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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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被利用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明,那我自己呢?我有什么可被利用的?……我甚至还不如一个宫妃身边的奴婢有价值……更或者,我所有的价值都只是来自于小三,来自于他所说的需要和别人眼中的一无是处。
“皇额娘?”温腕等大宫女已被居了起来,此刻宁芳身边的是苏茉儿给补的一个。宁芳扶着她的手,却次没有回答宝仪,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宁芳刚踏进慈仁宫的北院没几步,就听见了玄烨的呼喊,一回首,便见他急急地撩着袍摆踏过宫门槛。那神态,没有人会说他虚情。却湿染了宁芳的眼眶。
也许一切都是值得,谁知道呢?爱情既是那般美好,又使人患得患失。
把着双方的手,在这一刻,宁芳真的觉得她拥有了全世界。
“怎么了?是不是皇祖母同你说了什么让你伤心了?”玄烨一手把着宁芳的双手,一掌抚着她的脸,“别怕,有我呢,什么事也不会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可事实呢?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谁也不能料定明天就在撑控中。
只是,谁都不愿意去主动妥协。
我们看似掌控了天下,却实在是被天下所掌控。抛不开亲情,抛不开道义,抛不开爱情,抛不开信仰,抛不开理想,抛不开世语……抛不开一切看似应该被抛下却是人性情感里最微小但天生的情怀。
面对选择,面对取舍,谁也不能保证选的便是康庄大道,舍的便是心怀微小。
宁芳仰视着她的信仰:玄烨,我能做到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缠绵
这一天,宫里有太多人消失。
太皇太后主宰了太多人的生死,可她不会直面那些人的生死,她只是坐在慈宁宫尊贵的榻上,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
皇上应该是最忙的,可他一步也没离开慈仁宫,只是坐于外殿强批着折子。
太后似乎睡了一个老长的白觉。可她并没有,她只是向内睁着斗大的眼睛痴痴地愣神。
也许所有人都想做些什么。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踏出的是对是错。
玄烨又何常不知道那背对着他的人其实睁着一双比谁都大的眼睛可眼睛里却没有神光。
宁芳又何常不明白要事一堆却不管不顾守着自己的人是怎样的需要她的支持。
布木布泰又何常不清楚今天的退让所要付出的代价与余生都将顶受的风险。
可面对抉择,谁都不能真的如何潇洒。
宁芳觉得,她似乎真的能看见那些飞落的头颅和着紫红的鲜血,以及一声声的哀鸣……
皇宫从来不是善堂。只是自己蜷缩成一团下意识的不听不看,而且还有人直接把她隔离阻决了那些风雨。
可今天,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夕阳西落之时,玄烨起身去了慈宁宫。
宁芳就着窗菱的隔木亲窥着他以身背移去,淡弱,并最终消失。
心痛的感觉无以负加……只是这么看着,都是艰难残喘的苦痛,又怎么可能度过没有彼此的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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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夕色透过一片撕开的窗纸射在宁芳一块脸眶之间,仿佛成了某种恐怖的胎记,而那万霞的光辉直直刺入眼睛里,竟是芒白的时光……
太皇太后与皇上的谈话远没有与太后的言语耗时。他们一坐一跪说道,不过是三两分钟的事。可沉默,却仿佛永无止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信仰,谁似乎都没错,谁仿佛都有自己的悲哀,谁用尽了一生谋划的未来看来总与他人不能全然交融……
沉默不代表顺从,更多时候,只是我们不得不妥协所做的最后一丝悲鸣的反抗。
玄烨跪了许久。最终不选择离去。当他再次踏入慈仁宫,宁芳就像他幼时那般从小厨房里端着瓷盘转出来,也还是那个笑容,招呼着他:“鱼汤,你够没够?”
