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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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珍爹似乎感觉她们母女对他的话没有兴趣,叹着气有些急切的又说道;“他村王种田有个好小子,在村办煤矿生产组长,叫王二楞,她二叔在那挑碳的时候见过,是个好小子。”
“不过,不过。。。。。。下煤矿,窑黑子是个赖营生,说出事就把事出了,‘咳。。。。。。,咳’,不过就是能有几块活钱花。秀珍爹结结巴巴的试探道。
秀珍微微抬了一下头,其实也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娘,把收拾碗筷的动作放慢,放小心些。
“噢,哦。。。。。。”。秀珍娘只是简短的回答,但,还是没有压住灰黄的脸上微微泛上的些许光彩。
秀珍爹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听说王种田就这一个小子,王种田以前也是村支书,家底也不错。家里有三孔老窑洞,这两年想给小子娶老婆,去年又盖了三间青砖房。”秀珍爹把烫热的烟锅头,‘当啷,当啷’敲向那只露出三个脚指头的胶鞋底的时候,说话的口气也一下子变粗了。
又过了几天,天稍稍有些檫黑,秀珍挑着水一走进院落就听到娘的说话嗓音明显比以前洪亮了许多。
“俺们闺女。。。。。。。”
秀珍放下扁担迟疑了一下,还是提起水桶有些吃力的挤进门去。没等秀珍把水桶的腰搭上水缸沿的时候。
“这就是秀珍吧。”一个站起来没有高过自家炕棱的蓝咔叽中山装中年男人笑着道。
“好闺女,好闺女。。。。。。。”
“哈哈哈,就是不太爱说话,别的那可不是我夸。。。。。。哈哈”。秀珍娘拌着爽朗的笑声一口气把话说完。
“叫大叔。。。。。。”。秀珍爹吸着泛光的铜烟嘴责说道。
“大叔叔来了,咳,咳。。。。。。。”秀珍伴着烟熏咳嗽声把刚提起的水桶放在脚旁。
“女人家嘛,话少好,是非往往都是从嘴来的”。王福和又是一阵笑。
“就知道抽烟,还不把水倒缸里”。坐在火炕沿上的秀珍娘踢了一脚蹲在旁边的老伴,看了一眼王福和同样拌着爽朗的笑。
“也不早了,那就说成这吧,再有什么给我捎个话,那就定成四月十四。”王福和起身道。
秀珍娘回来的时候,门大开着秀珍正在打扫着指甲盖大小的烟头和从爹那光亮的铜烟锅里磕出的干旱烟灰,不时还干咳两声。
“我今天打听了,都说王种田是个为人公道,做事厚道的老汉,很正气的一个人”。秀珍爹把水倒入水缸说
秀珍娘的脸夹又似乎开始微微红润,一进门就把灶台上的那半盒三毛三的黄金叶香烟放进散着樟脑味上锁的红漆柜。
那顶红油漆柜子的钥匙只有秀珍娘才有,常年看到它在腰前当啷着。秀珍从记事起就见它靠墙躺在自家的墙边,从娘不厌其烦的每天一大早就开始檫扫它和放在上面的两个泛绿的空酒瓶,还有旁边斜靠在墙上装在玻璃镜框的泛黄照片。一张是白胡子的爷爷和围黑头巾撇着嘴的娘娘,爷爷娘娘秀珍只是在照片上才让她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两位亲人。还有一张是娘在镇子上赶集和村里其他几个要好的合影。再有一张是去年秀珍从镇子上回来时候放进去的两张。在她旁边是哥哥穿军装的,那张最大,娘檫他的次数也是最多。现在娘老了,秀珍便主动每天早晨从复娘过去从复的事。
小的时候自己对那顶柜子里的“肠肠肚肚”很好奇,那里总有拿不完的好吃的,和漂亮的衣裳……。从那时心就想:等俺结婚后也要有一顶那样的柜子……。
5
五)
