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第6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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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捡紧要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税赋改革方面,众官员在经过地方官自己试行的各种新式税法,诸如‘里甲银’、‘均平银’、‘纲银’、‘十段锦’中择优选用了‘一条鞭法’,正德听到这里,吐出块葡萄皮,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大明税赋的弊政是该改改了,一条鞭法很是合理。
偌大的大明江山,朕要用兵没银子、朕要赈灾没银子,连内库都打扫光了,可怜到如此地步,穷苦百姓却还说被税赋压的喘不过气来,是大明真的穷到了这份儿上?只是税赋不均罢了,富人所出不及九牛之一毛,而穷苦百姓所缴,却是一年收入之大半。
结果养的一些人脑满肠肥,放屁都流油,我听说江南有富商,想吃一碗鹦舌肉,就宰了百十只鹦鹉,那玩意儿真的好吃吗?摆谱罢了。吃鱼须,就买了百尾鲤鱼,只剪鱼须备用,这份奢侈,朕也没那谱儿呀。”
杨凌有点诧异,道理是一针见血,只是怎么皇上现在俚语粗话这么多,而且对民间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要说是厂卫告诉他的,起码这些俚语不可能对皇上讲,大不敬呀。
他看了眼唐一仙,心中若有所悟:“十有八九是这口没遮拦的小妮子对皇上胡言乱语来着,皇上还偏就吃她这一套,就喜欢让人家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相待,这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捱,自己又不是道学先生,这种小事懒得进谏了。”
这些话要是让王琼、刘健甚至现在的杨廷和、梁储等人听见,恐怕都要大惊失色,立即苦苦进谏,要求一国之君谨言慎行,甚至发动群臣搞场大廷议,让皇上来个深刻检讨,也只有杨凌根本不当一回事,正德在他面前最是轻松自在,做人做的不累,也难怪有话愿意和他说。
杨凌一说到兵制改革,血脉已经流畅的正德一拍大腿,深有同感地道:“这条好,是陆完提的?嗯。他这主意不错,现在就招团练民壮,给朝廷练兵还不花朝廷的钱。等到合适的时候,直接取代卫所军。好主意呀,说实话,朕现在没钱,这兵制又不得不改,就得想些巧法了。
现在一看兵部的战报朕都生气,说是朕有两百万兵,可是里边有多少是只会种地的呀。要不是爱卿你带兵给朕出了几口恶气,瞧那仗打的,都打成什么奶奶样儿了?想当兵的当不上,不想当兵的硬逼着他当兵。那能有心思打仗么?应该改!”
杨凌渐渐说到自己此来的真正目的上,他说到土地兼并状况的严重和危害,然后窥了正德一眼,见他正认真听着,杨凌叹了口气,担忧地道:“皇上,有皇上支持,改制革新定可推出,朝中的阻力想必是不会太大的,臣担忧的是,推出的这十策,是否真能落实下去?”
土地兼并者,非富即贵,叫他们从嘴里往外吐肉,谁甘心呐?这些权贵又有大有小,势必互相攀比,大显大贵者不肯遵从朝廷制度,小显小贵者就会有样学样,朝廷的政令颁布下去就被束之高阁,只当成一件公文接收下来,那样可就前功尽弃了”。
正德眼珠一转,黠笑道:“嘿嘿,要朕听改制十策?奏折吴上来后朕看不到么?就知道你打着别的主意。你放心好啦,不管他是王公侯伯,还是皇亲国戚,亦或是一二品的大员,胆敢不从政令者,朕给你撑腰,一概惩治!”
杨凌苦着脸摇摇头,说道:“没有用,这个人……官儿太大、权太大,皇上给臣撑腰,臣也不敢得罪他”。
“哈!”正德气笑了:“行了,你也别和朕卖关子了,你直说是谁就得了,我瞧瞧是哪个人这么威风”。
“这个人,就是皇上您!”
“我?”正德皇帝呆了一呆,有点恼了:“朕有兼并土地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兼谁的土地?我倒是想开疆拓土朝外边使劲儿呢,只是眼下不是时候呀。你说,朕怎么成了兼并土地的祸首了?”
