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第4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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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政务,张居正已经放心的让张四维去处理,这样的人是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巴结讨好,现在就有诸多回报,更别说将来如果押对了……
这么比较分析,兵部尚书张四维的宅院中就热闹许多,整日里宾客不断,不过张四维也知道分寸所在,迎来送往也不避人,身在这个位置,来往众多本就平常,只要没什么隐密之事,张阁老也不会在意什么。
进入张府的客人之中,自然少不了清流士子,张阁老见了无用,申大人一般不见,能在张四维面前说几句话,最少是有个影响。
“顾宪成,张阁老所做,利国利民,本官没有任何的异议,你总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何用,要不是这次李三才替你投了帖子,本官怎么会见你,你寒窗辛苦这么多年,本官可怜你不愿宣扬,难道真要闹得大了,难道五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
“大人所说,下官自然知道,然天下若任由阁老所为,必将纲常崩坏,国将不国,若士子离心,又怎么会有江山社稷,下官读圣贤书,自当秉承这忠义之道,虽死亦无悔!”
顾宪成满脸大义凛然的模样,肃然拜了下来,张四维脸色沉着,烦躁的摆摆手,开口说道:
“本官还有政务,请回吧!!”
说完居然直接不理,拿起手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以张四维这等身份的人来说,这举动已经算是极为失礼,谁受了这番对待,肯定会心中惴惴,顾宪成脸色倒是如常,只是行礼拜下告辞。
张四维的长随也看出来自家老爷有些恼火,眼见着天也要黑了,又是正月间,就自作主张吩咐前门关门,说明日再见客,这本来就是他职司所在。
回到客厅,却看到张四维还捧着本书在那里看,这长随跟了张四维多少年,自然知道自家老爷心情有些烦躁,上前低声说道:
“这伙清流实在是不知道好歹,大过年的来老爷跟前呱噪,老爷,要不小的今日和门房那边说一声,今后一概挡了。”
张四维手中的书合上,揉揉眼睛沉声说道:
“顾宪成现在是清流里最出挑的人物,又有李三才在那里大把的撒着银子,真要弄的不好,他们不敢碰张阁老,让本官吃一鼻子灰却是不难,要是再让那边……”
说到这里,张四维就闭口不言,其实那长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是凑趣说句话罢了,听到老爷这般说,他也就闭口不言。
张四维把书丢在茶几上,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开口说道:
“不要再盯着天津卫那边了,现在顾不上,说的多了,没准会有别的是非。”
长随听到这话,脸色却有些尴尬,上前说道:
“老爷,清流士子现在都不愿意说什么天津卫那边的话,以往小的派人送钱或者请酒,他们都愿意做事,现在却使唤不太动。”
张四维眉头挑了挑,停住脚步回望长随,淡然说道:
“你跟我多年,经手的好处也不少了,这点小钱你也要过手?”
话一这么说,那长随就有些慌了,连忙开口说道:
“老爷,小人也知道这等事要紧,没有私自拿一文钱啊,若是有什么隐瞒,小人出门就被天打雷劈了去。”
看他赌咒发誓的坚决,张四维摇了摇头说道:
“既如此就先算了吧,天津卫和王通那边先不要理会,其他的事情也不要动作,但人还要笼络着。”
长随连忙应了,张四维开口说道:
“让下面做几个菜,温一壶酒来,放在偏厅,我自己静静。”
张四维喜欢独坐小酌,这时不喜欢旁人打搅,就连妻儿姬妾,贴身伺候的仆役都要避开的,长随知道自家老爷这个习惯,连忙过去安排了。
菜精致清淡,酒醇厚浓香,张四维也没什么酒量,几杯下肚,就觉得有些迷糊起来,他坐在那里看着前面的屏风,呆了一会,笑着自言自语说道: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都说烈日当空,瞬息西沉,可这一位在那里已经风光了十年,还要等,还要等……”
声音放得很低,就算人在外面也是听不见的。
……
张四维在饮酒,申时行则是听琴,他门前比起张四维这边来冷清的很,客人去了那边还能拜见一面,来这边除了要紧的公务和情面上过不去的人家,其他的人一概拦着不见,这一来二去的自然门前冷落。
朝中最尖酸刻薄的言官也很难在申时行身上挑到什么毛病,他甚至很少收下面人送的礼品,贪墨之类的事情更是和他沾不上边,虽说他家在天津卫有几间店铺,可对外都是说他家夫人奴仆开办的生意,这也正常。
每日间申时行公务完毕,就是回到府中大门紧闭,听琴弹琴自娱,最起码外面的人能听到琴声。
“老爷,小张府那边布置在各处的人都收了回去,就连和清流们的交往也只是送礼维持交往,不像以前那般经常有密谈的事情了。”
琴声悠扬响起,申时行却再和身旁的一名管事低声议论,听到管事的禀报,申时行思索了下,笑着摇摇头:
“他总算是静下心了,你那边还要盯着,咱们不害人,可也不能让别人把咱们给害了。”
那名管事也是应了,又开口说道:
“老爷,如今清流的人经常朝着小张府上跑,外面沸沸扬扬总是在穿,说什么小张大人语重心长的教诲,甚至疾言厉色的训斥,让他们知晓利害,不要总是因谏言而谏言,反倒干扰了朝中的大政,可小的这边却听说,清流那边的几个头面人物,都和小张大人走的颇近……”
“清流们再怎么折腾,中枢也要有人的,要不然看错风向说错了话,那就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小张也想着多些奥援,自然一拍即合,玉儿,方才错了个音。”
申时行悠然说道,最后还指点了一句琴娘的音律,边上那名管事迟疑了下,凑近了说道:
“老爷,小的说句冒失的话,清流那边没甚么能耐,可毁人误事却是一等一的,用不上他们,可也要防着,现在花些银子总归是个预备。”
申时行终于沉下脸,摆摆手说道:
“不必这般,他那边要交游广阔,给上面看他也能掌控大局,我这边就是要给上面看,和旁人没什么交往,只是陛下的孤臣。”
那管事连忙低头,不敢再说,申时行脸色郑重起来,肃然说道:
“说这个倒让我想起,你明日和老汪还有内宅的几个婆子再查一次,凡是在府上当差的人,底细一定要清楚,这时节大家都安心了,可难保别人会趁机钻空子使坏!!”
