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待成年-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行!那你帮我把小侠叫起来,外婆给你们摊玉米饼子吃。〃老人拍拍阿健的胳膊,脸上笑开了花,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年轻人。
阿健回到房里,小虾还卷在被窝里,也许是没了身边的温度觉得不够暖,他把被子都卷到了身上,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阿健走到床边坐下,恶作剧的伸出两个手指夹着了小虾的鼻子。
小虾睡得正舒服,突然梦见落到了水里,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想挣扎,四肢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当他从噩梦中挣扎醒来的时候,果然看见阿健正压在他身上,两个手指捏住他的鼻子,笑得一脸欠扁的样子。
小虾气恼的拍开那只作怪的手,拧起眉毛狠狠的瞪着他 。
〃外婆叫我叫你起床。〃装做没看见小虾横眉怒目的样子,阿健笑兮兮的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
〃你身上什么味啊?〃小虾睡眼惺忪的刚靠到阿健身上就皱起眉头抽了抽鼻子,但却还是赖着不动,大冬天的,没什么是比钻出热被窝更痛苦的事了。
〃我帮外婆搬柴火呢。〃阿健也低头闻了闻,果然,一股槭树的味道,估计刚才搬的枯木里有这树枝。
〃去换个衣服吧,当心过敏。〃小虾懒懒的推开阿健,开始慢腾腾的穿衣服。阿健听他的话把衣服换了,转过头来看见他还在磨蹭,嫌他慢,抓了毛衣两下帮他套好就拖着他出去洗漱,小虾嘟嘟喃喃的抱怨着却还是老实的任他摆布,反正也懒得动,让他服侍好了。
吃过了早饭,外婆跟阿健说起村子里有口泉,一年四季都涌着水,还是温的。阿健听了感兴趣,外婆就拉上小虾陪他一起去看看。
进了村子,果然看见着口泉。几个村妇正在泉下淘米洗菜,泉用青石围了起来,旁边竖了块碑,有些年岁了,上面的刻字早已模糊不清。
阿健走近去看碑上的字,蹲在那里和小虾研究,外婆就站在一旁笑着等两人。
〃哟,妈,你怎么来了。〃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健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开外的村妇,正抱着一篮子衣服看着他们。老人见了来人却是有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勉强的应了一声。
〃呀,这不是小侠么!!〃那女子倒不以为意,看见小虾几步就走了过来。
〃舅妈。〃小虾也是勉强的笑笑。阿健有点搞不清状况,干脆站到一边不出声。
〃怎么来了也不到我家看看,是不是发达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乡巴老了,你看看,都长那么大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呢~~也是也是,小云也死了快十年了吧,我就说,当年要不嫁出去也不会这么短命哟。〃不在意众人的冷淡,女子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一副很热情的样子,可话说到最后连阿健也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好没礼貌!
〃看我,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小侠,中午来舅妈家吃饭啊!你还记得在哪吧,好找,村东头最大的那家。〃见几人冷淡,女人也觉无趣,正要走,却像想起了什么,一定要小虾上她家出吃午饭。
〃侠儿,你答应她做什么!去受那闲气!!〃回去的路上,外婆有点责备小虾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是满满的怜惜。
〃外婆,我就去走走,都碰上了,不去不好。〃小虾笑着安慰老人。其实他在意的是如果不去,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会给老人什么脸色看,再说了,外婆年纪大了,他想拜托舅舅照看着点,去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阿健糊里糊涂的听着,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打听,就静静的跟着。
中午,小虾去吃饭了,阿健留下陪老人。
做了简单的饭菜,一老一小静静的吃着,老人吃着吃着突然抹起了眼泪,阿健吓坏了,赶紧放下碗过去询问。
〃我怕。。。我怕他们又欺负我的小侠啊!!〃老人呜咽了半天,终于哭了出来。
〃外婆,到底出什么事了?〃阿健也吓到了,扶老人坐到床上,心中惶惶不安的却是小虾会怎么样。
十四。
老人紧紧抓着阿健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家人几十年的恩恩怨怨。
二十多年前,几个外乡来的年轻人走进了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其中一个总是沉默寡言的斯文男子吸引了少女的目光,爱情就像许多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开始了,美丽但却和那个时代的阶级冲突着,姑娘已经被组织上‘介绍'给了村支书的傻儿子。姑娘家三代是贫农,父亲又为了建设新中国而付出了生命,革命家底殷实;而山外来的年轻人却是作为反动派的儿子而被下放的,桓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现实和历史划下的鸿沟,但是那只美丽坚强的彩凤还是随爱人飞出了大山。留下的老人被赶出了村子,她无怨无悔,她要她的女儿幸福;但是留下的哥哥却不能不恨那个抛下一切一走了之的妹妹。因为妹妹扫了村支书家的面子,让他几年前在公社地里偷红薯的事被翻了出来,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典型,地丢了,合作社小工厂里的活也丢了,要不是后来又娶了支书的侄女,也许他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太多的纠葛,让这一家永远怨恨着远走高飞的妹妹一家。
十年前,一场事故让小虾成了孤儿。外婆不得以把他带回了山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和舅妈,他们眼中的冷漠和恨意让人无法忽视。
为了孩子的教育,外婆把小虾交给了儿子和儿媳妇,朴实的老人以为血总是浓于水的。她拜托邻居帮孙子联系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又把女儿女婿留下的钱交了一部分给儿子用做孙子的教育费。