唐一仙一瞧,急忙拿起两串葡萄递给这哥俩儿:“来来来,吃葡萄”。
没人理她,杨凌直视着正德的眼睛,很认真地道:“皇庄!皇上忘了皇庄么?”
“皇庄?”正德皇帝惊诧莫名:“你说皇庄?你说说皇庄怎么算是土地兼并了?”
杨凌道:“皇上圈点皇庄迄今已达二十一处,约二百万亩土地,皇上如此,地方藩王更是如此,就藩的藩王经皇室指定,各自拥有的土地都在数百万亩不止,数量庞大、数目惊人、耸人听……”。
正德皇帝肺都快气炸了,一时竟有些悲愤了,他大吼道:“朕还罪大恶极呢!你替朕管过七个皇庄,该知道其中的事,什么朕拥有数万顷土地,藩王拥有多少万顷土地,这纯属以讹传讹,内中详情你不明白?”
唐一仙圆溜溜地眼珠左瞄一眼,右瞄一眼,见这两兄弟要谈崩了,连忙又拿起两串葡萄劝道:“来来来,吃葡萄”。
两个人还是没理她,唐一仙恨恨地摘下一粒葡萄,丢进了嘴里。
杨凌轻轻笑道:“臣代皇上管理皇庄时您也知道,那只是个幌子,不过这次为了改制革新,臣做过详细调查,现在自然就明白了。
皇室、王室,本来是由朝廷财政支付花销费用的,这些钱从哪儿来?来自百姓税赋。百姓之地都要纳税,这是天理。藩王就藩,皇室指定一些王田,并不是这位王爷拥有多少多少田地,而是这块土地所缴纳的赋税不再缴给户部,而是由王室派人管理,直接由王室使用。皇上的皇庄也是如此。
皇室、王室本来就是从朝廷财政中支取费用的,这部分田地划成皇庄,户部那边就按数减少供应,皇庄王庄的存在,只是让百姓缴纳的赋税少了户部这个中间环节,直接交给本该享用它的皇室、王室使用。
缴皇税王税,就不用缴官税,并不是重复收税。所以这地叫官地也罢、叫皇庄也罢,只是管理人的不同。对老百姓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正德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杨凌继续道:“而且,皇庄、王庄征收的田租比例按规定是一亩地征三分税。比普通地主家征收的还要少一些,耕做皇庄的佃农,负担要小于一般田地的佃户”。
正德皇帝闷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知道了还这么说?刚刚真是气死朕了。”
杨凌微微一笑,说道:“皇室总需要有收入来应付日常花费开销的,不从皇庄出,就从官地出,不是直接收,就得户部给。那么这地名字叫皇庄还是官地有什么区别?
一百万亩地一年的税赋约为一万两,一些豪绅、盐商、海商,每年赚取的利润都远远不止于这个数字。皇家所入看起来没那么耸人听闻,也谈不上兼并土地,让百姓没了活路”。
“但是……”,杨凌严肃起来,说道:“平头百姓谁会去计算这些地一年所出几何?皇家征收又有若干?他们只听说皇家自己占有几百万亩土地,就觉得惊世骇俗了。而且以讹传讹、信口雌黄,本就是人之常性,人们也愿意津津乐道、夸大其辞。
士绅们是愿意这么传的,传播这种话,就为他们的真兼并创造了条件,传的人多了,相信的人也就多,甚至流传后世,让不明真相的后人听了,也会觉得义愤填膺。
臣所说的这些还只是正常情况,正常情况下,并没有坑农害农,圈点皇庄、王庄对皇室的声誉也是极为不利的。那么皇庄到底有没有盘剥?耕种这些土地的百姓是不是真的就比向官府缴税的百姓缴税少,更得实惠呢?其实很少、非常少。”
他迎着正德有些错愕的目光,解释道:“原因很简单,皇庄在官府之外自设管事人员,他们的工钱从哪儿出?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的出处仍是田赋,所以加上他们的工钱,这皇庄税赋就已经不比向官府缴税的田地少了。
此外,这些皇庄地私人管事、师爷们,代行的是官府的职权,他们上面对着的是身份高贵、永远不可能和佃户们朝面的皇亲贵戚,下面对着的是那些为皇亲国戚耕种皇庄的佃户,地租到底定多少、收多少,还不是他们一句话?他们有这样便利的条件,有可能不贪么?
