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吉塔-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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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光线使他头痛得更厉害了。它会进一步加剧，直到心脏的每次搏动都将巨痛送入他的右半脑。这种糟糕的情况将持续六个或八个、甚至十个小时。这次他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以前，他还从来没有到过这种使自己接近枯竭的地步。
而且不管他的头痛发作将持续多长时间，他都会处于完全无助的境地。老天作证，他以前就承受过这样的重担……但他以前很走运。不过又有谁能永远走运呢？
他看见眼前出现飘忽的草叶，仿佛就在面前浮上浮下……
他听到特兰克斯的声音，幻影随即消失了。这孩子在问他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会儿。孙悟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向特兰克斯微笑了一下：“不用了，继续找吧。”
特兰克斯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报以微笑，笑的同时却更加惶恐。孙悟空刚才那种冷冷的目光像一根尖利的冰锥直接扎进了他的心：这个走在他前面的赛亚人真的是那个叫做孙悟空的人吗？那个冰冷的眼神象极了自己的父亲！
特兰克斯最崇拜的是父亲，可父亲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他无法亲近；而悟空叔叔——脸上却有最亲切和绚的微笑，尽管他是宇宙中最强大的人，却从不给人距离感，他那种自信的笑容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他能创造奇迹。”妈妈这样说过。
是的，不知多少次，我羡慕过悟天有这样一个好父亲，强大，和蔼，和儿子有着朋友般的关系。当他变成12岁的小孩子后，他就像是一个纯真善良甚至有点幼稚的小孩子，有时他会做一些傻事，以至于佩佩要骂他“傻瓜爷爷”，而我也会跟着捧腹大笑。但有时他一转眼间又恢复了成｜人的那种自信和冷静，我也随之会想起他是孙悟空——宇宙最强者！我很奇怪他在这两个形象中这么自然地换来换去，而我和佩佩也随着他的转换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角色。之前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就在一个月前，几乎是一夜间，他成了一个让我心惊胆战的陌生人。我想佩佩大概什么都没察觉，因为他在她面前还是老样子，最多就是话说得少了，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当我和他独处时，他就变得极度压抑，沉默寡言，甚至是阴气逼人！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时，我都会手脚冰凉：那绝对不是一个孩子的眼睛，仿佛一只凶光四射的野兽正潜伏在黑暗里！
孙悟空已经褪去了他从不伤人的外壳，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束缚、只听从本能、凭借自己强大而纵横天下、如同死亡般恐怖的赛亚人！
平时的他是一个普通人，要练功吃饭睡觉，要和亲朋好友往来。一旦战斗来临，他就象遇险的气球要抛掉压舱物一样完全抛弃一切，毫无牵挂地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等战斗结束后，他才会恢复本来面目。
不，应该说，战斗时的残酷无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眼下他正处在战斗状态，也许他预感到了什么。我几乎听到他不断增长的力量发出的“劈劈啪啪”的声音，就象闪电霹雳即将来临时的声音。一种血腥的气味正在变得越来越浓烈！
糟糕的是敌人迟迟不来，他的神经就越绷越紧，就象一位乐师在拧紧一条琴弦，好在上面弹奏美妙的乐曲一般。只有在音乐会结束后，它才会被放松。
特兰克斯想自己随时都可能听到“啪”的一声，那是孙悟空理智的弦被绷断的声音。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他想都不敢想。
若是父亲在这里就好了，特兰克斯想。父亲绝不会像自己这么束手无策，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要父亲叫一声“卡卡罗特”，就足以让悟空叔叔恢复以往的自信和冷静。
但是知道和做到是完全的两码事。他不敢叫悟空叔叔“卡卡罗特”，除了他父亲，这世上没人敢这么叫，只有他父亲——贝吉塔——赛亚人的王子，才有那种资格。而他只能看着悟空叔叔的背影空自着急。
第四十六章 诱饵
孙悟空拨开眼前的树枝，不停地扫视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片草根下的暗影。他们已经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搜寻了三天。此刻才午后，天气太热，他的头也很疼，但如果想在天黑前找到龙珠，最好还是别偷懒。
他小心翼翼地用鞋尖拨开一棵硬叶蕨草的大叶片，这种叶片的边缘排满了锯齿般的棘刺，大热天的没带手套，他不想再被割上几道口子。
仔细地看完每个叶片下面。行啦，下一棵。
这个森林里到处有这种讨厌的蕨类植物，使他们的搜寻工作进行得极为缓慢。
头越来越痛了，思绪就像银色的小鱼在阵阵作痛的黑色海洋中左突右冲，但他不能休息。现在是在一个离地球不知多少亿光年的陌生星球上，还带着两个孩子。
“贝吉塔。”他用几乎不可辨识的声音喃喃自语，苦涩地一笑。如果那个人在这里，自己就用不着这么死撑了。
一阵头昏眼花，他垂下头歇了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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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叔叔，你怎么了？”
睁开眼转过头去，那张和贝吉塔极其相似的脸上焦虑的神情，使孙悟空又清醒了。“我没事。”
