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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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习练完毕的兵士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休息，有的注意到了台上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他们的长官，他的眼神里总有种莫名的忧郁和一种与年龄不相衬的成熟。
荒茫的草原一望无边，天上几只苍鹰掠过，留下凄凉的尖啸声。
一片高地缓缓走上来几个身披重甲腰胯长剑的将士。
“将军，再过一日，我们就要进入燕国国土了。”一个头带铁盔面庞刚毅气度不凡的汉子指着草原的远方说道。
为首的白发老人正是此次伐燕大军的统帅庞煖将军，说话那名汉子正是赵国大将扈辄，后人称之为赵扈，是另一路大军的主帅。
庞煖默然站定，注视着草原的尽头。
“这一日见将军，总是愁眉紧缩，莫非将军是有心事？”扈辄忽道。
庞煖转身望着这位多次随自己征战的爱将，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起一个人说的话罢了。”
“甚么话能让将军如此深记，莫非大王另有要事交付于将军？”
庞煖摇摇头，并不回答。
另一侧的颜聚却是上前抱拳道：“扈将军，颜聚猜将军定然是想起数日前，我大军路经平阳时，平阳令公西辰义子进营对将军说过的一番话，不光是将军，颜聚也是未曾忘记，时刻环绕耳畔呢。”
扈辄抱拳回礼惊道：“甚么话，能让颜副将这般铭记于心？”
颜聚转头瞧瞧庞煖，见他并无阻拦，便道：“那人说，如今西秦不光有灭我赵国之心，更有兼并六国之志！”
扈辄却笑道：“甚么人竟说出这等诳语？大王去年亲赴秦国，与秦王嬴政约定互不侵扰，西秦有何理由攻我赵国？就算西秦攻我赵国，我赵国百万雄师加上那北部铁骑，秦人休想轻松脱身。单我赵国就够让西秦焦首烂额了，他还想兼并六国，真是痴人说梦。”
颜聚拜身退下，不再言语。扈辄又瞧向庞煖道：“将军，莫不是想退军？”
庞煖道：“今日我大军伐燕，已是定局，绝无退兵之可能，诸位下去万不可乱说，否则休怪我庞煖以扰乱军心斩首治罪！”
“诺，属下谨尊将军口令！”众将士皆抱拳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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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之战终于打响，庞煖的大军一路北进，连克数城。燕军一听赵军主帅是庞煖，斗志丧失了大半，一战即溃，赵军的推进速度快的惊人，一日就将燕国属地定州地区攻下大半。燕王喜心里骂着嬴政混蛋，却慌忙连夜派使者疾驰秦国，请求秦国出兵相救。
赵军大胜的消息很快就在赵国传开，赵人举国莫不欢庆。
公西府大厅里，公西辰看着属下送来的战事文书，拍案大笑道：“看罢，我赵军节节胜利，若按这样的形势下去，破燕是迟早之事。燕赵若为一体，我赵国实力必将大增。”
公西耀也笑道：“庞老将军用兵如神，早知道孩儿就跟他一起入燕了，也好捞些战功。”
公西辰心里高兴，难得的没有责备公西耀。
“云儿，怎么几日见你都是闷闷不乐，你是不是生了疾病，为父给你请一大夫瞧瞧吧。”公西辰转而望着一旁的李云道。
“多谢父亲关心，孩儿没有生病，这几天操练新兵，孩儿有些疲倦了。”李云回道。操练新兵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李云没有说，那就是西面虎视眈眈的秦国随时可能发动的突袭。
虽然李云一再向庞煖强调秦国潜在的威胁，但想凭一己之说阻止大军北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二哥，不如把你那卫队交与我一起训练吧，你先歇息几日。”公西耀也被分拨了一千兵队，这小子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
李云笑道：“我统领的可是亲兵卫队，是主力卫队，不得马虎半分，你还是先将自己的兵带好吧。”