皇上以为自己是按一亩地三分税在收税赋,让给了百姓七分利,然而实际上百姓辛苦一年,真正所得可能连三分都不到,中间的大头都被一层层的管事、师爷、打手们给分贪了。百姓们知道是谁如此盘剥他们的吗?这笔帐自然算在了皇上头上”。
杨凌的语气沉重了起来,又道:“臣说的这还只是您的皇庄,至于各地藩王……咳咳!臣不敢瞒皇上,您想必也知道,藩王之中有贤有愚,并不是都知道体恤百姓的。如果这个藩王自己就贪图钱财,拼命压榨,提高了税赋比例,再加上层层管事从中盘剥,百姓丰年所得可能就只余一分利能勉强活命了,一旦灾荒欠收的时候,他们不做流民不造反,如何活命?”
正德一听,倒抽一口冷气,怔怔地道:“竟……竟有这等事?”
杨凌肃然道:“正是,所以皇庄、王庄是不夺土地所有权的兼并,而豪绅权贵们则是连土地归属也夺走的兼并,看起来有些许区别,其实两者危害一般无二”。
正德听了垂头不语,神情十分沮丧。
他虽然喜欢嬉戏胡闹,可是从心底里也是想做个明君、做个好皇帝的,想不到自己直接指定皇庄供应皇宫用度,中间被人层层盘剥,竟然会害了这么多百姓,这次流民造反,说不定就有一些百姓是被自己所逼,所以心中十分难过。
嘴角忽地一凉,沉思中的正德转眼一看,只见唐一仙拈了一粒葡萄,送到了他的嘴边,温柔地向他一笑,眸中饱含着安慰、鼓励,正德心中一甜,不觉张开口,把那粒葡萄含进了嘴里。
唐一仙又递给杨凌一串葡萄,嗔道:“大哥,你既然有了好办法就说嘛,别惹得皇上难过”。
正德眼睛一亮,说道:“杨卿,你可有什么良策?”
杨凌道:“勿需良策,只需将管庄人员尽数革除。皇庄王庄田税例银仍办纳解交户部,年终由户部结算拨付类进应用。顷亩数目,另造新册改为官地,不再叫皇庄的名字就行了。
正德瞠目道:“就这么简单?”
杨凌笑道:“对皇上来说简单,对替皇上管理庄田的人来说,却是极困难。臣这是断人财路,相信用不了多久,来向皇上诉说退还皇庄如何弊病重重、户部拨银如何拖延贪墨,总不如皇上自己管着的建议条陈就得铺满您的龙书案了。”
正德呆了呆,失笑道:“没关系。朕看谁来,这么劝朕的那定是贪墨的狠的,朕叫厂卫先查他个祖孙三代、四亲八邻。如果确实没有贪污,再来进言不迟”。
杨凌道:“还有一个难处,就是王庄。从道理上讲,皇家赐给王室的例银并没减少,只是从直接收改成官府拨给。可是那些私自提高税赋比例从中大捞实惠的藩王,定然也要反对的,不过这理由他们偏偏说不出口。
皇上带头退田。以身作则,他们之中贤惠的藩王自会欣然追随陛下,有些贪心但是尚知轻重的藩王没了挡箭牌,也会遵守皇命。就怕有些藩王胆大包天,坚决不肯退田,阻挠新政实行。他们不退,那么勋臣公卿就不会退,豪绅权宦就不会退,土地兼并问题就难以解决”。
正德皇帝冷笑道:“由不得他们,朝廷核定一年给他四百万亩土地的税赋四万两。现在田地统归户部管了,一年拨给他银子还是四万两,他有什么理由不遵旨意?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敢拿来和朕说么?你放心,这一关,朕把着!朕马