四月十三是镇上的大集,因为正好处在一个月中旬,所以去的人也格外多。这个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逢三和逢八都有赶集,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
清早就看到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后生媳妇,走出村口,上了那条通往镇上的宽马路。赶驴骡的在木车厢里铺些干草,上面也会坐一些年轻媳妇,在上面唧唧喳喳,说说笑笑,那个手掌粗大的汉子挥着鞭子哼着小调。
“哥哥赶车上大道,
粉脸蛋的媳妇你们坐牢靠。。。。。。,
不搬妹妹哥心慌,
搬上妹妹心慌慌……。
打扮的稍娇艳漂亮一点的年轻闺女媳妇们,便会乘一辆拖拉机。其实娇艳也只是脖子上围一块白纱巾,少许胭脂粉。即使是这样,她们从一个健壮的小伙子身旁飘过的时候,这种脂粉吸入鼻腔溶入血液后会让那些胆小的会捂着鼓起的跨裆红着脸背过身去。胆大的会咽下口水感叹几声;“好货,真是好货”。口水还没有滚落胃底的时候就听到:“是不是没见过女人,没见过女人回家看你娘去”。一个泼辣的骂声。车箱也有一些留着看似流行的锅盖头的小伙子,在一般老百姓看来他们是不干正的。在这堆年轻姑娘媳妇中间蹭来蹭去,不时还发出一阵尖叫和尖笑声。
拖拉机卷着黑烟摇晃过那道陡坡的时候后面的一些人骂到:“你看这,咱可怜见的,缴的一路骚味”。那些要脸蛋没脸蛋,要屁股又没屁股的,走路也不会把臀部自然的一前一后扭起来的。只能抹着汗喘着气带着风,一脸嫉怒穿过那道陡坡。
二楞天还没亮就被爹娘从被窝催促起来。娘早已把盛着满满的,黄橙橙的小米粥放在灶台上。二楞头也没抬把只直径足足有一尺来长的空碗在放回灶台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
“你爹昨天已和你福和叔打过招呼了,今天就不用下窑了”娘把散着樟脑味的二十元钱小心的塞给二楞。
“你去镇上赶集。。。。。。,明天秀珍娘俩来。。。。。。”。娘又把散着同样樟脑味的蓝咔叽中山装硬生生的塞在二楞手里。
平时有些粗里粗气的二楞在今天显的一下子成熟起来,一句多余话也没问,只是“哦,哦”答应。
“对,把你那头拾掇一下,你看那头发长的像个傻。。。。。。”。爹又追出来嘱咐道。
楼台镇的集是方圆几十里的大集,逢三、逢八,四里八乡的都会聚集在这里。二里长的街面,卖布的、卖肉的、给驴骡煽蛋的、阉猪的、给各种牲畜钉蹄掌的。方圆四里八乡有点手艺的“高手”聚在这里。他们不一样的体形,不一样的长相,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有付洪亮的好嗓子。
“高跟的、烫发的、老山前线扛枪的……。”
“都来看一看啊,不好把你钱撰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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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楞进入街口的时候,看到几个牵着驴骡的和旁边的几个中年汉子叫嚷着,周围聚集了一堆好事又喜欢热闹的。
二楞凑上去的时候,有一个人把手伸到对方的大衣襟下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嘴里还道:“在高点,才扎了二个牙。。。。。。”。
最后,两个人牵着那匹枣红色的骡子面带喜色的挤出人群。旁边有几个交头接耳在议论着什么,但不时用右手正反两面翻转着说道:“不贵,不贵,牙口不赖……。”