……
“襄诚伯家的陈思宝,御用监外面采买家里的唐四海,还有京营十几个千总,都要调进来做禁卫?”
看了文档,冯保自然知道内容,不过还是问了出来,在他对面的御马监监督太监林书禄点点头,脸上颇为为难的说道:
“冯公公,万岁爷要调换亲卫,这个咱们做奴婢的不该说什么,可咱家总觉得有些不妥,宿卫之事都在慈宁宫太后娘娘那边掌着,万岁爷调换自家亲信人进来,这个……这个……太后娘娘怕是不会高兴。”
禁卫轮换,皇帝是疑心别人针对自己,还是想要针对别人,李太后定然会有想法,冯保眼眉挑了挑……
五百七十七
能在宫内被人叫一声“太监”的角色,各个精明之极,这番话林书禄说出来,不是为了点明,只是把话挑明而已。
冯保的住处也是个宅院的模样,此时屋中只有冯保和林书禄二人,冯保沉吟了会,还是没有开口,又抬头看着林书禄。
“太后娘娘虽然慈爱,可这件事难免会有多想,咱家在禁军几个头目那边听到,本想着去劝劝,可不瞒冯公公讲,咱家是潞王伴当,这话说出来,难免会招惹不是。”
虽然同为太监,但林书禄在冯保跟前却只有站着的份,听到“潞王”这个,冯保又是打量了林书禄几眼,随即笑着开口说道:
“老林你小心多少年了,真是滴水不漏,也罢,这桩事咱家去讲讲,贵人们要是发怒,总归是咱们这些奴婢难做。”
林书禄笑着点点头,两人闲谈几句,林书禄这边就是告辞,从宅院走出,一直出门上轿,都是大步迈出,腰杆挺直。
可那边掀开轿帘,一躬身的时候,腿却一软,险些跪在了地上,好在随从的双喜动作快,一把搀扶住了,这才进了轿子。
太监们能从公务中脱身休息的时候,也就是天黑前的一段时间,林书禄离开之后,又有几名小宦官急忙跑了出去。
冯保在房中则是铺开了宣纸,拿着笔开始写字,这是冯保多年的爱好,屋中刚有人进来掌灯,几个去各处核实的小宦官都是回返,听到了这个说法,冯保眉头皱起,丢下笔开口说道:
“等下咱家去值房,你们记得请张诚张公公过来。”
……
“张公公您先侯着,小的这就去请万岁爷!”
张诚看看四下站着的宦官宫女,虽然年纪有大有小,可都是恭谨异常,自己在这边,居然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隆庆在位的时候,张诚也在宫中办差,几位得宠嫔妃的宫殿也是去过,殿中宦官和宫女也有不少不知分寸,骄狂肆意的,可这郑贵妃年纪比万历皇帝还要小了一岁,却这般的懂得规矩进退,实在是不简单。
不多时,赵金亮领着万历皇帝来到了前殿,万历皇帝身上穿着月白色的道袍,头发简单的用玉环束住,有些不耐烦的走了出来。
“奴婢有要事禀报万岁爷!”
听到张诚这句话,万历皇帝点点头,赵金亮连忙冲着两边摆手,一干伺候的宫女宦官鱼贯退下。
张诚连忙上前说了几句,万历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转身一脚踹翻了绣墩,怒声吼道:
“寡人连身边何人来护卫都做不了主了吗?”
“万岁爷息怒,万岁爷息怒,且低声些,这里虽然是贵妃的地方,可难保没有其他人安排过来的……”
万历皇帝伸手指着张诚,手臂颤了颤,声音却也放低了少许,低吼道:
“难不成真要寡人身边一个体己信用的护卫都没有,难不成就生生看着寡人这边被……”
万历皇帝声音越来越大,张诚情急之下,上前抓住了万历皇帝的胳膊,急忙说道:
“万岁爷,调动禁卫,本不需要惊动太广,可既然太后娘娘那边知晓,宫内禁卫调动必然有所针对,让人有了这般的想法,必然心怀不满,这一有了嫌隙,怕给那有心人可趁之机,万岁爷不必忧心,奴婢再想想办法……”
……
正月初六这一天,宫内上上下下都在传一件事,那就是万历皇帝去慈宁宫请安问好的时候,被宫女挡驾,说太后娘娘身体不好,这几日就不见客了,万历皇帝是个孝子,听到这话就宣太医进来诊治,却没想到太医连慈宁宫都没进去,太后娘娘直接将人打发了回去,事到如今,大家也都明白,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不想见万历皇帝。
虽然是正月,可主子们高兴,大家才能快活过节,李太后和皇帝不知道为了什么有了矛盾,大家都是惴惴,谁也没心思过节了。
早晨有了这桩事,中午吃过午饭,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就召集了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太监过来议事,在司礼监偏院的值房中,冯保脸色阴沉的吓人,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冷声开口说道:
“各个回去整肃下自家,不要咱家这边说句话,不出一个时辰就传得整个宫中都知道,要是被抓到,直接丢到经厂打杀了!”
说完就打发众人离开,到了晚上众人才打听出来些消息,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