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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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数人到得一个营帐,门口侍卫看见胤礽过来,立刻下跪请安,恭谨散开。胤礽则是理也不理,直接就跨步入内,楚笑寒也只能跟着高、贾等公公匆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进入帐内,却见一干宫女太监又都齐齐跪了下去,胤礽理也不理,只哼了一声,就听得贾应选说道:“都出去吧。”
这话实如令下,原本帐内颇有七八个人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伺候,只茗一口茶间的功夫,便走得干干净净,整个屋子内瞬间就空落落的没一个闲杂人等,唯独剩下胤礽和楚笑寒等人。
楚笑寒心道:难道这里是胤礽的营帐?可是,看着倒是十分朴素。
正思忖间,却听得胤礽走到内帐,哐当啷的一声似是砸了一个瓷碗,还有药水溅泼在地上的声音:“十八弟,你真是有一个好额娘啊!”
楚笑寒一下子呆住。十八弟?十八阿哥?胤礽是跑到十八阿哥的营帐来了?他也跟着皇帝来了吗?当然了,自己一直辇从良妃车舆,连胤禛、胤祥来了这事开头也一直不知,不晓得十八阿哥一起来了,本来也是很正常的。
十八阿哥,还有些熟悉,好像,好像在《宫锁心玉》里头,一开始就被炸药炸死了……囧。那是几几年的事情?妓院的鸨母说的是:各位客官,告诉这位姑娘眼下是哪一年啊?后面一堆男人说:康熙四十七年!
眼下就是四十七年……那么,他,就要死了?自然,也不能相信电视剧的瞎编乱造。只是剧情总该是有些搭边的罢?
不知胤礽在里面到底又说了些什么,顷刻间他又出来了,大步离去。弄得楚笑寒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难道就为过来砸个碗碟?
思绪万千,可是依然觉得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从年初开始,这几个月的时光一直过得十分凌乱……
踏入一个陈设布置几乎与皇帝的布城营帐差不多富丽的帷幄,也就知道必然是胤礽的住所了,只见胤礽将贾、高两人和原本在帐内伺候的人都摒退了去,这才按捺了隐隐的怒意,问道:“那日,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样难以回答的问题……楚笑寒想了想,跪下回答道:“回太子爷的问话,皇上只说,敏妃之殁跟良主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良主子没有害过敏主子。只是十三爷听了很不开心,怒冲冲地走了。”
胤礽听了,深深地看住跪在地上的楚笑寒,说道:“你且起来回话。”
“奴婢不敢。”
“本宫叫你起,你便起!”胤礽的语声有些不耐,但是总算没有太多的触怒,只是还算平和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别问我,我不知道。
“后来,奴婢便退出去了,并不知后来皇上和良主子说了什么。”楚笑寒心中唬了一跳,有些慌神,只好摇摇晃晃站起来,避实就虚地说话。
胤礽放低了身躯,略略弯身,捉住楚笑寒的双臂,凑过去低声问道:“你说,皇阿玛,皇阿玛……这几日……这几日,是否……夜夜……都……召了芸香,临幸……?”
苍天啊,让,让我,让我,让我躺在棺材里吧,我想闭目离世,就此溘然长逝,楚笑寒在肚子里哀嚎着,面上却不敢有一丝丝的动摇,只尽量安静宁和地说:“回太子爷的话,此次皇上巡幸塞外,良主子本就同皇上一个营帐,侍寝的事,奴婢们是知道的,至于……至于……临幸与否,只怕顾总管才晓得。奴婢实在不甚清楚。”
正文 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
“那,日里头,你主子可有何异样?”胤礽听了楚笑寒这样说,却并未动怒不悦,只颇有些滞然地又问了一句。
楚笑寒低头回答:“异样倒也不曾瞧出来,只是,只是,自二月以来,奴婢私底下觉着,良主子的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胤礽紧锁眉头道:“有这样的事情?为何本宫从未得报?”