孙子上学快一个月了,老人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周末,他到儿子家去,媳妇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说是小侠住校不回来。老人叹了口气,怕是孙子不喜欢这里,算了,不回来也好。
又过了半个来月,老人听人说儿子在村东头起了大屋,老人不信,他哪来的钱,去看了,是真的。
老人想孙子了,周末,搭了村子的拖拉机进了县城。找到学校里,老师却告诉她根本没有李小侠这个人,老人再三确认,没有,真的没有,老人慌了。叫上了邻居家的儿子跑到媳妇家要人,媳妇扒在门口撒泼哭闹,被邻居的儿子拎到了一边,自己的儿子躲的连影都没见到。进了屋,老人满院子焦急的喊着,最后在小孙子的悄悄指点下,老人才在谷仓的小隔间了找到了缩在床脚的孩子。
小侠瘦了,细细的胳膊紧紧的抱着瘦小的身体,防备的姿态拒绝着外界的一切。听到老人的声音,十四岁的孩子疯了一样的扑了上来,外婆,我要上学,我不要娶那个傻子!紧紧地抱着老人的腿,孩子的哭声撕碎了老人的心。
原来儿子、媳妇拿到钱之后根本没有让小虾上学,而是用那笔钱在村东头起了大屋。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了,但是那做舅妈的见这孩子长得干净又无依无靠的,就盘算着把自己的傻侄女弄给他,逼着孩子答应过两年娶那傻子,不然就不让他上学。女人固执的认为如果当年小侠的妈妈能嫁给自己的表哥,难说就能给自己家生个聪明的娃娃,所以她觉得让儿子来还母亲的‘债'是天经地义的,愚昧得让人发噱。
老人带着孩子离开了,回到了城里。所幸小虾原来的学校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再加上季宁母亲的帮助,小虾恢复了学籍并在几个月后进入了高中,等到孙子上了高二越来越懂事了,老人才又放心的回到了山里,只是从此以后再不和儿子一家往来了。
听完了老人含泪的叙述,阿健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恶气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外婆,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小侠,我绝不会让他再受任何委屈!〃谁敢再欺辱小虾,天王老子我邵健也饶不了他!!
〃村东头,老槐树边第二家。〃听了阿健的话,老人先是一阵讶异,随即释然,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阿健一口气跑到了村子边上,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哪边才是村东头,懊恼的站在村边的岔道口,除了路边粪土堆上躺着的那条癞皮狗,这种时候四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想起上午是在泉边遇到那女人的,阿健估摸着应该是住那附近的,抬腿就往那边跑去。也许阿健没有小虾那种机灵,但是有些时候他更执着,太阳在当空朗朗的照着,微微的斜向阿健奔去的方向。。。
迷路了。当第三次看见看张被撕去一大半的计划生育宣传画的时候,这三个字在脑海中清晰的蹦了出来。
他没有找到那眼泉,明明是一样的路,那泉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也没有找到那棵传说中的老槐树,其实阿健除了城市里那种做行道树的高大的法国梧桐和公园里袅袅的杨柳,他不再认识第三种树。
看着眼前千篇一律的土胚房和一条条似曾相识的黄土路,阿健沮丧的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把脸埋在掌中,快三个小时了,小虾怕是早回去了,现在叫人担心的反而是自己,好丢脸。。。
眼前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小孩笑着跑了过去,阿健斜起眼看了看又低下头去。他早放弃了问路的打算,毕竟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早知道问问外婆叫什么就好了,他大约知道外婆姓林,可这一村子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姓林。算了,等天黑吧,他还记得村外只有一两家人,等亮了灯找个高处看看就知道方向了。
打定了主意,阿健决定坐在原地等,冬天天黑得早,再个把钟头就该点灯了。
忽然一双鞋停在了他眼前,很旧的运动鞋,上面还沾满了泥点子,却不是山民的那种破旧的鞋,目光再向上,黑色纯棉的休闲裤,很舒服干净的感觉。。。猛的抬起头,阿健露出这个下午以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从圈里跳出去的猪都知道回家的路。〃小虾拧着眉,却从眼中泄露出一丝笑意。阿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站起来,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却没那个脸开口。
〃我问村民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得很白痴的城里人,他们说看见一个笨蛋在西边的打谷场转悠呢。〃小虾一回到家就听说阿健找自己去了,但他并没有遇到他,这一下把祖孙俩急坏了,小虾连屋都没进又转身向村里跑去。一路问着人,说是在哪哪哪看到,等他赶过去又不见了,找了快两小时,急出了他一身冷汗加热汗。
西边?阿健傻了眼。〃对不起啊,我。。。好像不太认路啊。〃活了这二十几年,阿健今天才发现自己还有路盲的潜质。
小虾挤开他坐到刚刚他坐的石头上,跑了快两个小时,心里急得冒火,现在人找到了,放下心里才发现腿又酸又疼。
阿健蹲下来和他平视,〃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默默的摇了摇头,虽然早知道的阿健跑出来找他的原因,也知道了外婆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但小虾还是有一点点不自在,被最好的朋友知道那么尴尬的往事总是不太习惯,骄傲如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我真怕他们又逼着你娶什么呆子傻子。〃阿健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拉住小虾搁在膝盖上手,这是他今天一直想做的事,他曾经想就这么拉着他的手把他从那个狠心的女人家里拉出来。
〃我李小侠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人么。〃小虾不屑的挑挑眉,似乎是不满阿健小看了他,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打开他的手。阿健释然的笑,是啊,他认识的小虾几时服过软?这只牙尖嘴利的猫儿若是吃了亏必然会分毫不少的讨回来,不用动手,一张嘴就能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