在集上只要是大点交易大多数都是靠打手式的方式来完成的,如果你不懂的在大衣襟下面比划,别人会嘲笑你是外行,同时也没有人会怀疑你的买与卖是否有诚意,也正是遵循那句老话“行有行规。”不过二楞想:如果说出来的价格和实际太离谱了,把这种离谱的价格展示有点丢脸,这样想似乎以前的人比现在的人要知道脸面,更会能为对方想那么一顶点。也长听到广播说农村人朴实,但没广播城市是什么,但俺就感觉到镇上的就比村里人小气,并且斤斤计较。俺感觉也是“镇上人是驴粪蛋子面面光。”
二楞经过供销社的门口时候,卖布的胖女人在那张堆满各种单调色彩的歪床旁边叫卖着,竟然她把自己的唾沫零星的钉在自己的脸上。不由自主用煤粉浸入皮肉的右手抹了一下,觉得和自己的口水有些不太一样,比自己嘴里的口水油腻,和她卷发没有遮挡住的那半个脸一样油腻,和那肥胖的身体一样油腻。肥胖身体弯下去时,贴在身体上发出的撕扯声也似乎更油腻。但味道没什么不一样,也是一股馊味,这一点和自己是一样的,那她还看不起俺。嘿嘿,二楞感觉自己有点好笑。
“山里人就是没见识,山里人就是小气,山里人。。。。。。”。红的发紫的肥唇缝对着刚翻过布的路人走后,才彻底挤出那声响亮。
二楞站在满脸落腮胡子扯着破锣嗓子一样的肉案的时候,那个同样肥胖,也同样油腻油腻的男子眼睛亮了一下。又开始扯开“破锣“敲打。
“肥的、瘦的、五花的、带筋的,剃肉的、葱花带油炝锅的。。。。。。“。
“刘一刀,二两后腿五花,带点油“。一个身材像剃过一样瘦的操着楼台口音。
话音刚落油腻腻的胖子把眼挤成一道缝,把包好的五花肉甩在瘦子旁边的肉案上。
二楞把十元递到刘胖子油手里的时候,也再次在堆满横肉的油脸上找到额头下面的一条光亮的缝。只是挤出的缝更细,更像秋天的大南瓜上用细刀片细心的画出来的眼睛。
黄昏……。
接近黄昏的楼台街道人群渐渐稀疏。散去的人、牲畜、叫卖声,烂菜梆子、牲畜粪便、破布条、脂粉味、小饭馆飘出的剩菜汤味、胖女人的唾沫味、刘胖子的汗水味搅在一起飘在空中。那条通往上庄的宽马路上,也同样飘散着些许这样的味道。当然这种味道也有是二楞留下的,二楞也从那条街上带回了不是自己身上味道。还有二斤五花肉,给娘买的一斤半甜点心,爹的一斤碾碎的干旱烟叶和自己的一条黄金叶纸卷烟。
六
(六)
四月十四早上,又有人看到秀珍娘俩的屁股扭出村口。还是同样的衣服,只是秀珍娘的衣服和先前比又褪色不少。秀珍用粗线撩起的裤边也放了下来,只是放下来的一圈明显要比上面的颜色深一些。那件灰白的的确良上衣的领口的对折处也似乎比其它地方的颜色浅了一些,头上的麻花辩也似乎比以前更粗更长了。
阳光穿过窗户洒在炕棱上的时候,二棱爹娘便听到王福和支书笑声像阳光一样洒进自家的院落。二楞娘看了一下二棱,上来把二棱的头发往上捋了一下,便和二楞爹抖出一阵笑声,手忙脚乱的迎出去,又把盖过福和的笑声从院落洒进屋里。
一进屋二楞娘就把早已准备在温水里的洋肚白毛巾拧成半干递给秀珍娘。二楞爹把提前就拆开口的黄金叶纸卷烟抽出一根递在福和手里,用掉三根火材才看到福和嘴里冒出轻飘飘的白烟,二楞早已把娘一早就不知道檫过多少回的红油漆椅子送到屁股下面。
二楞娘和秀珍娘伴着笑声你推我搡的把娘俩让到靠窗户旁的朱砂红油漆矮方桌前,又你推我搡的脱下鞋子让到桌子左边靠墙的两个炕垫上。
这家过的可真仔细,坐垫是用小碎布摆出图案缝出来的。秀珍娘心里暗想道。“她婶子可是个勤手人,你看这。。。。。。,啧,啧”。啧啧声在嘴里响成一片后,看了一眼被磨的光溜溜的用专砌起的不大灶台,又看着二楞娘赞叹一番。
“哈哈,穷折腾呢,哈哈”二楞娘诚恳的付和。
“可是俺们村有名的干净勤手人,打里照外。。。。。。。”王福和也用同样笑声过后诚恳的说道。
“俺们村里有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