围城》,其实我觉得他的书呢。。。。。。”然后由此延伸到《谈艺录》《管锥编》,以显示其深厚的文学功底。臆想中的事没有出现,他尚能容忍,要是出现了臆想之外的事,他就颇有些愤怒了。
他半转过身体,使劲摇了摇旁边正睡觉的人,摇醒后,他就奇怪地发现这个人的一双小眼睛一直盯着他鼻子以上的部位看,他反倒不好意思了,早就有人说过,他鼻子以上的部位晃眼一看很像周润发,这个人一直盯着那个部位看,很明显已经看出四分之一个周润发来了,别人如此识相,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恰好此时有老师进来了,朱开四乘机下台:“别睡了,班主任来了。”小眼睛一愣,说了声谢谢,坐起身来。
班主任名叫严玉清,朱开四是认识的,本来以他的分数是进不了一班的,他的舅舅领着他到班主任家里一番好说歹说,拍胸脯捶桌子保证朱开四在文科方面是天才,只恨不得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李太白转世,朱开四的父母又为学校建设贡献了一笔不小的资金,才勉强进了这全校的文科精英班。
严玉清整天将脸板的像上好的楠木棺材板,鲜有表情变化。一直都是教的文科重点班,若是六中的文科出了北大生,那一定是在他班上。这几年由于学校管理不力,战略谋划失当,文科形势每况愈下,理科班里人才济济,清华生有增无减,而文科中考北大的却是凤毛麟角,成了“大清天下北大荒”的局面,为了能实现六中文科的全面伟大复兴,今年文科重点班的学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严玉清走进教室,刚才还有些喧闹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他对这种现象非常满意,走上讲台,略微颔首说:“同学们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文科班的学生了,欢迎你们!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他顿了顿,指着自己半秃的脑门说:“我姓严,教你们的语文,现在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他的话刚一落下,教室里立刻又嚷开了。
坐在朱开四后面的是他高一时的同班同学陈煜,长得文文秀秀,身高只有一米###,比朱开四矮了十多厘米,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一看就是一个读文科的料。当朱开四将眼镜移往陈煜旁边的时候,他有点晕眩的感觉,好家伙,此人竟然比朱开四还高出许多的样子,一身的黄牛紧肉,此刻铜铃似的眼睛紧紧盯着正打量着他的朱开四,朱开四慌忙说道:“你好,我叫朱开四。。。。。。”后面的话却在肚子里趴窝了,死活不肯出来。没想到此人身材虽然魁梧,待人却很友善,他友好地笑了笑说:“我叫刘浪。”刘浪梳着九十年代初非常流行的偏分,当朱开四仔细观察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刘浪的牙齿居然都是从三七分处向两边豁开,也是偏分。
短暂的喧闹后,严玉清拍了一下掌,表示他有话要说,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详细讲解了班规班纪,不外乎“禁止XXX”“不得XXX”“应该XXX”“否则XXX”还附带透露了违规犯纪之后的种种惩治办法,如罚扫地、擦黑板,“出捐”交罚款,甚至还别出心裁地想出了在全校捡塑料瓶卖钱充公的办法,此项举措导致后来朱开四同学由文学青年向着收荒匠迈进,他率领着一群老头老太们组成“校园拾荒队”整日在六中的各个角落里游荡着。
严玉清最后宣布:男生都坐到后面去,女生都都坐到前面来,男女不能混坐,以防出现早恋的情况。他威胁说:不要去尝试啊,我曾经亲手拆散过好几对鸳鸯了。得意之情居然一反常态地溢于言表。听到下面怨声载道,他又苦口婆心地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成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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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男男女女们不情愿地分开了,朱开四、李计然、刘浪、陈煜本就坐在后面,倒也乐得省心,一直坐着没动。
严玉清等教室里变换了阵型后又说道:“下午我们民主选举班干部,有意者交上自荐书来。”由于是重新分班,寝室也是重新分配,严玉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放了学,让那些住校的回寝室整理内务。
李计然刚走出教室,就碰到了正为他搬行李来的父母,李母把他的眼镜递给他,一边不住地数落他,李父帮他把行李搬到寝室,塞了些钱给他,就又忙着和李母回去照顾生意了。
李计然进了寝室才发现,陈煜、刘浪、朱开四都在里面了。这是个六人住的寝室,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自称“蔡某人”,长得还算正常,另一个叫张小强的长得獐头鼠脑,一个尖峭的脑袋仿佛是个锥鞋的锥子,不住地向李计然他们介绍——当然如果是对女生那就叫推销:“蔡XX是以前他们班的第一名,文章一流的棒,有人称为蔡智恒二世……”李计然还好,朱开四心里早愤愤不平了:我的才学还没露呢,所谓“才美不外现”,我这是隐藏实力,臭美什么?