不会吧?楚笑寒诧异地想,张献应该是肯定会报告胤礽的呀。怎会漏报?除非是:要么他背叛了胤礽,被其他人拉走了(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目的是什么呢?不让胤礽知道良妃的病情,似乎……怎么都是让胤礽知道良妃将死,更容易打击太子啊,按照胤礽对良妃的态度,若是知道良妃病况不好,只怕疯得不是一点半点……);要么他以他的医术来看,良妃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觉得怎么也不对劲呀,莫非只有自己认为良妃身子差?);要么,……要么,他……认为良妃……必死,所以不敢报知?
张献……,他也认为,良妃快要死了,药石无灵,所以……害怕之下,根本就没有报给胤礽?!
这楚笑寒能想到的,胤礽自然也转瞬即刻了然,脸色铁青间,只说:“嗯,你跪安吧,回去好好伺候你主子,若有不妥便立刻报与本宫知道。”
楚笑寒乖乖地伏地请了跪礼告退,只是脑子里一直萦绕的却是胤礽的那张怒颜,他对良妃,倒真的情深意重,情到深处几疯狂……只是,这桩姻缘,太不被人祝福。
若自己是金庸古龙武侠小说中的隐世高人,那该多好,便可以出手帮他们,而无需在旁空自观看无力襄助这样难受。
不过,事实上,自己确实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十指翻飞敲打键盘之能,在这个时代,狗屁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似乎除了随波逐流跟着历史洪流的滚滚车轮追跑之外,再无其他路途给自己走。
只是,呜呜呜……老天爷啊,您有没有听到,在遥远的三百年前,您随便乱扔的升斗小民异世孤魂正在哀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皇帝现在开始去哪儿都带着良妃?这算是什么意思?
实在想不通……
在钟粹宫无奈地收拾行装的楚笑寒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刚刚回宫,怎么又要准备去承德,累不累啊?其实呢,也没啥可准备的,真正要准备是内务府,那边才是人仰马翻……
因为良妃前几日一直晕厥,所以皇帝终于提前派人单独辇从车队将她送回京,让太医院的黄运左院判来专门给良妃诊治号脉,可是没休息几天,皇帝却又遣人来要良妃跟去热河的狮子沟离宫,根本不管良妃的身子康复了没有。唉,老康啊,您今年贵庚啊?您五十岁了好不好?不是十五岁啊!不能这样任性的好不好啊?
“姑姑,姑姑,兰欣姑姑……”素然的声音跟催魂一样地响起,伴随着催魂声,也在走廊转角看到了小步碎跑着过来的绿色人影,楚笑寒立刻觉得头上出现数只乌鸦飞过,这一刻,真想随便找个错儿训她两句,比如宫女不得跑步举止失措动辄大呼小叫之类的。
“素然,什么事情?”楚笑寒无奈而应付地问道。
“前头,前头明间里,王常在来了,一直跪在堂上,怎么劝都劝不走。主子被闹了一阵累得躺下了,刚被庆儿扶进随安室了,可是王常在还是不肯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请姑姑您……”素然急急地说道。
囧。就算你来找我,我就能把王常在打发走吗?我算什么呀?我一个宫女能和庶妃打对台吗?虽然庶妃是很末等的妃嫔,基本跟宫女等级差不多,可好歹也算是庶妃呀……
只是,素然口中说的是谁?王常在?是那位王常在吗?当初,福儿就死在她手里。不知道是生成何等样子,也听胤礽提过王氏,不知道是不是和王常在,是不是同一个。
楚笑寒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跟你去瞧瞧。”
走进明间正厅内,果见一个颇为窈窕幽丽的身影直直地跪在正中,一动也不动。楚笑寒心下暗生警惕,慢慢地上前,在侧旁跪下恭敬说道:“奴婢给王常在请安,请王常在起身落座,奴婢也好奉茶。”