“我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区区数千人马根本不在我的话下。”
公西辰笑道：“让你带一支军伍，你还真把自己当将军啦？将军岂是这么容易当的，你还是先将那些兵策之道读熟，勤练武艺，把本领学好了再说。”
“诺，聆受父亲教诲。”公西耀拜道，挠着头，一脸丧气。
李云笑着说道：“二弟有如此远大理想，未尝不是好事。”
议事完毕，三人出厅，公西耀自然是被公西辰带去了书房。看着公西头回头一脸羡慕又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李云就忍不住笑了，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想读书时的可怜模样。
李云心情忧闷，不想带着这种情绪回到自己的房舍，便在公西府随意走着。春走夏来，正是春花落尽夏花开的时节，李云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来到前几日和公西姝到过的那个凉亭。
亭下一池莲荷美丽如初，只是厅里那个红颜却已不在。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李云不觉就念出了唐朝崔护所作的一首感怀之诗。
李云走到亭中，抚栏而立，望着满池荷花，想起了好多人好多事，有前世的，有现世的，有和女朋友冯微微一起在快餐店吃麦当劳时她说过会爱自己一辈子的情景，有公西姝掩面微笑的清影，有林筱儿陶露儿围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吵闹的场景。
李云静静回忆着，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个人影慢慢向他走近。
“云弟，今日为何一人在此沉思？”
李云转身，瞧见身后那清丽身影，心里不知为何没有了往日的紧张感，却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公西姝走到李云身侧，也是凭栏而立，望着池里清荷。
“姐姐，你又为何来到这儿？”李云反问道。
“这儿本是我的池园，我来到自己的池园莫非也要人准许不成？”公西姝轻笑道。
公西府里，公西姝，公西耀和李云每人都有一片独立屋舍，这处池园就属于公西姝。
李云忙揖手请罪：“未经姐姐允许，私入姐姐池园，还望恕罪。”
古时讲究男女大防，便是亲生姐弟都会有忌讳之处，何况他只是个义子。
公西姝笑道：“云弟与我一家人，何必多礼。”
公西姝命一女婢拿来清茶，和李云坐与亭中。
“若姐姐猜的没错，你是在担忧秦国发兵之事罢。”公西姝斟满两人茶杯，笑道。
“姐姐如何得知？”李云虽然吃惊但已无往日错愕表情，公西姝的聪慧远非他所能想象。
“云弟数日前在庞将军帐中的一番折箭以喻六国论早已传遍平阳境内，过不了多久怕是整个赵国都会得知。云弟的卓越之见，姐姐也是深感佩服。”公西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李云，而是轻轻吹着案上的热茶。
“小弟愚见，只是有感而发，奈何无人欣赏。”李云叹道。
公西姝笑道：“以云弟之才华，今后必当封侯拜相，不必自叹。我赵军北攻，西秦出兵姐姐亦有所料也，然国家大事并非我等能做主，何不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我平阳境内有驻军五万余人马，加上新征的兵士，可到六万余人。其中归我公西一氏所率者有四万余人，云弟既然有这份雄心，姐姐不妨助你一臂之力，劝父亲将军队交与你，秦军东侵，虽不到平阳，云弟也可以抗秦为由率平阳守军出击，待守得我北伐大军回防，云弟以此一功必当封侯拜将！”公西姝抬眸凝视李云。
李云的心跳砰然响动：“云儿年纪尚轻，姐姐为何如此信任我？”
公西姝笑道：“以云弟之才智，姐姐有什么不放心，何况你封侯拜将于我公西家族也是十分荣耀的事。”
“那就多谢姐姐成全了。”李云复拜道。
“自家人不必多谢，只是战事凶险，云弟自当小心。”
“那云弟先告辞了。”
李云起身抬头，正好和公西姝四目相接，只觉得心里头某个角落软软的动了一下。