宁芳的笑容里闪动着强压的泪光,而玄烨的心胸却已然被这份强压抽空了,呆呆地立在院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还是宁芳选择了靠近。她近到玄烨面前,便出腿不轻不重地踢了玄烨腿肚一下,如往常般端着汤盘向前走:“小样,还不洗手去,当心洗不干净我拿鱼汤喂阿行。”
所有人都能听出宁芳话语里的喜悦,可正面里那不停滑落的眼泪才是她心里最真诚的凄楚。
“……好——有本事你真拿去喂阿行呀……反正它也不喝鱼汤……”玄烨并没有如往日般一脸子调笑与无畏,他暗淡着脸色低着头一步步地跟在宁芳的后面。
全慈仁宫的人,都回来了。此刻,或蹲在墙角,或立在院中,或不堪再亲见这一幕只能选择跑开。
温腕并没有像良黛她们般失声哭出,可也已泪满双颊。
爱有什么算呢?……可这皇宫却容不得圆满。
宁芳一勺勺喂着玄烨吃下浓稠的鱼粥,她的脸上不再有眼泪,反而不停溢着甜笑。想着那些过往,忆着当年那个煞气倔强的小子,仿佛一切都只是刚刚发生的。
除了吃,玄烨一声未出,他只是张口慢慢地品尝,很慢,很慢,像在品尝这世间最弥足珍贵的饕餮。除了把着她的手,一刻也不紧开。
当最后一勺吃完,宁芳凑上去把玄烨的口唇舔拭了一圈。羞涩的红韵还是袭上了她的颊颈。
“好吃吗?”宁芳没有把伸出的头颈收回。就像在等待。
“嗯……天下最好吃的。”玄烨就着近吻上了宁芳的唇,使那淡淡的鱼香味在彼此的唇齿间悠散。
这个吻并没有丝毫欲念,就如同两只一直想到依偎的小羊亲厚的抚慰。
可渐渐地,玄烨便在唇齿间品到了眼光的咸味。他移近了些,把人直接抱于腿间怀里,紧紧地拥着:“别怕,别怕……我绝不会妥协的……绝不会。”玄烨虽然觉得这“绝对”有丝沉重,可原本无力的意识却在当下突然重强振了起来。没有到最后一刻,自己怎么可能放弃呢?这么想着,便气入丹田,重新有了活力,轻推开宁芳,笑容与自信亦重新爬上他的眼脸,“别怕,有我呢,相信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使我放弃。即便是最后一刻,也要相信我……就是没有一切,我还是要和你一辈子走下去……”
宁芳笑了,把那眼泪擦干,轻拍着小三的半边脸:“我不怕,什么事不都有我们小三子嘛。”
玄烨见她笑了,还重新拾起了调笑,阴瞒的心情也终于乌云过境。凝视近在眼前之人,那点子浓情蜜意便涌上了身心,拥着宁芳的身子左摇右摆,一会以鼻拱拱她的耳颊,一会出舌舔舔她的颈窝,惹得她痒痒得直推赶着他的脑袋。
“现在就赶我了,等会舒服的时候可别求爷。”
宁芳听了他这话,眼光一闪,立时以齿咬了咬他的左耳轮,片刻还以舌舔过了耳轮后的耳背与颈缝。
玄烨哪经过女人这般主动,而且还是宁芳这般挑逗,立时便全身颤了颤,被宁芳好好大乐了一把,居在他怀里前仰后俯,好不开心。
玄烨怎么可能吃这种亏,两个人打闹间便缠在了榻上。
也许和最爱的人之间,你们共饮一杯可乐的瞬间都是最美的。如果和最爱的人之间共担着分离,或许什么语言美好亦抵不过深情地凝视——他(她)的眉形是怎样的,他(她)的眼角有几多细润的皱纹,他(她)的鼻子是高耸还是圆润,他(她)润唇上可爱的纹路几何,他(她)脸上那些标志性的斑痕……缺陷往往亦被你爱着,当你深爱他(她)时,一切都没有这些可爱的缺陷令你想来亦笑。
吻,或许是亲密男女间最微妙的行为,可以激烈如狂,亦可以温情如云。
玄烨从来不曾如此吻过一个女人,他的的吻似乎注定了是夹着探索与侵略的。温情,轻柔,容缓,点点犹春——可当他这般被一个他爱的女人吻着时,才真的觉得这是今生他最想得到、最真诚、最美好的吻,是独属于他自己的爱的证明。