王常在一声不吭,恍若不闻。
楚笑寒微微抬头,这才看到这位王常在的样儿。她比良妃要稍稍丰致一些,眉目间自有一股江南女子的嫣然韵味。果然是胤礽所说,眉梢眼角有些良妃的样子,只是她的唇更红润一些,眉梢稍浓,更有一段丰韵,眼角微微上吊,堆满若然情思,似乎转盼间自然带笑。
心里暗暗赞一个,她要比良妃来得更媚一些,江南柔韵一些。如果良妃是一阵吹过人心的清爽竹林风,她便是波光漾漾的柔腻西湖水。怪不得胤礽说,康熙皇帝把她个宫女宠得什么似的,嗯,她也是宫女出身吗?或者说虽然是常在,又是极为受宠,但是从等级上来说,像答应、常在,还是算是宫女一类,只不过算是有品、有资格侍寝的宫女,通归庶妃一类。
“王常在,良主子素日里身子就单弱,您这样杵在这里,又不说到底什么事情,这,万一闹出点什么来,只怕是……奴婢也担待不起呀。”楚笑寒一边劝着,一边心里想,她到底来干嘛的?难道是因为康熙皇帝最近老“宠幸”良妃,所以她急了?喝醋了?那也该去皇帝面前跪着,跑情敌这里跪着是什么策略?打同情牌吗?她年纪也不小了,瞧着也有三十好几了,不会天真得以为在后宫里,自受委屈、落落眼泪之类的攻势会有效吧?
“常在,您若有什么求的,就该去求该求的人,而不是到我们主子这里来闹,这宫里头,轮不到我们主子来话事做主,您不该来,来了也白来。”楚笑寒低声说道,隐带不敬之意。
王常在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她略略带点怔然地转过头说道:“真没想到这皇上宠幸良妃姐姐才几日,她身边的宫人就嚣张成这样子。”
楚笑寒用鼻子微微地哼了一声,左右无人,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她也不慌这个害死福儿的女人:“奴婢的主子可是正妃,奴婢也是良主子身边的头等宫人,便是嚣张一些,也没王常在身边的魏嫲嫲厉害呀,活生生地把人就往井里推。说是冲撞了十六格格的药膳,也不知是真是假。当然,王常在虽然没有正式受过皇上的册封,可也是蒙受圣宠多年,在这宫里头也确是极为受宠,风头直盖几位正经主子……”
王常在听了,脸上表情奇怪地扭曲起来:“这位姑姑……,您是在说两年前那位行宫宫女王福儿?听姑姑的口气,像是同这个女孩儿颇为密厚,还为此恨上我了?”
楚笑寒淡淡地说:“奴婢可不敢这样说,不然王常在您再找个错儿给奴婢吃顿板子,让奴婢也含恨跳了井,可太让人害怕了,奴婢胆子小得很,经不起这样的风浪。”
王常在王氏听了一把抓住楚笑寒,低低地说道:“这位,我听人说是兰欣姑姑,从前也是行宫的宫人,后来良妃姐姐跟皇上求了您去伺候她……您跟福儿认得这原也不是怪事,我虽没听她提起过……可既如此,今日这事只能求了姑姑您了。”
“王常在快别这样说,有什么样的事情,奴婢一个小小宫女能担待得起呀。况且若是奴婢念着福儿的情分,还能应了您的恳求,您真以为奴婢是圣人来着?便是圣人,也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您觉得您这样的说辞有意思么?”楚笑寒不禁要挑眉冷笑了,她在说什么呀,真是让人不懂。
王氏提眉焦急地低声急速说道:“兰欣姑姑,福儿,……福儿,福儿没死呀,我没有害她。”
什么?
“就是因为福儿没死,不知如何此事竟被太子爷知晓了。眼下太子爷正震怒此事,竟然迁怒于胤祄,我就是为了我的儿子,才来求良妃姐姐的呀!”
什么?
楚笑寒呆住了。福儿没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文 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福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