(3)(VIP)第三章 章名(18)
下午选班干部的时候,出现了惊人一幕,递上来的自荐书只有几份,差额选举算不上了,按均分配都不行,只能按需分配,谁报哪个职位就当选哪个职位,剩下的,严玉清看着哪个顺眼就点了谁。
结果班长居然是那个自称“蔡某人”的蔡云飞,一个叫谭敏的女生当上了团支书,李计然向她瞟了一眼,见她长相剽悍,穿着朴素,确实很有革命本色。文体委员是一个叫田师师的女生,长着一张娃娃脸,像白塑料似的泛着光,带着两个明晃晃的大耳环,下垂的耳坠,让李计然想起了一个词:佛陀。田师师上台做就职演说的时候,严玉清就皱着眉看着她耳朵上的那两个大耳环,她爸爸是C城电视台的台长,这让他在措辞方面颇费了一番脑筋,掌握的暗示、比兴、比喻、委婉什么的都想了一遍,最后在田师师完成了她那番激|情飞扬的:下决心XXX,带领XXX,要XXX,以XXX,实现XXX……的就职演说后,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天换一副小点儿的来。”田师师先是一愣,随即会意,浅浅地一笑。第二天她来的时候,耳朵上的两个大圈子果然没了,却多出了十多个耳钉,远远望去,两只耳朵如同裹了一层银皮。
朱开四大着胆子递上了一份地理科代表的自荐书上去,果然只捞得个地理科代表,这让他颇为不满,感叹了番:时运不济,怀才不遇,只恨自己胆子太小。末了,又加了两句:苍天无眼,小人当道。
第七章
在寝室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李计然发现文科班的男生都是非常有个性的,比如朱开四,经常顶着一个“平地一声惊雷起的”爆炸发型;当了几个月的地理科代表,半期考试文科综合试卷上回答历史问题都这样了——问:我国封建民主思想与欧洲文艺复兴的思想潮流影响的不同点及原因。迷迷糊糊中,朱开四提起笔答道“不同点:在我国有一定影响,在欧洲影响很大。原因:欧洲位于北纬四十度以北,西面靠海,属温带海洋性气候,深受盛行西风带的影响,所以容易形成潮流……”看得历史老师目瞪口呆,深叹此人真是学贯古今中西,各科知识融为一体,触类旁通,答题时天马行空,倚马千言,然后很客气地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卷子传到地理老师那里去了以后,看得地理老师直摇脑袋,又在后面补了一个叹号。卷子发下来,朱开四盯着那两个鲜红的问号和叹号,仿佛看到了两个老师在争论,历史老师小心地问:给分吗?地理老师斩钉截铁地说:给!他将试卷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给他的分,不禁大为失望。
地理老师姓赵,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为人木讷,不苟言笑,上课颇为无趣。朱开四在学贯古今东西,融各科知识于一炉后,对地理反而不在行了,在他的课上曾经问过一个愚蠢的问题:江西的首都是不是安徽?并自以为是地帮他解释月食的成因:日食是因为月亮遮住了太阳,月食就是太阳遮住了月亮……那是李计然唯一一次看到地理老师的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仿佛被人窥到了羞处,除此以外对他再也没有什么印象了。
跟李计然一样,刘浪也是被六中拿着几年前的辉煌成绩骗来的。刘浪来自距离C城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偏远的山区,那里煤矿遍地,刘浪的父亲也承包着一个小煤矿,家里在当地还是颇为富裕的。刘浪学习勤奋,桌子旁边一摞一摞的参考书,让朱开四嫉妒不已,因为在他的桌子旁边,码得整整齐齐的是一堆科幻武侠小说,后来朱开四看到刘浪那一本本参考书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吓了一跳,又不禁羡慕不已。刘浪是一个“问题学生”,他有一个专门的小本子记录着自己要问的问题,里面分门别类,清清楚楚,一个月前问过的问题,也能被他翻出来问第二遍,初时众位老师颇感心喜,时间一长,渐渐招架不住,往往一下课,就匆忙跑出教室,留给刘浪一个个五花八门的背影。只有数学老师是个例外。数学老师姓屠,喜欢耍耍笔杆子,自称对屠格涅夫很有研究,开口闭口都是“屠格涅夫曾经说过……”有些老师投其所好,叫他“屠格涅夫”,这是比较文学的叫法,学生们在背后却都叫他“屠夫”。此人长得膀大腰粗,一米八的个子,满脸横肉,颇似《三国演义》中“身长八尺,声若巨雷,势若奔马”曾经以操刀卖肉为生的张飞,是属于相书所谓“头大无角,腹大如囊,不是农夫,必是屠户”类的,典型市侩模样,不知怎么就混成了数学高级教师。屠夫总说上课要多发问,一再强调他是有问必答,可有时把他问急了,他会瞪着一双大眼,双手在背后摸索着,仿佛随时都会摸出一把杀猪刀来。
屠夫对学生很严厉,他同时身兼另一个理科班的班主任,一班的人都戏说那个班的人是在接受“社会主义屠夫专政”,屠夫有几种对付不做作业的人的方法,其中一个颇有创意的方法是用毛笔把数学作业抄在作业本上,平时不大理会数学的朱开四数学没学好,在屠夫的严厉管教下,竟然练出了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屠夫对刘浪很有好感,一方面二人体型差不多,处在同一重量级上,另一方面刘浪经常拿着作业本去问屠夫,而且总问得恰到好处,很对屠夫胃口,每次屠夫在刘浪面前发挥完毕,总是很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刘浪很少出教室,整天不是背单词就是做数学,半个学期下来,几乎只认识他周围的那几个人,却与陈煜十分交好。陈煜坐他旁边,平日里爱好吟诗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