当这个历时不知多久的吻过去,玄烨着魔般凝视着身下的宁芳时,他的手指亦轻微的滑触过她的脸、唇、眼角与她可爱的鼻子:“宁宁……宁宁……”只像是一个人的低咛,却又似爱之宣言前的深情,伴随着轻咬她鼻尖的动作,“我……我爱你……”这世界最亲密的承诺就这般轻如风地消失在他们如蜜的唇舌间,伴着宁芳一瞬间下落的泪水,仿佛如小溪般开在两个人的心间……
其实,这世界也许最甜蜜的情话却正是最残酷的魔咒,人们为它狂为它痴,消瘦了容颜,蹉跎了青春……它的甜蜜令人永世难忘,可它的残酷却叫人看不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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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从来不是快乐的等同,更多的是谦让、包容、退却与融合。你可以在学习中保有个性,你可以在工作中保有个性,你可以在生活里保有个性,可你不能在爱情里还想保有绝对的个性,那本身就是对爱情的不负责任与自私偏侈。
当痴情男女水||乳交融的欲望□过境的刹那,宁芳很想站在紫禁城的空中向所有人呐咕:玄烨,我爱你——
可她只能选择意识随着身体的满足落入一个至深至低的黑谷里,使那种心里的呐喊被黑暗完全吸附为无。
那一刻,宁芳仿佛卷缩着身子躲在无人的黑暗里。
我可以一次次宽容你的缩离。
我可以一回回原谅你的伤害。我可以为了你的喜欢顺从你对我的占有。
我可以因为在乎你不计较什么名分与伦情。
我甚至可以因为爱你放弃我发誓要好好守住的生命。
……
可我,不能忍受你占有我的同时还保有对另一个甚至一个又一个女人不得不占有的使命!
从意义来说,也许我的不能忍受远不如生命来得重要,因为没有生命,一切都将只会逝去。可我真的无法忍受,真的无法……在那么多你与别的女人欲海沉浮的夜晚苦苦的——苦苦的……等待我如此爱的你的归来……只因为……我爱你……呜呜呜……这一切似乎那么的不合逻辑,我爱你胜过我自己却无法忍受这一点点的“退让”“共存”……可我是真的爱你的呀!真的!我愿意用我生命起誓!……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当玄烨在一个深醉的额吻后离宫早朝而去,宁芳——睁开了她曾经无比快乐此刻却迷茫的眼睛。
那抹黄|色,也许就是这一切迷茫的症结。
可宁芳不可能去恨这黄|色。因为玄烨生来就是要黄袍加身的,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他的天命!而宁芳爱的,也从来是这个帝王独对她的那缕缕情丝,爱——他权欲天下的同时掌控她身心的痞气浓意……
爱情从来不是你选择爱他的一部分或是几部分的加加减减。爱,就是把个人融成了团被你完全融化到躯体里。
可是,为什么她连躯体、名声、未来甚至生命都可以为他舍弃的爱——却容不下小小的分享呢?是她其实太自私了,还是——她只是不够爱他呢?
宁芳一步步走在这世界最华丽的宫墙华道之间。
今天的天真的很好,浅蓝天际纯白随云,空气里甚至满满充拆着夏天的激|情。
是啊,那外面的世界似乎是无限美好……可为什么我宁愿把自己居在这黄瓦红墙间呢?
自由……自由……是不是我从来不在乎呢?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宁芳转头去看,在一道华门里面立着的那个少女,不正是小三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