继续进行搜寻时，贝吉塔那火焰般的黑发在孙悟空的脑海里鲜明地燃烧起来。
如果处于同样的境地，贝吉塔是不是也会这么做呢？这是不是赛亚人的本能行为？看上去像是未经大脑思考的蛮干，但赛亚人的特性就是在突破死亡线之时引发巨大潜能，然后战胜强敌。
孙悟空勉强拖动着脚步，举目顾望这原始凶险的密林。参差不齐的杉树中间夹着巨大的老榆树，粗粗的树根下乱七八糟地长满各种蕨草和低矮的灌木；西面几十米外有一条清澈的山涧从林中流过。
那潺潺的流水声让孙悟空有种奇怪的直觉：这条溪流会在遥远的东方和其他溪流汇合，在一块低洼的空地上形成一个很大的湖泊。
佩佩就在那附近。
孙悟空很早前就发现自己喜欢找靠近湖边或海边的地方定居，似乎流水声能镇定情绪。悟饭似乎也有这种喜好，小时候带他去玩耍时他总会选择湖边；悟天好像无所谓；但佩佩很喜欢大海，这也许和自己近些年一直住在海岛上有关系，每次佩佩都要他陪着在海滩上玩。
佩佩没有意识到离去的方向，一直是跟那条溪流是重叠的，能让她高兴停下的必定是一个大湖。
孙悟空察觉到了这个，就像他能察觉特兰克斯的不安。
长期的训练后，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他的知觉，何况又有了尾巴。
两年前被神龙变回孩子时感觉糟透了，虽然能量没有减弱，但矮小的身材在肉搏战时总是比较吃亏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又出现了尾巴。
小时候他用尾巴钓过鱼、打过人，甚至当螺旋桨用过，布尔玛说他是长尾巴的怪物，但孙悟空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尾巴曾是他的弱点，而且会让他在月圆之夜变成巨猿，所以神仙把他的尾巴去掉了。
这条失而复得、看似多余的尾巴，对孙悟空来说就象一根情感探测器，探出了身后特兰克斯的情绪：这孩子很害怕，但还是跟在自己身后，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除了死亡，他只能选择信任自己。
信任一个疯子！这是不是很可笑、很荒谬？
用不着照镜子，孙悟空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可以从特兰克斯的表情上看出来。
他极度需要睡眠。
这一个月来每天睡不到两三个小时就从那个噩梦中惊起，吃安眠药也没用，头痛也跟着变本加厉。为了不被死亡的恐惧逼疯，孙悟空只能尽量少睡觉。头痛是无药可治的，只好随它去了。现在，他已经耗尽了战斗时最关键的精神力。
更糟糕的情况是，敌人可能近在眼前了。
昏昏沉沉的感觉整个地罩住了孙悟空，他竭力抵拒着睡意，可是膝盖软下来了。他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灌木。
特兰克斯体贴地说：“悟空叔叔你休息一会儿吧，我一个人找龙珠就行了。”
孙悟空紧闭双眼，摇头：“水……”
特兰克斯明白了：“你等一下，我去那边取水，马上回来。”
那个年轻人快捷的脚步声向着溪流的方向远去了，孙悟空躺了一小会儿，侧着脸贴在土地上。不能失去知觉，他严厉地告诉自己。不能倒在这儿，没准敌人下一刻就会出现。
虽然一切都很平静，但他不会被眼前的假象所蒙骗，他几乎可以嗅出空气中那股陷阱的味道来。要想逃离困境，他需要集中精神，随时准备迎敌。
脚步声再度响起，是特兰克斯，不用睁开眼睛他也知道。
一只水囊对准了孙悟空干渴的喉咙，他费力地张开嘴，像一个等着吃奶的孩子。清凉的水流进来，他分明感到能量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随后他睁开眼，伸手接过满满的水囊痛饮起来。当胃里装不下后，他把剩下的水淋在自己的头上，那凉爽的溪水减轻了脑部的阵痛。
再过几分钟晕眩过去了，脑子也清晰了一些，他扶着特兰克斯站了起来，眼睛转向东边，心里又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花。
今天天黑前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找到龙珠结束一切，另一种是敌人出现，然后他就不用在这么一个闷热的下午里没完没了地翻草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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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非常大。
诱敌出击不是他的惯常做法，但眼下哪有耐性等敌人送上门啊。况且这次敌人不会正面出击。这些没胆子的杂碎竟然拖延了一个月也没来！
孙悟空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却能揣测出他们一定是研究过以前的战例，知道和他正面作战等于是自取灭亡。
看来是想玩阴的，一定是在哪儿给他设个大陷阱。
孙悟空想先下手为强——佩佩是个香甜的饵，他知道敌人会忍不住去咬一口的。
自己大概已经真的疯了吧，竟然拿可爱的孙女做诱饵，陷她于危险之中。平时他绝不会这么做，但现在……生死关头容不得他犹豫了。
万一佩佩死了，可以等龙珠凑齐后使她复活，要是自己死了，这两个孩子就都别想活命了。
孙悟空比谁都清楚死亡的痛苦过程，也能预料到即使佩佩能够复活，也必将失去天真的笑容，而变成一个冷酷的赛亚人战士，心里带着永不痊愈的伤痕。
就像悟饭那样。
在沙鲁一战里，他把悟饭推上了擂台，用儿子换来了胜利。
这一次，他会失去佩佩对他的崇拜，但是他们三人能够活着回地球。
孙悟空决心已下。他相信如果贝吉塔处于自己的困境也一定会这么做。
“朝东。”他终于说出来了，特兰克斯把耳朵凑近来。
他再一次说道：“朝东面走……往湖边走。”
特兰克斯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扶着他转身朝东前进了。
也许冷酷是和温柔是同一个镜子的两面，都是赛亚人的本性。
正如冷酷的贝吉塔内心深处留存着温柔，在孙悟空——这个地球上长大的赛亚人——卡卡罗特的内心深处有着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冷酷。
孙悟空并不觉得自己无情，他只是依据他的本能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每当他这么做决定时，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照他预想的方向转变。他相信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