公西姝像是羞赧地垂下了头，双手握住茶杯，修长白皙的玉指轻轻划着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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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大战之夕
燕王喜派来的使者在秦国逗留不过片刻，便又急匆匆地回去给姬喜报信去了。嬴政答应出兵助燕，要燕王喜务必死守要塞，不能让庞煖大军袭破燕都。咸阳的宫殿里，身着便服的嬴政满脸喜态，不停来回踱着步，转身看看大殿门口。
“秉大王，左丞相李斯大人和国尉缭大人求见。”一个寺人俯身入殿报道。
“快快有请。”嬴政敛衣正服，一脸威容的坐于大殿之上。
李斯尉缭匆匆进殿，跪拜于地上：
“臣李斯拜见大王。”
“臣尉缭拜见大王。”
“两位爱卿请起，今日寡人请你们来事商谈大计，不必拘于小节。”嬴政轻挥广袖，命其二人入席。
“大王今日急召我们来不知为了何事？”
嬴政笑道：“不瞒两位爱卿，刚刚寡人召见了燕国的使者，已经证实燕赵两国战事已起，正是我秦国出兵之良机也。”
“大王想即刻发兵？”尉缭忽然问道。
“怎么，缭爱卿觉得不妥吗？”嬴政的脸上抹上了一丝惊疑神色。
“实不相瞒，属下安排在赵国的密探也于今日将燕赵开战之事详细的记录并传回了微臣手里。密报上说，庞煖大军士气高昂，战斗力十分强悍，一日之间就将燕国的定州属地攻下了大半，按如此形势，再过数日应该能攻取燕国重镇狸阳。”
“缭爱卿此话是和意思，莫非是让寡人眼睁睁瞧着赵国攻下燕都才出兵吗？前几日在大殿之上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嬴政的脸上渐渐有了些不悦的神色。
“大王，请听微臣把话说完。”尉缭并不急躁，等秦王嬴政气色稍微平息下来才接着说道：“‘兵之道，贵于气，气盛则兵强，兵强则可胜。’古书所言，尤为可信。今庞煖大军连克燕军，士气正旺，而且尚处于燕赵边境并未深入，若我秦军此时出击，赵国大军撤军南下，不过几日便可赶回，我秦国必然又要跟赵军进行一场殊死之战，不论胜败我秦军此次出击的目的皆为失败。”
“细听爱卿所言，也确有道理，那爱卿以为如何呢？”
“大王只需等待庞煖贪功深入燕国境内之时，方是我秦军出击之日。只有此时出兵才真可称之为偷袭，不须血战便可轻易获取赵国要塞和土地，大王何乐而不为之？”
听了尉缭的这番话，秦王嬴政不由的抚掌而笑，望着李斯说道：“李爱卿，寡人该如何感激你呢，若不是你，寡人哪能得到这般好的人才。”
“全是大王英明仁厚，才会让天下有才之人皆往而投之。”李斯低身拜道。
隐隐的，华丽的宫殿里传出嬴政的大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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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赵的边界线附近，已经驻扎了将近四十万大军。大军分为两路，一路由秦国本土将领王翦统帅，另一路分别由桓齮和杨端和各自统领的队伍组成，在漫长的秦赵边界线上，密寻着最薄弱的环节。
所有的秦国兵士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大王下达的进军命令。一些人开始迫不及待了，他们老早就将自己的矛和戟磨得锋利无比，泛着让人心寒的青光。他们大部分都是贫苦的贫民，没有财产没有田地，只能在军营里混口饭吃。但是秦王答应他们，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获取军功的，都有赏赐，赏赐根据功劳的大小而定，军功卓越的直接就可封侯拜将。这些对于大部分什么都没有的秦兵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驱使着他们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地位和财富，拼尽自己的最后一点热血。
大王始终没下达命令，不光是普通士兵，一些副将也开始沉不住气。王翦大军的帅帐，被几名虎背熊腰的壮年汉子给拨开。
王翦正在习阅兵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